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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外恋综》作者：枝哑
　　文案
　　方鹿是地球上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意外之下得到了参加星际大型综艺《宇宙恋综》的名额。
　　在参加这档综艺之前，方鹿听说嘉宾里非人类很多，反而是人类最稀有，是名副其实的人外控狂喜节目。
　　结果节目开始录制，她与前男友相遇在这档恋综。
　　方鹿：“啊？”
　　前男友目光火热，并向她发来了复合请求。
　　方鹿果断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嘉宾。
　　居住在黑暗森林中有着盘羊角的、机警邪性的半人马将她禁锢在怀中，吐露滚烫的爱意：“都说我擅长引诱，明明是你引诱了我。”
　　无人星球意识的化身，被称作星球之母的几百米高植物系男妈妈用藤蔓牵引着她触摸胎果，以她为蓝本创造出了这个星球上的第一个智慧生命：“用人类的话说，我们有两个孩子。”
　　钢铁城市里野性且胸肌发达的人造狼人见她总是盯着某处瞧，拉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沉稳中又显露着色气：“这么喜欢？你喜欢随你摸。”
　　虫族前男友炸了：“你们自己没有女朋友吗！”


第1章 星际恋综
　　“您好，方鹿女士，我是《宇宙恋综》节目组的负责人，诚邀您作为第二季嘉宾参与节目录制，具体合同我们将会在一个地球日内送到您手上。如果您愿意参加节目，请根据合同中的时间前往地球飞船站，乘坐UC727&号飞船前往节目录制地点，西塔U10行星。”
　　“——启明星系π座三号星，星云公司发。”
　　方鹿的经纪人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这条信息，又打开光脑搜到《宇宙恋综》节目组的官方账号，确实在嘉宾名单中找到了方鹿的名字，这才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我这不是做梦吧？等等，你是怎么被选上《宇宙恋综》的嘉宾的？你什么时候去过外星吗？”经纪人语气飘忽。
　　不怪经纪人这么问，实在是《宇宙恋综》和方鹿看起来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宇宙恋综》是一个星际大型综艺，由星际知名娱乐公司星云公司推出，邀请了宇宙中的各种智慧生命当嘉宾，主打的就是一个跨种族恋爱，第一季一播出就爆火星际了，成为星网期待值最高的节目。
　　自从三十多年前，地球空间站接收到宇宙中的信号波段，意外翻译出其他智慧生命留下的讯息，地球就开始与星际接轨，一步步走入了星际时代。不过因为宇宙之间的距离都是以光年计算，太过遥远，而地球在宇宙中的位置也过于偏了，所以短短三十年的时间，进入星际时代对地球人的生活其实也没有造成太大改变，就连星际网络和光脑，也是近五年才进入地球的。
　　对于星际来说，刚加入星际大家庭的地球差不多就是特别偏远的乡下地方了。
　　在这种情况下，方鹿，一个甚至在地球上都只是个十八线糊咖的小明星，竟然得到了《宇宙恋综》的嘉宾名额，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要知道不少流量都没能进去呢！
　　方鹿同样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没有啊？”
　　“奇了怪了，难道天上还真会掉馅饼？”经纪人嘀咕道。不过在确定过不是电信诈骗后，经纪人也赶紧张罗着找人看过合同条款，然后让方鹿给签了传回去。
　　天降的馅饼不吃白不吃，经纪人那可是做梦都想方鹿火啊，明明从脸到气质都是娱乐圈少有的独一份，但是她寄予厚望的这个艺人偏偏运气不大好，总也火不起来，后来得罪了人就更难出头了，圈内混了四年，归来仍是十八线。
　　正因为方鹿太糊了，当《宇宙恋综》节目组公布嘉宾名单，地球上关注名单的人发现这名单上有个地球人，还是华国人，职业那栏还写着[艺人]时，都懵了。
　　“方鹿？这人是谁啊？”
　　“我不大关注娱乐圈，这个名字好像不怎么眼熟？是新火起来的吗？”
　　“关注娱乐圈的人也不认识她啊。”
　　“我刚百度了一下，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词条只有三四行，就演过几个小配角，微博粉丝还没过万，跟素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怎么选上《宇宙恋综》嘉宾的？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
　　“能问问《宇宙恋综》节目组是怎么选人的吗？那么多流量没选就选中了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如果是随机抽选的那运气也太好了……”
　　方鹿：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宇宙恋综》是什么级别的节目啊？这消息比一个华国新人女演员被好莱坞请去当大片女主角还要炸裂，这只是走出国门，前者那是直接走出地球了啊！
　　因此一时间业内业外无数人的目光聚集在方鹿这个平平无奇的十八线身上，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方鹿自己倒是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冷静了下来，该吃吃该喝喝，偶尔看看网上突然多出来的跟自己有关的消息。
　　人但凡有点知名度了就有人扒，方鹿也不例外，《宇宙恋综》嘉宾名单公布才没几天，就有声称是她待过的剧组工作人员的人冒出来爆料。
　　“我说怎么感觉这个嘉宾有点眼熟，之前她在我工作过的剧组里演过女十三号啊！她人是很好看，不过我记得她有男朋友啊，在剧组的时候她男朋友经常过来给她送东西，或者接她走，杀青的时候还一起吃过饭呢！”
　　“有对象参加恋综，这是可以的吗？”
　　“不行的吧，这是诈骗啊！”
　　“也有可能已经分手了，就算没分手，嘉宾名单一出来估计也要分手，上《宇宙恋综》基本就等于爆红，男朋友分了可以再找，爆红的机会可不多……”
　　方鹿的经纪人也看到这些消息了，向她确定：“方鹿，你跟你前男友确实已经分手了对吧？分手后也没有联系了对吧？”
　　方鹿愣了愣：“是……吧？”
　　她的前男友……秦络？哦，对，确实是已经分手了。方鹿此前很少想起这个人，直到现在被人提起，她的一些记忆才后知后觉地涌出来，爆料人所说的前男友经常去剧组看她也是确有其事，方鹿还记得他们之前感情还挺好的，为什么会分手来着？
　　方鹿想着想着蹙起了眉，经纪人问了一句：“怎么了？”
　　方鹿迟疑地说：“总觉得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忘了为什么分手？”她自己也不确定。
　　她的记性还挺好的，应该不至于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如果是秦络对不起她，那以她记仇的性格肯定能记到对方葬礼，在对方葬礼上大声叭叭出来，如果是她对不起对方，那也不可能忘了啊……又是什么时候分手的来着？
　　可能是想得有点用力了，方鹿觉得脑袋隐隐作疼，揉了揉额头。
　　“八成闹得不大愉快，忘了就忘了呗，忘了好。”经纪人倒是松了口气，见她头疼的样子，“你昨天晚上不会又熬夜了吧？我再说一次，别忘了你好歹是个女明星，少吃泡面薯片鸡腿这些，少熬夜，好好做皮肤管理
　　！”
　　方鹿头痛加倍，放弃了思考，只管嗯嗯嗯应着。
　　甭管地球上腥风血雨，时间一到，方鹿就包袱款款登上飞船，前往节目录制地点了。
　　还别说，方鹿还是第一次乘坐飞船进行宇宙旅行，看到什么都是好奇的。
　　而在她前往录制地点的过程中，《宇宙恋综》节目组对发出的嘉宾名单进行了一次修改，有一个嘉宾因为意外不能来参加节目，节目组重新挑选了一个嘉宾，这个嘉宾的身份节目组卖了个关子，表示节目开始后公布。
　　搞得还挺神秘。方鹿心里嘀咕了一声，没怎么在意这条消息。
　　“鹿鹿姐，快到了耶！”她刷着光脑的空档，趴在飞船窗户上的小助理兴奋地回头，“听说节目组搞了一整个星球当场地，好大手笔的，那个星球会不会布置得超梦幻？全都铺满玫瑰花什么的！”
　　方鹿想了想：“玫瑰花应该没有吧，外星人和地球人有认知差异，我们那儿代表浪漫的在它们这不一定有同样的含义。”
　　“也是哦……”小助理还是很期待。
　　这个小助理是昨天才到方鹿身边的。
　　方鹿一个十八线，公司根本没有给她安排过助理，她的经纪人寻思着她一个人去外星，身边没个人照应不大方便，就临时给她找了一个，叫林彤彤，是经纪人的表侄女，今年刚毕业，挺活泼的，眼睛里还有着大学生的清澈。
　　飞船降落在目的地，打开舱门，方鹿和助理看到的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前方，城堡兼具了复古与科技感，表面的建筑材料是水晶一般的材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与此同时，地球的周日，星际计时中的325星讯日，所有关注《宇宙恋综》的人都收到了节目开播的通知。
　　【尊敬的星网用户，您关注的《宇宙恋综》已开播，请点此进入~】
　　节目组的导演出现在画面中，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只有金属质感的眼珠暴露了其智械生命的身份。
　　“大家好，欢迎观看《宇宙恋综》第二季，参与节目的15位嘉宾已全部抵达，我们这一次的拍摄地点呢，是一个新生的星球，西塔U10行星，关注过星籍的朋友们可能会有点印象，这个西塔U10行星是上一年刚加入星际大家庭的，所以这一次我们也通过将它作为节目场地的方式，让大家认识一下这个新生星球。”
　　节目组自带的翻译装置将导演的话翻译成每个观众都能听懂的语言。
　　“首先，节目的第一个环节，就让我们的嘉宾们玩一个小游戏来互相认识一下吧！”
　　导演话音落下，镜头调转方向，让观众看到已经在城堡中等待的几位嘉宾。
　　【哇！】
　　【居然都挺人模人样的，都有个人形，我还以为会比较奇形怪状呢】
　　【你管机甲叫人形吗？】
　　【人形机甲啊，不就是人形吗】
　　【我也以为会奇奇怪怪】
　　【这也很正常啊，星际最高级的政权就是人类，大风向就是类人化审美，大家都觉得越接近人形越高级，类人的大脑构造是最适合思考，也最适合使用工具的构造，所以越接近人类的种族智慧等级就越高。】
　　【还有就是，人类与其他种族通婚最多，类人基因在星际传播广泛，很多种族就算不是整个是人，也有半边像人。】
　　【5】
　　【星际竟然是这样的吗，地球人大为震惊】
　　【我竟然一点也不意外……这确实是人类做得出来的事呢】
　　【说起来，这一期嘉宾里也有个人类啊】
　　【……】
　　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人类这个种族而被关注到的方鹿，此时正在认真听导演介绍第一个环节的规则。
　　其实跟地球上各种恋综的常见套路差不多，就是先把嘉宾分成两组，地球上是男女嘉宾，这里是分成红蓝组嘉宾，然后在以城堡的一个出口为起点，分出许多条岔路口，然后在每一条岔路口留下不同的跟各个蓝组嘉宾有关的信息，由方鹿这一组——也就是红组嘉宾各自选择走向哪一个岔路口，进行初始配对。
　　不得不说，这个恋综的阵容对于一般的恋综人数确实有点多了，方鹿排在第四个，第一个是一个虚拟歌姬，漂亮的脸庞很符合人类审美，周身自带赛博科技光粒。
　　方鹿听到不远处有一个声音小小地“哇”了一下。
　　“真的是棱光哎！”
　　方鹿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她这一组嘉宾里面体型最小的一个，手掌大小，两对透明的小翅膀在背后扇得很快，跟彼得潘里的小精灵似的。
　　可爱，想养。


第2章 第一位嘉宾
　　大概是方鹿的目光太过灼热了，小精灵警惕地转头看过来，方鹿率先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小精灵的表情变成了疑惑，往方鹿这边飞过来了一点点，歪头打量着她。
　　“你是棱光的粉丝吗？”方鹿就找了个话题问。
　　棱光就是第一个出发的那个虚拟歌姬，在星际人气很高，据说是第一代智能，衍生出来的游戏影视周边一大堆，地位大概跟地球的绿色双马尾差不多。
　　这些都是方鹿在搜嘉宾信息的时候搜到的，直感慨原来不管在哪儿都有二次元。
　　原本还比较警惕的小精灵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是的，我超喜欢她的！她的歌也超级好听，我小时候我妈妈都是给我放她的歌哄睡的！还有还有……”
　　大概是以为方鹿是同好，方鹿只是开个头，小精灵就很热情地跟她聊起来了。这个小小的生物发出的声音是细小的嗡鸣声，经过翻译装置翻译后才变成方鹿能听懂的话，如果没有翻译装置，那可能就是这样的了——
　　“嗡嗡嗡，嗡嗡！嗡……”
　　此时镜头正在跟拍会面的第一对嘉宾，没拍城堡里，方鹿跟小精灵聊了好一会儿，才轮到她出发。
　　她深吸一口气做了点心理准备，从门里走出去，出现在前面的是一条林间小路，直走一段路后迎来了第一个岔路口。岔路口的两边都立着一个牌子，左边画着三个圆球、波浪状的线条，右边则是三个月亮和一棵树。
　　看来这个对应的就是不同嘉宾的特征了，不过看起来实在抽象，方鹿猜不大出来，波浪线条是海洋的意思吗？树，代表森林？
　　方鹿想了想，选了右边，悬浮的直播镜头小球跟在她身边。
　　又走了一段路，她碰到了第二个岔路口，牌子上的内容同样抽象，左边是网状的图案，组成了一长条，右边则是螺旋状的花纹。
　　方鹿观察到左边路上有些痕迹，应该是有嘉宾选过了这边，她就还是选了右边。
　　后面就没有岔路了。
　　林中逐渐变得寂静，偶尔的鸟鸣声都消失了，只有方鹿踩到枯树枝发出的声音，她走了好一会儿还没看到嘉宾的身影。
　　“没人吗？”
　　方鹿问了一声。
　　安静。
　　方鹿纳闷：“总不会是我走错了吧？”
　　节目组没有任何提示，方鹿只能继续张望，寻找那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嘉宾，找了没一会儿就找了个地方坐下，托腮等节目组通知下一步。
　　【……人呢？】
　　【不会真的是走错了吧？】
　　【这条路怎么不大一样，其他几条路，除了红组嘉宾走到一半转身回去的那一条没看到，其他都是走到头就看到蓝组嘉宾在那里等着的啊】
　　【选择也是双向的嘛，会不会是这条路的嘉宾看到人，觉得不符合喜好躲起来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等等，她身后的树林里是不是有个影子！】
　　【哪里哪里？】
　　【两棵树干中间！】
　　直播镜头随着观众的发现，有一个飘了过去，让那树后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直播画面中。
　　——乍一看，那仿佛是一匹马的身形，拉近了镜头才看到马身躯的上半部分是一个人类男性的上身，略深色的皮肤勾勒出极为矫健的肌理，腹部肌肉流畅地过渡为马的肌理。
　　但是很怪异的，他的头部却生着一对盘羊角，耳后也有一片黑色的羊毛，会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愣一愣，想这到底是羊还是马。
　　【！】
　　【有人给我科普一下这是什么种族吗？】
　　【不会是黑暗森林的半人羊吧？】
　　【这这这……我感觉不止啊，黑暗森林
　　有两大种族，暴虐好战的人马，和贪婪重/色/欲的半人羊，这个嘉宾有羊角，又有马的尾巴，该不会是两族混血吧？】
　　【真的假的？这两个种族的危险度都是A+，节目组不会玩这么大吧？】
　　【如果撞上这个混血的是其他种族的嘉宾也就算了，但来的是公认最柔弱的人类啊，总之，快跑！】
　　【……】
　　方鹿压根看不到弹幕，神态还是比较轻松的，等了半天没见节目组给指示，丝毫一下后突然右手握拳一拍左手掌心，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隐形人吧！那位嘉宾是不是早就在这了？”
　　“哈喽，你好，在吗？如果在的话弄出点动静让我知道好吗？我叫方鹿，24岁，地球碳基生物，哺乳类，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面对面慢慢聊啊！”
　　语气自然亲切，让人无法拒绝。
　　没有人知道，在她对着空气中那个可能存在的‘隐形人’说话的时候，她的后背和手臂上已经寒毛都立起来了。
　　她感觉到了一股注视。
　　这种注视不同于寻常人的目光，森冷，又好像是把她皮肤一寸寸剥开的审视，让方鹿想起她七岁时在乡下老家遇到过的一只藏獒，没有拴绳，就那样森冷地盯着她，牙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肉——方鹿后来才知道那家人用生肉喂狗。当时她吓得声都没了，要不是有认识的长辈路过把她送回家，方鹿真的觉得自己会被那只藏獒咬。
　　而在此时，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更胜于那只藏獒，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
　　静谧，幽冷，毛骨悚然。
　　她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的林中，目光在转瞬间捕捉到林间的身影，随即怔了怔。
　　半人马？
　　不对，那个羊角……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方鹿看着林间显露身形的这位非人类嘉宾，脑子里转过许多猜测。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节目尺度不小，竟然有嘉宾全/裸出镜，虽然没看到什么关键部位，但是这嘉宾人形的上半身没有一点遮挡物，胸肌腹肌袒露着……更别说马的半边身体，就更不可能穿衣服了。
　　这要是在地球播出，肯定是不能给小朋友看的，多少得分个级打个码，要不然就是转到动物世界频道播出吧。
　　方鹿跟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生物对视片刻，抬起手摆了摆。
　　“嗨？”
　　它的目光依旧是审视的。
　　“就这样干瞪眼呀？”方鹿故作烦恼地叹了口气，“按流程是要交流一下吧，这位还不知道名字的嘉宾，你跟每一个嘉宾交流都是离这么远的吗？”
　　说完，她主动拉近距离，走过去了几步。
　　走近之后方鹿才发现它的体型并不小，几乎快有两个她这么高，方鹿需要仰头才能看到它的脸。它的五官更接近西方雕塑的美学，五官线条仿佛没有生命的完美造物，就连浅灰色的眼睛都是近似的色调。
　　腰腹的肌理看得更清晰了。
　　方鹿微微仰头：“你会说话吗？”
　　半人马终于有动作，它的蹄子蹭了蹭地面，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了，方鹿只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极快闪过，再出现的时候它的手里握着一个直播小球，打量了一下捏碎了直播小球。
　　“！”
　　方鹿心里顿时一咯噔，后退了一步。
　　她敢跟这个危险的非人生物交谈，不过是想着这是个恋综节目总不会有什么危险，半人马竟然把直播小球给捏碎了，这不是危了！
　　救命！
　　直播小球的碎屑从半人马手中落下，它还没有做出其他什么动作，丛林中就钻出另一个直播小球，传出节目组的声音：
　　[警告！警告！嘉宾请勿损毁直播设备！请遵守合同内容！不能伤害其他嘉宾！]
　　[警告！警告！嘉宾请勿损毁直播设备！请遵守合同内容！不能伤害其他嘉宾！]
　　[警告！警告！嘉宾请勿损毁直播设备！请遵守合同内容！不能伤害其他嘉宾！]
　　半人马倒也没有真的做什么，目光跟随着直播小球动了一会儿，回到方鹿身上。
　　“恐惧。”它说出了第一句话，顶着脑袋上的盘羊角转头看过来，“你对我，是恐惧。”
　　“没办法，”方鹿心跳缓和下来，笑了一下，“你像打量猎物一样打量我，我又没有武器，当然会害怕你伤害我了。”
　　[这一点可以放心，节目组会保证嘉宾的安全。]节目组又借着直播小球发话了。
　　“那就太好了，恋爱综艺还要担心人身安全也太奇怪了。”方鹿一脸放心地拍拍胸口。
　　半人马的瞳孔发生了一些变化。
　　“你依旧在恐惧。”它的声音幽幽道，“你的血液流动很快。”
　　方鹿：“……”
　　“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说点符合恋综主题的话题行吗？”方鹿果断踢开这个话茬，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从哪里开始呢，让我想想……对了，你这条岔路的木牌，螺旋花纹有什么含义吗？前面还有三个月亮和一棵树。”
　　……
　　【吓死我了！】
　　【直播间都黑屏了一个机位，这个嘉宾攻击性好强，好危险】
　　【刺激起来了！】
　　【话说人类嘉宾也好直白，直接说是你的原因，都怪你吓我哈哈，似乎是个直球选手】
　　【虽然但是，已经有四组红蓝嘉宾见面了，这一组我感觉最带感耶，这个初次见面的拉扯和对话，张力一下子就出来了！我先嗑为敬】
　　【体型差，谁懂！半人马还是全/裸的状态，太涩了】
　　【蜉蝣和树人也可以嗑一嗑，就是体型差太大了，小机甲和消融体也可以】
　　【只有我好奇半人马的那个在哪里吗？全/裸下好像也看不到，是在人类的下半身还是马的下半身[好奇.JPG]】
　　【这是个好问题……】


第3章 见面礼
　　方鹿不知道观众的关注点都已经歪到哪里去了，虽然，可能她自己也会在某一刻有相同的疑问。
　　与半人马的交流基本都是她说，对方不一定有回应，对牛弹琴也不过就是这样了，这么下来方鹿的热情也要撑不住了，瞪着半人马的腹肌泄气地叹了口气，说：“这位男嘉宾，你总得告诉我名字吧，不然总不能让我自己取外号，让我自己取的话，那我可就要叫别龙马了啊！”
　　这句话倒是得到了回应。
　　“别龙马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这句话的重点，重点是你叫什么名字。”方鹿扶额。
　　半人马眯了眯眼睛吐露几个音节，恰巧就是在这时候，林间不知道什么动静惊起了一群鸟，鸣叫声盖过它的声音，方鹿没听清楚：“什么？”
　　它眼睛一眨不眨停在她身上，重复一遍：“瑟珀。”
　　方鹿原本还在想是哪两个字，结果看到翻译装置竟然贴心到在它脑袋旁边打出了字幕，让方鹿没有这个烦恼。
　　她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弯眼笑说：“好啦，记住了，瑟珀你好~”
　　第一次交谈的时间总不会太长，没过一会儿直播镜头就开始播报倒计时还有一分钟，方鹿“啊”了一声：“差点忘了！”
　　然后在瑟珀的注视下掏了掏口袋，掏出一个小东西塞给瑟珀，说了一句“见面礼”，然后挥挥手轻快地离开了。
　　因为不知道初见对象是什么样的，方鹿准备见面礼就比较放飞了，选的都是她自己会感兴趣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所以方鹿走后，剩下瑟珀对着那个东西陷入思索。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原本是一个手环模样的礼物开始发光，变形成了一个发光的……木鱼，并且有很多种形态，一开始是个长得像鼠标的金属电光木鱼，过了一会儿切换成桃花水母粉木鱼，切换成蓝色果冻肥鱼木鱼……最后是定格在原皮木质木鱼上。
　　瑟珀不知道木鱼是什么，只是碰了一下最上面光滑的地方，木鱼就开始报数了。
　　“功德+1”
　　“功德+2”
　　瑟珀一下子收回手。
　　直播小球诚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哇，还有见面礼，她人还怪好的嘞】
　　【艹，这个木鱼，是谁心动了，是我心动了，为什么我没有见过这么高科技的木鱼，居然还有那么多皮肤，花里胡哨的我好爱，嘉宾姐姐有没有链接！】
　　【还会记录次数，完了，这种真的会忍
　　不住一直敲的】
　　【见面礼是所有红组嘉宾都要准备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嘉宾送出了见面礼，看来都很慎重啊，好奇后面还会有人送出见面礼吗】
　　……
　　方鹿离开后被工作人员领到城堡的第二层等待，刚一来到这里她就感觉眼前一亮。
　　好、好闪！是物理层面的眼前一亮，她连忙移开视线。
　　这光是从某位嘉宾身上折射出来的。
　　那个嘉宾，方鹿记得种族是矿石人，全身的组成几乎都是发光矿石，其中成分最多的叫什么玫瑰星矿，是近似琉璃的通透玫红色，头发则是不知名金色矿石，像凝固的碎金。
　　虽然有点费眼睛，但是真的很好看！
　　由此可见节目组不管为了生物多样性选了多少种族参加这档恋综，但是首先更注重的还是颜值，至少目前从虚拟歌姬到小精灵，再到瑟珀和这个矿石人，都符合大众审美上的[好看]，就算是机甲人，那也有着机械的美感。
　　“你好。”虚拟歌姬是第一个开口跟她打招呼的，声音空灵，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来这边坐吧。”
　　方鹿过去坐下，也打了个招呼，然后颇感兴趣地问：“你们选的都是哪条路啊？碰到的蓝组嘉宾是什么种族？”
　　浑身闪闪发光的矿石人想了想，缓慢开口：“是水里的生物，很潮湿，我不大喜欢。”
　　虚拟歌姬则是说：“我与它沟通时它是把脑电波输送进我的数据中，是异质体这一族群的生物。”
　　不明觉厉！
　　方鹿听完矿石人和虚拟歌姬的描述，也说了一下自己遇到的：“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它是人马还是人羊，不过我感觉它人还不错，怪大方的，身材很棒。”
　　三‘人’交流完毕后，一起看向最边上唯一没说话的嘉宾。
　　——从某个末世星球来的丧尸女王。
　　有着青白的皮肤，白色眼珠和獠牙，部分皮肤上包裹着一层红黑色能量物质，一看就是能生吃个人的狠角色。
　　此时丧尸女王正对着方鹿流口水，被保护系统警告了好几次，才擦了擦口水勉强给了点反应。
　　“黑漆漆，黏糊糊，没味道，不好吃。”
　　“不像你，看着就很好吃，能给我吃一口吗？”丧尸女王说着说着口水又要下来了，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下，“就一点点，我咬一口就马上给你治好，我在死星上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么新鲜的人味了……”
　　方鹿没想到，自己上这节目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馋自己身子的人，还是这样的一种馋，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她心慌，她悄悄摸了摸手腕上节目组给的保护装置，确认运转无误才松了口气，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婉拒了哈。”
　　“咬一口，换一个异能者的源核，吃了就能获得异能，什么异能随你选，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丧尸女王仍不死心，“飞行？空间？操控植物？治疗？都不想要吗？”
　　方鹿十分心动，然而还是拒绝了：“咬一口就脱离人籍了，我还是想当个人的。”
　　在第二层等待的几个嘉宾并不知道，直播间的重点放在会面现场的同时，右上角还分了几个小屏拍其他场景，其中一个就是这里。
　　有人点进小屏看到的就是这段场景。
　　【她看起来真的很馋那一口肉，要是没有保护装置的话估计就已经扑上去生啃了吧】
　　【有点好笑】
　　【我怀疑如果让丧尸女王填心动嘉宾，她没准会填这个人类嘉宾，毕竟整个节目就只有这一个人类】
　　【这不是心动嘉宾，这是胃动嘉宾吧？】
　　【怎么办，我竟然真的有点心动，只要一口肉的话，可以割下来给她，一块肉换一个异能真的太值了好嘛！我们这只有拥有异能才能改变阶级，可是异能激发液基本都被垄断了，穷人根本买不到，是真的只能靠基因突变。】
　　【能自选异能才是最厉害的，割块肉医疗舱躺几分钟就好了……什么都不说了，丧尸女王的联系方式有吗？我现在就能割！】
　　【……】
　　那边弹幕上嚷着“我能割，让我来！”，这边丧尸女王在百般拒绝下只能惋惜地擦着嘴角，灰白眼瞳略带哀怨。
　　没一会儿，下一个嘉宾也到了，是个看起来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的女孩，人形。进来的时候她表情不大愉快，不过看到房间内的其他嘉宾后还是很快收起了不愉快的表情，安静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选的是哪条路呀？第一次见面不大愉快？”方鹿顺势也跟这位嘉宾搭了个话。
　　棉花糖嘉宾摇摇头：“没有见面。”
　　“咦？”
　　对方说：“我走到半路时闻到一股信息素味道就不想过去了，很讨厌。”
　　说到信息素，方鹿就想起这位嘉宾的种族是什么了。
　　怎么说呢，有点像ABO的设定吧，都是有很多种性别，都是会被信息素影响有什么发/情/期的设定，虽然区别还是有不少的，但是要说得通俗易懂点，也可以把棉花糖嘉宾当成是ABO中的Omega。
　　“不喜欢就重选一个嘛，怎么，节目组不让重选吗？”大概是觉得Omega的味道也不错，丧尸女王转来目光。
　　“也不是，他们说我可以往回走重新选一条路，可是我有点分不清路，走着走着看到城堡就进来了。”棉花糖嘉宾细声细气地说。
　　方鹿稍作思考，果断：“这不是你的问题，森林本来就容易迷路，节目组的定位系统没做到位，建议配备导航。”
　　本来情绪不大好的棉花糖嘉宾听到方鹿这番‘错的不是你，是别人’的话，神情放松下来，小声说：“嗯，我也觉得需要导航系统，那些树都长一个模样……”
　　……
　　与此同时，棉花糖嘉宾走了一半果断放弃的那条路的尽头，有一个人影盯着小路望眼欲穿，修长手指揪着地上的草不住念叨着：“她会选我，她不会选我，她会选我，她不会选我，她会……”
　　“她认得出我画在路标上的围巾吗？”
　　这个人影十分忐忑，心中的躁郁让它身体中的附肢有些发痒，想要刺破体表释放出来，但是它又时刻记得要维持人类拟态见她，她喜欢它人类拟态的样子。
　　不能、不能再吓到她了。


第4章 他到底是不是人
　　待在城堡里的方鹿感觉鼻子有些发痒，忍不住揉了揉。
　　奇怪，是谁在念叨她吗？
　　没过多久，红组六号嘉宾也到了，正是跟方鹿聊过天的小精灵，不过“小精灵”是方鹿自己叫的，人家其实有自己的学名，叫做蜉蝣。
　　“我遇见的嘉宾嘛……”小精灵摸了摸脸颊，有些小害羞的说，“感觉是个很稳重的人呢。”
　　七号和八号则一个是特别酷炫的机甲人，可以完美代入变形金刚系列，一个生着鸟身人脸和两对翅膀，翅膀内藏着许多眼睛，种族名翻译成地球语言是‘天使’。
　　虽然要方鹿说的话，这‘天使’的风格可能更偏向山海经一点。
　　红组所有嘉宾都到齐后，节目组也来到了这个城堡中，导演面孔上挂着最标准不过的微笑：“经过第一个环节的小游戏，各位都选择了不同的路线与不同的嘉宾，有的对第一位见面对象感兴趣，也有的对第一位见面对象不感兴趣。”
　　“当然，我们这是一个自由的恋爱节目，第一位见面对象并不能代表最终，所以接下来我们将会进入第二个环节。”
　　“有请8位蓝组嘉宾！”
　　随着导演话音落下，城堡的所有门都打开了，一共8扇，门外依次浮现出形状各异的身影。
　　身高从0米-20米都有，从人形到非人形也都有，方鹿一眼就看到了半人马的影子，不过吸引她最多注意力的还是5号门。
　　实不相瞒，她在看清5号门嘉宾的时候眼睛都一下子亮了。
　　因为，5号门那嘉宾是在场除天使外唯一的纯正毛茸茸，福瑞控绝对无法拒绝的那种，浑身的灰黑色毛发看着很蓬松，大尾巴油光水滑的。
　　那是一个狼人，脑袋完全是狼头的模样，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还穿着衣服，胸肌异常发达，几乎要撑破胸前的衣服。除此之外，它也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狼人，右臂被替换成了机械臂和钢爪，银色的金属结构一直连接到下颚，尤其是—
　　—在狼人侧身时，方鹿眼尖地看到它后颈连接着脊柱的那一段也是相同的银色金属。
　　简直不要太涩，也不要太酷。
　　那不是她想不想看的问题，而是她的目光根本没法移开，方鹿一个老福瑞控看的那是一个老脸一红，瞥一眼，欲盖弥彰地收回目光，然后很快地又瞥一眼，又收回……最后她索性放弃了掩饰，直接大大方方地看了，目光主要流连在胸肌和钢爪上。
　　【我本来在看棱光的，这位嘉宾瞅一眼又瞅一眼的目光把我吸引过去了，然后就回不去了】
　　【真的……好大……】
　　【倒吸一口气】
　　【哈哈哈哈我刚刚就想说了，又怕只有我一个人这么下流就憋着没说，现在看到大家都关注这个我就放心了】
　　【就我觉得天使也很涩嘛？藏在翅膀内的眼睛什么的】
　　【金属自带性感buff，机甲也好帅！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台机甲！】
　　【所有嘉宾到齐后，突然发现节目组好像凑了个生物图谱耶，以人类形态为中间点的话，最远的两端都是最不像人形的，然后越靠近中心点人类形态特征就越明显。】
　　【不禁想感叹一句，生物多样性真是神奇】
　　【确实很神奇，蓝组一号嘉宾的种族介绍栏写着什么来着？人鱼海马混血？这么稀有的混血搭配都被节目组给找着了。】
　　【……】
　　原本直播间的观众都是讨论着这些，但是当7号门内的身影显露出真容的时候，弹幕上冒出了许多问号。
　　【？？？】
　　【这是……又一个人类？】
　　【完全没看到其他种族的特征，真的是纯人类？】
　　【啊？不是每个种族都没有重复的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人类来？】
　　【我去节目组官网翻了一下没找到这个嘉宾的信息，之前公布的时候都没公布出来，这么神秘的吗？】
　　【内幕？】
　　讨论着讨论着，也有人想起来【对了，之前不是说有一个嘉宾因为意外不能来，节目组重新选了个嘉宾，说节目开始后再公布，是不是就是这个？】
　　导演也适时介绍道：“这里面有一位并未公开的嘉宾，是原定的一位嘉宾无法参与节目后重新挑选的，大家应该都看出来是哪一位了。不过现在还是节目的第一个环节，我们先不公布这位神秘嘉宾的种族，为大家保留一点小小的悬念。”
　　“然后呢，因为一些意外，选择了这一条岔路的红组嘉宾并没有走到底，所以这位神秘嘉宾还是第一次与大家见面，请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一个直播小球飘到7号门嘉宾面前。
　　这人神色恹恹，目光垂落下来：“我叫秦络。”
　　这嘉宾的名字还挺有华国风味的嘛……正看着其他几个蓝组嘉宾的方鹿耳朵里听见这个名字，转过这个想法，几秒过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睛猝然睁大，猛得转头，见了鬼似的。
　　什么？秦、秦络？
　　如果只是一个名字，方鹿还能安慰自己世界上重名的人很多，在节目上碰到一个跟自己前男友同名的嘉宾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如果配上那张脸，方鹿就真的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甚至方鹿在看过去时正对上秦络的目光，这说明他在她看过去之前有在看她，但是在她看过去后，对方却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真见鬼。
　　方鹿心情复杂。
　　所以说，为什么会出现与前男友相遇在人外恋综这种情况啊？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等等，所以与她相遇人外恋综的前男友，种族还是人类吗？
　　是吗？
　　……不是吗？
　　是人类的话导演应该没必要让人猜吧？他的外表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这个猜的环节就很多余了，不是人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也有一点点可能，玩的是反向思维。
　　“嘶……”方鹿指节抵在唇上，大脑内高速运转头脑风暴。
　　“你怎么了？”距离她很近的棱光看着她的表情，偏了一下头，“你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40%的震惊，21%的不敢相信，17%的思索，12%的茫然，还有10%的情绪，我的数据库无法分析。”
　　倒也不必扇形分布图吧！虚拟歌姬恐怖如斯！
　　方鹿的表情逐渐变得空白，叹气：“那10%大概是怀疑人生吧。”
　　棱光看了看方鹿，又看了看她目光注视的方向：“是因为蓝组7号嘉宾吗？”
　　“不是。”方鹿下意识否认。
　　棱光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并没有如大部分智能生物那样，发现自己的分析与他人的回答不符后就纠正或追问。
　　方鹿松了口气。
　　直播间注意到这边对话的人不多，即使有人注意到，他们此时也不知道方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现在都在那所谓的神秘嘉宾身上，因为有ip为地球的观众在直播间说了几句话。
　　【这个神秘嘉宾应该是地球人吧，还有这张脸，感觉见过很多次，有一个名字在舌尖呼之欲出，但是突然间想不起来了……】
　　【是的，我也觉得很眼熟（ip地球）】
　　这时候他们还不是很肯定，毕竟宇宙那么大，长得像的人肯定是有的，直到秦络亲口说出名字。
　　【艹，还真是地球人啊！我终于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张脸了，在这几年的影视剪辑里，经常会有几个片段看到他啊】
　　【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某部电影里，他演的一个病娇人夫，有一个织毛衣的镜头，那种带有窒息感的爱意真不像演的，太绝了】
　　【啊那个织毛衣！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我之前被惊艳到去找演员信息，结果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没有，微博没，娱乐公司也搜不到，圈内完全查无此人，但是时不时会有很不错的出圈角色，我还去某部电影的导演微博下问过，导演回复说人家是临时工，不是圈内人，不要去打扰他】
　　【这么神秘？】
　　星际观众们就问：
　　【所以确定是地球人了吗？】
　　【那种族就是人类了，导演还搞什么保密让我们猜呢，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吧！】
　　【这一期居然有两个同种族，人类，而且还都是地球来的？地球有什么特殊的？让节目组这样破例】
　　【所以7号就是Omega走了一半不肯走的那条路的嘉宾吗？我记得Omega说的是闻到一股信息素的味道才不往前走，人类……有信息素这种东西吗？】、
　　【理论上来说，每一种生物都有生物信息素，不过生物信息素和ABO的那种信息素不是同一种东西，不互通吧。】
　　【而且丧尸女王对这位嘉宾没有丝毫反应哎，这是人类？】
　　【……】
　　直播间在这一刻的讨论让《宇宙恋综》的热度霎时间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而在节目内的方鹿，也在短时间内调整好了心态。
　　不管前男友是不是人类，既然对方没有上来就“嗨，前女友”，那她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也当做不认识秦络，按照陌生人的态度来就好了，也省了分手后再见的尴尬。
　　方鹿移开目光继续去观察其他嘉宾，中途对上瑟珀浅灰色的瞳孔，她顿了顿，出于礼貌对它弯了弯唇。
　　但是对不起了，毛茸茸的福瑞才是她的初心！
　　导演让所有嘉宾都做过一番介绍后说：“第一天，在互相认识的基础上，我们还要解决居住条件的问题。节目组准备了八组不同的住处，不过这个住处并不是免费提供的，需要嘉宾完成前置条件才能入住。”
　　这个方鹿熟，为了房子做任务做游戏什么的，综艺必备环节了。


第5章 房屋卡
　　就是没想到，到了宇宙级综艺上居然也还是这一套。
　　怎么说呢，有种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
　　导演很快公布了游戏内容。
　　“节目组根据刚才所有嘉宾走过的路线制定了一条格子路，各位嘉宾在同一起点出发，每次行动都要先抽取步数，八张房屋卡分散在不同的格子里，两位获得同一房屋卡的嘉宾将会在接下来几天里同住。”
　　“各位，准备好了吗？”
　　静——
　　非人类嘉宾都没有什么捧场的概念，在导演刻意留出来的停顿里只是安静的看着它
　　，导演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样子，停顿片刻接下去：“很好，各位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就这样，方鹿与其他嘉宾一起站在了格子路的起点。
　　这个格子路并不是简单地画出格子，而是采用了全息虚拟技术投影出的，当第一个嘉宾站上去时，脚下的格子剧烈转动，接着转出了一个数字。
　　【叮咚，红组一号嘉宾抽取到的数字是5，请往前走5个格子！】
　　棱光走了5个格子，当她踩在目标格子上时，整个人瞬间被五颜六色的礼花淹没。
　　【红组一号嘉宾触发礼花陷阱，请在礼花中找到黄色、红色、绿色、白色，并按照以上顺序排序，成功再次前进，失败轮空一回合！】
　　……
　　方鹿看了一会儿，就差不多摸清了规则。
　　说白了就是类似于大富翁的玩法，每一个格子都可以触发不同的效果，有的格子可以获得指定步数的道具，有的可能就瞬间清空步数回到起点了。
　　方鹿对大富翁游戏不能说擅长，只能说偶尔玩过几次，不过好在这个玩法也不需要多会玩，当轮到方鹿时，她带着相对轻松的心态站到格子里。
　　【叮咚，红组四号嘉宾抽取到的数字是3，请往前走3个格子！】
　　方鹿大步往前走了一步，前面一格站着蓝组三号嘉宾，一个慢吞吞的树人。
　　“不好意思，让我过去一下好吗？”树人把路挡得太严实了，方鹿只好敲了敲树干示意。高大的树木抖了抖枝叶，从土里拔出一根树根抬起来，方鹿迅速钻过去站到格子上，并道谢，“谢谢了。”
　　【叮咚，红组四号嘉宾触发翻倍，请再往前走3个格子！】
　　这一次前面的一个格子依旧是有人的，还是一个并不陌生的人。
　　“借过。”方鹿再次往前，与秦络错身而过。
　　停下后她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紧跟着她，好像有热度一样，烫得她背后挺直，莫名不自在。
　　要不是在录借过，她高低要回头来句“你瞅啥？”
　　既然前面都特意避开目光当做是陌生人了，那就把样子做到底好嘛？注意一下视线别这么直勾勾的，不知道这是恋综吗？
　　方鹿心里嘀咕着。
　　游戏继续进行，方鹿这次运气不大好，抽到的不是1就是2，没多久就远远落在了后面，其他嘉宾陆陆续续都有捡到房屋卡了，她还是一张都没看到，大概是被前面的人捡光了吧。
　　直到拐弯走上岔路，她才捡到第一张房屋卡。
　　拿起来一看，卡面上画了一个相当简笔的山，边上是树，节目组在山体与地面连接处画了个椭圆，一半在地面上，一半在地面下。
　　“？这是什么屋型？”
　　节目组当然是不会给出答案的，她只能看图猜测，可能是地窟这种的，运气好点的话可能是豪华地宫，运气不好节目组想搞住房对照组的话，那就是山顶洞人了。
　　这可不能赌，她来参加这个综艺打的可是顺带休假放松的主意来的！
　　方鹿犹豫没超过十秒，手一松让房间卡掉到地上，然后用脚往后面的格子一踢，若无其事继续前进。
　　其他嘉宾没注意到这小路上的情况，上帝视角的观众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好干脆地踢开了，这是多嫌弃啊】
　　【话说这样是可以的吗？】
　　【规则没说就是可以，导演作为一个智械应该不会留下这样的漏洞。】
　　【哈哈哈其他嘉宾那边小动作也不少呀，蜉蝣族的和天使达成了一次房屋卡交换，被前后嘉宾给发现了，蜉蝣小可爱太好说话了，谁提出想跟她交换房屋卡她都很乐意，手里的房屋卡都换了三张了！】
　　【人鱼混血那个嘉宾好让人瞩目，因为没法在陆地上行走被放在鱼缸里推着，好喜感，星际的人鱼种族没法把尾巴变成脚行走吗？】
　　【我的评价是，少看点童话】
　　【游戏时间已经过半，现在还有四个人手里没有房屋卡吧，其他嘉宾都已经可以根据手里的卡看同居组合了，我吃的cp分在了一起！好高兴！】
　　【那我少不得就要泼盆冷水了，别高兴得太早，不到最后一刻都还可以换】
　　【……】
　　【没有人在意神秘嘉宾这操作是想干什么吗？】
　　【什么操作？】
　　【碰到过几张房屋卡，也不捡，要不是给别的嘉宾，要不就是丢到其他格子去，混血人鱼的海洋房卡就是他给的。】
　　【难怪最后面的地球嘉宾在这条路上都捡不到房屋卡哈哈哈，虽然不该笑但是真的好惨！】
　　实际上，这位神秘嘉宾可不是乱丢，而是把精挑细选的房屋卡故作不经意地丢在一个人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被那个人捡起，他再确定自己要选的房屋卡。
　　但是那个人走上岔路后，他就看不到她的选择了，只能选一个概率最大的，忐忑地等待。
　　方鹿本人就完全没想这么多了，路上又碰到两张，依旧都不是她喜欢的，磨蹭到了节目组开始播报游戏倒计时，她才选了最后入手的一张。
　　“游戏结束。”导演的声音响起，“请各位嘉宾回到入口处。”
　　“请出示你们获得的房屋卡。”
　　“我先来吧。”丧尸女王指尖夹了一张卡片把玩，“我的是海洋元素的，看样子是个游艇，谁跟我一起的？”
　　说着目光主要落在了方鹿和女omega身上：“希望是比较合我口味的。”
　　“是……是我。”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蓝色的脑袋从鱼缸里浮出来，湿漉漉的长发黏在皮肤上，透过鱼缸可以看到一条深蓝色鱼尾无所适从地摆动了一下，这位嘉宾显然不大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声音更小了，伸手递出房屋卡：“这是我的房屋卡……”
　　“鱼啊。”丧尸女王打量了一下，目光有些纠结，“我不爱吃腥的。”
　　人鱼一下子缩回鱼缸里。
　　“这位嘉宾，请你注意一下。”导演开口，“你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吃自助餐的。请遵守合同内容，不能吃其他嘉宾，不能使用任何方式伤害其他嘉宾，即使要表达爱意也请用不伤害对方的方式。”
　　丧尸女王：“……”
　　导演：“记住了吗？”
　　“行了行了，我记住了。”丧尸女王摆摆手，“一个人工智能怎么这么啰嗦。”
　　导演无动于衷，重申道：“其他嘉宾也是一样要遵守这一点，不过也不用害怕，这只是惯例提醒一句，我们会保证所有嘉宾安全的，大家只需要享受甜甜的恋爱就可以了。”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明着说嘉宾中有吃人的物种，还不止丧尸女王一个吗？本来还好，导演的话一说出来，方鹿觉得好好的恋综突然就变成狼人杀了。
　　谈着谈着都要思考一下对方是不是吃人种族，只不过迫于节目组合同才没有表现出来。
　　“那么，海上豪华游艇的同居嘉宾是丧尸女王和人鱼。”
　　“接下来，花海乐园的两位同居嘉宾是——蜉蝣和锡兰（女omega）！”
　　“地宫的两位同居嘉宾是荧星（矿石人）和消融者。”
　　“云朵屋是哪两位？拿出房屋卡看一下。”
　　方鹿低头看向自己的卡。
　　“接下来是树屋……请拿到树屋卡的两位嘉宾过来。”
　　方鹿看到另一个嘉宾过去才同样走过去，没注意不远处有人失落地垂下眼捏紧房屋卡，递出树屋卡后对同居嘉宾笑了笑：“好巧啊，瑟珀。”
　　半人马偏头看她。
　　分好组后，就是前往各组的房屋了，方鹿这组的树屋算是比较近的，就是丛林中，没用多久就到了，看到树屋的时候本来没抱多少期待的方鹿都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叹。
　　说是同居嘉宾，节目组也没有搞事到第一天就真的让嘉宾们同住一屋，所以房屋是“两居室”的类型，这个树屋就是上面一个屋子，树干上还有个洞挖出一个房间，但是仔细看却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就好像这棵大树本来就长成这样一般。
　　方鹿绕到侧面，看到树上还有个软梯方便爬上爬下，就满意了许多，跟瑟珀商量：“那我住上面，你住下面，你看怎么样？”
　　瑟珀并没有其他意见，于是方鹿就愉快地这样定下来了。
　　在场只有她和瑟珀两个人，脱离了节目组
　　和导演，方鹿看完住处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好在没过多久节目组就通过直播小球发布了任务。
　　【同住的第一天，请每一位嘉宾帮助你的同居者获取食物，共进晚餐。要求，只能相互帮助对方获取食物，自己的食物不能自己解决。】


第6章 节目任务
　　“你看到了吧？”方鹿看完任务要求，转向瑟珀，有点拿不准它会不会配合。
　　实在是瑟珀从出场到现在好像都不大在状态内，先是刚出现时捏碎了直播小球引发警报，再是她几次搭话对方都没有什么回应，看着不像是诚心来参加恋综的样子。
　　“你做不到。”瑟珀说。
　　“什么？”
　　“我的食物，你没有捕猎的能力。”半人马凭着身高优势低头俯视她，瞳孔中倒映出方鹿的身影，看起来弱小、无助，惹人怜爱。这样的生物在它生活的黑暗丛林中活不过半天。
　　‘弱小、无助又惹人怜爱’的方鹿闻言，露出有些为难、有些不解、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也不是非吃肉不可的，瑟珀啊，你一点素都不能吃吗？据我所知不管是马还是羊都是食草的呀。”
　　捕猎什么的，方鹿还是有点数的，根本就没打算去捕猎。更何况也不能吃野生动物，这一点但凡是个华国人都得刻进DNA了。
　　瑟珀突然说了句“我带你去捕猎。”转身向林中走去。
　　“……哎？”方鹿愣住。
　　“跟上来。”
　　说实话，方鹿不是很想跟。
　　刚跟上去的时候方鹿没想太多，过了一会儿两条腿和四条腿的区别就出来了，半人马在丛林中身形矫健，如履平地，方鹿拿着根树枝拨开灌木才能前行，拨完灌木一抬头半人马的身影就已经看不见了，方鹿叹了口气在原地停下来，环视着周围的灌木和树叶，思考摘些这些给半人马当晚餐的可行性。
　　对方高不高兴不重要，主要是不能为难自己。
　　这样想着方鹿还真薅了几片树叶塞进兜里，不让自己看起来没事干。过了一会儿瑟珀大概还是发现她没跟上，返身回来了，盯她。
　　方鹿理直气壮：“你跑太快了，我跟不上。”
　　人类，真麻烦。
　　瑟珀心里转过这个念头，看到这个弱小的人类还试图摘那些虫子都不吃的树叶，眯了眯眼睛突然上前几步。人类被似乎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睁大了，手上的树叶掉地上，瑟珀直接抓住人类把她丢到自己背上，蹄子在地上蹭了蹭在林中奔跑起来。
　　方鹿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瑟珀背上了，两边的树木飞快后退，模糊成一片绿幕，她只是稍微动一下就因为惯性往后仰，差点从半人马背上摔下去，她赶紧往前扑去抱住能抱住的任何东西。
　　手下是坚硬分明的腹肌和紧致的皮肤，但是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一点旖旎气氛，方鹿只觉得自己像极了骑在疯马背上的驯马师或者斗牛士，没有马鞍的情况下本来就不容易在马背上坐稳，更别说速度还这么快了。
　　方鹿是那种别人让她不舒服她也不让别人好过的类型，抱紧半人马腰身后拽住它的发尾，用上了点力气：“只是一个小任务，没必要这么拼的，你慢点！！”
　　瑟珀没听，又跃过了一条溪流。
　　腾空感让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这脊背上，方鹿只好憋着一口气埋下头躲过树枝。
　　胡秀秀就是在这时候进入直播间的，一进来就被这颇具冲击力的画面给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个什么样的画面呢？
　　有点像文艺复兴时期的优化，半人半马的生物在丛林中穿梭，娇小的人类女性坐在它背上依偎着它，风吹拂过两人的头发，树叶间洒落的光点点亮了画面……总之就是，特别有故事感和艺术感的那种画面。
　　尤其是胡秀秀手快截的那张图里，半人马回了头去看人类女嘉宾，这个回头给整个画面增添了一份奇异的张力。
　　——实际上是被扯着头发了。
　　不过胡秀秀不知道啊！
　　所以她立即就在弹幕上表示【这组看起来好好磕！】
　　很快有其他弹幕应和。
　　【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就有肌肤相贴的亲密接触，看得我脸红心跳，姐姐摸到腹肌了是不是？快说说手感是什么样的！】
　　【初见时我就觉得这对有微妙张力，果然没磕错】
　　【第一天就肌肤相贴，那以后不得负距离……[脸红.jpg]】
　　【我以为矿石人和消融体那组的分组已经很炸裂了，没想到这组更是重量级】
　　【那组怎么了？】
　　【是天敌啊！消融体可以分解任何密度的矿石，可以说就是以矿石为食的。】
　　【丧尸女王和人鱼那组虽然进展没有这么快，但是很搞笑，人鱼抓了鱼和贝类给丧尸女王当晚餐，结果丧尸女王反手就从身上扯了条能量凝成的触手下来叫人鱼吃，人鱼当场就呆住了哈哈哈】
　　【突然好奇起来人类和半人马这组要怎么解决对方的晚餐，不会真的要捕猎吧？】
　　【人类嘉宾：不管是马还是羊不都应该是食草动物吗.jpg】
　　【哈哈哈哈哈哈】
　　【羊其实是杂食性的吧，而且普通的马和羊也没有这样的攻击性啊，而且，‘半人马’‘半人羊’，只算了马和羊，忘了算人呢，人也是杂食】
　　【……】
　　总之，弹幕上的讨论可以说让人大开眼界。
　　胡秀秀平时就是个恋综爱好者，只要是网上可以搜到的综艺她都看过了，但是那都是地球上的综艺，这种不同嘉宾种族各不相同的跨种族恋综她还是第一次看，没想到第一眼就被吸引了。
　　而且看过一圈，唯独这一组最吸引她。
　　胡秀秀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在人外恋爱中，有一方最好是人类，才更能体现另一方的非人特性。她只觉得特别香，连搭配恋综下饭的外卖都香了很多，津津有味地追了起来。
　　等到耳边的风声渐渐停止，方鹿从瑟珀背后抬起头，默默从它背上滑下来，站稳后缓了几口气，扒拉了一下被风吹得狂乱的头发。然后用一种难以言表的、同样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看着瑟珀。
　　“我猜你是故意的。”她理性分析：“为了恐吓我？”
　　几乎就在她说出这个猜测的同时，那诡谲的注视再一次落在她身上，半人马微微偏头似乎在疑问。
　　“这不难猜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没有直接出现，而是先隐藏在暗处观察，可以看出你应该是比较机警的性格，这样的性格很难想象会第二次见面就让人骑到你背上吧？但凡与你同组的不是我这个人类，而是丧尸女王或者其他有攻击性一点的嘉宾，你恐怕都不会这么做吧，你不会把要害放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但因为她是人类，所以判断她没有攻击性，威胁不到它？
　　“难为你想了这么个方法来恐吓我。”
　　——但是为什么呢？
　　“你的血液流动很快。”瑟珀缓慢眨动眼睛，“为什么与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方鹿心中浮现出一个离谱的猜测：“你不会想说，你喜欢那种味道吧？”
　　瑟珀没说话，但表情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方鹿是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是什么意思？”半人马还在问，“你对我不再恐惧了？”
　　“谁会害怕一个交通工具呢。”方鹿呵呵两声，“隔行如隔山，这很难评，总之祝你成功吧，你诚心干这行的话下次送你一套马鞍。”
　　弹幕：
　　【真是惊人的态度转变】
　　【我们可以看见，这位女嘉宾在半人马先生的一通操作下已经放弃了好声好气，开始阴阳怪气了】
　　【‘谁会害怕一个交通工具呢’这句我是真的会笑死哈哈哈哈！】
　　【有点好磕又不大好磕了，有没有可能，没恐惧是因为人家原本有打算泡你一下？现在好了，大概不想泡了】
　　【这真的很难评】
　　【……】
　　有了这个开局，接下来的互相帮助获取食物就不那么顺利了。
　　瑟珀带方鹿来的这个地方是一片芦苇湿地，栖息着一种这个星球特产的鸟类，比方鹿一整个人还大，外形酷似翼龙。湿地中倒着一个大型动物的尸体，一大群鸟就在尸体上争夺进食，一些幼鸟在下
　　方进食，它们进食的时候是用鸟嘴钳住肉，然后用锋利的边缘撕扯切割，吃相十分凶猛。
　　瑟珀却要把这种生物当做猎物捕猎。
　　方鹿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上的。
　　瑟珀没有说什么，留下方鹿一个人在这里，身形隐入芦苇丛。
　　方鹿撇撇嘴，看到不远处灌木上长着一种像樱桃的果子，眉毛一扬，蹲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看到果子上有虫子爬动，偶尔也会有鸟落下来叼那丛果子吃，就趁着没鸟的时候去摘了几个果子用衣服兜走。
　　一转身，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伴随着尖利的鸟鸣。
　　方鹿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到头顶的巨鸟。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是相信节目组的安全保障站在原地不动，还是跑一下意思意思？
　　眼看着巨鸟已经俯冲下来，方鹿身体紧绷还没想出个结果来，一道影子就从侧边掠过，将巨鸟身体撞歪拖倒，无情的马蹄踏上巨鸟长颈。
　　巨鸟连第二声哀嚎都没能发出来，转瞬就毙了命。
　　方鹿一口气梗在喉头，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鸟群，却见鸟群没有察觉这边的动静，依旧在凶猛夺食。
　　瑟珀抓着巨鸟一条腿把它拖进林中，方鹿想了想，跟上去。


第7章 诱饵
　　方鹿，连同直播间的观众，此前虽然知道半人马的危险，但也仅仅是知道，直到这一场迅猛利落的捕猎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大家才对半人马的危险有了直观的感受。
　　【打码，快打码！未成年小孩看不了这个！】
　　【几蹄子踩断鸟脖子的时候真的有被吓到，那鸟的脖子跟我的脖子差不多粗，想必踩我的脖子也是这么轻松的吧……】
　　【原本的我：体型差，好磕好磕！现在的我：不敢磕不敢磕】
　　不过这类的大多是人类观众发的，也有不少非人观众对半人马的捕猎手法表达了欣赏或挑刺，弹幕讨论可以说是百花齐放。
　　这些跟方鹿都没关系。
　　她在最初确实是被那一幕给震撼了一下，但很快又意识到这可能也是一种恐吓方式，冷静下来看着瑟珀分割猎物，只挑选了其中一块肉，把其他的都埋了。做完这些不用说方鹿也知道要回去了，这一次没等瑟珀搞突然袭击，主动走过去，开口让它放低身体好让她上去，还有，“慢一点。”
　　瑟珀竟然也真的照做了。
　　回去的路上方鹿逐渐习惯了马背上的感觉，会自己调整姿势稳固身体。
　　回到树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树冠中的树屋散发着莹莹光亮，有小小的发光昆虫在周围飞舞，让人不至于摸瞎，从瑟珀背上下来，方鹿摸了摸肚子才感觉肚子已经很饿了。
　　节目组同时发出播报：【六组同居嘉宾成功获得两份食物，一组嘉宾获得一份食物，一组嘉宾未获得食物。未获得食物的嘉宾可以通过额外任务获取一份简陋的食物。】
　　再简陋能有她摘的这几个果子简陋？
　　失策了，白被瑟珀拉着跑这么远，早知道应该在原地待着等着做额外任务的。
　　方鹿叹着气，正打算把她摘的果子丢给瑟珀，却见瑟珀并没有把它获得的那份食材给她的打算，正要直接吃，直播小球连忙飞过去提醒：【注意，本环节所有嘉宾都是互相帮对方获取食物，这一份食物应该是给对方的！】
　　瑟珀停下动作，看了一眼方鹿，把手里的鸟肉分割出一小份丢给方鹿，拿着剩下那一大份：“这是人类捕猎的。”
　　节目组：“？”
　　观众：“？”
　　当我们瞎？
　　方鹿也扣了个问号：“？”
　　瑟珀吐出两个字：“诱饵。”
　　方鹿：“……”
　　“我谢谢你啊，还特意让我有点参与感是吧？我哭死。”她面无表情棒读。
　　直播小球停顿了好一会儿，吐出一句话：【嘉宾不要想着钻规则漏洞，这种情况不成立，请交换食物。】
　　方鹿：“噗嗤。”
　　半人马投来目光。
　　方鹿的笑容不仅没收敛还扩大了，把幸灾乐祸贯彻到底，不过笑够了她一低头看到瑟珀丢来的那块生肉，感觉到一丝棘手，咳了一声对直播小球暗示：“总不能生吃吧？”
　　【树屋内有各种生活设备供嘉宾使用。】
　　“是有设备，但是除了设备就没有其他的了，有没有可能，人类还需要一些葱姜料酒才能把生肉变成可以吃的东西呢？”方鹿委婉道。
　　直播小球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嘉宾可以使用物资卡兑换物资。】
　　“物资卡换的东西我自己可以吃吧？”
　　【兑换的物资不作限制。】
　　“那就好，”方鹿松了口气，拿出一张物资卡，“先换一张吧。”
　　先前玩大富翁选房卡的时候，每一个格子除了有各种陷阱、步数翻倍等各种效果，偶尔也会碰到工具卡、物资卡之类的卡片。
　　方鹿进岔路前没有见到一张房卡，但是很神奇的是，捡到的物资卡却有好几张。
　　使用物资卡之后，她面前很快展开了一个全息游戏商城一样的页面，里面的物资琳琅满目，囊括了宇宙中各个星球的特产，而一张基础卡可以兑换三份基础物资。方鹿看得眼花，直接拉到地球那一页，想着还是换点地球上有的肉类，那个巨鸟的肉……她其实也不大敢吃这种不明生物的肉，她在地球上连牛蛙都不敢吃的！
　　不过看了一圈，方鹿发现自己想多了，虽然一个份额就可以换一块牛肉，但是每一种调料也都要一份基础物资的份额，想吃肉或者鱼还得另外换盐、姜、料酒等。
　　她只能默默放弃了这个念头，最后换了两桶泡面和一壶热水。
　　在这个过程中，瑟珀静静观察着，也不作声，方鹿冲它扬了扬眉：“还有个共进晚餐的环节，怎么，你是要吃我摘的那些果子，还是我换的泡面？”
　　瑟珀看都没看果子一眼。
　　“先说好，吃我换的物资的话，下次弄什么食物可得听我的。”她淡定道。
　　半人马瞳孔收缩，显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方鹿才不管呢，嫌弃地把巨鸟肉丢还给它，在树屋旁的大石头上泡了泡面，然后自顾自端起自己那盒吃起来。
　　还别说，不愧是出口到宇宙的泡面，比她在地球上吃的香好几倍，料也多了不少，泡面这种浓郁的味道在这个原生态星球上可以说是相当炸裂的，附近一些嗅觉敏感的动物进食到一半，停止进食抬起头在空气中嗅着，左右转动脑袋。
　　好陌生又好浓郁的气味，是从哪里飘来的？
　　方鹿吃完后，垃圾被自动回收，她也不说什么劝瑟珀吃，留下另一盒拍拍手爬上树屋休息去了。
　　这一天下来运动量可不小，她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眼，留在那的泡面已经不见了。
　　方鹿翘了翘唇角。
　　驯服野兽的……第一步。
　　不怕它不通人性，怕就怕它不接招。半人马虽然是很难搞，不过有挑战性的搞起来才有意思啊。
　　【是吃了吗？是吃了吧，这算什么？嗟来食的人外版？】
　　【怎么回事！宇宙中也有真香吗？人马哥我还是喜欢你刚刚说诱饵时冷酷的样子！请你保持一下！】
　　【笑死，宇宙人懂不懂泡面的含金量啊，这可是地球支援其他贫困星球的主流物资！】
　　【？？？真嘟假嘟？】
　　【我可以作证，是真的——来自利利星】
　　【一种无法拒绝的食物——γZT759行星】
　　【……】
　　第二天的早上，依旧是跟昨天一样的任务，互相帮助获取食物当早餐。
　　不知道是因为同样的手段昨天已经用过一次了，还是方鹿说的‘吃了我换的物资，下次弄什么食物就得听我的’起了作用，瑟珀没有再搞出昨天那样的操作，方鹿下来的时候下面已经放着几颗果子了。
　　不过……
　　“人呢？”她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瑟珀的身影，只有直播小球环绕在旁飞来飞去。
　　巡视几秒，方鹿很快放弃了寻找同居嘉宾，反正以半人马的速度在林中都是神出鬼没的，只要不是它自己出现，找也找不到，她走到溪流边蹲下洗了洗果子，看到溪水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几条鱼在游，顿时生了心思。
　　捕猎那种巨鸟不行，但是鱼还是可以试着抓一
　　抓的。
　　想到就去做，她跑回树屋找到昨天那块巨鸟肉，撕下来一小块，找了根绳子吊住，找不到铁丝，最后在袖口摘下一枚别针掰弯，再加一根树枝，这样一个简易的鱼竿就制成了，她坐在溪边兴致勃勃钓鱼。
　　弹幕上都是【就这？绝对钓不到】【这个鱼竿……不好说，只能说以我专业的角度来看，是钓不到鱼的】这样的话。
　　但是，可能是因为这个星球确实太原生态了，河里的鱼没有经过钓鱼佬的洗礼，根本不知道警惕为何物，没过多久竟然真的有鱼咬钩了！方鹿一个及时提绳，一条小臂长的鱼破水而出，在岸上很有精神地跳弹。
　　“还挺简单的嘛……”方鹿有些意外。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传说中的新手保护期？不服！】
　　宇宙中其他种族的人对这些突然冒出来，情绪激动表示质疑的人十分疑惑，在弹幕中问【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激动？】
　　【不懂，人类真的好难懂】
　　【……】
　　正所谓一鼓作气，方鹿钓到第一条鱼后立马就放下钩子继续钓，这溪里的鱼前赴后继争着咬钩，没一会儿就又上钩了三条鱼，方鹿也是实在拿不下了才停下来，把四条鱼在岸上一字排开，喜滋滋地数了一遍。
　　正数着，她感受到一股已经有几分熟悉的注视，抬头一看，在对面丛林里看到了神出鬼没的瑟珀，因为心情好她脸上还带着笑，向对面招招手：“瑟珀，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的收获！给你一条当早餐。”


第8章 不许靠近
　　最有意思的是，说这话的同时她拿出瑟珀早上留下的果子啃起来，一边啃一边扬扬下巴示意它赶快挑。
　　“留两条也可以，要是中午也是这个模式的话把午餐也一起解决了。”啃完果子方鹿见瑟珀还没动静，索性自己上手挑了最重的两条丢向它。
　　“剩下的？”瑟珀问。
　　“当然是放生啊，你又不吃这么多。”方鹿随口说，说完后忽然想起什么，脑门灵光一闪，“对了，可以这样，你到水里去等着，我把鱼放下去，一沾到水你就马上捞起来，这样也可以算是你抓到的吧？那我就也可以吃鱼了对吧？”
　　瑟珀偏了一下头，“为什么要问？”
　　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的默契让方鹿瞬间get了瑟珀的意思，它的意思是直接做不要问，问出来还会让节目组发现这个bug出规则修复，直接做说不定没等节目组禁止已经吃完了——还别说，这个放鱼再抓的钻漏洞的办法跟昨天瑟珀用参与感钻漏洞的行为也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了。
　　方鹿当即抱起鱼跑到溪边，等瑟珀下水后松手。
　　瑟珀配合得惊人，还专门等方鹿的手离开鱼三秒才把鱼捞起来，免得节目组有话要说。
　　【他真的，我哭死】
　　【半人马嘉宾突然这么配合了，我居然还怪不习惯的，仅仅过去一夜为何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是泡面的力量让它真香了？】
　　【hhhh人类嘉宾让半人马挑鱼的那骄傲的小表情也很有意思啊】
　　【搞动物心理研究的人来浅浅分析一下瑟珀态度微妙变化的原因吧，只是猜测哦。我猜可能是因为方鹿（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记错了就当我记错了）的身份职能完成了一个从先入为主的‘柔弱的，需要依靠别人捕猎才能在丛林中生存下去的猎物’到‘能够自己获得猎物，并不需要依赖他的捕猎者’的转变。注意了，在动物界中，这个职能转变是很有重要的，对于猛兽来说前者只能是食物、猎物，只有后者它们才会考虑要不要与对方成为伴侣。】
　　【哦！感觉很有道理，其实也不只是动物界，不管是哪一个族群里都是差不多的吧】
　　【短短一段互动中竟然有这么多信息，我只会嗷嗷叫着‘好磕好磕’，总之给分析大佬鼓掌】
　　【分析的很合理，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是从猎物变成了有趣的猎物呢】
　　【我也觉得，看它第一天捏碎直播镜头就感觉它没这么容易被‘攻略’，也许你看到的、你以为的只是它想让你以为的，别忘了它还有半人羊的血统，这类生物邪性得很，而且最擅长伪装】
　　【嘶？】
　　【等等，这是个恋综啊，大家都是来谈恋爱的，别搞这些细思恐极了啊！】
　　【……】
　　节目组不知是没注意还是没理由阻止，对这钻漏洞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了一只眼，方鹿这组成功带着三条鱼回了树屋。这些鱼都有半个人那么大，一条就够方鹿吃一天了，因此她心情还挺不错的，处理好鱼后一转身，神出鬼没的同居者又不见了，节目组也没出现发布什么任务。
　　方鹿突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难道这档恋综的主题是生活，让全宇宙的观众看着几个嘉宾在原始星球上一边柴米油盐一边谈恋爱，提前感受婚后生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方鹿只能说，祝节目组成功吧。
　　不过对于打工人来说这样倒也挺好的，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原始星球上的空气可不是城市能比的，她找了个石头盘腿坐着，摆出打坐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享受天然氧吧。
　　整个人都放空了。
　　直播小球左右转动了一下，像是疑惑的样子，绕着方鹿转了几圈，最后在直播间【卡了？】【直播设备出故障了吗】的弹幕下，在画面底部加了一行小字。
　　——[非静止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节目组有了动静。
　　直播小球发出提醒：[请嘉宾与同居人一起前往第一个环节活动的据点，路线如下]
　　方鹿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请在要求时间内到达据点。]
　　“好的，我的同居人呢？”
　　直播小球投映出一个小地图，地图上有个一闪一闪的绿点。
　　*
　　同一时间，瑟珀的蹄子踩裂一段枯木，“咔嚓”一声细响在林中传开，它踱步迈过藏在枯木下的坑洞，那是森林中某些动物为了捕猎挖出来的，上面铺盖了一层松土，堪比老辣的猎人，然而森林中的一切都逃不开半人马的知觉。
　　它侧头用羊角在旁边的树干上划了一下，留下一个标记，也是圈起地盘。
　　做完这些的瑟珀来到河边，俯下身正要饮水，动作忽然一顿，头颅保持着俯首饮水的姿势，瞳孔往上移动，锁定了对岸的一棵树。
　　一时间画面凝滞。
　　直播间观众正寻思着这一组两个嘉宾怎么都爱搞静止画面呢，瑟珀在一个眨眼的瞬间动了，速度极快，一跃就到了河流三分之二宽处，不少看直播的人都辨认出它现在的模样正是半人马最具攻击性的姿态，都紧张地吸了口气，却看到瑟珀在踏上对岸土地的前一面停住了脚步，更加警惕地退回一步。
　　【？？？发生什么了？】
　　【遇到土著猛兽了？比之前那巨鸟还要凶猛的那种？】
　　【是啊，居然让它警惕到这种程度，岸都不上去】
　　【等等，是我眼花了吗？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一道一闪而过的细光，像是一条……很细的丝线？】
　　瑟珀的攻击欲已经被彻底挑动起来了，横向的瞳孔翕张着，显得有些诡异。
　　“嫉妒，”半人马缓缓开口，同样是幽幽的声音，“还有厌恶。”
　　随着它的话，一个身影出现在对岸，先是鞋子从树木的阴影中迈出来，然后才是面孔。这张面孔观众并不陌生，正是昨天导演隆重介绍的那位神秘嘉宾，秦络。
　　他神色淡淡的，眼神细看有些忧郁空茫，好像身体出现在这里，灵魂已经出窍去了其他地方，但是无论是观众还是瑟珀都不会说这样的他没有危险性。
　　“你的感知似乎有些误差，应该是极度厌恶才是。”秦络说，恹恹地抬了抬手指，几乎是在碎碎念，“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布置的这些被发现会很麻烦，但是你不该……”
　　不该触碰她。
　　瑟珀身形迅转，几个动作间已经与秦络拉开了距离，直播间的人一时看不懂它为什么做这些动作，而随着秦络向前走了几步，周围数不清的细丝才被直播镜头捕捉到，瑟珀身后的草丛灌木随着它躲开的动作被细丝切断，如果它没能躲开，那被切断的就是瑟珀的身体了。
　　【倒吸一口凉
　　气，来真的啊？】
　　【不是，等等……啊？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我错过了好几季剧情吗？】
　　【这俩嘉宾又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我预计中就算出现这种情况也应该是在中期后期，现在才节目开始第二天啊！能因为什么理由打起来？】
　　【呃……天敌？天然的种族仇视？】
　　【还别说，这个神秘嘉宾的攻击方式还挺奇特的，半人马的天敌中有用线攻击的种族吗？】
　　【我的知识盲区】
　　【怎么不猜神秘嘉宾对人类嘉宾一见钟情呢？半人马不是说嫉妒和厌恶么】
　　【不是说有些误差吗……我记得神秘嘉宾和人类嘉宾甚至都不曾对视过，哪来的一见钟情？跟瑟珀有仇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神秘嘉宾的房屋卡是梦幻乐园，离这里好像挺远，多大的仇让他不远万里跑来树屋区攻击啊】
　　【打得好危险，之前有人说这期恋综的嘉宾有一半以上都挺危险，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直播小球不断发出警报：
　　[警告！警告！嘉宾请勿私下斗殴！请勿伤害其他嘉宾！请立刻停止！请立刻停止！]
　　[警告！警告！请嘉宾立刻停止攻击行为！]
　　如此警告三次，战斗中的双方没有任何一个理会这个警告，周围这一片的草木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瑟珀早在感知到周围布满细丝的时候就判断不能在这里继续与秦络纠缠了，这是对方精心布置的领域，要把对方引出这块地方才能杀死他，否则就是自己被绞死。
　　好在，黑暗森林的捕猎者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一点点地往边缘移动。
　　直播小球传出的声音已经变了。
　　[最后一次警告，此次警告过后还不停止攻击，T-ff号将立即采取行动。]
　　没有意外，战斗中的两个嘉宾依旧没有把警告听进去。
　　不过五秒之后，攻击还是停了。止住攻击的不是节目组的警告，而是不远处林中传出的一道声音。
　　“瑟珀！”
　　“跑哪儿去了？我看到你位置在这，赶快出来，节目组喊集合了！”
　　在听到这声音的同一时刻，秦络的细线停止了攻击，而瑟珀呢，在发觉攻击停止的那一刻也停下回头看去。
　　呼喊声由远及近，秦络的神色更沉郁了，无声地对瑟珀做了个口型。
　　在方才的攻击中，直播小球为了不被波及飞到上空，没法贴脸拍摄，因此直播间只能看到秦络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只有瑟珀完完全全看清了那个口型，眯了眯眼睛。
　　是宇宙通用语。
　　“不、许、靠、近、她。”


第9章 第二个环节
　　“你在这……除草？”
　　方鹿到达河边的时候，这里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只看到瑟珀一个站在那里，望着河对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它身边的草丛灌木则是七零八落的一片，看起来像是刚经历了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挺激烈的样子。
　　方鹿只猜测是瑟珀又在捕猎猛兽了，不然总不能是它在吃草吧。
　　瑟珀把目光转过来，落在方鹿身上，那目光有些奇异，带着些与先前意味不同的审视、探究，以及……兴趣。
　　看着挺让人毛骨悚然的，不过方鹿已经对瑟珀的这类眼神免疫了，淡定开口：“先去集合吧。”
　　瑟珀缓缓点头。
　　至于怎么去集合的也就不用多说了，反正目前唯一的快速交通方式也就那一个，方鹿正要爬上马背，余光瞥到七零八落的草丛上有亮晶晶的丝线，弯腰捻起一根，拿在手里黏黏的，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瑟珀的背对着她传来声音，注意力看起来不在她身上，但方鹿偶然抬头，在余光中看到瑟珀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她，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我该知道吗？”
　　瑟珀似乎短促地拉扯了一下嘴唇，重复了一遍：“你不知道。”
　　方鹿捂嘴打了个哈欠，温柔道：“笑笑笑，谜语人滚出恋综！”
　　瑟珀的嘴角拉平了。
　　十几分钟后，两人到达活动据点，应该是树屋离这比较近，方鹿这组是第二个到达的，正好碰到节目组在安装什么东西，安装完后那个东西就钻入地下不见了。那一个个小东西有的钻进地底，有的安置在地面上，有的还飞在天空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网，不知道把多少面积笼罩了进去，总之只要是方鹿目光能看到的地方都似乎都包含在内。
　　感觉节目组要搞什么大事的样子。
　　方鹿本来想问问节目组工作人员这是在弄什么，不过其他组的嘉宾来得也很快，导演直接把嘉宾集合起来宣布：“经过一天的相处，各位同组嘉宾之间应该也有一些默契了，不过这些都是前奏，今天开始，我们就要进入正题了，也就是第二个环节！”
　　“第二个环节是什么呢？”小蜉蝣无意识地捧了一下场。
　　导演满意地笑了：“问得很好，我们第二个环节的主题是‘原始蒙昧的爱与欲’。是不是很好理解？从主题描述就可以看出来，第二个环节是在[原始]环境下进行了，为了实现这个环境，节目组采用了最新的七维空间技术——自由场。”
　　【七维……什么技术？这是啥？】
　　【科普：自由场，或者说意识场，是联科会前些年研发出来的一项技术，脱胎于全息虚拟技术，但把虚拟搬到现实中。据说自由场形成之后可以用意识影响虚拟，虚拟又影响现实，现实反过来影响意识，自由场与现实之间有一层可以互相渗透的膜（膜看不见但存在）】
　　【哇靠，这么神奇？这都已经不是科技范畴了，跑到玄幻范畴去了吧？？？】
　　【听起来有点虚，不大符合能量守恒，真的能做到吗？】
　　【是有比较大的限制，虽然有二段空间技术做支撑，但是一直没有完善，卡在了虚拟影响现实那一关，所以没有投入使用，我也在想节目组怎么申请到这个的，还敢拿出来用，要是掉链子了不得被笑死】
　　【没完善的技术，那有危险吗？】
　　【申请能通过，危险性应该就不大】
　　【……】
　　说实话，导演的介绍方鹿其实没怎么听懂，什么七维空间技术，什么二段空间技术，跟地球科技还是有壁的，不过大致玩法她还是了解了，就是情景模拟+角色扮演呗，什么原始蒙昧的爱与欲，翻译一下不就是山顶洞人爱情故事嘛。
　　至于导演说的，为了让所有嘉宾都以为自己是原始人，要封锁记忆只留下潜意识，其他嘉宾都没有意见，那方鹿也就无所谓了。
　　最后所有嘉宾走进自由场中放置的蓝色长方体中，蓝色长方体被传送到不同地点。
　　节目组从自由场撤出，导演立刻让工作人员把直播间连进自由场。
　　那个蓝色长方体就是自由场的锚点，生物进入其中后，‘它’会读取里面生物的思维对周围的环境做出改变。当然了，正如弹幕上观众所说的，这项技术并不完善，虚拟影响现实这一环节还无法实现——不过，在西塔U10行星上，这一环节有了实现的机会。
　　“所有嘉宾的记忆都确定封锁成功了吗？”导演又确认了一遍。
　　“记忆栓全部激活，确定。”
　　“好，那就等第一个嘉宾醒来了。”导演的目光投向光屏。
　　弹幕也都在期待着整活。
　　【来了来了！】
　　【让我看看第一个是谁，看看节目组会不会翻车！】
　　【有点期待节目组翻车哈哈哈】
　　【第一个醒来的嘉宾是——咦？？？】
　　蔚蓝天空中，有一个黑洞缓缓浮现，第一个蓝色长方体溶解，一团黑色水状物头也不回飞向那黑洞去了。
　　【蓝组八号嘉宾，是宇宙中十分稀有的一种种族，在黑洞边缘诞生，从黑洞边缘脱落下来就形成了这种生物，学名是‘黑泥’吧我记得】
　　【突然意识到所有嘉宾的种族都不一样，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原始’这个概念代表的东西好像也不一样……】
　　很快，第二个嘉宾也醒了，这次醒来的是混血人鱼，它的眼神迷茫了一瞬，下一刻，自由场被海水淹没，它尾巴一摆钻进水里。
　　第三个是矿石人，自由场里出现了大片
　　奇形怪状的矿石。
　　然后是天使……
　　【废弃机甲的‘原始’会是什么？难不成要出现一个生产车间（bushi）】
　　【我还是比较好奇虚拟歌姬概念里的原始是什么，总不会是初音X来吧】
　　【救了命了，已经无法想象这个自由场最后会变成什么奇形怪状了！】
　　【……】
　　方鹿是最后一个醒的，醒的时候是在一个山头上，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人还有点迷茫。
　　她迷茫地抬头看看天，又望望四周。
　　在她眼中：
　　天空破了个大洞，地上是大水，森林高耸，树长着脚会跑，可以看到许多半人半种动物的生物出没……这样的场景好巧不巧戳中了她潜意识的一个点，方鹿眼中的迷茫顿消，右手握拳一拍左手掌心：“我懂了，这是洪荒！”
　　一定是不周山被撞塌的现场对吧！
　　她全都理解了！
　　不过看了一圈之后，方鹿眼中又有点疑惑，总觉得少了什么。


第10章 赛博女娲
　　“地球嘉宾怎么在原地不动？”
　　“过去好一会儿了还是没反应。”
　　负责对自由场进行微调的节目组员工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怎么回事？”导演听到了。
　　“导演，您看这边。”员工马上指着方鹿那个分屏，“她对场景的接受度不足50%，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
　　导演：“探测一下思维。”
　　片刻之后——
　　“探测结果出来了，地球嘉宾潜意识觉得这种场景中应该有个人身蛇尾的生物，但是没有，所以她产生了怀疑。”
　　导演摆摆手：“加！给她加上！”
　　于是微调组动动小手，把缺的给加上了。
　　方鹿正在山头上看着大水发呆，脑子里各种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忽然间感觉身体一重，维持不住站立的动作，整个人“啪叽”一下脸朝下扑倒在地上。
　　都给她摔懵了。
　　怎么回事？我的腿怎么突然不听使唤了！我的腿呢？
　　方鹿茫然回头，然后就看见自己原本应该是腿的位置——腰部以下，变成了一条两米长的蛇尾巴，鳞片细腻，闪着冰冷的光泽，随着她回头的动作尾巴还动了动。
　　——冰冷的光泽这个形容没问题，因为这不仅是条蛇尾巴，还是条机械蛇尾。
　　人身蛇尾有了，要素齐全，对好像是对了，但是有哪里不大对。
　　这蛇尾怎么长在她身上？？？
　　她现在心里只有两句话在反复回响。
　　——好像有人要补天来着。
　　——啊？是我？？？怎么是我？？？
　　在这种情况下，蛇尾是条机械蛇尾问题反而没那么大了。方鹿翻了个身，把蛇尾举到眼前，眼神逐渐放空。
　　“导演，接受度上升了！58%……70%了！”微调员工汇报。
　　导演微微点头：“好，接下来把水位降一下，控制在人鱼嘉宾所在区域。”
　　在节目组的微调，以及15位嘉宾思维认知的作用下，一个奇怪的原始世界就这样形成了。
　　方鹿看到洪水渐渐退去，一些地势较高的土地裸/露出来，放空的眼神动了动，抬头看了看天上，天上那个大洞也安安静静地，没有往下漏水。
　　情况看着倒是也还好，没有那么糟糕的样子啊。      梗多面肥txt＋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她探头张望，直起身子打算到下面去看看，挪了一步，啪叽又栽倒。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方鹿躺了两秒放弃了像个人一样行走，手尾并用开始阴暗爬行，一路从山顶爬到山脚，给她累得气喘吁吁。
　　阴暗爬行的过程同样也是驯服新肢体的过程，在爬了有一会儿后，方鹿终于跟她的机械蛇尾熟了点，潜意识里想起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半人半蛇是可以用尾巴撑起身体直立游走的，印象里的那条蛇还会喊“如意如意顺我心意”，她就学着印象里的样子试图练习直立游走。
　　走两步，啪叽！
　　再走两步，啪叽！
　　走三步……这次稳住了没摔！
　　方鹿高兴地在原地蹦了蹦，顺便又学会了上树。这个比直立游走倒是简单许多，只要尾巴先卷上树干，然后身体贴上去用手指扣住树皮，尾巴在下面用力一推一送，就能旋转上树，至于下树也很简单，用尾巴缠住树枝，倒吊着手能碰到地面，整个人就能安全下来了。
　　短短几个小时过去，方鹿已经成功驯服身体了。
　　蒋绿珠作为方鹿的经纪人，自然是要随时关注着节目情况了，此时看着自家艺人继阴暗爬行后又是蛇精游走，又是麻绳爬树，忍不住把手盖在脸上闭上了眼睛。
　　这些动作可没有丝毫美感和形象可言，真的就是很原始人的那种，本来上宇宙恋综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但是谁知道节目组要搞什么封锁记忆，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看到她家艺人满地乱爬的样子。虽然不再是查无此人了，但是将绿珠只要一想到以后别人谈起她家艺人都说“哎，那个谁，就是那个在星际恋综里满地乱爬的那个”，她就笑不出来。
　　本来为了方便观看，将绿珠都是把弹幕关掉的，但是此刻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开弹幕。
　　【矿矿，好多矿矿！好想挖矿矿，矿石人的那一片矿脉真的好馋人啊，好想过去挖(??﹃??)】
　　【话说黑泥要怎么和其他嘉宾发展出原始蒙昧的爱与欲？】
　　【我只是去喝个水的工夫，怎么有的嘉宾连种族都变了？地球嘉宾这是什么情况，返祖？】
　　【咦，确实有点奇怪耶，地球人类是从蛇演化过来的吗？从卵生到哺乳这个跨越是怎么突破的？有人能说说吗？我的课题说不定有着落了】
　　【异质人怎么还分裂了……】
　　【……】
　　这些都是星际人发的弹幕，没有什么参考意义，蒋绿珠点了[只显示同星球弹幕]，纷乱的弹幕很快换了一批。
　　她原本以为这上面会有不少不大好听的评价，挑刺嘲讽什么的。
　　毕竟这么一个了不得的资源落到方鹿这个十八线身上，圈内有不少人都挺不乐意的，节目开始前还有同公司的流量大腕要施压让她们把这个资源转让出去，还是蒋绿珠当机立断让方鹿提前动身，公司里的人赶去方鹿的住处才扑了个空。
　　但是，弹幕好像跟她想象的不大一样？
　　【……起猛了，在星际综艺上看到赛博女娲了……】
　　【其实还是可以理解的，比起对山顶洞人的理解，我们现代人果然还是更熟悉洪荒神话，再加上要素真的很齐全，黑洞=天上破了个洞，还发洪水，还有各种半人半X的异兽，换我上去我估计也是这个反应，这不是洪荒是什么？！】
　　【你还真别说，咱地球嘉宾没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这啥自由场里的场景就是这样想的】
　　【你们想说的就是这些吗？只有我看到她爬上树的时候忽然老脸一红吗？】
　　【呜呜呜谁懂啊，蛇尾超性感的，本蛇性恋爱了】
　　【真实蛇尾的带感程度+100%，机械蛇尾的带感程度+10000%，斯哈斯哈】
　　【我还是比较吃真实蛇尾的，会比较敏感，不过这个也好瑟就是了，姐姐抽我！】
　　【楼上的这位老师，这里是弹幕区，不是无人区，穿好你的裤子吧】
　　【新尾巴就是好用】
　　【……】
　　这些是蒋绿珠能看懂的弹幕，其中还夹杂着各国语言发出的弹幕，她只认出几句英文，什么“有种野性的美”“天选蛇女”“噢！天哪！我想我爱上她了！”
　　蒋绿珠缓缓后仰，不大确定地关掉弹幕再看了一眼画面中没有一点形象包袱、蹭了一身灰也不在乎，随意抹开然后游走累了继续爬行的方鹿。在她眼中，这活脱脱就是个原始野人，而在弹幕这些人眼中，这叫“好瑟，有种野性的美”。
　　“原始野性美”的方鹿摸爬滚打了半天，终于遇到了除她之外的第一个嘉宾。
　　那是一座很大的铁山，突兀地坐落在森林中，而且棱角还有些多，跟普通的山不大一样。封锁了记忆的方鹿自然是不知道这铁山也是个嘉宾，好奇地试图从这‘铁山’上掰一块铁石下来看看，却怎么都掰不动，尾巴甩在上面还发出很清脆的金属敲击声，震得她倒退了几步。
　　嘿？洪荒中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坚硬到她都掰不动。
　　难道是用来补天的那什么石头？
　　方鹿愈发好奇了，绕着铁山莫来看去折腾了好一会儿，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处松动，露了条小缝，她就把尾巴尖戳进小缝里用力拉扯，“哗——”的一声，铁板被她拉开，铁板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她钻了进去，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一切都是新奇的。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正前方的巨大晶石板子上，看到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按钮就上去按了一下。
　　外面，铁山上亮起了两点红光，那是机甲的眼。
　　内部当然是没动静的，方鹿放开按钮又拉了拉旁边的把手。
　　晶石板子——也就是驾驶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显示出外界的情景，方鹿眼睛才刚刚一亮，就感觉地动山摇，她连忙抓紧把手稳定身形，尾巴已经向外游去了。
　　而在这阵地动山摇中，伴随着关节金属移位的声音，铁山缓缓起身，变成了一个擎天的巨人。
　　“你好，女士，感谢你启动了我。”
　　将绿珠瞳孔地震，不由在弹幕上打出一句话：“起猛了，看到女娲开机甲了……”
　　后面跟着的弹幕都很多都复制了她的话，满屏都是“起猛了，看到女娲开机甲了……”
　　“什么东西？谁在说话？”方鹿问。
　　机械音说：“女士，是我，我的名字叫法斯。”
　　方鹿想了想，完全没有听过，就问：“你在哪一页？”
　　法斯：“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方鹿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在山海经哪一页？”
　　法斯：“抱歉，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这个‘异兽’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方鹿也就不再问了。至于接受度倒是没怎么下降，反正在她的潜意识里，洪荒出现什么生物都不奇怪。
　　现在她好奇的是另一个：“你刚刚说我启动了你，是因为我按了那个东西吗？你是不能自己动吗？既然你会说话，是活的，为什么不能自己动呢？”
　　“女士，因为我只是一个机器，没有被开发自动驾驶功能。”
　　“驾驶？”方鹿右手一锤左手掌心，又懂了，“原来你是坐骑啊！”
　　“定义上这么说也没错。”
　　“那你要怎么动？”方鹿又戳了戳按钮
　　“女士，请别乱动，我来教您……”


第11章 给我变
　　【万万没想到，这个‘原始’，居然连初代机甲没有自动驾驶功能这一项都还原出来了】
　　【怎么说呢，这些嘉宾一个个的，不是让自己不能动，就是把自己挂天上，要不就是把腿变没了重新学走路，难题全都是自己给自己出的，好难评哈哈哈】
　　【原始蒙昧……嗯，确实是挺原始蒙昧的】
　　【机甲操作台上的方向盘是认真的吗？我对机甲的幻想破灭了，这方向盘搭配上驾驶教学，我直接梦回驾校。还别说，操作也有点像，该不会我去星际也能无痛开机甲吧？】
　　【第一代机甲确实是这样的，机甲本身就是从交通工具演变而来的，不过操作简单是因为还搭配语言控制系统，而且第一代已经淘汰很久了哦，所以前面这位网友设想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上面两位网友好认真地在讨论这个问题啊哈哈哈】
　　【不过这次地球嘉宾的接受度怎么没有下降？难道在她概念的原始世界中，出现一个机甲完全不奇怪吗？？？】
　　【也许、可能、大概是因为，在洪荒世界观下出现什么生物都不奇怪吧】
　　↑事实上确实就跟这句话说的一样，方鹿看着会说话的机甲，再看看自己的机械蛇尾，逻辑自洽了。
　　没错，洪荒出现什么生物都不奇怪。
　　在法斯的手把手指导下，方鹿很快学会了基础操作，走，跑，跳，弯腰，转身之类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双手握上操作台上的方向盘时，方鹿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她曾无数次掌握这样一个可以转动的圆盘，甚至于她把手放上去就知道怎么掌握，但是对机甲她又是陌生的。
　　算了，不想了。
　　反正她只是一个有机械蛇尾的原始人啦。
　　方鹿第一次碰到机甲也挺兴奋的，一顿操作开着法斯越过高山和平原，在空旷的平原上奔跑起来，活生生让冷硬机甲看起来像只兴奋的猴子，连机甲能量告急开始闪小红灯都没有注意，最后再一次啪叽一声，连人带机甲摔倒在平原和森林接壤的地方。
　　“怎么突然不听使唤？”方鹿挺茫然的。
　　法斯：“没有能量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方鹿心虚又愧疚地从驾驶舱爬出来，擦擦机甲沾到的土，“那个什么能量要怎么得到？”
　　法斯：“不用担心，太阳能也可作为补充能源，这个地方能被太阳光线照射到，让我在这里充能就可以了。”
　　方鹿想了想，垫起尾巴拍了拍机甲的脑袋：“好哦，那你在这里晒太阳，我就在旁边这林子里逛逛，有什么事你就叫我，听到我会马上过来的。”
　　法斯声音顿了顿：“好的，谢谢你的关心，女士。”
　　方鹿没说话，挥挥手游进林子里去了。
　　过完了开机甲的那阵瘾，方鹿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生存问题没有解决了。
　　饿倒是不饿，虽然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但她按了按肚子感觉还是有存货的，衣服也不是问题，在她有意识的时候身上就已经有一套兽皮衣了，唯一没有着落的是住的地方。
　　太阳已经往西偏移了，等天色黑下来，这片土地和丛林就不安全了，不知道会有什么生物跑出来，还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才行。
　　方鹿溜达了一圈，挑了棵树爬上去，尾巴缠紧树枝支起上身，在树顶四处张望，还真让她找到了个位置不错的山洞，就在不远处一座山的山腰，方鹿又呲溜一下滑下树，往那个方向游去。
　　到了地方后，方鹿发现这个山洞，简直就是梦中情洞！
　　她想着只要有个洞可以睡觉就行了，而这个不仅里面还算干净宽敞，还自带个门！大片藤蔓缠结在一起堵着洞口，方鹿把右边的藤蔓连根拔起，这门就可以手动开合了，而进去后，山洞里还有块很大的石头，表面平坦，刚好可以当床。
　　再抬头，顶上有个大洞，外面的光可以透进来，不用完全摸黑。
　　方鹿看看山洞里的大石头，又看看洞顶的大洞，比了比位置，发现大石头刚好就在洞的正下方。
　　“是块陨石啊。”她摸着下巴，绕石头转了一圈，没瞧出什么特殊来，很快目光就移开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想找个能睡一晚上的地方，那么看完这个山洞后，方鹿就想在这定居了，这个窝实在是太让她喜欢了，有门有床有窗，堪称山洞中的豪华大别墅。
　　“好，以后这就是我家了！”方鹿愉快地决定下来，打算去告诉法斯这个好消息，出去时还细心地把藤蔓门盖回去，然后一下山发现山下还有个很大的泥坑。
　　方鹿：“！！！”
　　更喜欢了！
　　她第一眼看到那个泥坑就走不动道了，跑到泥坑边捞出一块泥试了试软硬程度。
　　极品！好适合捏东西！这个软硬程度也很好定型！
　　方鹿眼睛一亮当即就把法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坐下来捏泥巴，没过多久就捏出了碗的形状。一捏捏到了天黑，方鹿才意味未尽停下。
　　人在洪荒，人身蛇尾，喜欢玩泥巴很正常吧？
　　方鹿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好一会儿才想起忘了跟法斯说一声她住这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她把捏出来的碗都拿回山洞打算阴干，过两天再烧一下，就是个很好的容器了。
　　……
　　在梦中情洞睡觉的第一晚，失眠。
　　方鹿睁着眼睛，透过顶上碗口大的洞看了一晚月亮，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就一个翻身爬起来了，苦大仇深地瞪着大石头。
　　这块石头也太硬了，不管她用什么姿势睡觉都能硌到她，方鹿睁了一晚的眼睛后决定一定要弄块垫子。如果有兽皮那是最好的，不过没有，她退而求其次打算用藤蔓和干草编一个。
　　方鹿这回记得先去跟法斯说一声了。她过去的时候法斯充能才充了30%，她瞅了一眼，钻进驾驶室给法斯挪到能晒到更多太阳的地方，同样留一下一句“有事叫我”，去编垫子了。
　　收集了一堆
　　藤蔓和干草，方鹿坐在泥坑边上摸索着把它们编到一起，有一块编完拿起来就散了，她抓耳挠腮半天，拆了重新琢磨，头发都被抓得有些炸毛，最后就编好了一小节，可以勉强垫个脑袋。
　　她抽了根干草把头发扎起来，把垫子放一边，开始挖泥捏东西，捏的时候神色也渐渐舒缓了。
　　还是这个解压。
　　【从其他几个嘉宾那边逛了一圈回来了，怎么说呢，都挺有意思的，但还是感觉地球嘉宾这边的风格有点微妙的不同】
　　【哪里不同？】
　　【就是那种有要好好在这里生活的感觉，目前好像只有两个嘉宾在搭建自己的小窝，准备生活用的东西，一个是人鱼，一个就是人类嘉宾，好奇妙】
　　【天使也找了个山洞当窝……啊，它连族群都有了，自由场的创造能力真是惊人】
　　【大概是生存需求的不同导致的差异】
　　【哈哈哈赌五毛钱，只要这个环节持续够久，总有一天方鹿要开垦土地开始种田，陶碗都有了，今天造的工具就是明天的生产力】
　　【华夏人生是吧，DNA动了】
　　【这是在做什么？】
　　【……】
　　弹幕讨论得正欢，有一条弹幕突然对直播内容发出了一句疑问，其他观众一看，原来是地球嘉宾方鹿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泥捏出了一个小小的模型，方方正正，看着有点像法斯那种机甲，而方鹿捏好这个后把泥偶放到地上，双手合十郑重地对泥偶吹了口气。
　　一秒
　　两秒
　　三秒。
　　方鹿疑惑看去，喃喃自语：“变啊，怎么不变？”
　　“非得是人不可吗？”
　　变形金刚就不可以吗？
　　她狐疑地用藤蔓沾了泥甩出几个泥点子，指着泥点子：“动起来！”
　　……很好，无事发生。
　　方鹿若无其事地坐回去，盯着自己捏出来的泥偶沉思，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导演，地球嘉宾的接受度又下降了！降到了85%！”节目组那边响起了声音。
　　导演看了一眼：“不到50%就先不动，再看看。”
　　“那要是到50%了呢？”
　　“那就请祂帮帮忙吧。少条尾巴我们可以给她加上，创造生命那就只有祂能做到了。”导演说。
　　好在方鹿的接受度降到85%没有继续下降，大概是自己在找原因了吧，她把第一个泥偶放到一边，开始尝试捏更像人类的泥偶，在泥坑边摆开了一排小泥人。
　　沉迷玩泥巴的方鹿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丛林，树影晃动了一下。
　　直播间的一些观众从另一个直播镜头的视角，可以看到人身蛇尾地球嘉宾的背影，而这个视角，特别有那种背后袭击视角的感觉，不少人刷起了【危】【快跑】
　　——是不是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方鹿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注视感，警觉回头，看到两棵树干间静立在那的影子时，也有这种感觉。
　　就这种暗中观察的feel，似曾相识。
　　不过没有现实记忆、自我身份认知为‘我，赛博女娲，是个原始人’的方鹿看到瑟珀时的反应，跟现实截然不同。
　　她眼睛一亮，“咦”了一声，“哪里来的小马？好漂亮的蹄子！”


第12章 原始风味
　　关注点好像是有点不对。
　　但是在自己没了腿的情况下，方鹿确实下意识先看到了四条腿，并发出如上感叹。
　　“小马”瑟珀蹄子动了动，面上没有什么被夸了的高兴之色，反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盯了方鹿一眼退回林中。
　　方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继续玩泥巴了。
　　这回她已经放弃捏泥人了，她猜测可能是缺了点灵气或者时候不到，转而开始捏陶罐，杯子，筷子什么的。
　　捏累了直起身休息的时候，方鹿看了看自己捏的一排东西，心里很有成就感，但是看到开头的位置，她第一个捏的变形金刚却不见了。
　　是活了自己长脚跑了？
　　方鹿眨眨眼，目光扫到更远处，看到不见的变形金刚被之前那个有漂亮蹄子的小马拿在手里把玩着，对方见她看过去，很是恶劣地勾唇一笑，捏碎了泥偶的头，任由泥土从指尖洒下。
　　方鹿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
　　挑衅是吧？这是在挑衅她？
　　一个错眼，眼前影子一晃，瑟珀又从她这拿走了一个泥偶，再次当着她的面毁掉，而且每一个泥偶都是先从脑袋开始捏碎的，有种孩童般的残忍。
　　方鹿生气了，趁着瑟珀又接近拿泥偶的时机，拿起手边的藤条抽过去，这一抽被瑟珀很轻松地躲过了，可方鹿的尾巴早已伺机而动，一个横扫的大动作阻碍了对方的步伐，方鹿成功抓住这个机会欺身压近，把藤蔓啪的一下套在瑟珀的脖子上，很快啊。
　　随着藤蔓套索收紧，方鹿的尾巴也缠紧了马腿，半人马倒在地上，方鹿上半身压在它身上，离得很近，恶狠狠问：“说吧，为什么要毁坏我的东西？”
　　“需要，为什么吗？”瑟珀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回答，因为缺氧而绷紧了脖颈，雕塑般的脖颈线条有种不合时宜的性感。
　　明明窒息着，泛着生理性水光的眼睛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专注得有些诡异了。
　　“不需要为什么吗？”方鹿松了松藤蔓，不然总不能真的因为几个泥偶就勒死个活的生命，她听了瑟珀的话还气着，气哼哼总结道，“没有理由的话，那就是纯犯贱是吧。”
　　瑟珀没说话，用眼神回答她：那你要怎么样呢。
　　杀是不会杀的，就算方鹿已经代入到原始人的身份中，可一想到杀死一个像人的生物还是会觉得很奇怪，很抗拒，但是就这么放掉吧，她又很不爽，知道放了它肯定还会捣乱。
　　……那就这样吧。
　　方鹿把套在瑟珀脖子上的藤蔓绑成一个套索，另外再加了两条藤蔓加固，把半人马拴在树上，然后用多多的藤蔓把它的身体也绑在树干上，手和蹄子都绑好，做完这一切，方鹿方才满意地拍拍手，严肃道：“你就在这待着，不许搞破坏，听话一点我等会儿放了你，不听话你就一直在这绑着吧！”
　　说完回去捏泥巴。
　　弹幕上：
　　【大家为什么支支吾吾？】
　　【你们都不说是吧？好！你们不说我也不说】
　　【算了，我来说，项圈，狗链，hso】
　　【缺氧的时候半人马皮肤都泛红了，有点兴奋的样子，我怀疑它爽到了】
　　【？？？这都能爽到？】
　　【好家伙，我悟了，这就是节目把这个环节命名为‘原始蒙昧的爱与欲’的原因吗？果然没记忆凭本能来，玩的就是刺激啊！】
　　【我直接嘶哈嘶哈】
　　【我懂半人马的感受】
　　【！这位网友也是十分炸裂啊，快来跟我们仔细说说！别藏着掖着！】
　　【……】
　　瑟珀搞了一番破坏，方鹿也没什么心情捏新的了，就把原本的那些修了修，立不稳的就掺点干草，又把被毁坏的那几个捡起来放回泥坑里去。她是比较容易发散思维的人，看到被毁坏的泥偶心里也会想，万一这些泥偶被捏出来后就有灵魂了，只是缺了口气不能动？被毁掉真的太可怜了。
　　真是好坏的一匹马。
　　她把所有作品都搂到了山洞里，才回到泥坑边，看到半人马还保持着拴在树上的模样没变，板起脸上去又警告一番：“这次念在你没读过书，不懂什么道理的份上，我先放过你，如果有下次我让你好看，听到没有？以后看到我就躲远点，不许打扰我，也不许搞破坏！”
　　嗯？怎么脱口说了个‘没读过书’？读书是什么东西？
　　算了，想不通的东西多了，就不想这个了。
　　总之方鹿说完这些话，看瑟珀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连点反应都没给她，有点鸡同鸭讲的郁闷，还升起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孤独感来。看来这偌大的洪荒，就没有人跟她有共同语言，哎。
　　怪没意思的。
　　她过去准备解开捆在树干上的藤蔓，并暗暗做好了准备，打算要是藤蔓解开后这疯马还要攻击她的话，她就再把它抽一顿，一顿不够就两顿。
　　但是方鹿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半人马竟然自己早已弄断了藤蔓，硬生生等到她靠近了才出击，方鹿才刚靠近那棵树，眼前就花了一下，半人马以远超之前
　　的速度袭击了她，方鹿反应很快地贴上树干打算上树，却反而被牵制。
　　瑟珀把方鹿抵在树干上，动作和眼神极具侵略性，贴近嗅她颈间。
　　“你想干嘛？”方鹿冷了脸。
　　下一刻，方鹿冰冷的神色一僵，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她脖颈处出现了一点湿润的触感，目光往下一看，看到的是浓密的发顶，弯曲的羊角几乎贴在她脸上——这疯马把头埋在她颈间在……在舔？！
　　然后是牙齿咬着颈侧厮磨，力道不轻不重，不像是威胁，倒是有几分狎昵的意味。
　　方鹿终于反应过来，她这是碰到变态了。
　　垂落在地上的蛇尾动了动，从瑟珀背后抬起，然后猛地缠紧瑟珀的脖子，迫使他仰头从方鹿颈间离开，方鹿呵斥：“滚开！”
　　“不。”
　　嘿？还不？
　　方鹿越想越气，一口咬上横在她脸侧的手臂，这一下可是用了力的，一下就见了血，她是要迫使瑟珀松开手，但这疯马偏就像没感觉一样不肯松手。
　　他的头颅被蛇尾勒得往后仰，瞳孔下移，以一种人类做不到的角度看着她与她对视，眼神竟有些愉悦。
　　嘶，这变态还不是一般的变态啊！
　　方鹿更毛了，这下连接触都不想接触了，赶紧松了牙，也不管会不会闹出人命了，尾巴收紧用力一甩把它甩出去，她自己则是呲溜一下蹿上了树，惊魂未定擦着脖子。
　　真吓人，洪荒中怎么还有这种生物？让他痛都能爽到。


第13章 你不好这口吗？
　　方鹿警惕地盯紧瑟珀，一点点后退，在树枝间移动爬到另一棵树上。直到瑟珀从她的视野中消失，方鹿转身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跑到法斯那边才停下来。
　　【好刺激，现在才敢呼吸】
　　【救救我救救我，我也要兴奋得缺氧了】
　　【没想到这一组封锁记忆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这么……】
　　【火花四溅？】
　　【这么形容也没错】
　　【真的跟之前的第一次见面形成了很大对比呢，之前：吓人类嘉宾，一口一个恐惧的味道，危险危险。现在：舔脖子，被抽，爽了。我懂了，要攻略人马哥就不能怕它，得支配它】
　　【但是那也不是谁都行吧，其实刚才瑟珀某些时刻的眼神跟记忆封锁前是有些相似的，然后你们看，不管是故意毁坏泥偶还是没有吓到方鹿时不高兴的表情，归根结底可能都是在吸引她的注意？想吓方鹿的行为瑟珀在树屋那块也做过，所以我猜测一下哈，有没有可能，人马哥在节目中第一次见到人类嘉宾时就对她很感兴趣了】
　　【说到故意吸引注意，我怎么觉得他刚刚那些行为有点像自然界中的求偶？把要害凑那么近，咬着脖子也只是厮磨，没有真的咬下去……】
　　【……】
　　节目组看着骤然增多的讨论乐开了花，导演计算了片刻，说：“微调地图，让所有嘉宾之间相遇的概率提升50%。”
　　副导演点点头：“目前所有嘉宾的分布大致在三个区域内，A区和B区比较接近，先把这两个区相交就可以了，C区主要是海洋，调整河流也可以达到相交的效果。”
　　节目组的人又都忙碌了起来。
　　而方鹿呢，还在跟法斯抱怨自己遇到了一个变态生物，重点描述那家伙有多变态。
　　法斯听完，CPU飞速运转，片刻后竟给出了与观众相似的结论。
　　“女士，我想，有一种可能是它正处于发情期，在向你求偶。”
　　方鹿抱怨的话一下子梗在了喉咙里，露出吃饭吃到苍蝇的表情。
　　“不能吧？”
　　法斯：“当然，这只是我基于储存资料给出的猜测，一切以实际为准。”
　　方鹿松了口气：“不准就好，那家伙挺烦人的，我不想被它缠上。”
　　跟法斯抱怨一通后，她的心情恢复了许多，眼见着夜晚就快要降临了，她准备返回山洞。为了避免碰到半人马，她还特意换了条路线回去，一进山洞就把藤蔓扯过来盖住洞口，心想都这么隐蔽了应该不会有别的生物闯进来了吧？
　　做完这一切，方鹿爬到巨石上躺下，躺了一会儿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尾巴太长，摆来摆去总是无法全部放到石头上，总有一段要拖到地上，方鹿就感觉不大得劲，有种脚伸不直的感觉。
　　她就想要是睡觉的时候蛇尾能变成腿就好了。
　　结果刚这么想了一下，粗壮的金属蛇尾就真的缩短化为人类的双腿了。
　　方鹿顿时惊叹：还能这样！
　　就说她之前有腿不是错觉吧！
　　这下方鹿满意了，躺下美美睡觉。
　　睡着（zhao）后，她睡着睡着感觉有点凉，身体渐渐蜷缩起来。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方鹿感觉身体其他地方都是暖的，唯独后背冰凉凉的，她咕哝了一句“好冷”翻了个身，有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睁眼就看到一具身体贴在她背面，吓得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腿瞬间变成蛇尾把那玩意儿抽开。
　　定睛一看，被她抽开的正是那只半人马。
　　“你怎么在这？！”
　　瑟珀也醒了，摸了摸被抽出一道红肿的胸膛，瞳孔微张似在思索，片刻后露出很浮于表面的可怜的表情，说：“冷。”
　　【瞎说，半人马是没有体温的，只会根据接触物体与环境的温度改变身体温度，怎么可能感觉到冷。】弹幕毫不留情揭穿。
　　方鹿升起又难以理解地皱起眉：“有病。冷就多喝岩浆，贴我身上什么意思？我们很熟吗？”
　　半人马不说话了，不动声色缓缓接近。
　　方鹿眼睛尖得很，瑟珀靠近她十步以内，她就一尾巴抽过去：“滚远点，不许过来！”
　　瑟珀再次接近。
　　抽吧，方鹿怕它爽到，不抽吧，又被他靠近，方鹿越抽越暴躁，最后一次她直接把他拖出山洞，又用藤蔓绑了一层又一层丢在外面，回到山洞后她还警惕地瞪着山洞外看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困得厉害才躺下去眯眼。
　　后半夜，她又感觉到有冰凉的身躯贴上来。
　　……算了，太困了起不来，明天醒了再抽吧。
　　半人马的体温原本是冰凉的，与身下的石头差不多冷，后来渐渐的与她的体温一样了，接触的地方也就温热起来了。
　　【……】
　　【这算是石锤了吗？】
　　【我就说我分析对了吧！法斯也是这么分析的，就是求偶！你看它都想跟蛇蛇困觉了！谁会想跟猎物睡一起啊！它甚至不还手，我哭死】
　　【反驳不了】
　　【好好好，就这么贴贴是吧】
　　【我懂了，自由场里的季节是春天是吧？发情期是吧？】
　　【妹抽他又怕他爽到的表情好好笑】
　　【笑死，消融体和矿石人那边的情况跟这儿的情况也有点像，矿石人好讨厌消融体，但是消融体……呃，觉得矿石人很美味，非要跟着它】
　　【最和平的竟是小蜉蝣和树人】
　　【这么说起来，瑟珀这么粘着方鹿，不会是想吃了她吧？】
　　【半人马对待猎物不是这样的吧，半人羊倒是还会伪装引诱一下，半人马那好战的性格通常都是铁蹄踏过去的】
　　【不是食欲，所以还是色欲喽】
　　方鹿可不管什么食欲色欲的，第二天醒来，她盯着顶上的大洞看了一会儿，尾巴一动把贴在她身上的半人马抽下去，拢了拢头发坐起来，坐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瑟珀，心里思考着解决方法。
　　太烦人了，绑起来还能自己解开，干脆绑起来沉泥坑里去吧。
　　有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个凶残的念头。
　　倒不是说昨晚的行为让她觉得冒犯什么的。这自由场的主题是原始，在原始社会的观念下，道德、伦理、羞耻心都是薄弱到接近于无的，方鹿也觉得看上就抓回窝很正常。
　　她抽飞瑟珀的唯一理由就是，这家伙太烦了，她没看上，不喜欢。
　　“你不讨厌我，为什么要推开？”瑟珀躺在地上仰起头，忽然说话，还是难得的长句，语句有些生涩，说话的同时目光从长睫下窥伺她的表情，很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我不讨厌你？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方鹿无语，“我尾巴抽你的力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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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够让你明白吗？”
　　怎么原始世界也有这么普信……呃，也许也不算普，但是也太自信了吧！
　　瑟珀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你不讨厌。”
　　说话间，它的手摸上垂落到地上的机械蛇尾，它看了方鹿一眼，把蛇尾放在自己颈上缠绕了一圈，然后又抬眼看她，蜜色的肌肤和银白的机械蛇尾形成很强烈的视觉冲击，它又说话了：“你的血液流动很快。这样的时候，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方鹿尾巴尖被烫了一下，脸上也莫名有点发烫，尾巴尖咻的一下缩回来，大声反驳：“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以己度人！”
　　还什么血液流动很快，纯粹是因为这种画面太涩情太限制级了好吧！还仰着脸绷着脖颈，满眼水光地看过来，谁看了不小脸通黄。
　　这半人马虽然烦人，但那脸和身体也确实是能打，不然她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也不会脱口一句漂亮小马。
　　但是这就能成为她不讨厌它的佐证了吗？
　　肯定不能啊！
　　瑟珀顿住，眼中再次浮现疑惑：“你不想吗？”
　　“不想！”很果断的一句。
　　瑟珀陷入沉思，大概是在想哪个环节不对。
　　方鹿趁机离开山洞把藤蔓堵死，跑到法斯那里，表情凝重，心有余悸：“我好像遭了魅魔了。”
　　法斯：“你先冷静一下，慢慢说。魅魔是什么？”
　　方鹿也不知道，就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不过说完后她也没深究，凝重道：“这不重要，法斯，你昨天说的好像没错。”
　　法斯：“什么？”
　　“那只半人马可能真的是发情了。”方鹿甚至不愿意说‘求偶’两个字。
　　法斯沉默片刻：“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的吗？”
　　方鹿还真思索起来：“能把它关到你的驾驶舱里，别放出来吗？”
　　法斯还没回答，提出这个想法的方鹿就很快摇摇头：“不行不行，它破坏力不小，在里面搞破坏就麻烦了，那你抓住它把它丢到远点的地方让它回不到这里来能行吗？”
　　主要是她还是舍不得那个完美山洞，不然现在就开着法斯走人，找别的落脚点去了。
　　法斯说：“可以试试。”
　　但是问题很快就出现了，因为机甲起身跨入丛林，去抓瑟珀的时候，瑟珀瞬间变得危险且极具攻击性起来，展现出超乎寻常的速度，法斯这个型号的机甲称不上笨重，速度已经不慢了，却还是碰不到瑟珀的边。
　　完全没有之前方鹿尾巴一缠就缠住的样子。
　　方鹿在法斯的驾驶舱里绷着脸叹气。
　　丢远点的计划显然也是不成了，同样的，其他各种方法在这个速度下也没有了尝试的必要，难道她还真甩不开这个狗皮膏药了？
　　不，弄不走它，她走。
　　方鹿询问了一下法斯能量是否充足，得到是的回答后，她当即、立刻驾驶机甲转身走出这片丛林，连她做的各种陶罐泥偶都不要了！


第14章 被逼成了抖S
　　方鹿一边开机甲一边骂骂咧咧，从百草园骂到三味书屋，从盘古开天辟地骂到那个让她不得不丢掉梦中情山洞的半人马。
　　法斯中途回应安慰了几句，发现并不能让她尽兴停止，反而骂得更持久了，识相的没再说话，当一个安静的机甲。
　　这一幕落入直播屏幕中，颇具喜剧色彩。
　　【笑死，连夜买站票走的】
　　【人马哥看到机甲果断转身就走的时候都愣住了】
　　【我也看到了哈哈哈，笑缺氧了】
　　【小马这下傻眼了吧，叫你一来就夜袭贴贴，懂不懂什么叫循序渐进啊】
　　【原始社会谁谈恋爱啊，不都是看对眼了就睡一起的嘛哈哈哈】
　　【想啥呢，《宇宙恋综》全年龄向，能在种花家播出就表明全程最多也就贴贴了，想走最后一步节目组也不让啊】
　　【谢谢你，一下子性冷淡了】
　　【好消息：原始蒙昧的爱与欲有了。坏消息：单方面的。】
　　【等等，你们看那边那个小点……不会是瑟珀追上来了吧？】
　　【哪里哪里？！】
　　直播镜头随着观众的发现，也开始移动，视角渐渐拉远，与地面形成了一条线。
　　机甲在前面走，连成一线的丛林中，有一道黑影如影随形。
　　而方鹿目前还半点没察觉，开着机甲跑出好远后停下来，推开驾驶舱门透了口气。
　　“就停这了，那家伙总不至于追上来吧。”她拍拍法斯，“你在这充电吧，我重新去找能睡觉的地方。”
　　“好的。”
　　方鹿熟练找到一个新的小山洞，捏着鼻子清理了一下，又双叒想起那个山洞。这个小山洞跟那个大山洞比起来，就像是小平层和豪华大别墅，落差太大了。
　　将就睡吧。
　　这次她有经验了，先编了条藤蔓干草被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往身上一裹，美美睡觉。
　　睡到半夜，背后再次有冰凉的躯体贴上来，头颅靠在她颈边轻轻呵气，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又找到你了。”
　　“……”方鹿睁眼。
　　附骨之疽，狗皮膏药，恶鬼缠身……总之什么词都冒出来了，她忍无可忍，脑子里那根弦啪得崩断了，深吸一口气猛地翻身，把‘背后灵’压在地上。
　　然后一手撑住地面，一手抓住对方头顶的羊角把它脑袋拽过来，面露凶光瞪着他：“没完没了了是吧！”
　　瑟珀再次被迫仰起头，对上方鹿充斥怒火而格外明亮鲜活的双眼，脸上冒散出得逞的笑意，从眼睛，从条状的瞳孔，从唇角。
　　方鹿被这笑意一激，恶从胆边生，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是那种野兽锁住猎物咽喉的咬法，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血腥味，牙尖甚至能感受到血管涌动，方鹿有一对尖尖的虎牙，在自由场影响下更锋利了，再咬深一点就能咬进它的动脉——如果这种生物有动脉的话。
　　节目组的人都紧张了起来准备发出警告，唯独导演依旧是一副镇定的样子，副导演原本站起来了，想到什么也镇定下来坐下。
　　方鹿把羊角又拽过来了一点，牙齿和尾巴同时收紧，满嘴的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一点，但是怒火仍未消退。这一刻在原始化buff的影响下她是真的想把麻烦连根解决的，但是牙齿探了又探，却始终有什么东西牵扯着她无法，心底有个声音跟她说：不能这么做，文明社会的人是不能杀人的。
　　最终还是没有突破心中那一关。
　　方鹿和瑟珀僵持片刻，松口离开，抬头那一刻瑟珀的手伸到她脑后拉了她一下，让她嘴唇又撞到那处伤口上。
　　方鹿心里可还火着呢，尾巴抽开它的手，撑起身打量瑟珀，然后冷笑一声，一口咬在它的胸膛上，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
　　位置就在那一粒上面几厘米，胸肌最显眼的位置。
　　这时候方鹿已经不想考虑这会不会让它爽到了。
　　倒不如说三番五次被黏上后，方鹿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具体变化大概是这样的：
　　烦死了，有完没完→避都避不开是吧，我*他***→好好好，喜欢挨抽是吧？行，那就抽它好了
　　瑟珀瞳孔在兴奋地翕动，主动伸展身体让蛇尾勒得更紧。
　　……
　　一夜过去。
　　第二天，方鹿找到法斯，面无表情爬进驾驶舱。
　　法斯还疑惑：“去哪里呢？”
　　“回上一个地方。”
　　既然都不打算避开瑟珀了，那自然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待在这个小山洞了，还是之前那个大山洞更合她的心意。
　　法斯想问为什么，还没问出口，一低头扫描到不远处矫健的身影，有些明悟了：“那个就是你说的烦人的半人马、夜晚袭击你的魅魔吗？它昨晚又……”
　　法斯的话终止于瑟珀胸肌上那显眼的牙印。
　　“嗯。”方鹿的情绪在一晚过后已经相对冷静下来了，只是有点没精神的样子，闭嘴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显得很有距离感。
　　【法斯你快别问了，蛇蛇她啊，被逼成抖S了捏】
　　【原来这叫抖S吗？好带感】
　　【妹好惨，不想抽人被逼得抽人，快，给它点好果子吃！】
　　【是你想看吧，算盘都蹦我脸上了】
　　【虽然昨晚也没有做什么，但是光是两人的对话，还有人类嘉宾那带着怒火的厌恶眼神，就好刺激，突然理解半人马为什么总想惹她生气了，
　　眼神落在身上感觉要烧起来了一样，我的机油都要沸腾了，用一点疼痛换取愉悦很划算耶，被那么漂亮的尾巴缠死也不错】
　　【你们非人类……都好这口的吗？】
　　【机油？机械类啊？机械类也会有痛感吗？】
　　【是半机械改造类谢谢，还是有一半感觉的】
　　【声明一下，不是所有非人类都是这样的，泡泡人表示吃不消】
　　【……】
　　半人马目光跟随着机甲移动，跟上去也是悄无声息的。
　　皮肉下鼓动的痒意终于消停了些，它用手指在脖颈伤口处沾了些血送到眼前舔舐，眼中是将要捕获猎物的兴奋。
　　不是满足食欲的猎物，它早就不会因为那些低等的猎物而兴奋了。这次的猎物，满足的是好奇、贪婪与色欲主导的占有欲。
　　瑟珀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那片林中了。那片丛林就是自由场捕捉它的记忆创造出来的，与它生活的黑暗森林一模一样，但它潜意识觉得这不是它最熟悉的环境，因此一直警戒着，防备着，又静默地观察那熟悉又陌生的丛林。
　　也许是因为没有随时会在暗处偷袭它的同族？也许是因为丛林中的这些生物都太弱小了？明明看着凶悍，却不堪一击，这样弱小的生物是无法在黑暗森林生存下来的。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窥伺，从飞鸟的眼睛，从每一片树叶，从每一粒土，注视它。向来都是瑟珀这样观察别的生物，第一次袒露在这样无处不在的窥伺中，它潜伏下来没有丝毫异动，神经其实已经在焦躁中充满了暴虐和毁灭欲。
　　就是这时候，一架机甲在黑暗森林外停下。
　　有着美丽面孔的蛇出现了。
　　瑟珀有一半人羊的血脉，半人羊本就擅长伪装与引诱，它自然不会被蛇的面孔所迷惑。
　　但是在看到蛇的那一刻，瑟珀终于知道这片丛林哪里不对了。
　　在它的感知中，情绪是有味道的，最美味的莫过于恐惧的味道，猎物在恐惧之下血液加速流动，从皮毛血肉下散发出馥郁的馨香。其次是恶欲与杀意，每当它的同族想要捕杀它的时候，这种味道都能让它锁定同族的位置，然后猎物与捕猎者身份倒转，这种味道会在同族被它反杀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可是这片‘黑暗森林’中的生物，没有情绪的味道，只有动物原始的腥膻味。
　　只有从外界来到这里的蛇有情绪的味道，高兴的味道，苦恼的味道，愤怒的味道……足够显眼也足够鲜活。
　　如果说没有情绪的黑暗森林在瑟珀感知中是灰色调的，那闯入其中的方鹿就是彩色的水珠，情绪的色彩像有形的烟雾从她身上散发，即使瑟珀不去看，这些味道也会不受控制地被它所感知。
　　瑟珀于丛林中窥视她坐在泥坑边捏泥人，捏出一个完整的后露出喜悦的笑脸，它的皮肉下渐渐蔓延起一股痒意。
　　发情期？也许吧。
　　它只知道，要与她皮肉相贴，要拥有她。
　　只有这样，那被窥视的焦躁和暴虐才能暂时平息。
　　在节目组监测中，瑟珀对自由场环境的接受度一直很低，但是当它贴近方鹿的时候，接受度就会莫名涨一些，方鹿一跑，接受度就降，现在方鹿决定回去，瑟珀的接受度也相对稳定了。
　　“我都有点磕他们了。”
　　“磕啥？怀疑世界组？接受度疯狂波动组？”
　　节目组导演是人工智能不代表工作人员也是，工作人员什么种族的都有，私下聊几句也是有的。
　　“至少从节目开始到现在，这两个人的线是最有看点的吧，发展也是最快的吧，怎么不算好磕呢？”
　　“倒也是。”
　　……
　　方鹿把法斯停在老地方，面对法斯的担心只说没事，然后往山洞那边去。
　　瑟珀跟在后面，蹄子踩过地面近乎无声，方鹿知道它跟在后面，头也不回，到了泥坑附近，看到前些天捏的那些盆盆碗碗和泥人都还摆在那，她收集的藤蔓和干草也大多都在，干草被露水打湿了些。
　　她在这停下，把湿干草挑出去，剩下的藤蔓则是简单编起来，依旧是拿来当被子的。
　　恼火归恼火，还是不能冷到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气出病来无人替。
　　编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刻意加重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方鹿厌恶瑟珀，自然不会对它发出的动静有什么耐心，一听到窸窸窣窣声就皱起了眉，转头就要开口让它别发出动静烦她。
　　结果一转头正看到瑟珀把一堆干草放到她身后，那声音就是这些干草发出的。放完后瑟珀还后退离开，让她连滚开都没理由说。
　　方鹿只是顿了一下，没说什么，拿过那些干草编入藤蔓中。
　　她觉得……很危险。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做这件事，会让人感觉乖巧懂事、或是讨好，但是半人马……它确实是讨好的意思，但做出这个行为的实质是揣摩，它在试图用它自己的方法分析她，揣摩她，然后学习她。现在想来，半人马的一些话语和行为也都是出自揣摩，它以为她会喜欢那样，然后去迎合，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让方鹿想到了什么呢？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一只熊直起身体两足行走，假装是人去敲门。
　　半人马的行为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它在学习人类的样子接近她。
　　第一次它说话的时候很生涩，听起来不是很熟练，第二次就已经流畅了许多，到第三次已经能很顺畅地说话了，这种学习速度堪称恐怖，而且……方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盲点，为什么一开始瑟珀说话用的就是跟她相同的语言？
　　它是从哪里学的？它还遇到过其他人类吗？
　　那个人类现在怎么样了呢？
　　节目组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他们为了让嘉宾们无障碍沟通而准备的自动翻译装置，反而让方鹿脑洞大开，脑补了一些很黑暗的东西。


第15章 被夜雨
　　现在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方鹿饿了。
　　方鹿不知道是自由场时间流速的问题，还纳闷了一下为什么前面整整两天都没感觉饿，今天才有点饿了，纳闷完后拍拍手起身准备去找吃的。
　　搞点什么吃好呢？方鹿思索起来。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世界就是一个大食堂，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而且这些食材还各有不同的功效，有的吃了可以治病防病，有的吃了可以不失眠不迷路不怕火不怕雷……不只是个大食堂，还是个大药房呢！
　　前天她在附近溜达的时候就看到过不少小动物，随机挑一个尝尝吧。
　　方鹿很快选定目标去了，但到了目标的巢穴却没有找到目标。
　　这时方鹿还没有发觉有哪里不对，只以为是不赶巧了，刚巧目标不在家，换了一个目标继续去找。
　　结果，又不在。
　　第三个，第四个……
　　跑空了几趟后方鹿终于发现不对劲了，陷入了沉思。
　　我的那么多储备粮……不是，那么多动物呢？一夜之间全都蒸发了？就算是吃也不可能一天吃完这么多啊，难道来了个饕餮？
　　方鹿百思不得其解，好在神奇失踪的只是动物，植物都还好好的，她爬上树摘了几个果子，坐在树杈上慢慢啃着，蛇尾垂落下去晃动几下，面上全是思索。
　　“不对啊，明明昨天还看到几只了，到底怎么回事……集体开大会不带我？”她喃喃自语，抬头透过树叶看到天上有鸟高高飞过变成小黑点，更加不解。
　　她刚刚去看的地方，连个鸟窝都是空的！
　　【发生什么了】
　　【好诡异啊，怎么动物全都不见了？是不是感知到什么危险跑掉了？有种灾难来临前夕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
　　【刚从另一个镜头过来，看到上面这么认真地说灾难预示，没忍住哈哈哈】
　　【人类嘉宾就没有想到去问问另一位嘉宾吗[憋笑.jpg]】
　　【……】
　　还在思考‘我饭呢’方鹿自然是看不到弹幕的，思考了许久，吃果子也吃饱了，思考无果，她从树上滑下往山洞方向走，心里还想着明天那些动物要是没有回来，她就要去探寻真相了。
　　走到泥坑附近，她拿上编好的藤蔓正要离开，左侧丛林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原以为又是瑟珀，但是
　　很快又听到了“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警觉转头凝视着动静传来的方向。
　　五秒过后，一个庞大的黑影破开丛林钻了出来，方鹿对上一张黑黢黢的熊脸。
　　“吼！”
　　那只大黑熊刚出现就袭击了方鹿，前几步还是两足直立看起来慢悠悠的，近了后突然就变成四足狂奔来了个突脸，方鹿被吓了一跳，噌地上树。
　　熊扑了个空，发出焦躁的吼叫。
　　有点不正常。
　　方鹿仔细打量那只熊的样子，断了一只耳朵，胸口凹陷下去，皮毛凌乱，眼睛闪着凶残的光芒，不像是蓄意袭击，倒像是慌不择路跑到这来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黑熊为什么跑到这来，但是它一直待在下面，她都不好下去了啊。
　　方鹿心里想着，思索的时候尾巴自然摆动没注意控制力气，拍到了树干，树干被轻松拍出一道裂缝，方鹿看到那裂缝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我跑什么？为啥要怕熊？
　　我现在强的可怕啊！
　　意识到这一点，她又呲溜下去了，大黑熊果然又扑过来，她灵活地用蛇尾套上黑熊脖子，然后腰部弯折，一扭一甩把黑熊甩进泥坑里，泥点子溅出一圈，大黑熊陷入泥坑越挣扎越往下沉，很快陷进去了大半。
　　方鹿的目光顺着大黑熊出现的方向看去，看到半人马的轮廓在灌木后出现。
　　“果然，又是你。”她心累极了。
　　瑟珀缓步走进，收起进攻姿态：“它的皮毛，很好。”
　　方鹿：“你不会是想说，这是你送我的猎物吧？”
　　瑟珀点头。
　　方鹿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那这附近的其他动物呢？都去哪儿了？不会也是你做了什么吧？”
　　瑟珀再次点头。
　　“山洞附近，是我的地盘。”
　　见了鬼的领地意识！方鹿怒：“放屁，这是我的地盘！你凭什么赶走我的早饭午饭晚饭！”
　　瑟珀难得被吼得呆了呆。
　　“你的血液流动很快，为什么生气？”半人马不解地歪了歪头，“驱赶后夜晚不会有猎物跑进山洞，捕猎并不远，我会带猎物回来。”
　　“果然野人思维，这能一样吗？”方鹿冷哼一声，“就知道捕猎捕猎，我原本都计划好了在附近圈出一块地，抓些野鸡野兔养起来，把野生的驯服成家养的，让它们繁衍，这样既可以每天有鸡蛋，想吃鸡肉也不用在林子里到处抓，再养几头牛开垦几亩田，种些作物存起来冬天吃。我连野鸡窝和兔子窝都盯好了，你倒好，全给我弄走了！”
　　她越想越不爽，尾巴一甩把大黑熊从泥坑里拔出来丢到瑟珀面前，丢下一句“你最好把这些给我弄回来”扭头就走。
　　黑熊滚了一下还想爬起来跑，瑟珀扬起蹄子踏下，黑熊没了动静。瑟珀看着方鹿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驯，养？”
　　……
　　另一边，方鹿回了山洞都还在碎碎念，直到夜幕降临。
　　这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夜。
　　伴随夜晚来临的是一场骤雨，这雨一下，山洞开天窗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中间那块大石头显然是不能睡了，方鹿找了个干净的角落躺下，裹上藤蔓被子。
　　这雨稀里哗啦下到半夜，方鹿都已经睡熟了，忽然响起雷鸣，把她给惊醒，醒来时背后没有跟前两夜一样贴着具身体，她还有点小欣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这时一道惊雷乍响，白光照亮山洞口，一道巨大的黑影被惨白的雷光勾勒，方鹿瞥去一眼，顿时一个激灵，被吓清醒了。
　　那黑影头圆身子大，脑袋上只顶着一边半圆耳朵，赫然就是白天那头黑熊，但是仔细看去形状又有几分怪异，熊的一只眼睛反射出幽幽光亮，看起来十分渗人。
　　方鹿：“……”
　　她冷静打量，看着那黑熊旁若无人走进来，在她身侧卧下，属于兽类的臭烘烘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方鹿额角青筋一跳，双腿变回尾巴把‘黑熊’抽开。
　　“你这又是整的哪出？”
　　‘黑熊’发出瑟珀的声音，重复的是白天说过的话：“它的皮毛，很好。”
　　【！！！等等我没看人马哥视角，人马哥怎么变成熊了？！】
　　【我也没看，不过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一种种族习性吧】
　　【半人马自身没有体温，会随着接触物的体温变化体温，所以会把猎物的皮披在身上，这个皮通常是在猎物还活着的时候连毛带皮，还有皮下的血肉一起剥下来，带着血肉的皮包裹在它们身上，会黏合在它们的表皮上，也可以作为一种伪装。】
　　【不然怎么说半人马是黑暗森林里的一大害呢，别的生物可能只是看到一只鹿在河边饮水上去捕猎，结果才靠近那只鹿就把鹿皮一掀，里面钻出个半人马，然后被杀死不说还要被剥皮】
　　【哇，更吓人了】
　　【！好家伙，越科普越危险了，这真的是一个正经恋综该邀请的嘉宾吗？】
　　【那就是变温动物喽，卵生？我还以为是哺乳的呢】
　　【不是这两种，它们的诞生方式比较奇特】
　　【话说人类嘉宾是怎么一下子认出这是人马的？不知道它在熊皮下是个什么姿势，体态看起来还真挺像熊的，马身是怎么藏起来的？】
　　方鹿其实乍一看也没看出来，但是这往她身边躺的动作太熟练，除了那厚脸皮的半人马也没谁了。
　　瑟珀见方鹿表情不善，把皮毛从身上剥下，往方鹿那边推了推，兽皮没有鞣制过的，血呼刺啦的，它的皮肤上也都是血，说着：“给你。”
　　方鹿：“？”
　　“身体。”瑟珀指了指藤蔓被子，又把熊皮推过去了一点。
　　方鹿好像懂了：“你说这个给我当被子？”
　　又是点头。
　　方鹿低头看被夜雨打湿的皮毛，深呼吸几口闭上眼睛，不知道该说啥好。只是送个被子的事，瑟珀又是披着熊皮，又是在打雷闪电中站在洞口，跟个森林雨夜恐怖片似的，方鹿感觉这两天下来她被这一惊一乍搞得，都锻炼出大心脏来了，下次不管再来点什么她估计都不会再被惊吓到了。
　　所以沉默片刻，她在瑟珀的注视下用尾巴尖把熊皮顶回去，吐出两个字：“滂臭，丢出去。”
　　语气冷漠，表情嫌弃。
　　这回瑟珀倒是乖顺，带着熊皮走出山洞，方鹿打了个哈欠躺下继续睡觉，没多久又感觉身侧有身体贴近，她眼睛都没睁，尾巴一卷把瑟珀丢出山洞。
　　“你也是。”
　　她都不敢想象没有经过处理、在泥坑里滚过一圈，皮毛上还沾血带肉的兽皮得有多臭，刚刚才闻到一点就使劲屏息了，半人马还把兽皮裹身上，这不得腌入味了。
　　丢出山洞的力道对瑟珀来说不痛不痒，它甩甩身上的雨水就要像前两夜一样进去，悄然靠近，等她熟睡后再与她皮肉相贴，可靠近洞口时，对情绪极为敏锐的瑟珀察觉蛇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味道与之前的都不相同。
　　不是愤怒的味道，不是苦恼的味道，也不是恐惧的味道……而是一种很陌生的味道，是叫作，嫌弃？
　　这种情绪的味道，很奇怪。
　　它并不喜欢
　　雨水落在皮肤上，皮肉下鼓动的痒意又冒散了出来，它抬起手臂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是猎物的味道，这种味道对它来说很寻常，但是蛇因为这种味道不让它接近，说‘滂臭’。
　　瑟珀在山洞外待了一会儿，所谓气味和血都被雨水冲刷干净，它才悄然回到山洞里。进去的时候方鹿的蛇尾正好摆动了一下，瑟珀立马停下，目光盯紧蛇尾，确认那蛇尾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摆动，才继续靠近。
　　随着皮肤相贴，她身上的温度蔓延到它身上，深入骨髓的痒意渐渐平息，半人马把头颅贴近她的颈边，眼睛一直没有闭合，就这样在黑暗中长久地窥伺。
　　……半夜，方鹿醒来三次，用蛇尾缠住瑟珀脖子把它从自己颈边扯开两次，瑟珀被抽开又贴过来三次……形成了一个神奇的动态链。
　　造成的后果就是方鹿醒来后感觉腰部肌肉紧实了不少，都快形成腹肌了，初步断定为甩尾巴锻炼到了腰部肌肉。
　　方鹿摸着初具雏形的腹肌陷入沉思。
　　出山洞溜达一圈，她发现自己提到过的野鸡野兔重新出现在山洞附近
　　，不过仅限于她提到过的这些，其他没提到的动物照样是没有，而她提到过，但不是生活在森林里的野牛，竟然也有一只，被拴在前天她栓瑟珀的那棵树上，也不知道大早上的它从哪搞来的。
　　做了这一系列事情的瑟珀，在方鹿出来的时候正伫立在泥坑边，沐浴着阳光，身形被镀上了一层金边，人的半身与马的半身都袒露着，暴露但不色/情，像一座雕刻工艺极好的雕塑，或是壁画，但就是不像活着的东西。方鹿不得不承认，就算她对半人马的厌恶已经拉满了，也难免被晃了一下神。
　　下一秒看清瑟珀手里拿的东西，是她仅存的几个泥偶，方鹿的眼神立刻就变得犀利了：“你再毁坏我的东西试试？”
　　瑟珀目光掠过来，故意作对似的合拢手掌。
　　又挑衅是吧？
　　方鹿快步过去，劈手夺回泥偶，拿到后却是一愣。
　　没有被毁坏。
　　瑟珀看到有着鲜艳色彩的生气的情绪戛然而止，而后氤氲出的色彩模糊而奇妙。
　　方鹿把完好的泥偶左看看右看看，眼神微妙地看了瑟珀一眼，随后干脆道：“不好意思，这次是我先入为主误会你了。”
　　虽然方鹿不喜欢瑟珀，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只要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也会很干脆地承认。
　　“这些，什么用？”
　　“抟土造人，听说过吗？”方鹿随口说，“先捏了再说，说不定有一天它们突然就活了。”
　　说完她就做自己的事去了，瑟珀停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不知道思考了什么，忽然靠近方鹿说：“捏我。”
　　方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两秒后第一反应是瞅了瞅瑟珀精壮Q弹的胸肌，突然让她捏？这是要干啥？光天日下的……
　　瑟珀指的却是泥偶：“用我的样子。”


第16章 泥人活了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自己想歪了，方鹿一时失语。
　　瑟珀还在不依不饶：“捏我。”
　　方鹿发现，半人马真的很会得寸进尺。
　　前天夜里还在挨抽呢，今天就开始提要求了，要不是她还记得自己是前天晚上被逼成抖S的，都差点被它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弄得不自信了，以为它和自己在谈呢。
　　“都开始提要求了，看来是我对你的态度太好了。”方鹿盯了它几秒，撇过眼，“我们之间可不是你能对我提要求的关系，记住了。”
　　方鹿说完就离开了，离开的她并没有看到半人马重新拾起一个泥偶放在手中，手掌陡然收紧，目光定在泥偶上，垂下的眼睫遮住了静谧幽冷的眸光。
　　而后，它的目光缓缓抬起，注视的方向——是法斯停着的方向。
　　【动物心理研究专家呢？出来翻译一下这段表现是什么意思啊？】
　　【最后这眼神突然变得好危险好有攻击性，吓我一跳】
　　【方鹿的话戳到人马哥雷点了？】
　　【又是我，搞动物心理研究的来了——虽然这个课题已经不是动物心理研究的范畴了。总之浅浅分析一下吧，首先我们从半人马和半人羊的种族习性出发，这两种生物不管哪一种都是占有欲极强的，就是那种伴侣出轨，它们会杀光伴侣出轨对象全族的那种。从这一点出发，瑟珀最后看的方向是机甲充能的地方，昨天方鹿就是开着机甲连夜走的，所以我有两个猜想】
　　【第一个，瑟珀想去毁掉机甲，这样方鹿就不能说走就走了，如果不开机甲的话，蛇类的速度肯定是快不过半人马的，方鹿跑哪儿去它都跟不丢。第二个猜想嘛……】
　　【我知道了！人马哥刚刚提的那个要求！想让妹照它的样子捏泥偶，被妹拒绝了！然后我找到前天的录屏发现一个亮点，人马哥毁掉的第一个泥偶，就是机甲的样子啊！它肯定记得的！】
　　【！懂了，醋了！】
　　【人马哥：捏它不捏我，不爽了】
　　【真是可怕的占有欲，我怀疑它要人类嘉宾捏它模样的泥偶，是因为捏泥人的时候她会长久注视着泥人，所以想要人类嘉宾只捏它的样子，只看它】
　　【啊？你们解读都这么深的吗？只有我在意半人马说‘捏我’的时候，方鹿目光往它胸肌上飘了吗？说起来，牙印都还在呢，怪涩的】
　　【……】
　　方鹿心里事情去的快，去跟法斯蛐蛐了一会儿瑟珀的行为后就把这事抛到一边去了，找了几块形状扁平的石头绑在树杈子上，做成趁手的工具，然后吭哧吭哧开垦了小小一块地，才刚开垦好久试图跟野牛磨合一下，拉着野牛犁地。
　　磨合失败，野牛差点撞到树干上把自己撞晕，方鹿把野牛拴回去，打算明天继续磨合，慢慢驯养。
　　然后她又给所有野鸡和野兔做了标记，摘了许多快烂掉的果子和叶子喂它们，具体的怎么驯养方鹿也不知道，就寻思着先让它们养成被喂食的习惯吧，她还顺手捡到了两个野鸡蛋，忍着没吃，打算孵化后从小圈养。
　　她的直播镜头，任谁点进来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个恋爱综艺，只能看到原始人在从零开始搞基建，积极推动文明进程……竟也有不少人看得津津有味，好些个新观众点进这个直播镜头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是恋综？你跟我说这是恋综？？？’，但就莫名地看了下去没退出。
　　做完这一系列事，方鹿也有些累了，最后回到了泥坑边，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瑟珀的身影，心中暗暗松口气，带着一路扒拉来的干草和藤蔓坐下，抓了一把泥在手里琢磨着，一点点把干草揉到泥里帮助成形。
　　虽然她一直在搞建设提升生活质量，但她始终觉得捏泥人才是她的本职。
　　她捏的泥人没有活过来，一定是她漏掉了什么环节。
　　就这样，方鹿在大大的泥坑旁边捏呀捏呀捏，手中很快捏出了一个泥人的雏形，她想起白天瑟珀说照它样子捏的话，又是冷哼一声。
　　想得真美。
　　天色渐渐暗下来，月光拨开乌云，她没有急着回去睡觉，借着月光点出泥人的眼睛，然后拿到眼前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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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觉得月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好像清气进入体内，浊气被交换出去，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方鹿只是稍作思考就领悟了这种状态——这一定是吸收日月精华修炼吧！洪荒怎么会没有修炼呢？
　　同时她看着泥人又有点纳闷，月光落在她身上的同时，也落在了泥人上，照得泥人的眼睛好像微微发亮一样，此情此景，方鹿总觉得泥人该有点反应才对，都烘托到这了再不活一下好像有点不礼貌。
　　方鹿再次十分郑重地对泥人吹气，然后念念有词：“活过来活过来活过来，变人变人变人……”
　　信念感十分强烈。
　　节目组那边再次响起噩耗：“降了！她的接受度又降低了！”
　　“85%、54%……51%了！”
　　“怎么这么突然，再下降一点她就要突破记忆栓了！”
　　导演沉思。
　　“导演，怎么办您说句话啊！”
　　“别吵，我在思考。”导演沉思后说：“现在只能这样了。”
　　副导演正寻思着导演说的只能这样是哪样，就听导演让他们盯着自由场，自己单独走开，过了一会儿回来说：“解决了。”
　　所有人立刻把目光投向自由场内。
　　方鹿还在念叨着：“快变啊！”
　　月光轻移又被乌云遮掩了去，泥人变回了黯淡无光的样子，方鹿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她不知道自己捏出的泥人变成人类的契机到底是什么，如果有明确的条件需要达成也就算了，至少她有努力的方向，但现在她一点头绪都没有，连努力的方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造出人啊？
　　如果太久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持平和的心态到那时候。
　　人是群居动物，方鹿也不例外，现在时间短还好，如果很长时间没有同类可以交流，肯定会感到孤独，进而抑郁，心理扭曲。目前能够与她语言交流的除了法斯就只有瑟珀，贴她贴的最近的也是瑟珀，方鹿都不敢想象这样下去，在孤独感的作用下，她说不定真的会跟它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
　　那也太可怕了！
　　方鹿心头巨震，闭眼念叨的更大声了。
　　小泥人，快变人啊！
　　这样不知道念叨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叹息。
　　‘泥土是不会
　　变成生命的，放弃吧。’
　　方鹿：“！谁在说话？！”
　　她猛地抬起头四处张望，四周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树叶簌簌摇晃。
　　随后，她感觉自己手里的泥人动了动，她低头看去，摊开手掌让泥人站在手心：“是你在说话？”
　　‘是我。’
　　方鹿眼睛咻地亮起来，完全忽略了泥人说的第一句话，像举起辛巴一样把泥人举起，高兴得尾巴连连拍打地面：“我成了！哈哈哈哈成了！第一个活过来的小泥人呜呜呜呜太好了！”
　　“乖宝你喊我是喊什么，妈妈吗？乖宝你想叫什么名字啊，我得好好想想给你取个超好听的名字！”
　　泥人：“……”
　　‘我不是你创造出来的，泥土是不会变成生物的。’
　　“啊？”方鹿的高兴稍微冷却了一点，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你不是活了吗？你是我一点一点亲手捏出来的。”
　　‘万物都是我，我是万物，只是借由泥人来告诉你。’
　　“……不信。”方鹿表情怀疑，“不是泥人那你是什么？”
　　‘它们称呼我为星球意识。’
　　方鹿又茫然了：“星球意识是什么？”
　　‘你存在于你感知到的一切里，我无处不在。’那个声音也认真地回复了。
　　方鹿皱眉，思索许久，方才迟疑地说：“这不就是天道吗？”
　　‘如果这是你认知中星球意识的名字，那我是的。’
　　方鹿盯着泥人：“我还是不大相信，要不你证明一下？”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方鹿盯着不再有动静的泥人，还以为对方假冒天道被揭穿，没有下文了，却在抬头的刹那看见星辰倒流，月亮翻转，低头又看到泥坑沸腾，巨大的树木从泥坑中生长出来，转瞬间长出累累果实，一根树枝坠着果实伸到她面前。
　　眼见方鹿呆着不动，地面也颤动起来，方鹿连忙说：“好好好，你不用证明了，我信了，我信你是天道了！”
　　这些动静方才停息。
　　方鹿无奈扶额，她现在不只是信了这个声音是天道，还猜这个天道诞生时间估计不长，只是叫祂证明一下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第17章 泥饼
　　‘天道’的声音是直接传到方鹿脑海中的, 因此从直播间看就是方鹿忽然失心疯对着泥人自言自语。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星辰倒流、月亮翻转，泥坑里生出巨木, 片刻后所有动静又都归于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我眼花了吗？】
　　【什么动静？不是, 等等, 地球嘉宾在跟谁说话？】
　　【这个自由场技术有点东西啊，天道都冒出来了，我以为搞出赛博女娲已经很厉害了……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方鹿的意识影响自由场，创造出了一个‘天道’，然后‘天道’又反过来控制了自由场？】
　　【自由场是有什么技术上的突破了吗？科联会怎么都不公布一下？有了技术突破居然是在恋综上看到, 这是什么新的宣传方式吗？】
　　【那为啥我前些天买的自由场没有新功能，就因为我买的是小型的吗？？？】
　　【……】
　　眼瞅着星网上对于自由场新技术的讨论愈演愈烈, 节目组出面澄清, 这不是什么自由场新技术, 而是因为方鹿接受度大幅度降低, 节目组请了外援出面。
　　至于外援是谁——
　　节目组又发了一遍节目开始时说过的开场白。
　　——大家好, 欢迎观看《宇宙恋综》第二季，我们这一次的拍摄地点，是一个新生的星球，西塔U10行星, 关注过星籍的朋友们可能会有点印象，这个西塔U10行星是上一年刚加入星际大家庭的, 所以这一次我们也通过将它作为节目场地的方式，让大家认识一下这个新生星球。
　　大家都知道自由场技术并不完善, 我们之所以采用自由场来作为节目环节，是因为有西塔U10行星的帮助, 可以完美地弥补自由场虚拟难以影响现实的缺点。
　　【难道说……】弹幕有人有了些猜测。
　　“没错。”节目的直播镜头切换，闪现出导演那张脸，“西塔U10行星，是一颗诞生了星球意识的行星，我们与祂签订合约，祂给我们提供场地录制节目，而我们挑选不同种族的嘉宾，让祂可以观察更多种族的生物，来获取经验创造这个星球上的生命，所以祂会保证嘉宾的安全，并为我们的节目适当提供帮助。”
　　【啊？】
　　【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是不是跟星球拟人差不多？我好奇的是你们怎么跟星球意识交流，发现有这个存在的】
　　【所谓的星球意识，在许多文明中，这样的存在更多的是被称为“星球之母”，或者被称作“神明”，也许你们所在的星球意识也尝试过与你们沟通，然后就变成了所谓的神明显灵。研究表明，许多星球意识都是在刚诞生的时候比较活跃，喜欢与其星球上的生物沟通，引导文明发展，随着时间流逝，祂们会渐渐减少沟通，不再干涉生灵发展。所以星球意识是否存在也成了一个需要辩证看待的课题，有的人说星球存在意识，有的人不这么认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演变成一种唯心的存在。】
　　【说实话，比起节目组说有新生的星球意识存在，我还是更相信是自由场有了技术上的突破】
　　【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节目组居然能找到一颗诞生了星球意识的行星，还成功与祂沟通上，还与祂签订了……合约？要是之前就把这个噱头打出去，就算节目组是兜了一泡草履虫来办恋综，估计都会有不少人来看。】
　　自由场中，方鹿很自然地接受了天道附身自己捏的泥人与自己对话这个设定，毕竟她也是身负要职的人，天道关注她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所以在‘天道’证明自己是天道后，方鹿好奇地跟祂聊了起来。
　　“所以你专门出现，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句泥土不会变成生命，叫我放弃吗？”
　　天道表示了肯定。
　　方鹿这次思索的时间长了些，皱眉、挠头、不解：“不对啊，可是人不就是这样造出来的吗？不用泥土你打算用什么来造？还是说我用的土不对，不能用普通的土，得用息壤？”说着她自己也觉得有道理，边说边点头，“对，我想起来，息壤好像是用多少长多少，能自己生长的土，要问什么土有生命，那就只有它了……”
　　祂对此感到疑惑。
　　为什么这个人类对用泥土造人这么执着，难道她所在的星球上的生物是泥土创造的？
　　对于祂来说，这倒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并不符合祂制定的根源规则。西塔U10行星是一个已经相对成熟的星球，这个相对成熟指的是它的自转公转速度、星球上物质的构成、地形地貌、创造出了一定数量的动物植物……唯一缺少的，就是拥有一定智慧与可成长性的生物。
　　泥土创造的生物，似乎承载不了过多的智慧，就算赋予了它们生命，也没有可以承载智慧的载体，容易被雨水消蚀。
　　那加上一些坚硬的物质，矿石与树枝？
　　祂从节目开始就一直关注着这些嘉宾，因此很快就想到了符合这个想法的两个嘉宾，矿石人和树人，它们确实也都是智慧生物，但各自也有很明显的缺陷与天敌，祂希望自己创造出来的第一种智慧生物是更完美的一种生物。
　　祂思考的时间有些久了，方鹿戳了戳小泥人：“天道，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所以我是要去找到息壤，捏出来的泥人才能变成人吗？”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来。
　　“话怎么只说半截呢。”方鹿嘀咕道，不死心又戳了几下，泥人一动不动，她狠狠叹气，“好吧，这应该就是我的主线任务了，不过息壤要去哪里找来着……”
　　“你在与谁说话？”身后冷不丁传来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方鹿这么晚了没回山洞，瑟珀找来了。
　　方鹿看了瑟珀一眼没说话，也没必要回
　　答，她和半人马又不是那种它能管到她头上的关系。
　　瑟珀抿了抿唇从背后接近方鹿，微微低头在方鹿颈间嗅了嗅，这是猛兽分辨猎物身上是否有其他生物气味的方法，动作时胸膛难免碰到方鹿的肩膀，方鹿尾巴都有惯性了，反应比大脑还快，感受到冒犯啪的一下往后抽去，半人马胸膛上瞬间多了一道红痕，它不退反进，几乎将头埋在方鹿颈侧，声音传至方鹿耳中。
　　“有什么东西在注视这里，别动。”
　　方鹿有些意外地侧了一下头，对上瑟珀的眼睛，看到那横向的瞳孔左右移动，泄露出些许暴虐和焦躁。
　　又出现了，那无处不在的窥伺，这次格外清晰，那窥伺的眼睛似乎从天上降落下来，来到了很近的地方。
　　那个存在也在窥伺着蛇，想要做什么？
　　瑟珀的眼睛没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将四周全都透析了一遍，连树叶上的纹理都没有放过，最后落在了方鹿手中的泥人上，那勾的格外清晰的眼睛传来了毛骨悚然的注视感，瑟珀确定目标所在后目光反而平静了下来，注视三秒移开目光，有些生疏地提议：“很晚了，去山洞休息，吗？”
　　方鹿没错过瑟珀看泥人的视线，心里暗暗惊叹它的敏锐。
　　它居然能感知到天道的存在，这小子也有点东西啊，而且看它这个态度似乎对天道十分警惕，警惕到都有些应激了，看这瞳孔缩的。她想了想，有点好奇瑟珀为什么对天道这么警惕，把泥人放回地上难得应了瑟珀的话：“行啊，回山洞吧。”
　　瑟珀和她一起离开这里，离开的时候身上肌肉绷得很紧，处于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
　　回了山洞，这家伙又缠她缠得很紧，方鹿走哪儿它都跟着，方鹿还想看它要干嘛也没这么快睡，顺手清理了一下山洞，瑟珀也不帮忙，就是跟着，眼睛一瞬也没挪开过，好像生怕挪一下视线她就被人叼走了。
　　意识到脑子里无意识冒出来的这个比喻，方鹿有些无语地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呸呸呸，什么叼走，她是什么狗骨头吗？
　　最后还是她先熬不住，打着哈欠睡下了。
　　瑟珀在黑暗中盯着方鹿的脸许久，等她彻底熟睡了，它悄然离开山洞来到泥坑边，找到那个泥人，注视片刻后面无表情地抬起蹄子踏下去，泥人瞬间变成了一坨泥饼。它在原地伫立片刻，警觉的目光扫过四周，然后悄然返回山洞，熟练地卧到方鹿身边贴贴。
　　第二天方鹿自然是看到那个泥饼了，泥饼上的蹄印就跟罪犯的指纹一样毫无争议，方鹿深呼吸转头想给瑟珀一个教训，哪知它精得很，知道她肯定心情不妙早避开了。
　　“真是成精了……”方鹿磨了磨牙，蹲在那坨泥饼前小声呼唤，“天道，天道？”
　　“还在吗？”
　　“天道你说句话呀，你还没告诉我到哪儿去找息壤呢……”方鹿呼唤了好几句都没回应，暗自嘀咕，“难道必须要附在我做的泥人上才能跟我对话？”
　　“天道——”
　　节目组尖叫：“导演，接受度又双叒降啦！”
　　许久，又是一道叹息，方鹿耳边响起声音：‘我在。’
　　她的眉眼舒展开：“我就说嘛，总不至于泥人被踩扁了你就不见了。”
　　……
　　接下来，方鹿度过了相当平静的几天。
　　不管她同不同意瑟珀还是每天晚上都见缝插针地贴上来，时间长了她每天上演一出把狗皮膏药撕开，狗皮膏药又贴上来的戏码也累了，有时候也任由半人马贴着她睡，贴着贴着抱上来，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再加上，瑟珀的天赋实在是很作弊，所有情绪在它眼中都成了具象化的色彩，它可以根据方鹿的情绪变化来做出应对，方鹿对它的厌恶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高了——这种软化大概也是必然的，人很难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对一直陪伴自己的另一个人抱有厌恶，尤其是在对方还很擅长迎合与引诱的情况下。
　　就是……太擅长了。
　　除此之外方鹿还给法斯开发出了新用途，可以开着犁地，也可以用来移植植物。在法斯的帮助下方鹿的野生作物种植计划也在稳步进行，她闲着没事就去跟法斯聊天吐槽，吐槽的最多的肯定还是瑟珀，不过机甲和人类的思维还是有不少差距的，有时候法斯没回应到点上，她就会扭头去跟天道吐槽。
　　她把这称之为感悟天道。
　　天道一开始回应的不多，但是方鹿这人吧，超会说话的，说话有趣还有梗，别人不回也能自己说下去，不会冷场……还有就是加上接受度波动，‘天道’偶尔也会回应一下。
　　就这么平静了几天，某天丛林里忽然来了许多从北面逃窜而来的动物。


第18章 我会假装玩口口
　　第一次发现异常是有天晚上, 山洞里忽然进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动物，乍一看有点像羊，方鹿还以为是瑟珀的同族, 但是仔细看又看出那动物身上覆盖的是羽毛状的鳞片, 闯进山洞后横冲直撞。结果瑟珀才刚沉着脸从方鹿身边起身, 那只动物就自己把自己撞死在了石壁上。
　　撞的力气还不小, 脑袋都撞碎了半个。
　　方鹿：“……什么情况？”
　　反正当时她睡到一半的脑子也是彻底清醒了，还想了许多猜测，比如说这动物该不会是山洞的原主人，回来发现自己的山洞被占了，怒而撞死什么的。
　　天亮走出山洞, 她才发现这样的情况不是个例，丛林中忽然多了许多发疯的动物。这些动物攻击性极强, 不仅会无差别攻击其他生物, 还会自残。这种疯狂超越了它们的天性, 方鹿甚至看到一只松鼠死死咬住棕熊的耳朵, 死了也没松口, 挂在棕熊脑袋上，棕熊顾不上这个，匆匆往南面大平原方向跑，还有许多没那么疯的动物也是路过这里往南继续逃窜。
　　就连泥坑里都浮着好些动物尸体。
　　方鹿用树杈子一个个挑出来, 在坑边一字排开来，俯身仔细观察这些动物尸体, 看着看着眉毛皱起来。
　　“奇怪，这么多动物突然发疯, 也太不同寻常了，是什么预兆吗？”她看似自言自语, 实则在问天道。
　　耳边没有声音响起，方鹿又小声呼唤了一句：“天道？”
　　还是没声。
　　好吧，不能从天道这里得到答案，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搞清楚怎么回事了。
　　就在方鹿低头看着动物尸体思索的时候，瑟珀已经把山洞周围，它的领地巡查了一圈，回到方鹿身边，见她一脸思索的模样，吐出两个字：“恐惧。”
　　即使这些动物都没有情绪的味道，它也知道主导它们行为的情绪是恐惧。
　　很明显。
　　方鹿看了它一眼，略点了点头：“恐惧我能理解，不过为什么会自残我搞不懂……这么看来北方应该是有什么让它们很恐惧的东西，才会让它们逃窜到这里来。”
　　“问题是，会是什么？逃窜的动物里不少是猛兽，会是什么东西让它们也害怕到逃窜自残的？”
　　想到这，方鹿又瞟了瞟瑟珀。
　　总觉得，这个让动物纷纷逃窜离开的操作有点似曾相识，之前瑟珀把山洞周围的动物赶走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难道又是一只半人马？区别是瑟珀驱赶的时候没有造成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引发动物的攻击性和自残，如果是半人马的话，北面那只凶残很多啊。
　　瑟珀仿佛知道方鹿心里想什么，否定：“不是。”
　　“你知道我想什么？”
　　这小子又不说话了。
　　方鹿忽略它，又观察了好一会儿，决定去北面看一看。这些动物能跑到这来，说明它们原本的栖息地离这里也不远，在这么近的地方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危险源，她恐怕睡觉都不能安心了。
　　其次是这些动物逃窜来后没有在丛林停留，宁愿违背自己的栖息本能也要到平原去，这说明那个危险源可能在往这边移动，与其等着别人过来，不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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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出击。
　　方鹿把这个想法跟唯一能好好讨论事情的法斯说了，法斯表达了赞同，并表示方鹿可以开着它去。
　　“先不了，你在丛林里不大好行走，我也没打算一碰面就跟那个不知名的危险源打起来，先暗中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再做打算。”方鹿拍拍法斯的铁皮壳。
　　法斯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小心半人马。”
　　“它又干嘛了？”
　　法斯说：“它两天前袭击我，想杀死我，没有找到我的能源核心，毁坏了我的一部分外壳离开，似乎没有放弃。”
　　“什么？！”方鹿一愣，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忽然神奇地领悟了瑟珀的行动动机，面色渐渐凝重，压低声音对法斯说，“你保护好你的能源核心，还有，它下一次再来这么做，你记得跟我说。”
　　法斯：“你是要……”
　　方鹿面无表情：“我会假装玩窒/息/play把它勒死。”
　　上次连夜跑路被追上最后回来，虽然烦但好歹是她自己主观的选择，但是瑟珀想要毁掉法斯，观众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没了法斯她的速度没半人马快，怎么都甩不掉它，那就变成了她被迫接受半人马待在她身边，没得选的那种，主次位置瞬间颠倒。
　　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法斯：“……”
　　法斯：“那个，请问，窒/息/play是什么？”
　　“不知道，嘴巴自己冒出来的，脑子不知道，不过大概意思可以意会，我就不跟你解释了哈。”方鹿目光飘了一下。
　　法斯虽然意会不了，但也贴心地没问了。
　　……
　　说干就干，方鹿当天就行动了，某个半人马自然也不用说，只要方鹿有点动作就会跟上去。
　　就这样往北面一路走，一路上还碰到不少往南面逃窜的动物，所以不用担心找不到异常的源头，只要顺着这些动物逃窜来的方向找去就行了，以方鹿的速度，用了半天。
　　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很高的山，以及一个很高，又深不见底的山洞，这座山直接拦住了去路，从洞外可以看到山洞中影影绰绰的钟乳石。
　　“就是这里？”方鹿有点拿不准这山洞是不是异常的源头，偏头打算看看瑟珀的反应，山洞里忽然窜出一个黑影袭来，她条件反射一甩尾巴把黑影抽飞，动作熟练到让人心疼。
　　“是巢穴。”瑟珀瞳孔收缩，缓缓说。
　　从见到山洞起，它就感知到了两股不同的情绪色彩，都是从山洞深处传来的，这是它第一次在除了蛇之外的地方感知到情绪的味道。奇异的是这两种情绪的味道，一种夹着愤怒的余味却接近于无，另一种则是混乱的、尖锐的。
　　这两种味道都没有蛇的情绪味道对它的吸引力大，当它受第二种情绪味道影响心中逐渐升起破坏欲，想要毁灭什么的时候，蛇的情绪味道像清澈的泉水一样从它身边淌过，让它骤然恢复冷静。
　　“什么的巢穴？”方鹿问。
　　瑟珀摇头表示不知道，警惕地拉远了与洞穴的距离。
　　“怎么了？”方鹿看它动作，又问了一句。
　　“很危险。”
　　方鹿瞅着瑟珀瞳孔的变化，忽然福至心灵：“只是靠近这里你就已经受到影响了？是想攻击我还是像那些动物一样有自残的冲动？”
　　都不是，瑟珀意识到山洞里的东西在影响它后，满腔恶意都朝着那东西去了，决定抹杀这个危险的源头。
　　“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方鹿仔细感觉了一下，有些纳闷地嘀咕，又在山洞外蹲了一会儿，只看见一些小型动物仿佛被什么吸引一样进入山洞，没过多久又从里面逃窜出来，进去的时候是慢慢地谨慎地走进去的，逃窜出来的时候都炸了毛，眼睛瞪得很大。
　　她心里渐渐有了点数。
　　看来这山洞里的东西是偏向精神污染型的，进去后虽然会性情大变，但是山洞里本身并没有什么伤及生命的危险，所以她观察了好一会儿，观察到再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最终决定冒险进去一探。
　　在这个决定上方鹿表现出来的性格与没有封锁记忆时的她有了分岔，如果是没有封锁记忆的方鹿，这种时候是肯定不会这么果断选择冒险的，但是封锁记忆变身原始人的方鹿，不仅好奇心强，胆子也大，没有什么不敢干的。
　　再说，万一洞里的是息壤呢？
　　——没错，她还没忘记捏人的主线任务。
　　“既然你有受到影响，那你就别进去，待在……”山洞外随机应变吧？
　　方鹿扭头对瑟珀说，话还没说完，原地已经没有瑟珀的身影了，再扭头回头，它已经到了山洞口迈进去一步了。
　　她咽下没说完的话，叹了口气。
　　不听人话真是让人头疼。
　　行吧，这下不仅要警惕自己被精神污染，还要警惕瑟珀在精神污染下攻击她了，这种情况两个人进去比一个人进去危险多了，黑暗状态下还要提防对方攻击……对了！既然瑟珀要进去，要不干脆她先不进去，观望一下，看看这家伙从山洞里出来是什么状态吧？也省得还要互相防备——这么想着方鹿停住脚步，看着瑟珀的身影没入幽深洞穴。
　　过了很久都没出来
　　方鹿等啊等，眼睛盯着洞穴一眨不眨。
　　【是不是要撞上了？】
　　【万万没想到四位嘉宾是以这种方式撞上，已经开始好奇碰面后会是什么场面了】
　　【不会有嘉宾噶吧？噶了会不会退出自由场？感觉这个巢穴还是挺诡异的】
　　【死了肯定就退出了】
　　【一个恋综怎么整的跟大逃杀似的，那蛇蛇还是别进去了，我挺喜欢看她的视角】
　　【……她要进去了】
　　正如弹幕所说的，方鹿在洞穴外等了许久也没见瑟珀出来，眼看着日光一点点偏移，再等下去就要天黑了，到时候更危险，她才有了行动。
　　进入洞穴后，视野中一片漆黑，侧耳细听可以听到洞穴深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方鹿很小心地往里面走，一直注意着自己的情绪变化，每走个十来步就停下来确认一下自己的情绪有没有被影响，没有才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两百来步，离洞口已经有些距离了，洞穴内开始出现一些细碎的亮光。
　　亮光的来源是镶嵌在石壁上的不知名发光物，方鹿有些好奇，伸手去摸了摸，才碰了一下指尖就一阵刺痛，她赶紧把手收回来，心有余悸地摸摸指尖。
　　太诡异了，刚刚那一下碰到的手感完全不是石头的坚硬质感。
　　又走了一段路，方鹿不得不承认，她，有点迷路了。这洞穴内的分岔有点多，光是她走过的好像就有十几个了，为了方便记忆她每次分岔都选右手边的路，但是总感觉一直在原地打转，就在中途换了左边，记号做是做了，但是现在她绕的有点晕。
　　再加上走过有细碎亮光的路段后，环境骤然变暗，她的眼睛有不应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上身惯性前扑，她短促地“啊”了一声，都做好了砰的撞墙上的准备了，额头碰上障碍物。
　　额头有点疼，没破。
　　方鹿迟疑了一下，撑着‘墙壁’的手动了动，发现自己碰到的不是坚硬的石壁，而是……
　　温热的，软软弹弹，还有点毛茸茸的东西。


第19章 引人注目的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
　　“谁？”方鹿立即问, “瑟珀？”
　　“不认识。”
　　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低沉沙哑，而且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听声音的方位似乎是在她身前一臂距离, 再上方一点点。
　　那她现在按着的这个□□弹弹的东西岂不就是……
　　“唔！”那声音近了点, 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别乱捏……这样就有点不礼貌了吧，蛇小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鹿连忙收回手，在黑漆漆的洞穴里老脸一红，“那个，我没反应过来, 下意识的
　　。”
　　说完之后她很快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能看到她的，但她却完全看不到对方, 处于一种比较危险的状态, 警惕心瞬间压过其他, 默默拉远了距离。
　　对方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在她拉远距离后才再次开口, “我被困在了巢穴里，刚刚我看到一匹马往巢穴中心去了，你是来找它的？”
　　“主要目的倒不是这个，巢穴已经影响了外面整个森林的生态, 所以我来探探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方鹿说，“既然你知道巢穴中心在哪, 你能给我说一下方位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我可以带你过去。”
　　方鹿更警惕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巢穴中心有什么东西，你不害怕吗？”
　　“我走不出山洞, 去哪里都一样。”对方似乎察觉了她的警惕，顿了顿,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动静，声音换了个位置，“你担心我偷袭你的话，我可以走在前面。”
　　人家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方鹿没有继续拒绝，待在黑暗环境久了，她的眼睛也适应了一点，可以感觉到模模糊糊的轮廓。
　　就这么在山洞中走了许久，转过一个弯，眼前骤然开阔，且明亮起来。这是个开阔的空间，石壁上嵌满了不知名发光物，再往上看去，可以看到洞穴顶上垂挂下许多白色的一团，那些白团团好像是什么活着的生物，她看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许多白团团在扭动、伸展，十分怪异。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人被关在没有空气的白色塑料袋里，因为窒息而在里面挣扎一样，随着挣扎，白膜越贴越紧，越贴越紧。
　　她正要仔细去看，眼前一暗，一片阴影挡在了眼睛前面。
　　是覆盖着毛发的手掌。
　　“不能看它们。”低沉的声音说。
　　方鹿眨了眨眼睛，目光下移落到伸手挡自己眼睛的生物身上。
　　她说怎么毛茸茸的，原来，是狼人啊。
　　灰黑色的毛发有些凌乱，狼耳机警地竖直但是并不平行，右侧的狼耳微微下耷，鼻梁上有一道新鲜的疤痕，再往上眼睛就看不到了，狼人自己也拿手挡着眼睛——但是往下看的话就很有看头了，鼓鼓囊囊的胸肌让方鹿瞬间回忆起一开始碰到的□□弹弹的……
　　“看到会怎么样？”方鹿回神问。
　　“认知扭曲，发狂、自残、攻击别人、失去感知，都是有可能的。”狼人回答，“直视上面那些茧受到影响最大，其次是石壁上那些发光的，可以算是它们的眼睛。”
　　方鹿忍不住问：“那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狼人：“我不知道。”
　　“好吧。”方鹿若有所思，把自己的手掌挡在眼睛前，狼人收回它的手，方鹿不去看石壁也不去看头顶，在这开阔又极其安静的洞穴里转了转，很快看到了瑟珀。
　　这家伙脚边有一滩茧，不知道是自己掉下来的还是它从半空中扯下来的，总之那个茧上已经开了个大口子，被瑟珀践踏得扁扁的，瑟珀站在那一滩旁一动不动，方鹿走过去的时候它才很缓慢地转头过来，瞳孔涣散，但身上仍散发出很危险的气息。
　　方鹿停住脚步，毫不怀疑现在无论什么东西靠近它都会被它撕碎。
　　“瑟珀？”她试探地出声，捡起一颗小石头丢中它的马身。
　　瑟珀耳朵动了动，似乎很费力才听到她的声音，身上的危险气息散去了些：“你？”
　　意思是——是你吗？
　　方鹿慢慢接近，着重看了一下瑟珀的眼睛，确定它现在是看不见的状态，戳了戳它胸口以示肯定，然后绕过瑟珀看向地上。
　　茧破开的口子中漏出几根白色的羽毛，而茧里面的生物，虽然已经被踏碎了，但是还有一部分能分辨出来的结构，两侧的骨骼的形状很像是还没长开的翅膀。
　　方鹿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来。
　　[天使]
　　蹦出这个词的一瞬间，方鹿快速抬头往上方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睁大，不敢久看，全部扫视一遍又快速收回目光，心脏扑通扑通跳，都顾不上纳闷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为什么不是洪荒风格的鸟身人面兽，而是与洪荒格格不入的‘天使’二字。
　　悬挂的那些茧，仔细看来每个茧的模样都不一样，似乎是生长的不同时期，有的茧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白膜，里面的生物在挣扎，有的茧则是白膜已经消失，具备了具体的模样——这种生物，三对洁白的羽翼收拢在身后，像蝙蝠一样倒挂着，发育完全的已经有了羽毛似的头发，发育不完全的头上还是光秃秃的，从下往上看过去就像一个个灯泡一样，形容起来是有点好笑的，但是看的人并不会觉得好笑。
　　因为那光秃秃的脑袋，还有其他地方的皮肤，都是跟白膜一模一样的惨白色，是完全由白膜形成的，让人忍不住想，是不是被包裹在里面挣扎的生物已经被裹死了，这白膜包裹在尸体上变成它的外壳，形成了一种新的生物。
　　不过这还不是方鹿心脏狂跳的原因，在她收回视线的前一秒，一只‘天使’恰好在舒展翅膀，羽翼微张，她猝不及防间对上了翅膀内侧密密麻麻的眼睛。
　　而且！还会！眨眼睛！
　　那一瞬间方鹿仿佛听到了[san值-30]的提示音。
　　嘶，等等，头突然开始有点晕乎了。
　　她晃了晃脑袋，想用手敲一敲，手刚抬起手腕就是一紧，瑟珀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脸上依旧是平常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没有显露出太多异样，但是手上的力道表明它心里也并非那么平静。
　　方鹿还没开口说什么，瑟珀已经借着抓手腕的动作整个贴了上来，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往下，摸到冰凉的蛇尾。
　　“啪！”
　　尾巴尖熟练地一抽，瑟珀前胸立刻泛起红痕，被力道扫退一步。
　　方鹿斜睨它：“冷静了没。”
　　瑟珀：“……”
　　这下对味了。
　　它抓着方鹿手腕的那只手没有放开，只是力道松弛了一点点，转动脑袋寻找方鹿的方位：“离开这里，我看不见颜色了，感知……在消失。”
　　方鹿也确实感觉头越来越晕了，点头：“先出去。”
　　“看样子你们两个也被巢穴锁定了，走不出去。”狼人的声音响起，“被锁定后，感知会每时每刻被影响，失去方向判断能力，迷失在巢穴里。”
　　“这么说，你也是被锁定了？”方鹿问。
　　狼人嗯了一声。
　　这种事别人也没有骗她的必要，也就是说这是真的。方鹿皱眉，这下麻烦了。
　　攥着她手腕的手忽然又紧了一点，瑟珀发出声音：“可以出去。”
　　方鹿侧目。
　　“需要白色鸟的皮。”
　　说的是地上那只被它杀死的‘天使’。
　　方鹿犹豫两秒，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之所以要犹豫一下下，是因为瑟珀现在失去感知，要剥皮显然得她动手，这尸体又被它踩成这样了，感觉里面应该都变得黏糊糊的了。
　　她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该从哪里动手，然后轻轻揭起茧破开的口子，白膜绷紧后与内里的物质分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白膜还没有与内里融合，变成‘天使’的皮肤和羽毛，这皮剥离得很容易，只一会儿就剥出一张完整的白膜。
　　披到瑟珀身上，它的瞳孔微微聚焦，似乎恢复了些视觉，拉着方鹿钻进山洞甬道。
　　狼人跟上。
　　三个嘉宾在山洞里拐来拐去的时候，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这码打得太及时了，再慢一点这综艺就要放不了了】
　　【我们这没打码，其实还好？天使的这个皮好诡异啊，这么一撕就下来了】
　　【等等，天使就这么没了？好好的恋综嘉宾，就这么没了？？？】
　　【天使本体应该没事吧，直播镜头还在。说实话，自由场弄出来的天使的同族太多了，直播镜头又没有怼着人拍，我都分不清哪一个茧是我们的天使嘉宾了】
　　【所以这就是天使的原始形态？有点掉san啊】
　　【
　　那么多动物进出过巢穴，巢穴是怎么准确锁定三个嘉宾的？】
　　【要说自由场创造出来的动物和嘉宾有什么区别，呃……或许是灵魂？】
　　【……】
　　【你们讨论这么多，就没有人注意到，刚刚三个嘉宾离开后，巢穴里有一只天使睁开了眼睛吗？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天使嘉宾吧】
　　【跟出来了没跟出来了没？！要刺激起来了吗？】
　　【没看到，没切视角，你们去看看呗我懒得切了】
　　【……】
　　自由场中，走出山洞回到阳光下的那一刻，方鹿的脑袋瞬间就不晕了，狼人也放下了挡着眼睛的手掌，只有瑟珀，停下后一动不动。
　　方鹿看它许久没动静，状态也不对劲，上手把天使的扯下来。
　　短短一段时间，这张皮竟然与瑟珀本身的皮肤有了些粘连，扯下来的时候有细微阻力，方鹿毫不怀疑再给它一点时间，这张皮就能牢牢长在半人马身上，让它变成一匹天马。
　　“回神？”她的手掌在瑟珀眼前晃了晃，瑟珀瞳孔随着手掌移动，彻底聚焦。
　　鲜活浓丽的情绪色彩再次出现在它的感知中，也许是因为失而复得，这情绪的味道对它的吸引力更甚了几分，让它现在就想抱紧她嗅闻，想要将头埋在她的颈上，在最近的距离，让这些味道包裹它的整个身体，还想……
　　这些涌动的欲望反而让它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方鹿没有察觉瑟珀的渴望，只是看它感知恢复了就没再管了，用两根手指拎起天使皮，四处张望了一下，总觉得随便扔在哪里的话会发展出诡异的事情，就多走几步把天使皮丢回山洞里，完事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又捡起来，用尾巴快速在山洞进去一点的地上刨了个坑，把天使皮埋好。
　　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狼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你对天使巢穴的了解似乎不少，能详细地再跟我说一下吗？”方鹿回来后对狼人开口。
　　“天使巢穴？这个名字倒是很恰当。”狼人很是随性，声音还是沙哑的，但是离开山洞似乎是放松下来了，这沙哑也有了些懒洋洋的意味，“可以，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你在巢穴里待了多久了？都经历了什么？”
　　狼人：“多久？我数不清，我是追着一只鹿到这里的，一开始只是想在山洞里休息一晚，一开始这个洞穴也没这么大，从洞口到底只有一条路。在山洞休息时，我感觉到里面有什么很吸引我的东西，就一步步往里走，回过神的时候撞到了一个茧，它对我说了一句话。”
　　“啊？说话？”方鹿惊讶。
　　“是的，那也是它对我说唯一一句话，后面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它说话了，要不是那句话很清晰地刻在我脑子里，我也许会以为那句话是个幻觉。”
　　“那它说了什么？”
　　“‘你和我是一样的’。”
　　“你和我是一样的？”方鹿把这句话念叨了好几遍，满脸都是疑惑，又瞅瞅狼人，怎么也看不出狼人跟天使有什么共同性。
　　狼人笑了笑：“我当时也和你一样疑惑，还试着撕开它的外壳看看它里面的样子，但是还没来得及做，一股强烈的想要攻击什么或是想要杀死自己的冲动就控制了我，等我能控制自己的时候，手臂已经被我自己咬的鲜血直流了。后来我想方设法离开巢穴，试过跟着闯进来的动物走出去，没成功，试过摸着石壁走出去，也出不去，总是会差一步。”
　　“那我见过的那些逃窜的动物，是进过巢穴后又跑出去的？它们没有被留下的吗？”
　　狼人摇头：“没见到，我只见过死在里面的，没见过被困在里面的，除此之外就是你们了。”
　　方鹿一手抱胸，一手撑住下巴陷入沉思。
　　[你和我是一样的]
　　目前看来，巢穴为什么锁定狼人，还有她和瑟珀，唯一能作为线索的就是这句话了，但是，一样的点在哪里？她是半人半蛇，瑟珀是半人马，狼人是……狼人，天使的话，就算它是鸟人吧，共同点是都有‘人’的一部分？
　　智慧生物？能够沟通？
　　天使跟狼人只说了一句话就没再开口了，那把它困在巢穴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天使造成精神攻击，为什么表现也不一样？她是头晕晕，瑟珀是失去感知，狼人又是自残，出现不同效果的原因又是什么？
　　总之听完狼人的话，方鹿的问题非但没有解决，还变得更多了。
　　不过好像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它在生长。”瑟珀的声音突兀插入方鹿与狼人的交谈之间。
　　方鹿：“！对啊！”
　　就是这个！狼人说它第一次进山洞的时候山洞没有这么大，路也只有一条，现在这路都不知道变成多少条了，跟蛛网似的七拐八拐，这么看来巢穴不仅在生长，它的生长速度还不慢。
　　用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都长到她住的山洞那边去了。
　　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呢？这一次进山洞都头晕晕差点噶里面，靠着一张天使皮才出来。这天使皮还不确定是只有瑟珀依靠种族特性才能这么用，还是所有人都可以这么用，总之方鹿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既不会造人也不会补天的她的知识范围了。
　　她思考许久，神情几番变化，忽然顿悟，豁然开朗。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件事就不是需要我们来解决的？”她抬起头再看一眼山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很对，“就像太阳有专门的人来射日，山有专门的人来撞，洪水有专门的人来治水，鬼有专门的人来收，这个天使巢穴就不是安排给我来解决的，会有专门的人来解决……嗯肯定是这样，没错！”
　　这些碎碎念瑟珀狼人没有一个听得懂，弹幕上听懂她这个思路的人已经笑疯了，片刻诡异的安静后全是【哈哈哈哈哈】。
　　【这个理论真是……该死的十分合理啊！】
　　【别说，你还真别说】
　　【什么意思？我没懂】
　　【妹：我不是负责玩泥巴的吗，这些我不知道啊~】
　　【演我，我在工作中时：不是我的活，该谁干谁干去】
　　【哈哈哈哈笑死了】
　　“那现在？”瑟珀看到方鹿的情绪色彩变得轻松了，按捺住想贴上去嗅闻的冲动，偏头问。
　　“回吧。”方鹿转身往回走。
　　扩散到她住处附近能怎么样，大不了搬家嘛。
　　“真是想得开啊。”狼人感叹。
　　“那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有办法我肯定也会努力去解决啊。”方鹿摊手，摆得很坦然，“总之先回去等一段时间，观望一下，如果真的扩散到整片大陆上也解决不了它，那就让它解决我呗。”
　　狼人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很有意思的观点，蛇小姐，你的心态值得我学习。”
　　这笑的，耳朵都有点痒了。
　　方鹿游动的尾巴停了停，搓搓耳朵，瞥过去一眼。
　　心头没压着事的情况下她的目光不自觉被鼓鼓囊囊的胸肌吸引过去，这不是她存心要往那里看，而是那里根本就像是长了钩子一样，勾着人去看。
　　太、太显眼了！比在山洞里看着还大是怎么回事？


第20章 这个我是真的喜欢
　　她心里有个声音说：这个我是真的喜欢。
　　本来吧, 以她的性格就算是真喜欢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出来，顶多默默多瞅几眼，但是有天使巢穴在前, 秉着及时行乐的思想, 再加上狼人跟在后头一起走了段路……
　　于是她打了个直球：“你是不知道要去哪儿吗？那你要不要跟我回我的山洞？”
　　眼睛亮亮的, 很期待的样子。
　　狼人还没说话呢, 瑟珀的气息瞬间冰冷下来，掰过方鹿的脑袋对准自己，眼中翻涌着可怖的占有欲：“不行。”
　　“你是我的。”
　　它一字一顿。
　　方鹿眉头一皱，甩开它的手：“你又在发什么癫？我只属于我自己
　　，哪来那么大的脸啊你。”
　　至于冰冷的气息危险的情绪啥的, 方鹿是半点不怕的，先不说都已经有免疫力了, 就算她速度上跑不过瑟珀, 但是瑟珀也奈何不了她, 只能瞅着她睡觉的空档贴上来, 总之就是一个互相不能拿对方怎么样的状态。
　　半人马的神色变了几变, 最终态度软下来，抓着方鹿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也有，不许看它的。”
　　方鹿下意识对比了一下，弹是挺弹的, 就是没有狼人的大。
　　瑟珀对情绪再敏感不过，察觉到方鹿的那一丢丢嫌弃, 眼神加深，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微笑, 冰冷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蛊惑：“也好，你喜欢它的样子是吗？我去把它的皮扒来披在身上, 你喜欢就多抱抱我……”
　　方鹿：“！”
　　忘了还有这一茬，这家伙说扒皮是真会扒的！
　　她赶紧拦住：“算了算了。”
　　狼人在旁边看了半天，到了这时才出声：“我说，我还在这呢。当着我的面说要扒我的皮，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言语带笑，语气懒洋洋的，但是眼睛微眯，泛着点点绿色，分明也是攻击性十足的样子：“蛇小姐，感谢你的邀请，我正好没地方去呢~”
　　【打起来打起来！】
　　【本恋综第一次修罗场这么快就出现了吗，期待期待！】
　　【溺爱蛇蛇，蛇蛇只是喜欢大胸肌怎么了，她本来就是被逼成抖S的，人马哥你不要得寸进尺知道不[指指点点.JPG]小狼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它只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出现了恋综开始以来最刺激的一幕】
　　【瑟珀的性格还挺地雷的啊，它应该是把方鹿当成猎物和所有物了，不敢想象方鹿要是没有长出钢铁蛇尾、没有武力值，现在得发展成什么样，估计是囚禁play了，以瑟珀的占有欲肯定做得出这种事】
　　【啊，那自由场环节结束后……刺激了啊】
　　【狼人也是挺唯恐天下不乱的捏，有点好奇它的武力值，要是跟人马哥差不多的话，是不是就能加入这个家了？】
　　【打得过不代表不睡觉啊，万一半夜被扒皮那就变成恐怖片了】
　　【节目组肯定会保证嘉宾安全的，我！支持狼人加入这个家，想看点刺激的！】
　　【……】
　　弹幕中纯爱党、乐子人和加入党齐飞，讨论得热火朝天，自由场里方鹿深感头疼，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暗恼自己多余说那句话：“停停停，都停一下，当我什么都没说行吧？”
　　狼人的大胸肌，她喜欢是真喜欢，但是也没有喜欢到非要扛回山洞不可的地步。
　　“再说扒皮，你就回那巢穴里冷静一下吧。”她对瑟珀说。
　　这成功止住了瑟珀的行为。
　　失去感知是它无法忍受的事情。
　　不过停止归停止，它的目光还是在狼人的皮毛上巡游，它是真的觉得把方鹿喜欢的皮毛扒下来披在自己身上，方鹿会多喜欢自己一点，心里便想着等方鹿睡下后，它再去找到狼人扒皮。
　　一路回到泥坑边的山洞，狼人也跟着走了一段路，不过不是跟方鹿回山洞，而是它打算跟其他动物一样迁移到平原，最后定居的地方也不远，就在法斯附近。
　　最后瑟珀也没能扒下狼人的皮。
　　方鹿预判了它的打算，特意叮嘱了法斯注意一下它有没有出现在狼人附近，免得自己哪天一觉醒来突然看到瑟珀披着张狼皮出现在山洞口。
　　也许是危机感和占有欲作祟，瑟珀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方鹿属于它。它观察了其他动物的求偶行为，然后——模仿。
　　于是方鹿每天都收到瑟珀投喂的食物和……大概是礼物的东西？有时候是很适合当矛来使用的尖头树枝，有时候是处理好的动物皮毛，有时候是动物尸体，有时候是照着方鹿的藤被编制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是天然的彩色石头。一开始送了不少怪模怪样还血腥的东西，方鹿一碰到就丢开，说了好几次‘不用你送什么东西，别送就是最好的了’，结果它还是会送。
　　不过它虽然是非人类，但有一点比许多人类男性做得好多了，那就是它对情绪的感知，它的学习。只要是方鹿不喜欢的礼物，就不会在她面前出现第二次，在这样一件件的礼物中，瑟珀观察透了方鹿的喜好，之后送的礼物就逐渐合她心意了，方鹿也没再说‘不用你送什么东西’了。
　　它在这样的学习中越来越像一个完美的‘伴侣’。
　　并且依旧在每天上演着狗皮膏药的戏码，还更得寸进尺了些，之前还只是贴着贴着从背后用手臂环住她这样的抱抱，现在逐渐变成了用整个怀抱将她包裹，方鹿醒来的时候气都喘不过来，差点被勒死。
　　瑟珀又喜提一顿抽。
　　抽过之后方鹿发现这家伙没学会老实睡觉别当狗皮膏药，但是学会了怎么让自己在它怀里睡得更舒服，没有再抱得那么紧，但是会把自己的尾巴缠到它腰腹上。
　　嗯……怎么说吧，瑟珀这些天的温水煮青蛙确实也是有些成效的，或者也可以说习惯了，方鹿的态度也没有那么抗拒，再加上它这样抱着还挺舒服，天气渐冷还有保温的效果，她就默许了。
　　最近更让她困扰的是另一件事。
　　也许是看到天使眼睛的后遗症，她经常会有一种虚幻感，有时候看着天上悬挂的黑洞发着呆，会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是假的。
　　自从冒出这个想法后，她时常觉得身周藏着许多眼睛，给野兔和野鸡喂食的时候，对上它们的眼睛也会突然觉得这些野兔野鸡的眼睛不够灵动，像没有灵魂一样，回过神又笑自己想多了，灵魂不灵魂的看得出什么。
　　但是再去看的时候，仍会觉得它们的眼睛黑洞洞的，跟摄像头一样。
　　……摄像头是什么？
　　难道我是在什么楚门的世界里吗？
　　……楚门的世界又是什么？
　　为什么我脑子里总是会蹦出一些我自己都不知其意的东西？
　　——从天使巢穴回来后的每一天，她都时不时会陷入这样的情绪中，感觉自己精神堪忧，在发疯发癫的边缘徘徊。
　　“天道，在吗？”
　　一怀疑世界，她就骚扰天道。
　　“在吗？在吗在吗在吗？”
　　节目组尖叫：接受度又降！
　　‘我在这里。’祂说。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方鹿坐在山头上远远望着天使巢穴，那个巢穴还在扩张，之前离这里还有些距离，随着一天天过去，现在她在这里也能看到巢穴的顶部了，远远地还能看到白色的影子在巢穴顶部起落。
　　没等天道回答，她又问，“你真的是天道吗？”
　　“天使巢穴是怎么出现的？”
　　“……”
　　“天幕之外，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吗？充当着观众的角色？”
　　不管天道回不回答，她把这些问题一股脑儿地抛出来，好像并不指望有谁来回答，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她抬头凝视天上的黑洞，恰还有一个隐形的直播镜头在这个位置，她的目光落在镜头中，就好像在对着观众问这个问题一样。
　　那一瞬间的冲击感让人浑身战栗。
　　这时她的眼神与平时不同，少了几分温和内敛，此前她被瑟珀撩拨得再生气的时候，神态眼神中都是有几分文明社会浸染的平和，但是此刻，警惕的双眼好像真的蛇一样，美且幽冷。不知道是不是跟瑟珀待多了，竟然跟瑟珀一开始的眼神有些相似。
　　“天道？”她没听到天道回答，又开始在吗在吗呼唤起来。
　　片刻过后，天道的声音传至方鹿耳边：
　　‘真实与虚假从不绝对。’
　　“避而不答，肯定有鬼。”方鹿一针见血，“这个世界是假的吧。”
　　星球意识从不说谎，也不必说谎，正要回答她，节目组那边导演赶紧喊：“等等！别告诉她啊！告诉她这环节就没法进行了！”
　　祂停了停，与导演对话：
　　‘她已经察觉了。’
　　导演摆摆手：“方鹿现在还是在怀疑环节，接受度没降到底，不承认就不成立，您不想说谎可以先对她保持沉默。”
　　说着导演看了看还完好的记忆栓，纳闷地自言自语：“她到底是怎么感觉到的？其他嘉宾那就没什么问题啊。”
　　自由场中方鹿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听到‘天道’的声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拍拍身上的灰下山。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问题。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从哪儿来？她和现在的她是同一个人吗？还有她遇到的其他‘人’，像法斯、瑟珀、狼人……它们又是什么样的存在？是这虚假世界的一部分吗？谁又是真实的？她本人是真实的吗？……
　　各种哲学范畴的问题萦绕在心底。


第21章 发////情
　　方鹿白天想夜里想, 然后毫无意外地失眠了。
　　躺到半夜愣是睡不着，听到背后开始窸窸窣窣，走流程似的先用冰冷的肌肤贴上来, 染上她37°的体温后一只手试探地环过来, 把她往怀里扒拉。
　　方鹿：没睡, 但是懒得睁眼, 懒得做出什么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还是没睡着，以为背后的半人马已经睡着了，拿开它的手臂正要起身出山洞吹吹风冷静一下，身后却忽然传来声音。
　　“怎么了？”
　　半人马脸上不带丝毫困意, 事实上它也确实不需要太多睡眠，所以很多个夜晚它都是凝视着方鹿睡着的样子度过整夜的, 今天也不例外,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味道包裹着它, 它知道方鹿一直没睡。
　　“什么怎么了？”
　　“你在不安。”瑟珀说。
　　不得不说, 有人搭理情绪确实能勾起人的一些倾诉欲, 方鹿翻身拉开点距离，整理了一下语言：“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世界这个词的概念并不共通，因此瑟珀听着有些疑惑，不知道方鹿指的是什么。
　　“有没有感觉到一种虚幻感？就好像……你本来好像不是生活在这个地方的？”方鹿目露期待又问。
　　瑟珀瞳孔动了动。
　　“它们没有气味。”它说, “在被我猎杀的那一刻，猎物也没有产生恐惧的味道。”
　　这下轮到方鹿听不懂了。
　　有一、、抽象。
　　方鹿又回想起了好几次跟瑟珀鸡同鸭讲的痛苦, 目光里的期待一下子散了个干净，无力摆手：“算了, 没事了，睡去吧。”
　　第二天方鹿又去试探地问法斯有没有这种感觉, 遗憾的是法斯给她的回答是“抱歉，我的芯片中没有数据记录”。
　　这下方鹿更加分不清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幻世界的一部分了。
　　泥人不捏了，息壤不找了，山洞也不布置了，现在方鹿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在山头眺望还在生长的天使巢穴。
　　“你在不安。”
　　瑟珀第二次说这句话。
　　“嗯，天使巢穴越来越近了。”方鹿只是这么回答，“可能用不了几天我们也要搬到平原去了。”
　　瑟珀凝视不语。
　　然后在两天后做出了一件让方鹿震惊的事情。
　　因为上一次在天使巢穴中失去感知，瑟珀对天使巢穴一直十分抗拒，连稍微接近一点也不愿意，但是当天使巢穴蔓延到泥坑附近时，它却走入天使巢穴，毫无保护措施直视了天使眼睛。
　　【等等，人马哥你在干什么啊人马哥！】
　　【这个巢穴现在的面积已经很大了，一不小心走进去，要是再失去感知，得在里面迷路到这一环节结束吧】
　　【我感觉这一轮天使巢穴克制所有嘉宾，每个嘉宾被影响后出现的症状都不一样】
　　【……我好像猜到它为什么要进巢穴了，但是又不是很肯定……以人马哥一开始的表现来看，它应该不是恋爱脑……吧？】
　　【上面的猜到什么了？】
　　【因为语言表述不行，上次那晚后蛇蛇不就没怎么跟人马哥沟通嘛，它又说了两次‘你在不安’，它可能是猜到蛇蛇是在天使巢穴看过天使眼睛后受到了持续性什么影响，所以……】
　　【别告诉我半人马打算自己也中招看看人类嘉宾在为什么不安啊？？？】
　　【出来了】
　　【这次好像没有失去感知 ？】
　　【每当半人马出入一次巢穴，就有一只天使失去它的皮，心疼天使嘉宾】
　　【虽然不是本体，那我也心疼一下叭】
　　【……】
　　当直播间观众好奇瑟珀进巢穴干嘛而跑到瑟珀视角的时候，方鹿的经纪人蒋绿珠目光仍停留在方鹿视角，看到方鹿安安静静注视着圈养的野鸡野兔，既不作妖也没搞事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安。
　　她不了解这个自由场，难道还能不了解她带的艺人吗？
　　之前公司看方鹿长得好看，也是想过捧一捧她的，给过她一个女一的角色，但是那部剧拍完后从男主到男配连塌两个，剧未播先封。那时公司已经觉得她运气不大好开始观望了，后来蒋绿珠为方鹿争取到了一个不错的综艺，综艺节目里有一个竞赛答题的环节，需要嘉宾完成任务达到终点后抽题解答，有个流量明星答了个题答错了，方鹿到终点时又抽到了那道题，结果流量前脚刚挽尊太久没做题忘了，她后脚随口答上了正确答案，那流量明星被做成表情包全网嘲小学学历，因此记恨上了方鹿，只要有点起色就打压下去。
　　总之每次拿到的资源都会出问题，久而久之蒋绿珠都习惯了，对方鹿去搞副业也睁只眼闭只眼。
　　这回……总不会还出什么岔子吧？应该不会吧？
　　蒋绿珠不安之下决定下午去找个寺庙拜拜，保佑方鹿这次综艺不出岔子。
　　此时方鹿在想什么呢？
　　她陷在怀疑世界的情绪中好些天了，眼见着天使巢穴越来越近，她决定做点什么调理一下。如果不调理一下，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不是会疯就是会抑郁，所以她拉着法斯做了一个计划。
　　“我这些天观察了一下，这个世界中最违和的就是天上那个黑洞，它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也不会动，你不觉得它很突兀吗？”方鹿跟法斯嘀嘀咕咕。
　　法斯：“我给不出答案。”
　　方鹿也没指望法斯给出答案，继续说：“所以我假设那个黑洞，其实是真实与虚假的出入口，我打算找到最高的山试着接触那个黑洞，法斯你帮我个忙。”
　　法斯：“好的。”
　　她俩开始讨论怎么才能找到最高的山，方鹿依稀有感觉是有这么一座山，叫不周山，好像在西面，就初步决定先往西面一路走看看。
　　制定好计划方鹿回到山洞，最后休息一晚，准备明天就出发。
　　刚接近山洞，还没入内，就被‘偷袭’了。
　　不知道从哪里闪现出来的瑟珀将她压在藤蔓纠缠成的山洞‘门’上，方鹿的背部被撞击了一下，并不疼，方鹿皱眉，熟练地抬起蛇尾，脱口而出一句“你又在发什么疯”，抬眼看到瑟珀马身的尾巴胡乱甩动，脑袋上的盘羊角根部和尖端都泛着红色，它还一下一下很急促地用羊角来触碰她的头发、耳朵、脸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喘/息。
　　看起来很不对劲。
　　状态跟它平时被蛇尾抽爽到了的样子有点像，但是看起来又更不可控一点。
　　方鹿被它的羊角蹭得往后仰了仰头，了然：“发/情了？”
　　同时弹幕上也同步出现了科普。
　　【尾巴摆动，羊角出现红色，符合了半人马和半人羊两个种族的发/情特征，用羊角蹭应该是半人羊征求交/配意见的动作】
　　【怎么从巢穴出来就变成这样了？难道这次巢穴的效果又变了？】
　　【哇塞这是可以播的吗？】
　　瑟珀羊角根部红
　　得更厉害了，羊角蹭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它把脑袋凑到方鹿颈间舔舐着动脉处的肌肤，呼吸得很用力，似乎在汲取她身上的气味。
　　方鹿嘶了一声，感觉蛇尾有点痒，但是金属蛇尾本不该痒的。
　　“别舔了。”她抵着瑟珀的一边羊角把它脑袋推开，自己呼吸也急促了一点，心里不自觉滑过一个念头。
　　半人马这身体其实是挺带感的……睡一下也不是不行，不亏。
　　下一刻理智立刻打散了这种原始欲望，她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是假的，此时可能有很多人正在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她瞬间就没想法了，抓着羊角说：“别动，安静。”
　　半人马就像被施了咒语一样抱着她不动了。
　　羊角根部依旧泛着红，瑟珀在方鹿颈间磨蹭了一会儿抬起头，冰冷的身体渐渐沾染上她的体温，张嘴叫她：“方鹿。”
　　嗯？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方鹿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跟瑟珀说过自己的名字，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应该是在法斯叫她名字的时候瑟珀听到了，她是跟法斯说过自己名字的。
　　“方鹿。”
　　“方，鹿。”
　　“……方鹿。”
　　“你是我的。我也可以是你的。”
　　“不能看别的。”
　　“更多一点，要给我……”
　　不愧是发情状态，之前它可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
　　方鹿看它好像冷静下来了，就问：“你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瑟珀又叫了好几次她的名字，才缓慢回答了她这个问题：“进巢穴。”
　　“？你之前都失去感知差点出不来了还敢进去？你疯了？”方鹿大为不解。
　　瑟珀身体一颤，又把头埋了回去用力呼吸，声音从肌肤间传出来：“你在不安什么。”
　　翻译一下就是：你从天使巢穴出来后就一直在不安，我要知道你在不安什么。
　　别问方鹿是怎么翻译出来的，无他，唯熟练尔。
　　方鹿有时候真觉得瑟珀这家伙挺矛盾的，有时候不通人性，有时候又挺通人性，矛盾的行为与情绪塑造出了它这个矛盾的个体。
　　原本方鹿是没打算专门跟瑟珀说她准备明天出发的，反正它自己看到了也会跟上来，不过摸着马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她忽然就说了。
　　“明天早上我要出发去寻找最高的一座山，你要跟着的话……”她说着感觉有点微妙，过了一会儿才补上一句，“记得早上别跑没影了。”
　　【大——飞——跃——】
　　【从被迫抖S开始的纯爱路线！我以为这俩嘉宾会是最能瑟瑟的一对，万万没想到！】
　　【虽然看到发/情的时候就期待我磕的cp狠狠doi了（这是可以说的吗），但是蛇蛇一句话就让人马一动不动，比狠狠doi了还好磕呜呜呜救命！】


第22章 黑泥
　　一夜过去, 瑟珀似乎还在发/情状态，天使巢穴放大了它的欲望，所以整个半人马就显得冷冰冰又黏糊糊的, 一点点的肌肤接触满足不了它, 它缠方鹿缠得更紧, 向她渴求更大面积的肌肤接触, 方鹿稍作思考，爬到半人马背上索性把它当作坐骑来用，省了自己走路的功夫。
　　瑟珀满足了点，不再哼哼唧唧贴她身上，按照方鹿的指示到了法斯那, 然后一蛇一马一机甲向西出发。
　　本来方鹿预想的赶路方式是开机甲，现在变成骑马……倒是也没慢多少。瑟珀好像不知疲倦似的, 一天下来法斯能源见底慢下来的时候, 它的速度都没见慢, 让人不由怀疑半人马这个种族的构成是什么样的, 这都不符合生物性质和能量守恒了。
　　不过还好法斯停下充能的时候, 瑟珀也需要停下来捕猎摄入能量，也要休息，没达到永动机的地步。这一天赶路下来，就算方鹿不需要自己跑也有点疲惫和饥饿, 她看瑟珀几下就从草丛里抓出几只肥兔子，踩断脖子就要生啃, 还不忘给她一只，叹了口气拿出前些日子打磨好的圆石, 在自己的金属尾巴上击石生火，把兔子处理了一下燎了毛放上去烤。
　　尾巴的用法+1
　　别人怎么吃她是管不着, 但是她自己是吃不下生的，哪怕记忆被封锁，好几次生肉凑到嘴边了也还是下不了口，潜意识觉得应该弄熟了吃。
　　一撇眼，瑟珀已经生吞了一只兔子，拿起第二只的时候没有直接开啃，看看她又看看火堆，学着她的样子把兔子放到火上烤，方鹿毫不意外。
　　它真的很擅长学习，不管是说话的方式，还是行为，还是其他物种的习性，就算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它也会学，仿佛学习本身就是一种本能。
　　自己烤的自己吃，法斯安静充能，方鹿啃着兔子也没什么事干，就边啃边在周围溜达，发现有一个小水潭里的水还算干净，打算喝点水，用手捧到嘴边却发现水里有很细碎的闪光。
　　仔细看，是许多碎碎的晶石粒。
　　水污染？
　　方鹿拧眉，下意识地想是所有水都变成这样了，还是光这一处是这个情况，却不知道弹幕里刷着【来迟了，早来一天就可以碰到荧星（矿石人）和消融体打架现场啦！】
　　【也算是跟其他嘉宾碰面了，虽然只是一部分】
　　【好地狱，打架掉落的身体一部分吗】
　　【一路掉落但是一路再生，我感觉这场结束，矿石人的构成都换了一波了，那么问题来了——全身矿石换过一遍的矿石人还是原来的矿石人吗？】
　　【方鹿一思考，我就忍不住猜想她在想什么，看她眉头紧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可能会联想到……】
　　“一、二、三、四、五，五种颜色。”方鹿数了数，不由说，“五色石？”
　　【猜对了！我就知道，她就算怀疑世界真实性，也没有放弃洪荒设定】
　　方鹿：我只是用我的认知去逻辑自洽！
　　这水自然是不能喝了，她从里面捡出一些大块的晶石拿回去，对着阳光观察，还叫法斯用它的扫描功能扫描分析一下，法斯扫完表示这是一种比较少见的矿石，里面包含大量能量，可以为它提供能量，方鹿就把这些晶石都给法斯用了，节省了充太阳能的时间。
　　剩下的路程方鹿不想骑马了，硬是把瑟珀拽进驾驶舱开机甲赶路。
　　自由场中本来是没有所谓最高的山的，但是进直播间的总视角看的话，观众可以看到方鹿瑟珀法斯三个嘉宾前进的方向，有一座很高的山拔地而起，只要他们不偏离方向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这就是自由场在方鹿意识影响下衍生出来的东西。
　　看《宇宙恋综》这个节目的人，有的可能不会把每个嘉宾的视角都看一遍，而是选一个自己最感兴趣的嘉宾视角看，此时停驻在‘小精灵’蜉蝣视角的观众正满脸姨母笑地看着蜉蝣和树人的互动，直呼磕到了。正磕着，小蜉蝣追着树人飞出去的一片树叶欢快地飞着，一座山拔地而起挡在她前面，蜉蝣一懵差点撞到山上，好在刹车及时，但是下一秒，山拔高带起的风把她给掀飞了，还飞出了一个螺旋线。
　　留在原地的树人：“……”
　　呆呆地对着山好几秒，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蜉蝣被吹飞了，摇晃树叶想吸引蜉蝣过来，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把根从地下拔出来去追小蜉蝣。
　　这个视角的观众：【？？？】
　　【我嘉宾呢？我那么小那么可爱的一只嘉宾呢？就被吹飞了？？？】
　　【这山是怎么冒出来的？我好像眼花了，只看见咻的一下老高的一座山就在这了】
　　【小鼻嘎一点大的在空地上飞着都不安全，这个原始世界还挺危险的……但是突然长出一座山来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别惊讶别惊讶，这个事
　　情也不好说清楚，大概就是有别的嘉宾世界观发生变化引起的】
　　【什么情况？哪个视角？我去看看】
　　【……】
　　方鹿开着机甲走着走着，看到前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就知道到目的地了。那座山几乎是竖直的，没有向上攀爬的依据，不过这对方鹿来说不算问题，她可以爬上笔直的树干自然也有办法爬上嶙峋的山峰，法斯用机甲手臂托着方鹿送她上去一段，之后的就是方鹿自己爬上去的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日升月落，悬挂在空中的黑洞半点不曾移动，不管是节目组还是观众都不觉得她爬上这座山会怎么样，只当是方鹿突发奇想的一个尝试，就像是天使巢穴，在方鹿、瑟珀、狼人看来很危险的天使巢穴，观众有上帝视角知道那是嘉宾之一，所以并不觉得危险，这个黑洞也是一样，在方鹿看来很诡异很违和的黑洞，他们知道那是嘉宾之一，还激动这个挂了很久的嘉宾终于有存在感了，在弹幕中打赌两个嘉宾碰面后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还有人关注着爬不上山的瑟珀和法斯，打趣【看给人马哥急的，都恨不得变成天马飞上来了】
　　【该说不说，人马哥好像有点分离焦虑症，更别说现在还是发情期，抱抱我们人马哥吧它都快碎了】
　　在无声与万千声音中，只有被方鹿叫做‘天道’的星球意识在虚空中静静注视着爬上山顶，伸手触摸黑洞的方鹿。这时节目组响起许多声[接受度大幅降低，50%……40%了！][降到20%了]的声音，导演紧急呼叫祂想让祂帮忙稳住方鹿的接受度，祂没有及时回应。
　　祂有点[好奇]。
　　于是方鹿碰到了黑洞。
　　下一秒，方鹿的表情凝固，然后疯狂甩手：“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摸了一手黑乎乎又黏糊糊的黏液。
　　黑洞本身除了吸力没什么东西，但是黑洞边缘全是这种黏液，方鹿大力甩手都没能甩开黏液，稍微冷静了一点定睛一看，那黏液是一团史莱姆似的黏连着的液体，没有被甩得左一滩右一滩，粘液上还冒出了两个眼睛似的小白点。
　　方鹿对上小白点，脑子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些信息。
　　这滩黏糊糊，实际上是一种生物，黑洞的伴生物，种族名为黑泥，在黑洞磁场的影响下，它们被赋予了一些特殊能力，类似于许愿机的能力——当然在现实中黑泥的这种能力在长期退化下已经很微弱了，只能很偶然地完成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愿望，这才没被抓起来当许愿机，但是在自由场的‘原始’buff下，它实现愿望的能力在逻辑上被增强了。
　　方鹿理清这些信息后，对着黑泥试探地许了个愿：“那，我想破开虚假，找到真实的世界？”
　　小白点闪了闪。
　　方鹿看了看四周，心里正嘀咕‘这许愿是真的假的，没变化啊？’，身体忽然一轻，巨大的失重感传来。
　　这所谓的虚假世界，竟然是从这座山开始崩塌的。
　　方鹿变成了呐喊脸。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下真的要凉凉了！蛇蛇我啊，要变成蛇饼了！
　　退一步讲，难道就不能先给她一双翅膀吗？
　　要死了啊啊啊啊！！！
　　方鹿不想亲眼看着自己摔死，呐喊过后索性闭上了眼睛，不知道下坠了多久，风声在她耳边呼呼地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喧嚣的风声中，她恍惚间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没有砰的一声摔成肉泥，当风停息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在地面了。
　　法斯和瑟珀就在不远处，但周边的一切景物都在虚化消失。
　　‘破开虚假，找到真实世界’这个愿望正在被实现。
　　法斯是茫然，瑟珀警惕地环视四周。
　　方鹿看着它俩，不知道它们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幻世界的一部分，只做最坏猜想的话它们也许也会消失，这样想着方鹿心里有点惆怅，站起来发现自己的金属蛇尾变成了人类双腿，走到法斯身前打算在离别前拥抱一下，但是法斯太大只了只能抱条腿。
　　抱完她又走到瑟珀身前，顿了顿，也给了它一个拥抱。
　　它愣住。
　　……
　　自由场被破坏，自由场创造出来的原始世界全部分解。
　　完全分解的那一刻，所有嘉宾恢复记忆。
　　节目组：？？？
　　这一刻节目组所有人动作都凝固了，一动不动看着镜头中的画面，然后动作很一致地扭头看导演。
　　导演表情一片空白。
　　作为一个智能生命，上一次有这种程序无法运行的感觉还是在出厂之前的调试阶段。


第23章 那我该怎么做
　　方鹿也恢复了记忆。
　　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 她的表情也凝固了。
　　脸上的表情用一句话可以概括：完了，我好像摊上事了。
　　她倒宁愿自己没有恢复记忆了。
　　——自由场崩了，啊？是我搞崩的？
　　——不是, 我有病吧？我行动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感觉到, 好好当个原始人吗？
　　——死了蒜了。
　　方鹿内心疯狂波动, 然后缓缓抱住脑袋在原地蹲下, 面朝下露出痛苦面具，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内心谴责完自己之后她开始自动调理，秉持一个‘错的是我，但不只是我’的中心思想开始甩锅, 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的尴尬。
　　退一步讲，难道天使就没错吗？如果不是天使巢穴的影响, 她能感觉到不对吗？再退一步讲, 难道黑泥就没有错吗？如果黑泥不能实现愿望, 她就算再怀疑世界自由场也不会崩啊！再退一步讲, 难道瑟珀和法斯就没有错吗？
　　一想到那匹半人马, 方鹿呼吸一窒，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社死，想死之前又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这只半人马非要贴上来，她也不会被逼得在全宇宙人面前又是用尾巴抽它、又是咬胸、又是捆绑、又是……
　　“方鹿嘉宾, 方鹿嘉宾，你没事吧？”
　　节目组的人来找被蓝色长方体装着传送到各处的嘉宾, 看到方鹿抱头一动不动蹲着，心情很微妙地上前问道。
　　“……有的人看上去活着, 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方鹿抬头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呃，那需要呼叫医疗队吗？”节目组人员努力试图理解她的‘走了一会儿’。
　　方鹿揉揉脸：“不用了, 现在是去集合是吗，走吧……”
　　就算这算是播出事故，那责任也不止在她一个人，主要还是太尴尬了，但是尴尬的事堆积多了，除了破罐破摔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安慰自己失忆的自己不算真正的自己。
　　到了节目组集合的地方，其他没掺和这事的嘉宾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正常结束了，有的心情不错地聊着原始状态下发生的事情，有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有的神色恹恹气压更低。
　　方鹿一到这，就感觉有一双眼睛锁定了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不能看这家伙，一看她就忍不住想起自由场里的画面，又开始头皮发麻脚趾扣地了。
　　“各位嘉宾好啊，看来大家在第一个环节都发生了不少故事。”人齐后导演出现，说出这番开场白。
　　方鹿总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导演特意看了自己一眼，想说的大概不是故事而是事故。
　　“因为一些意外情况，第一个环节提前了两天结束，这两天时间我们就做一些比较日常的安排，好让‘原始蒙昧的爱与欲’这一环节中产生的情感充分发酵。”导演继续说。
　　“什么意外？”丧尸女王好奇地问。
　　“没有考虑到种族天赋因素。”导演不欲多说，“好了，今天没有其他
　　安排，各位嘉宾可以在节目区域以及房屋区域自由活动，考虑到各位在自由场中都辛苦了，今日食物由节目组提供，可以前往城堡食用，城堡中不进行拍摄，有什么需求也可以跟我们的工作人员说。”
　　方鹿决定先吃个饭压压惊。
　　到了城堡门口，直播小球果然没有跟进来，她去找工作人员要了人类能吃的饭，找了个地方坐下吃，没过多久就看到丧尸女王也出现在这，跟工作人员要丧尸的饭。方鹿看到工作人员真的端了什么东西给丧尸女王，心里闪过一句‘难不成人/肉’，下一秒就看到丧尸女王闻了一下，大怒，表演了个曹操盖饭。
　　“砰！”
　　“是饭吗就端上来？”
　　出餐的是个黄色的小机器人，被吓到似的电子眼闪了闪，声音都小了几度：“嘉宾你好，你可以先尝一下，这是一种最新发现的植物，能量构成与你所在星球的晶核构成十分相似，数据表明是可以给你提供饱腹感的。”
　　丧尸女王停了，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捏了一点尝尝，然后默默把饭装回去，完成一个完整的‘曹操盖饭’动态，小机器人说可以重新给她上一份，丧尸女王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我刚变丧尸那会儿进食条件可比这差多了，无所谓，都能吃。”
　　之后只有女omage、人鱼、天使、蜉蝣、半人狼来取食物，其他嘉宾都没见着影子。
　　方鹿想到前些天吃的那些食物，今天难得能吃点正经的饭，她就忍不住多吃了点。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是在这吃饭的，跟方鹿一起来的小助理混在里面，看到方鹿眼睛就是一亮，迅速坐到她对面，语气兴奋。
　　“鹿鹿姐，你是这个！”小助理竖起大拇指，“太刺激了，真的，我光是看着全程心跳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这次综艺播完你肯定爆火！”
　　方鹿表情再次凝固，捂脸：“别说了，我有点绷不住了。”
　　“怎么了？”小助理疑惑眨眼，“是说最后的事故吗？导演没有说什么啦，星网上讨论度也挺高的，鹿鹿姐你知不知道，现在星网上你和瑟珀的cp讨论度排在第一！”
　　“悬着的心还是死了。”方鹿叹道，“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小助理终于get到她尴尬的心情了，绞尽脑汁安慰道：“没关系鹿鹿姐，失忆的你不是现在的你，而且自由场里有[原始buff]加成，肯定跟现实不一样啊，大家都懂的。而且你这个也不是最炸裂的，要说最炸裂的，那还得是异质体。”
　　“怎么个炸裂法，细说。”方鹿打起精神。
　　小助理凑近小声说：“它进去后分裂成了四个，一个撩了虚拟歌姬，一个撩了丧尸女王，剩下的两个碰到看对眼了，自己和自己分裂了个孩子出来，组成一家三口，你说炸裂不？”
　　“水仙啊？”
　　“可不！”小助理兴奋地说，“还有还有，人鱼和丧尸女王那一组其实也挺刺激的……”
　　方鹿听小助理讲了很多其他嘉宾的事迹，渐渐调理好了，吃完饭平静走出城堡，环绕在城堡四周的直播镜头跟了几个过来，她一路走回树屋，看了看下层树干空间，没看到半人马的身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钻进顶上的树屋关门休息。
　　虽然调理好了一些，但她现在还是不大能面对半人马。
　　天色很快暗淡下去，没有科技的灯光，树木的气味包裹着她，方鹿险些以为还在山洞里，翻了个身摸到柔软的被褥才有了回到现实的实感，困意也很快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闭眼前看到树屋的窗户，眼睛又睁开了，撑着困意爬起来去锁上窗户才回来躺下，安心睡下。
　　自由场虽然是用意识构造的，但消耗的精力也是实打实的，她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睡着睡着，她从深层睡眠中惊醒，意识进入浅层睡眠，模糊感知到树屋中静止的空气流动起来，有风闯进屋中。有什么携带着一股冷气接近，外侧床榻陷下去，带着冷意的身体很是熟练地贴过来，发出一声类似于喟叹的满足的声音。
　　这下该醒的都醒了。
　　“下去。”方鹿深吸一口气。
　　夜袭，又是夜袭！自由场夜袭现实也夜袭！这是什么种族特性吗！
　　眼瞅着半人马根本没把她的拒绝听进去，就当她放了个屁，熟悉的无力感涌来，方鹿伸腿用力把它踹下去，看到直播镜头停留在打开的窗户上，心里安心了点，开口说，“你上来干什么？回你下面的屋子去。”
　　瑟珀黑沉的眼睛盯着她，虽然没有表情，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它很不解。
　　“受自由场影响时也就算了，现在你也恢复正常了，总不能还这样缠着我吧。”方鹿直接说开。
　　瑟珀不解地指出：“你抱了我，我也可以抱你。”
　　“说过的，你是我的，我也可以是你的。”
　　方鹿头疼：“那不一样！”
　　瑟珀安静下来，歪了歪脑袋，身上弥漫出危险的气息：“……你不承认？”
　　“不承认又怎么样。”这种危险情况下，方鹿反而极度平静地笑了，“你想威胁我？”
　　“我为什么说那不一样呢？就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啊。在自由场里我有蛇尾，有自保的能力，你没有办法这样威胁我，现在出来了，我是弱小的人类了，你就可以这样来威胁我。”她的话语停了片刻，“就这样，凭什么要求我和在自由场时的态度一样，我凭什么不能拒绝？你自己不也和自由场里不一样吗。”
　　方鹿一句句说着，逐渐站起来，不闪不避直视它的眼睛。
　　自由场中的瑟珀是很烦人，但不得不说它也是纯粹的。情绪的纯粹，行为的纯粹，欲/望的纯粹，就完完全全是一个动物刚诞生时的模样，所以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方鹿就知道它的行事逻辑了。
　　而回归现实的瑟珀，是一个成熟体的动物，看着她时瞳孔幽且深，有色欲，有审视，有贪婪，不变的是眼中深沉的占有欲。
　　“你说，凭什么？”
　　瑟珀在回到现实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它为什么会被方鹿吸引、粘着她不放了，不过是因为自由场创造出来的生物是虚假的，而方鹿是它见到的第一个真实的、有情绪味道的生物，它觉得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嘉宾也是一样的，只要有情绪味道，在那时的它眼中就会是特别的，所以回归现实的瑟珀认为自己对这个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它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今晚像在自由场里时一样夜袭，也是它的一点点好奇驱使，随心所欲 ，想这么做就做了。
　　但是此刻，瑟珀被方鹿这样注视着，喉头动了动，皮肉下竟然又蔓延起了熟悉的痒意。
　　密密麻麻，随着刚刚接触时附着的那一点温度燎遍全身，胸腔好像钻进了无数小虫子在里面啃咬。
　　想抱着她，想拥有她，想被她啃咬，想与她融为一体……
　　瑟珀的目光变了几变，俯身靠近一步，用盘羊角轻蹭她的头发、耳朵与脸颊，嘴巴一张，胸腔里的小虫子就争前恐后飞了出来，化为一句喑哑的低语：
　　“那我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第24章 是我以前会喜欢的类型
　　第二天, 节目组一大早就发来消息喊嘉宾们集合，依旧是给出地点让嘉宾自己过去。
　　瑟珀昨夜整晚都赖在方鹿房间——当然，不能播的事是肯定不会做的——不过这也挡不住许多没有熬夜蹲守直播间错过昨夜情节的观众瞪大眼睛, 发出震惊的声音。
　　【快来个人告诉我！为什么人马哥是从人类姐房间里出来的？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早睡了一天, 怎么就错过剧情了？？还想着第一环节结束了不用熬夜追直播了呢】
　　【神特么人马哥与人类姐, 害得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没错你错过了很快, 昨天晚上的一定要看回放！它真的，不
　　愧那一半的半人羊血统，太会勾引了！这么会引诱不要命啦！】
　　【我都不知道鹿鹿是怎么把持住的，换我根本撑不住一点】
　　【还好我有经验，猜到这种刚结束一个环节正是感情质变升温的好时候, 没早睡是对的~】
　　【……】
　　方鹿收到消息看了几秒，踩着绳梯从树冠树屋爬下来, 带着点看好戏的情绪打算看看半人马四条腿怎么从上面爬下来, 昨天它是怎么爬上来的她也有点无法想象。
　　结果瑟珀压根没管那个绳梯, 一下就从上面跃下来了, 身形矫健, 五米多高的高度看起来轻轻松松。
　　下来后瑟珀在方鹿面前俯身放低马身，方鹿默了默坐上去，沉默中有一种诡异的默契。
　　相比起来，第一次集合也是坐马背上去的, 那次瑟珀腿都没弯过一下，人高马大的, 她爬上去都费了不少力气。
　　这次集合的地方是一个小湖边，湖面是浅浅的粉色, 看起来颇为梦幻。
　　“今天的这个环节，我们就简单一点, 只需要嘉宾两两一组到达湖对岸再返回，就可以获得今日份的食物。”导演出现宣布今天的活动，“不过在这个环节开始之前，我们所有嘉宾都需要先填一张表格，是对其他嘉宾的印象表，一个环节下来大家应该也对其他嘉宾有一个初步认识了，注意请仔细填写，这决定了整个节目各环节的走向。”
　　方鹿：居然还挺……正常？
　　不管是到湖对岸还是填表格都太正常了，她反而有点不习惯，还以为节目组会搞个什么高科技什么好感度读取之类的东西呢，没想到是自己填表格。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哪里不正常了。
　　节目组给每个嘉宾发了一个手环，让大家在手环上填写，方鹿打开后开始填写第一个。
　　法斯——
　　嗯，让她体验了一把‘我在洪荒开机甲’，‘人’很好，性格也好，希望有机会再让她开一开非原始版的机甲。
　　然后是人鱼。不大熟不过感觉挺害羞的，海的儿子。
　　异质体——这么会分裂完全可以一个人撑起一部恋综啊。
　　瑟珀——……就很难评，太喜欢贴贴了，感觉把我当猎物了，咬住就不松口的那种。学习能力太强了也不好，有时候是有点邪性的，还有就是，总是把气氛弄得很限制级。
　　填到秦络的时候，她不是很想暴露自己和秦络认识的事，就写[……上个环节没有出现，没什么印象]。
　　但是这行字刚写下，就立刻被标红了，手环直接在后面提示[未如实填写，请嘉宾如实填写！]
　　方鹿：？
　　好家伙，填个表而已，怎么还带测谎的？至于吗。
　　她只好用手指抹过手环擦去那行字，重新思索怎么写才不算说谎但又不暴露对方是她前男友。
　　最后她写下——
　　[是我以前会喜欢的类型]
　　这回没标红了。好，完美！
　　再填下一个。
　　半人狼，这个简单，她刷刷刷填上[毛发的部分看上去很蓬松很好rua，金属骨骼的部分看上去又很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填完这些后没有自动跳下一个，而是仍旧停留在半人狼的填写框上，手环提醒[您是否有更深刻的印象忘了填写呢？]
　　方鹿：？？？
　　好家伙，这手环还读心啊？？？测谎也就算了，这就离谱了吧！
　　眼看着不填完不跳下一个，方鹿默默补上几个字。
　　——胸肌很大。
　　这回才跳到下一个嘉宾，方鹿心里吐槽，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要用来在意我写不写胸肌很大？太颠了。
　　后面的填写速度就快多了，许愿机黑泥，精神污染天使，大馋丫头丧尸女王，小精灵蜉蝣……所有嘉宾都填写完毕后导演让嘉宾自由选择想要组队过河的队友，这个组队按照方鹿的理解是以方便渡河为第一要素，如果要吃上饭那最好的选择肯定是找人鱼、天使、蜉蝣或者法斯组队。
　　但是……
　　瑟珀跟得太紧了，寸步不离，想跟其他嘉宾组队基本不可能，方鹿只能跟它组队。两个都不是能游泳或者会飞的，最后只能跟节目组领一个最原始的小木船，划船过河。
　　离岸前，方鹿感受到一股哀怨的目光，顺着感觉看过去，看到是秦络，看他此时的站位，和一开始的站位比好像是离她刚刚站的位置近了些，好像是朝她走来想跟她组队的。这次与她对上目光时，秦络没有转开目光看别处，只是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沉郁中带着祈求，又看起来那样难过。
　　其他嘉宾都在找队友或者出发了，只有他站在原地不走向任何一个人，好像不是来参加恋综一样格格不入，又孤独。
　　方鹿疑惑地眨眨眼，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闷闷的，有什么零碎的片段突兀闪过脑海。
　　是秦络红着眼角，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的手，还有嘶哑的泣音。
　　“别怕我，求求你了，别怕我……”
　　奇怪的是，她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一段，是很突兀地出现的。在她记忆里，哪怕是吵得最厉害的一次，秦络也没有哭得这么崩溃绝望过。
　　还有，‘别怕我’？什么情景下会说别怕他？
　　方鹿想得入了神，小木船忽然晃悠了几下，在湖面上转了几个圈，转完后瑟珀和她调了个位置，挡住她看向岸上的目光，还凑近了点把整张脸凑到她眼前，让她只能看到它的脸。
　　“开始了。”
　　方鹿回过神，“哦”了一声开始划船，划船动作简单，以瑟珀的学习能力看几下就学会了，因此很顺利地到达了河对岸，正遇到小蜉蝣顶着两片树叶吭哧吭哧从上方飞过，方鹿左看右看，问：“小纳米，你队友呢？”
　　蜉蝣停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树树实在没有办法过来，导演就说可以带着树树身体的一部分过来，也算它完成任务啦~”
　　“那还挺人性化。”
　　这边蜉蝣很快飞走了，其他嘉宾也都是各有各的办法，总之这个小游戏没什么难度顺利结束，大家都顺利获得了食物。
　　进食完毕，导演又安排了其他一些小游戏增进感情，算是把握到了恋综的精髓，就这样把第一环节提前结束的两天空缺补上，弹幕的反响也都不错，观众磕到了许多不同组合的cp，一点小互动都能被他们抠出糖来。
　　【现在已经比较明显的cp有四组吧，最大势的树屋组，人马哥占有欲太强其他人基本无法插足，小纳米（蜉蝣）和森（树人）像两个小朋友贴贴，但是很可爱让人姨母笑，丧尸女王和人鱼这对有点意外，但是小人鱼又害怕又想接近她有点好磕，锡兰（女omage）……我怀疑她喜欢棱光，只想和棱光贴贴】
　　【荧星（矿石人）和消融体怎么不能算一组cp呢？荧星需要时刻警惕消融体，注意力全在它身上了，根本没法注意别的嘉宾，消融体只想啃荧星，它俩谁能谈得进去别的啊，只能磕一个相爱相杀天敌组了】
　　【这磕起来一嘴石头渣子啊，难消化】
　　【怎么感觉有几个嘉宾挺没有存在感的？黑泥先不说了，原始蒙昧环节最后一波来了个大的，那个看起来很像人类的神秘嘉宾是什么情况，总感觉不爱跟人互动，独独的】
　　【确实，光看脸的话我还挺吃这一款的，但是跟其他嘉宾的互动也是真的少，简直不像是来参加恋综的】
　　【i人吗】
　　【就没有人注意过他的眼神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几次我到处转视角点进他的直播镜头，他好像都在看另一个嘉宾，之前我以为是巧合，但是刚刚从法斯视角中看到他，我确定了之前的不是巧合。】
　　【看谁？】
　　【不会是……鹿宝吧？】
　　【我还没说呢，你们怎么知道的？】
　　【第一环节开始之前，方鹿去找人马哥集合的时候，神秘嘉宾和人马哥正在打架，要命的那种
　　，大家都猜天敌或者有仇啥的，我当时就猜不会是神秘嘉宾对方鹿一见钟情吧】
　　【感觉错过了好多暗线，多视角直播就是这点麻烦，除了一个个找来回看就只能等节目组的精剪版了QAQ】
　　【看完你们的话，我专门去看了一下神秘嘉宾的视角，确实是，平均一分钟里有五十秒是在看方鹿啊，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不A上去啊？现在节目才开始没多久，什么都没定呢！修罗场打起来啊！我喜欢看刺激的】
　　【……】
　　【来了来了，第二个节目环节来了，节目组要搞事了！】
　　“各位嘉宾，休息了两天，现在我们要开始第二个环节了，第一个环节原始蒙昧的爱与欲应该给每位嘉宾都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吧，要不要来猜一下第二个环节和什么有关呢？”导演出来发言。
　　又是一片熟悉的安静，一个环节下来，还是没有人愿意捧场。
　　方鹿小声逼逼：“还没到两天呢，什么玩法非要傍晚开始，今晚还睡不睡了啊？”
　　明明她用的是很小很小的音量，就自己吐槽一下，但是导演竟然还是听到了，精准锁定她的位置，给予肯定的点头：“没错，方鹿嘉宾猜得很准啊，这次活动就是睡着进行的。”
　　方鹿：啊？


第25章 捕梦
　　方鹿倒是没有想歪, 只是这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上次的‘原始蒙昧的爱与欲’环节，一开始也是睡着的，这回不会还要对记忆动手脚吧？没有记忆方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导演也没吊太久胃口, 很快就宣布了：“我们第二个环节的主题是‘捕梦’, 正如它的名字, 这是一个和梦有关的环节。如果说第一个环节是释放原始的欲望, 那这第二个环节就是探寻表里的联系了，梦与梦的融合是不可控的，所以在开始之前大家也都不知道谁与谁的梦相接，可能是之前就有好感的嘉宾，也可能是之前没有接触过的嘉宾。”
　　说到这, 导演战术性停顿了一下，看着倒也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在恋爱中, 总会有许多选择, 第一次的选择就一定是最终的选择吗？”
　　意思很清楚, 就是让多选选, 多看看, 不用这么早就确定心动对象。
　　“那这个‘捕梦’环节，我们的记忆……？”方鹿试探地问。
　　导演：“梦嘛，都是多变不定的，谁也不知道梦里会发生什么, 有可能失去记忆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也有可能带着记忆到另一个地方经历另一种人生, 也有可能梦到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
　　【方鹿：不要说了，有点汗流浃背了】
　　【失忆好, 有些操作没有记忆可以做出来，有记忆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搭配她恢复记忆后社死崩溃的表情看更有意思】
　　【缺德，我也喜欢】
　　【失忆有失忆的玩法，有记忆有有记忆的玩法，我倒是觉得这个捕梦有记忆可能会更好玩一点，因为现实和梦可以分为表和里，在认识现实中这个‘人’的基础上，去看梦境里这个不一样的‘人’才有对比感，要是没记忆，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是一个重新认识】
　　【！那这么想，一方有记忆，一方没记忆，岂不是两种优势都结合了？想想还挺带感】
　　【就没有人考虑过，如果做的梦是有颜色的梦怎么办吗？毕竟梦不可控，想想就刺激www】
　　【醒醒，原始世界那么强的性张力都无事发生，我已经猜到这个恋综估计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涩，实际上点开都是玛卡巴卡的节目了】
　　【我有一个问题啊，就是说，黑泥和法斯、棱光、异质体它们，会做梦吗？虚拟歌姬会梦到电子蝴蝶吗？】
　　【捕梦这个环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用到的有关技术应该是梦境交互仪，或者再加一个梦境记录仪，梦境交互仪可以影响磁场让人更容易做梦，本身不易做梦的也会被交互对象的磁场牵引过去，被动参与别人的梦，四舍五入也等于两人做同一个梦了】
　　【嘶，这么冒昧的吗？不管是被别人看到自己做的梦，还是被动看别人做梦，i人想想都要尴尬疯了】
　　【……】
　　不管弹幕怎么讨论，总之方鹿听完导演的话，倒也不是很意外，起码还有保留记忆的可能。梦境确实是一种私密性很强的东西，不过星际都有可以让人到别人梦里去的技术了，那在星际梦也算不上什么隐私了吧。
　　比起这个，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想一想她都做过什么梦。
　　但是回想了好一会儿，方鹿都没想到她做过什么梦，她睡眠质量还挺好，很少有做梦的时候，好像上一次做梦还是高考前天晚上梦到自己在高考，考的全会，自信做完题出考场，梦就醒了，梦里做过啥题全都不记得，一个晚上白干……
　　没等方鹿回想出个所以然来，节目组就把嘉宾打包拉去城堡了，每个嘉宾一个房间让大家进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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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方鹿还没什么困意的，一沾到房间里的枕头十秒就睡着了，睡着的前一秒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该死，这枕头上不会撒迷药了吧？
　　意识在下沉，不断下沉，浑身轻飘飘的，某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双脚踩到实地，眼前亮起，出现一条长走廊。方鹿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感知到自己在做梦，而且很神奇的是，这个梦和她高考前做的梦很像，一开始都是出现在走廊里，只不过那个是教学楼走廊，这个是这座城堡的走廊。
　　方鹿甚至还能找到自己的那个房间。
　　这就是清醒梦吗？
　　然后呢？她该做什么？
　　方鹿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没等到提示，也没碰到什么人，在长廊里溜溜达达去开其他房间的门，门后什么都没有，最后她开到自己的那间房。
　　打开房门的刹那，周围一切都变了，方鹿握着把手停在原地，这扇门的把手成了她在地球上住了许多年的出租屋门的把手，门内也是分外熟悉的模样，但她却走不进去一步。
　　因为房间内到处都是线，红色的，毛茸茸的毛线，却像蛛网一样遍布整个房间，以至于这柔软的红毛线都显出几分鲜血淋漓来，柔软地想困住她。
　　方鹿下意识在房间内寻找秦络的身影。
　　会在她家里织毛衣的就只有秦络，这种红色的毛线，她记得秦络织给她的红色高领毛衣用的就是这种毛线，不过她怎么会梦到自己房间变成这种模样？
　　而且……
　　她看着家里的情况，心里隐隐有些抗拒，还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场景的错觉。
　　在她观察屋内的这段时间里，她握着的门把手上、门框上也有红线相连接，眼见着退路要被封，再不走就要被困在房间里了，方鹿果断后退关上门。“哐”的一声，门关上了，门也不见了，她再回头，哪里还有什么走廊。
　　身体又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了，再次脚踏实地时，耳中响着尖锐的警报声，手里有什么冰凉的管状物。
　　方鹿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正拿着一根试管正在倾倒，手一抖，试管里的紫色液体漏出来一滴，台面上就滋滋冒起气来。
　　再一看，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摸摸脸，脸上还戴着防毒面罩。
　　方鹿沉思，方鹿疑惑，方鹿逐渐理解。
　　这个梦，有点东西啊！
　　现在她手里这个试管该怎么处理？看起来好像有毒的样子，是需要她塞上塞子揣兜里带出去，然后散播丧尸病毒吗？
　　——没错，此刻方鹿是以为自己跟丧尸女王的梦交互了，所有嘉宾里能让她想到实验室的，也就只有丧尸女王了。
　　【？？？往兜里揣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快住手啊！不要什么都往兜里塞啊！】
　　【这实验室……这一轮不会是末日求生吧！】这是跟方鹿想到一块儿去了的。
　　【好像不是，我刚刚看到丧尸女王出现在天使梦里了，现在正在扣天使翅膀内的眼睛呢，除非能多个梦相融】
　　【那这融的是谁的梦？】


第26章 她匹配到的身份是
　　【那
　　这融合的到底是谁的梦？】
　　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疑问, 看方鹿揣走试管后新奇地看看周围，然后跟其他穿着白大褂的人一起走出去，实验室的门在人走过后自动虚化, 外间实验室的情况一览无遗。
　　她看到有两个跟自己同样装扮的人在说话, 很自来熟地凑过去加入聊天。
　　“刚刚那警报, 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褐色头发的研究员说：“不用紧张, 是实验品伤人，已经被控制住了。”
　　“又是一号？他不是脊椎断裂了吗，怎么伤的人？”另一个小眼睛研究员疑惑。
　　“就是因为脊椎断裂，玛娜才放松了警惕，没注射松弛剂直接取样吧, 她刚才被抬去抢救的时候脖子上都是血，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褐头发研究员摇摇头。
　　“那一号怎么处理？”方鹿插了句话。
　　“注射松弛剂关起来了, 等明天博士来换脊椎。”
　　对话中多次提到的脊椎, 还有换脊椎, 这个梦是跟谁融合的已经很明显了, 方鹿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狼人颈后往下蔓延的那一根金属脊椎。
　　不过[一号]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 说到狼人的名字，方鹿是没有一点印象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不管在节目开始前公布的资料上, 还是在节目里，狼人好像都没有说过它的名字, 都是直接称狼人、半人狼的。
　　【破案了，这次连线的居然是狼人, 还真是有点意外】
　　【这怎么不算一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呢？在原始蒙昧的爱与欲环节中，她就打过直球了, 问狼人要不要跟她回山洞，可见是真喜欢，要不是瑟珀发疯阻止，狼人哥可就差点加入这个家了！这回！瑟珀不在，快偷吃！】
　　【人马哥不在，偷吃+1】
　　【说起来，之前那个都是红线的房间是什么情况？谁的梦？方鹿的吗？】
　　【看起来是地球，那房间的桌子上有个相框，相框里好像有两个人，红线太多了我看不清，有人高清修复一下吗？】
　　【等我看完这边去瞅瞅】
　　【刚刚从小狼镜头过来，太惨了，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怎么了？我去看看】
　　【……】
　　副导演也以为之前那个房间是方鹿的梦，感叹道：“没想到方鹿这位嘉宾看起来挺开朗的，梦核这么压抑束缚。”
　　导演看了半晌。
　　“不是她的。”
　　如果是方鹿的，那现在就该跟狼人的梦核融合了，而不是还在那里。
　　“那是……”副导演仔细看去，把所有嘉宾跟直播镜头一一对应上，才惊讶地说，“秦络的？”
　　同时节目组的调控员又在叫了：“导演！出问题了，嘉宾秦络的梦核拒绝与其他嘉宾的梦融合，所有靠近的嘉宾都被弹出去了，落单了两个。”
　　“方鹿刚才不是能进去……”副导演皱眉，想说要不跟秦络沟通看看，却见导演没什么意外的样子，对调控员说，“就让他单着吧，另一个嘉宾看看跟哪组的梦核最接近，调控一下让它融进去，三角关系也是种看点。”
　　……
　　实验室里，方鹿初步收集到一些信息，随后目光看向了那个据说关着一号的实验室，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实验室中扮演的是什么身份，跟其他研究员对话的时候也没体现出来，所以她就想试试自己这个身份在实验室中的通行权力，试试看她去看一号的话有没有人拦，顺便也验证一下这是不是真的是狼人的梦。
　　所以她直接就过去了。
　　结果，那实验室的门扫描到她竟直接打开放她进去了，一路上也没有人拦，方鹿顺顺利利地到达关着一号的地方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么简单就进来了？这是我可以进的地方吗？
　　不过很快她就没空想这个了，这间实验室里的照明随着有人进来自动打开，方鹿看到右侧墙壁是透明的，墙壁后是一个特制的房间，很狭小，墙面地面都是软的，很像某些防止犯人自杀的特制监狱房。里面唯一的一个身影，就是躺在地上的一个……
　　方鹿没能看清楚，那个东西都看不出人形，浑身都是血污还有焦黑的痕迹，也就头顶上还能看出是两只兽耳。
　　如果是实验体的话，这个样子是不是太埋汰了点？还有那些痕迹看着也不是实验室能造成的，倒像是刚从叙利亚回来。
　　方鹿想着，目光从勉强才能辨认出的兽耳下移，从头发的缝隙里窥见了一点绿色。
　　绝望的，湿漉漉的眼睛。
　　它脊椎受伤失去行动能力，只能这样带着一身伤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得像死去了一样。
　　但是定睛一看，那绝望的、湿漉漉的眼睛又好像是错觉一样，哑绿色的眼睛平静，灰暗，麻木。
　　“你……”方鹿把原本要问的话咽回去，下意识去找直播小球的存在，第一反应是别让直播小球拍到这一幕，却忘了这是梦境，没有直播小球。
　　一号的体型跟节目中成年狼人的模样相差有点大，方鹿猜测这应该是狼人的过去，她想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不想这样狼狈的过去被别人看到，还是直播中的这么多人，有种把伤口血淋淋撕开暴露在阳光下的不适，所以没有多看也没有说什么，很快离开。
　　走出这实验室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人跟她打招呼：“ur，你来给一号做抗毒性实验吗？虽然已经注射松弛剂了，不过小心起见最好还是给它戴好止咬器和防抓套。”
　　“谢谢提醒。”方鹿点点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用给他处理一下？明天博士给它换脊椎，这样也不好看吧，万一撑不住……”
　　那人摆摆手：“反正明天手术前还要走一遍消毒程序，就这样放着吧，它生命力顽强没这么容易死。”
　　方鹿不好再说什么，在实验室磨够了时间，跟其他人一样打卡下班，出来后她发现其他人都把白大褂留在了实验室里，换回自己的衣服，但她直接穿出实验室了，也没人来说她。
　　说是下班也没离开实验室多远，走几步路就是宿舍，所有的生活设施附近都有，一圈很高的电网把这块区域围在里面，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那一号那一身的伤是怎么弄的？
　　方鹿穿着实验室配套的白大褂，插兜站在电网前思索，倒也真有几分研究员的气质，但是几秒后她就眉头一松，摇头：“想不明白，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住的地方，那就更简洁了，房间里基本没什么玩的东西，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个床头柜，就完事了，方鹿把揣兜里带回来的试管放床头柜，床头柜里原本有一袋糖，她尝了一颗味道不错，就顺手往兜里塞了几颗。
　　在梦里睡觉没什么实感，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唰得过去了。
　　第二天，还是去实验室上班。
　　她见到了众人所说的那位博士，头发半白，眉间有很深的皱痕，看起来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很像那种刻板的邪恶科学家形象，方鹿混在研究员里正围观着，下一秒那博士就往她这看来了：“ur，把一号带来嵌合室。”说完脚步带风往前走了。
　　方鹿：ur，好像是我来着？
　　这么多人博士为啥不叫其他人就叫她？
　　方鹿愣了两秒，回想昨天在实验室里走到哪儿都没被拦的情况，突然明白了什么。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匹配到的身份可能是——邪恶科学家的得力助手？


第27章 告诉我吧
　　她只能去了。
　　去了之后又犯了难。
　　她该怎么把一号带到嵌合室去？也没见有人接来搭把手, 实验室里也找不到推车，就算有她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再则一号脊椎断裂, 让他自己走也不太可能。
　　方鹿找了一圈, 最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偌大一个实验室, 搬人只能空手搬啊？那好歹给助手也配个助手, 两个人一起啊！
　　邪恶科学家也会没经费吗？
　　方鹿凝视、沉默、叹气，最后撸起袖子，把这间实验室内唯一可以移动的桌子拖出来，桌面上的东西都拿开了，然后去抗一号。好在梦里的狼人体型还没比她大, 比起节目里看到的已经成年的狼人，一号现在大概还是个幼年期的小狼, 方鹿费了点力气还是把他扛到桌子上了——主要还是怕对他断裂的脊椎造成二次伤害, 动作就得小心许多。
　　当然, 她也没忘了吸取昨天被抬走那位的教训, 碰他前先给他戴上了止咬器和防抓套, 一号只是掀了掀眼皮无力地看了她一眼。
　　方鹿忽然弯腰凑近，低声说了句：“巢穴？眼睛？”
　　一号没有任何反应。
　　“原始蒙昧？”
　　这下一号有点反应了，瞳孔微移落在方鹿脸上，但那眼神可没有什么看到熟人的样子, 分明是写着“又疯了一个”。
　　看来他是没有参加节目的记忆了。不带记忆再经历一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痛苦过去，真是怪惨的。
　　“没事了。”方鹿直起身, 开始推桌子，桌子在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不过好在实验室的地面还挺光滑的，减少了很多阻力。
　　一号生命力顽强, 哪怕断了脊椎也可以在没有处理的情况下活下去，但是该痛苦的还是会痛苦，痛苦并不会因为他生命力顽强而消解分毫，反而会化为更加持久的痛苦，桌子推动的每一次震动和摩擦带到脊椎部分，都像一根锥子扎在他的神经上。
　　但他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方鹿中途停下了小歇了一下，一看一号紧闭双眼痛苦的样子，看得方鹿都有点不忍心了，摸了摸兜摸出颗糖，从止咬器的缝塞他嘴里，“你再忍一下啊，很快了。”
　　汗湿的眼皮睁开，露出惊讶的眼睛。
　　他含糊地问了句：“什么？”
　　方鹿还没回答，前面来了个人。
　　“快点！博士都等不耐烦了，干什么去了用了这么久？”
　　“……”方鹿啧了一声，在梦里也不乐意受这破气，“催什么催，倒是搭把手啊！喜欢那么多人等我一个还怕多等这会儿？”
　　等把一号带进嵌合室，博士看到后说：“拖过来就行了。”
　　方鹿回：“我怕他死了。”
　　博士说：“我创造的战争机器没这么容易死。”
　　说完博士转头戴上手套进行消毒操作后开始手术。
　　先将一号断裂坏死的脊椎剖出来，又给他注射了什么药液刺激脊神经，把金属脊椎和脊神经连接，嵌合进一号身体里。
　　方鹿作为博士助手也要留在嵌合室里打下手，为了避免博士让她递什么东西她不认识，特意站得远远地，听着一号由人类的惨叫变为野兽的嚎叫，她背部一阵幻痛，头皮发麻，移开视线不敢细看。
　　嘶，麻药都不打，这是实验还是酷刑啊。
　　【屏幕上马赛克都打满了】
　　【只能听到惨叫，太惨了小狼】
　　【实验体也不用这么对待吧？之前我只是觉得狼人的金属脊柱，机械臂和钢爪很帅，但是真的好痛】
　　【我这边能看清楚，这种技术是哪个星球的产物？有种先进又落后的感觉，处理得挺粗糙，在我们星球早就被淘汰了，不过半兽人的细胞活跃度好高，才这么会儿神经就已经开始结合了】
　　【我要是在现场我估计全程捂着眼睛不敢看一点，现在结束了吗？好像没听到惨叫声了】
　　【还没，估计没力气失声了，痛到极致就是这样的】
　　【……】
　　手术的过程十分漫长，方鹿从最开始的不适，到后面也敢看一眼了。
　　消毒干净后，一号身上的血污也在消毒过程中被处理了，因此直到这时候才能看清他的原貌。之前方鹿只是感觉一号和节目中的狼人不大像，头上的头发质感看着也不像兽类的容貌，更像人类头发被血凝结的样子。
　　现在这样一看才发现。
　　一号身上人的部分多过兽的部分，他有狼耳、狼尾，脸侧和身上有绒毛，但是面孔仍可以看出人类的长相。面孔也好，头发也好，四肢比例也好……回想现实中的狼人，这种外表上的人的部分已经被削弱很多，脑袋也完全是狼头的模样。
　　“ur。”正思索着，方鹿听到博士又叫她了，“一号的抗毒性实验你要加快了，下一个战场还需要它，送走前你要完成二阶段测试。”
　　“好的。”不管什么，方鹿先应下来再说。
　　实际上脑子里：抗毒性实验？不会。二阶段测试？这是啥？不知道，无所谓。
　　说完博士就匆匆走了，其他留下的人则是说着“ur既然博士让你那边加紧，那一号就交给你了”，一个个都不想沾手的样子，去做自己的事了，方鹿看着一号叹了口气，不禁想在狼人真正的过去中，也是这个叫ur的接手他，刚结束脊椎嵌合手术就开始做抗毒性实验吗？然后呢，送往什么战场？实验室外是有战争吗？
　　方鹿没急着离开嵌合室，慢悠悠等着，一号涣散的瞳孔过了好一会儿才凝聚，牙齿开合，一粒硬糖掉出来，被止咬器的铁网接住。
　　“能走不？”方鹿问，“能走的话你自己跟我走回去吧，我不想推桌子了。”
　　一号沉默着，缓了许久慢慢坐起来，偶尔痛得眼睛眯起，新嵌入身体取代脊椎的金属脊椎异物感强烈，金属钝钝地坠着神经，他点头。
　　“好！”方鹿很快决定，“那回去你先自己休息着，那什么抗毒性实验，明天再说哈，我再看看。”
　　一号看着她，泛起更深的疑惑，身体上的疲惫、疼痛与麻木让他懒得探究，于是又点点头。
　　而到了第二天，方鹿还是那句“明天再说明天再说，没事你就歇着。”
　　第三天……
　　总之，博士交代给她的抗毒性实验，进度为零。但是她每天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因为她现在负责一号，相关的资料都可以随意查看，又因为她每天查看资料一副很忙的样子，问这个要要数据，问那个要要资料，她的同事没有深入关注也不知道她进度为零。
　　看过资料，方鹿终于弄懂了一点狼人梦境的世界观了。
　　这个世界一开始由人类主导，科技树进度跟地球相似，某天开始因为星球上某某物质含量激增，一部分人类发生变异，出现了变异人。这些变异人被人类所排斥，受到歧视，后来矛盾越演越烈，战争在这个星球上拉开了序幕。这个实验室就是变异人建立的，用来对付人类的战争机器，至于博士，倒是个纯种人类，不过是个反人类分子，欣然同意变异人的邀请来做这个研究。
　　研究的课题是人类、变异人、动物的基因融合——另外一提，那个某某物质含量激增后，不只导致了变异人的出现，也使得大量动物灭绝，到现在这个星球上的动物已经很少很稀有了。
　　狼、蛇、虎、鲨鱼……各种各样的半兽人被制造出来，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其中最成功是融合了狼基因的实验体，也就是一号。
　　他身上的人类基因来源于人类方一位在战场上牺牲的元帅，尸体被实验室取得后很快制造出了一批有那个元帅基因的半兽人，所有有那个元帅基因的，都叫一号。
　　又翻过一页资料，看完后方鹿终于知道实验室的人连同博士在内为什么都对一号是这个态度了，本来她以为一号这样的在实验室应该算是珍贵的实验体，但实际上好像并不是，是纯粹的消耗品。
　　小狼人的生长速度很快，从培养液中出来，只需要三十天就可以从幼狼长成成狼。
　　每一个一号，无数次损毁，他的基因连同记忆都会被复刻到下一个一号
　　身体里。‘一号’是这一批存活下来的最后一个一号，但是培养室中有成百上千个等待醒来的一号，所有人都在等他死在哪次战场上，然后将更优化的基因植入下一个一号，直到哪天制造出最完美的战争机器。
　　抗毒性实验也是其中的一环，如果这个一号完成了抗毒性实验，那下个一号不需要进行实验就天然带有抗毒性。
　　这几天方鹿也看到了其他实验体，二号，三号，四号，不知道多少号，也见过基因链出错，长成八条胳膊八条腿的，实验室最下层的残次品处理库堆满了这种失败品残次品，跟人间炼狱比也差不多了。
　　影视里的邪恶科学家还是拍保守了。
　　“ur，你不是要做抗毒性实验吗？”方鹿每天资料一带门一关，就坐在这摸鱼看资料，别人进来她就摆出一副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一号每天在特制房间里看着她摸鱼看资料其他啥也不干，没忍住问了出来。
　　“做啊，在做啊。”方鹿敷衍，随手摸出一颗糖，“吃糖不？”
　　“毒在这里面？”
　　“啊对对这都被你猜到了，真是聪明小狗。”方鹿剥了糖衣塞自己嘴里，又掏出一颗糖丢进一号房间。
　　“你是谁？”一号凝眸看她许久，冷不丁问。
　　这几日他每一天的变化都是肉眼可见的，每一天都会长大一圈，狼的毛发日渐浓密遍布全身，脸也一日日向狼的模样变化，绿色的眼睛这样一盯还挺瘆人。
　　“ur啊，你不是知道吗。”方鹿故意说。
　　一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音，“与其相信ur突然想当好人了，不如相信博士给她换了个脑子。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改变外形的变异人？你是谁？”
　　“看来你恢复的挺好。”方鹿感慨。
　　“告诉我吧，”一号又说，“告诉我，我帮你伪造实验结果。”
　　“你有这本事？”方鹿惊讶，“好吧，告诉你也无所谓。”
　　“我叫方鹿，身份嘛，我也不好说，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之前见过。”当然了，是没失忆的情况下。
　　原始蒙昧环节还被没记忆的她一眼看上，差点带回山洞呢。
　　想到这，方鹿可惜地看了一眼一号胸口，可惜了，现在的狼人还没有后来那么Q/Q弹弹的胸肌，总感觉少了点灵魂。


第28章 乖乖
　　“说了好像没说。”一号评价道, 感受到方鹿的目光，声音顿了顿，“你在看哪儿？”
　　“胸肌啊。”方鹿回得很坦然。
　　太坦然了, 反而把一号给整不会了, 总觉得不大自在, 转身用背对着方鹿, 躲避她的目光，谁知方鹿一看金属脊椎眼睛都亮了几分，凑过来说，“你的背后创口恢复不错，让我仔细看看？”
　　这话一出, 金属脊椎牵连的背部肌肉好像都紧绷了几分。
　　“给我一件衣服。”一号转回来，把手盖在玻璃上方鹿眼睛的位置, 挡住她的眼睛, 语气怪异, “你是变态吗, 对实验体都能……”
　　“？这算什么变态？我只是会欣赏, 审美跟什么实验体不实验体的又没有关系。”方鹿也大为不解，她只是看一看，又没上手摸也没做别的什么，怎么就突然变成变态了？那天底下有不变态的人吗？
　　不过转念一想, 方鹿想到出现在节目中的狼人，虽然全身都是动物毛发, 但也像人一样穿着衣服直立行走，哪怕那衣服对他来说有点小, 几乎要被撑破也穿着，这么看来一号基因中人类的部分存在感不小, 他有人类的羞耻心，现在这个状态对他来说算是……半/裸？
　　只穿着一条裤子，应该是某种作战服，之前是一套的，但是上身的部分已经完全损毁了。
　　配上凹陷的金属脊椎，有一种很野蛮的性感。
　　但是有人类的羞耻心的话……
　　“我应该有一件备用的白大褂，这件给你，等会儿我去穿备用的吧。”方鹿好心把白大褂脱下丢进去给他。
　　“……谢谢。”
　　一号穿上衣服，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周围。
　　狼有两亿多个嗅觉细胞，经实验改造出来的半人狼更放大了这一特点，他认识实验室里每个人的气息，博士，ur这些更是熟悉。这件白大褂上确实有ur的气味，但是在那气味之外，似乎还有一种以前没有的气味，淡，而且很朦胧，时有时无，虚幻得像梦一样的气味。
　　兜里还装着许多糖，他吃过，是很甜的味道。
　　一号忽然有些分不清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不是ur，那一点不同的气味淡得一时不注意就捕捉不到了。这个叫方鹿的人，是他终于疯了幻想出来的吗？幻想出一个会把自己当成人而不是实验品来看待的人，为了让自己作为消耗品的一生回想起来不至于全是糟糕的回忆吗？
　　“ur。”一号忽然又轻又快地叫了一声，目光紧紧盯着方鹿，方鹿埋头翻着资料好像没听到，没什么反应，他又用同样的声音叫了一声，“方鹿？”
　　“啊？什么事？”
　　方鹿听到自己名字抬头望过来。
　　“没事。”一号说。
　　“没事干嘛冷不丁叫我一声，我都忘了看到哪儿了。”方鹿抱怨。
　　“抱歉，你继续看，这回不打扰你了。”
　　被打断思路，方鹿也看不下去那些难啃的资料了，好奇地问：“你说帮我伪造实验结果，怎么伪造？”
　　“把化学性毒素换成生物性毒素和神经毒素，这两种我在战场上遇到多，已经有抗体了，可以通过二阶段测试。”
　　虽然方鹿不大懂实验，但是总感觉一号说的不大靠谱，有这么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吗？不过试一下也无所谓，能不能糊弄过去，也无所谓。
　　方鹿抱着一种反正是梦的心态。
　　一天的时间又这么消磨过去了，下班前照例要写个实验记录，她就按照ur之前的实验记录，以及数字改变的规律改了几个数字上传，然后去穿自己的备用白大褂下班。
　　往外走的时候正好遇上巡逻队经过走道，她往墙边站了站让巡逻队先过去，一个巡逻队员走过的时候摆手的幅度太大打到她的手臂，说了声“不好意思”，方鹿没放在心上。
　　但是回到宿舍，习惯性伸手进兜里拿糖时，方鹿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空白
　　博士的第一项目组实验有重大突破，用在之后的战争中会使我方损失惨重，我方传来命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销毁该实验成果。**，成功卧底进核心的只有你一个人，接下来所有人会尽全力配合你，销毁实验成果]
　　方鹿看完后面露茫然。
　　两秒后——
　　她一个激灵：等等！
　　再说一遍，什么叫卧底进核心的只有你一个人？？！
　　做个梦怎么还做出层次感来了？还有双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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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鹿突然知道自己的梦和一号的梦融合的点在哪里了，她原本还想着既然是融合两个人的梦，为什么都是围绕狼人的过去展开的，没有一点跟她有关的因素，没想到熟悉感这就来了。
　　是因为她现实中热衷于搞副业，有很多份兼职，导致了梦里也打很多份工，最后在一号的梦里也变成了打两份工的角色吗？
　　“但是这活我也干不了啊……”方鹿喃喃道，“怎么当卧底，我也只在电视里看过，能行吗？”
　　手里的纸条自然也被直播间清晰录入了。
　　【woc！】
　　【这个发展，我是真没想到啊】
　　【我以为这次是《水X物语》那种研究员和实验体酸甜恋爱故事的时候，这个纸条突然冒出来，跟我说要搞个大的？】
　　【原本的剧情我一眼就猜到后面会怎么发展了，这下开始猜不到了……但是，我前几天灵感大爆发
　　开始写的邪恶科学家助手X实验体小狼的同人文涩涩同人文都已经写了十万字了啊！突然设定就变了QAQ，好多情节都要推翻了】
　　【什么？涩涩同人文？给我看看！这样，你把这个设定写完，新的设定咱们新写一本】
　　【刚刚去查了这个星球的历史回来，正好对上了，纸条上写的实验重大突破，应该就是指脑电波筛极域共振吧，变异人和普通人类脑电波极域有差异，这个技术可以精准筛选人类的脑电波进行攻击，如果真的研究成功了，那完全就是能对战争起决定性作用的技术。这个博士真的是顶尖级别的天才啊，就是很可惜是个反人类的。】
　　【哦这个星网上也能查到吗？那现实中这个叫ur的人也是卧底吗？后面是怎么发展的？】
　　【这个就有点剧透了，星网可查，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找找看，不过可以给大家透露一点点，如果按照现实发展的话，很快就会来个大的】
　　【可恶，好奇死了！】
　　【感觉说不定会跟现实的发展不一样？如果现实中ur是卧底的话，那这纸条上的事能不能成还真说不定，普通人没有经过训练很难干得了卧底的活啊】
　　方鹿忧心忡忡地把小纸条处理了，忧心忡忡地和衣躺下，转念一想，这是梦境，要不就……试试？搞砸了也没什么影响，就当接了个没有剧本的卧底角色。
　　她还没演过这种呢。
　　这么一想，她瞬间不忧心忡忡了，开始在脑子里写ur这个人物的人物小传。
　　第一项目组她目前是没有接触的，她现在待的这个实验室是专攻半兽人基因融合的，也算是重点项目，不过已经趋于成熟了，博士来这里的频率不高，而第一项目组应该是在另一个实验室，这块电网圈起来的区域建筑挺多的，她也有看到其他实验室的研究员走动。
　　问题是ur是博士的总助手，还是单单只是半兽人这块的助手？这决定了她有没有办法出入第一项目组的实验室，她都不知道那个有重大突破的实验成果是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眼睛一闭一睁，又是第二天。
　　照例是先去一号那边装模作样实验一下，反复记下实验资料中的关键点，之后出去转转又‘碰巧’碰到实验室里话最多的研究员，跟人聊起来，从这人口中套到不少信息。
　　据说ur原本是第一项目组的，因为半兽人实验室这边之前出了些岔子问题，她才被调来这边。
　　这么看来她应该是比较得博士信任的。
　　正好今天下午博士会来这个实验室，她打算先试探着问一下。博士一来她就像逮着教授下课的大学生一样积极凑上去，博士问了她几个抗毒性实验上的问题，都是她特意记过的，顺利回答上来，眼看着再问她就要不会了，方鹿连忙问出问题：“博士，我什么时候能回第一项目组？”
　　博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意味不明：“你抓紧把抗毒性实验做完，现在进度还是慢了，这边收了尾你就可以回来。”
　　方鹿的演员素养让她下意识解析博士的这个眼神。
　　很奇怪，一种让人不安的奇怪。
　　难道是她刚才哪里回答得有问题？答错了？
　　博士收回目光，淡淡说：“走吧，我去看看一号的情况。”
　　方鹿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完蛋！肯定是回答出错让他怀疑了！而且这时候过去一号穿着她的白大褂，让博士看到了怎么解释都解释不过去啊！
　　凉了凉了，这个梦境要在（博士的）欢声笑语中打出CG了。
　　她怀着忐忑的、马上要杀青的心情跟博士一起走进那间实验室，目光往一号那边一扫，一上一下的心霎时平稳。
　　没穿那件白大褂。
　　一号躺在地面上蜷着身体，金属脊椎随着弓起的背凸出来，身上到处都是他自己爪子的抓痕，看着完全就是一副经历了残酷实验的模样，眼睛紧闭带着痛苦和忍耐。
　　对了，以狼人的嗅觉和听力，估计早就听到她和博士的脚步声了，一号也不傻肯定会装一装，不然被发现她没做实验对谁都没好处。
　　不过这演的也太逼真了，演技比她都好，影帝的好苗子啊。
　　方鹿不由感慨，再去看博士的表情，果然没有怀疑。
　　“这次人类基因消融的速度太慢了，都到达第二个生长阶段了还是在35%以上。”博士皱了皱眉，“又是一个失败品。”
　　他打开墙上的控制台操作几下，特制房间的地面打开几个小洞伸出机械臂控制住一号，一根注射口扎进一号脖颈，方鹿瞟了控制台一眼，那注射的东西写的是[消融辅助剂]。
　　随着消融辅助剂注入，一号爪子扣在地上，身体开始抽搐，全身的骨骼咯咯作响、变形，连带着金属脊椎都延展开了几寸，头骨更是变形最严重的部分。
　　35%，35%，33%……操作台上显示的人类基因一步步降到20%，狼和变异种的基因占比上升。
　　“吼——”
　　博士按停按钮停住注射，看着已经差不多完全变成狼人模样的一号，脸上仍没有什么满意的模样，对方鹿说：“今天是一号第二生长阶段的基因溃化期，有时间来找我问什么时候回第一项目组，你不如多注意点把这个项目先搞好。ur，再不上心你连这个实验室都待不了，听明白了吗。”
　　所以，他之前的痛苦模样，不是演的？而是那什么基因溃化期？
　　方鹿一愣，顺着博士的话回了句：“我明白了。”目光跟着一号，暗含担忧。
　　博士又提了一声叫她加快抗毒性实验就离开了，方鹿关了实验室门，走到透明墙前用手扶着墙问：“一号，你还好吗？”
　　他看着实在是太痛苦了，一次次看别人痛苦挣扎的样子很难不感同身受。
　　一号挣扎着睁眼，头颅变形得厉害，再也看不出一点人类的样子，模样可怕的狼奄奄一息，方鹿再次看到了第一次看见一号时那绝望的，湿漉漉的眼睛。
　　“杀我……”
　　“杀我，为什么我要活着，让我死掉吧，求你了，好痛苦……”
　　他胡乱说着不成句的话，方鹿心中不忍，迟疑了一下打开特制房间的门打算进去看看，一号模糊的视线看到她走进来，最后一点理智让他勾住房间角落的止咬器按在自己脸上，然后才敢可怜地、湿漉漉地祈求：
　　“想要，糖，想要，甜的，好痛啊……”
　　“上次死在战场上就好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戴好了止咬器不会伤人，其实他根本没力气戴好，那止咬器只是卡在狼嘴上，动动脑袋就会掉下来。
　　方鹿看到藏在靠外那一面死角的白大褂，从里面摸出一颗糖塞他嘴里，他不成句的话被糖堵成了一声声呜咽。
　　模样可怜得方鹿都有些怜爱他了。
　　“前面那么多痛苦都已经熬过来了，再坚持一下吧，乖乖。”方鹿蹲在一号身边，像哄小孩一样轻声细语，像外婆哄她一样叫着乖乖，每当外婆这么叫她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被安慰到了，所以也觉得这个称呼能给人点安慰，又像哄小狗狗一样用语调、表情来尽力给予对方更多感知，“以后你会离开实验室，很自由，有自己的人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谈恋爱了还能参加恋综。你会把自己养的很好，毛发油光水滑，很健康，很有力气。”
　　“你喜欢甜的，甜的不只是糖哦，还有蛋糕、奶茶、水果，不要想着死了，再努力活一下，这些我都请你吃。”
　　一号的呜咽渐渐停息，身体也不再抽搐，他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的毛发一绺绺缠在一起。
　　湿漉漉的眼睛重新变得清亮，水洗过更显得绿意盎然。
　　“谢谢你……”他哑着嗓子，“方鹿。”
　　“好些了吗？”方鹿俯身看他的骨骼，“还很痛吗？我去外面找支麻药来会有用吗？”
　　“那些对我已经没用
　　了。”一号很慢地说，看方鹿脸上毫不作伪的担心，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只是刚刚没控制住说了很多软弱的话，这样的疼痛每个‘一号’都会经历，我在记忆中经历过无数次，受得住的，你不用担心。”
　　【天，小狼的性格也太……刚刚那么痛苦还反过来安慰别人，而且怕伤到方鹿，那么艰难还努力戴上了止咬器，heart软软了。人马哥对不起，虽然你也很涩，但是性格上小狼真的好戳我】
　　【妹也是，前面很多种性格，但这么温柔还是第一次见，她说乖乖耶，‘再坚持一下吧，乖乖’这句话一出来，我天！心脏突然重重地跳了好多下】
　　【天杀的！这个实验室现实中是什么下场？有知道的说一下吗？这对我很重要！】
　　【放心，没好下场，很快就能看到了】
　　【那就好，安心继续看了】
　　【好好磕，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一号这么痛苦的时候我竟然感觉磕到了，但也是这种痛苦，让方鹿在打开门一步步走来的过程中入戏了，一下子就有感情线的进展了】
　　【是的，感觉之前她都挺清醒地认知到这是梦，背一下实验资料就敢上去忽悠博士，看起来对卧底任务是‘虽然不会，但很敢一试’，对一号也是清楚他经历的一切都是梦的旁观，但是那一刻她被湿漉漉的小狗拉进来了】
　　【对！就是这个形容！我宣布，瑟珀的强劲对手出现了，人马哥不在，狠狠偷吃，大吃特吃】
　　【……】
　　方鹿与一号说了很久的话，直到一号说有人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了，她才离开特制房间。
　　“ur，我这边有组数据出了问题，你方便过来帮我看一下吗？”一个陌生的研究员说。
　　方鹿心说我能看个鬼啊：“不大方便，这里走不开。”
　　那研究员没有放弃：“是一个很重要的数据，你还是来看一下吧，不然我怕出大问题。”
　　方鹿只好先过去，打算看一眼找个理由把人糊弄打发一下，不懂的一概跟人说保险起见要问问博士再说，那个陌生的研究员引着她往另一个实验间走，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忽然压低声音说：“明天博士要跟变异人首领谈话，讨论脑电波筛极域共振的事，趁此机会，我们可以潜入第一项目组毁掉脑电波筛极域共振的实验数据。”


第29章 就知道要翻车
　　就, 挺突然的。
　　方鹿人都要麻了。
　　“昨天收到消息，明天就要动手，你不觉得这太突然了吗？”方鹿也压低声音, “而且博士才刚来过, 这消息靠谱吗？”
　　“当然, 这是从变异人首领身边的人那得到的消息。”陌生研究员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那就算博士去谈话, 第一研究组总还有其他研究员在里面吧？”
　　“博士的另一个助手明天会和他一起去，剩下的人博士也不会什么都跟他们说，你原本就是第一研究组的人，出现在那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我们会伪造博士的账号给你发一则短讯, 让你去送资料，这样就可以骗过大部分人了。”陌生研究员说, “这个任务完成后你就不能在这待了, 西面出入口会有一辆运输车在那等你, 完成任务后立即前往运输车离开。”
　　还是一次性卧底啊, ur进核心应该花了好多年的时间, 这个身份只用这一次就报废掉还是有点浪费了，方鹿觉得再想一想也许会有更两全的方法，又不暴露她卧底的身份又能把这个任务完成了，以后还能做更多事。
　　不过别人专业的卧底都设计好流程了, 她想了想也没说什么，跟着走就是了。
　　也许走这个剧情是为了换地图？做完这个任务她就能离开实验室开新地图了？
　　“好, 我知道了，脑电波筛极域共振的实验数据放在哪里？我要怎么销毁它？把这些跟我说一下。还有, ”方鹿想了想，“我想带个人走, 你们帮我想想办法。”
　　“谁？”
　　“一号。”方鹿用卧底的思路来说服对方，“他也是重要的实验体，如果让博士制造出完美的一号来，那对我们也是个威胁，能带走他对博士也是个损失。”
　　陌生研究员被说服了。
　　“好，我去想办法。”
　　最后陌生研究员跟方鹿说了脑电波筛极域共振实验数据储存的地方，又给了她一个纽扣大小的原钮，说把这个原钮插入数据管理库接口，就会自动销毁管理库里的所有内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复原。
　　“第一研究组的平面图有吗？”方鹿问，对着陌生研究员疑惑的眼神找了个合理的理由，“标出长度的，我需要计算一下我从门口走到数据管理库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ur原本是第一研究组的人，知道里面的布局，但是她不知道啊，这人跟她说管理库，她也不知道进去后该怎么走。
　　最后方鹿成功获得了一份平面图。
　　回到实验室，推门进去一号的目光正对着门，好像时刻都在等她来。
　　“那个人让你解决什么问题，还顺利吗？”
　　“还行吧，没什么问题。”方鹿笑了笑，“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应该会有人来偷你出去，你可以配合一下他们。”
　　“你要做什么？”
　　方鹿神秘地眨眨眼，“做件大事。”
　　不过具体是什么她也没说，这种事情不适合大声宣扬，万一外面有人偷听，踩到什么东西被她发现，她是追呢？还是不追呢？追上去也是被灭口的那个啊。
　　一号隐隐有些不安。
　　“你，一切小心。”他只能这么说，“你要请我吃蛋糕、奶茶、水果，你说过的。”
　　“停！打住！”方鹿连忙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不要给我立flag！我好得很！”
　　【刚想说，好大一个flag】
　　【弗拉格？这是什么？】
　　【嗯……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说了有谁等着我回来，或者活着回来就去做什么事，就肯定要死的诅咒】
　　【我感觉有点慌啊，销毁实验数据这个行动，感觉计划有点太简单了，而且不管是计划者还是执行者，都有点……方鹿明天真的没问题吗？这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不要忘了这是狼人的梦境啊，他作为实验体应该是知道有这么件事，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才看起来简化了很多，真的执行起来没这么简单的】
　　【不得不说，她的心理素质还真挺不错，还能记得要平面图】
　　【其实还是慌的，你看她回宿舍后什么都往兜里塞】
　　这条弹幕发出来的时候方鹿正在往兜里塞第一天顺回来的试管，其他的，平面图，看完背下塞兜里，原钮塞兜里，有几颗口味独特的糖，塞另一边兜里，明天办事前吃一颗冷静一下……
　　就这么在冷静微慌的情绪中，第二天如期到来。
　　她先去实验室打了个卡，照常上班，等接头人给她传信博士离开了，她悄然离开实验室往第一研究组走。
　　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一路来到第一研究组，这里的警戒显然比实验室那边严多了，巡逻组的人都多了比那边多。不过ur是他们熟悉的面孔，顺利通过巡逻组，到了建筑第一道大门前，不知道是人脸识别还是虹膜识别的机器扫过她身上，嘀了一声开启大门。
　　方鹿顺利进入第一研究组。
　　好像有点，太过顺利了？
　　以她看片的经验，一般这么顺利的，后面的剧情都是‘有诈！’，但那是让故事更有可看性的转折性手法，她总不能碰到这么戏剧性的事吧？
　　况且，来都来了。
　　方鹿很难拒绝这个理由，毅
　　然决然继续往里走，碰到ur认识的人意外地问她：“ur，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就抬手摆摆手里的资料：“别说了，还没呢，昨天博士来了我那边实验室一趟，发现了挺多问题，我可被大骂了一通，叫我把资料重做给他送来，我今天理完就赶紧送来了。”
　　那人没有怀疑，同情地点点头：“最近博士心情是不大好，今天博士不在，你把资料放过去吧。”
　　这样糊弄过去了几个人，方鹿穿过工作区，趁着没人注意一闪身换了条路，走向数据管理库。
　　这里是不让人接近的，所以没有研究员会来这里，随着越来越接近数据管理库，怀着演绎心态的方鹿也紧张起来，一边走一边剥了颗糖塞进嘴里，用舌尖抵住，忽然加快脚步，几乎要跑起来。
　　终于，她看到了数据管理库，是一个巨大的控制台，她立马用目光完整地扫了一遍，找到看起来像接口的地方，摸出原钮就要插/上去。
　　控制台的显示屏突然跳出红色的警告标识，刺耳警报声响彻整条走廊，她的手没有迟疑仍是要继续插/入原钮。
　　但是下一秒，她手腕一麻。
　　遭了电击似的，身体不受控制软倒。嘭的一声，好像在哪儿磕了一下。方鹿虽然身体没知觉了，但听着声音还是觉得挺痛的。
　　不多时，身后响起哒哒的脚步声，她看到本应去与变异人首领谈话的博士出现在这里，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博士走到她身边捡起原钮，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看着方鹿用惋惜的语气说：“ur，真没想到卧底会是你。”
　　方鹿：……
　　也不是很意外呢。
　　我就知道，感觉太顺的时候，铁定要翻车。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才来三年，我就让我当上了我的助手，其他干了五年多的人都没这个机会，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ur。”博士语气淡淡，“说吧，人类方的卧底还有谁？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简单些。”
　　方鹿沉默。
　　倒不是她不想说，不对，也不是她想说，而是她试了试发声，发现根本说不了话，谁全麻了还能说话啊。
　　搁这问啥呢？
　　要是她能说话她还能回一句“不知道思密达~”，让他不至于因为没人接话而尴尬。
　　“不想说吗？那就不能怪我让你当实验材料了。那条曼姆拉毒蛇，记得吗？你刚来时负责记录的实验对象。就用它的基因与你融合吧。”博士冷笑，对跟着的人说，“把177号实验体丢去采集层。”
　　药劲上来，方鹿眼皮渐渐落下来，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怎么又是蛇？
　　鹿鹿我啊，又要变成蛇蛇了捏。
　　【哦豁，真的翻车了】
　　【好家伙，从一开始就是诈啊！博士早就知道基地里有卧底了，故意放出消息引卧底出现！说不定脑电波筛极域共振的消息都是假的】
　　【嘶！那其他卧底不是也要凉】
　　【方鹿让人把一号弄出去，那边应该也成不了了，好惨，我都不敢想象一号看到另一个人接手他的实验，知道方鹿的事会是什么表情了】
　　【切视角看一下】
　　另一边，一号今天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方鹿进来，心里愈发不安，目光频频望着门口，心里默念着：她一定是有事耽误了，一定是。
　　等了很久很久，身上残留的疼痛让他无法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他躺下去静静地数着时间，眼睛闭上又总是忍不住睁开。
　　数到三千，他又想，也许她已经做完她说的事回宿舍了，等着明天来告诉他。
　　数到四千，实验室大门嘀一声打开，一号一下子翻身爬起来，贴着透明墙张望门口，看见的却并不是熟悉的身影，而是一个见过几次的第一研究组研究员，头发乱糟糟的，充满了加班的怨念。
　　“谁？”
　　研究员对上一号警惕的视线，抓着头发打了个哈欠：“接下来就是我负责抗毒性实验了，一号你配合一点哈，对大家都好啊。好了，我先看看ur的实验进度……”
　　“她呢？”
　　研究员随口说：“被发现是人类那边派来的卧底，抓到送去采集层了呗。”
　　幽绿色的眼瞳沉了下来，爪子无意识攥紧。


第30章 这警报声
　　方鹿是被什么细长又湿热的东西舔醒的, 耳边还有“嘶嘶”的声音，她一睁眼，跃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蛇头, 像是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在她身上拱来拱去, 还时不时用蛇信嘶一下她的脸。
　　周围的光线也很压抑, 是带灰色的蓝光。
　　这就是采集层？
　　方鹿回想起资料中提过的采集层。这一层是在基地的底下, 负四层，面积很大，在这一层的生物有四种，一种是他们好不容易抓到的纯种动物，一种是战场上俘虏的人类, 一种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变异人，还有一种就是已经经过基因融合的实验体。
　　就是方鹿之前提过的, 基因链出错长成八条胳膊八条腿的实验体。这种基因链出错的实验体也是分为两种的, 一种是基因完全消融失去利用价值的, 那种都已经死了, 在负五层的残次品处理库, 还有一些勉强能提取出一些基因，就会放到采集层进行二次采集，这个提取出来应该就是消融辅助剂的原材料？
　　要方鹿形容一下的话，就像榨油时把剩下的油渣再榨几轮, 直到完全榨干实验价值了再处理掉。
　　博士要是不当邪恶科学家的话，挺适合当资本家。
　　方鹿跟曼姆拉毒蛇一个‘牢房’, 也许是因为所谓的‘你刚来时负责记录它’，蛇没有趁她昏迷时把她给咽了。
　　但是随着方鹿醒来, 曼姆拉毒蛇肉眼可见地活跃起来，蛇信子都吐得更快乐, 她脸上都沾了蛇涎液，张开的嘴巴好像在比划能不能一口把她给吞了，方鹿又默默把那‘记录之情’给划掉。也许人家只是单纯想吃活的、会动的。
　　虽然曾经当过赛博女娲，但这并没有让她学会蛇佬腔，方鹿试探地对着“嘶嘶”两声，没什么用，她干脆放弃，直接原地躺平，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安详闭眼。
　　没救了，重开吧，梦醒一下很快的啦。
　　曼姆拉毒蛇的又在她身边“嘶嘶”开来，拱来拱去，用尖牙勾着她衣服扯来扯去，兜里的东西滑落出来，它又去摆弄那些东西。
　　【我怎么感觉这蛇的意思是，“快跟我玩”呢】
　　【本来不觉得，上面一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这味了】
　　【完了，上个环节看蛇版方鹿看习惯了，现在看这个曼姆拉毒蛇都觉得可可爱爱的】
　　【要吃应该早吃了，没吃那就还能活】
　　【不要就这么躺平啊鹿宝，你还可以抢救一下的！小狼还可怜兮兮地等着跟你的约定呢】
　　【……】
　　方鹿依旧躺得很安详，听到蛇尾巴拨弄糖纸发出的声音，还有玻璃制品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等等！”
　　她梦中垂死惊坐起，“这个不能玩啊！”
　　她赶紧把试管捡回来，曼姆拉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啪的一下凑过来，脑袋把方鹿顶了回去，她被迫再次躺平。
　　方鹿也意识到一时半会儿曼姆拉蛇是不想吃她了，叹了口气开始想外面的情况，想她到底是被同为卧底的人坑了，还是博士放出的假消息真的骗过了所有人，又想一号那边博士应该会让别人接手，他昨天才被调了基因比，又要做抗毒性实验，也不好过。还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恐怕也有几个会暴露。
　　采集层永远是灰蓝色的光，让人无法把控时间流速，过了很久有投食进来，但全都是血淋淋的生食，方鹿充分感受到了博士的恶意，这是想让她跟曼姆拉毒蛇抢生肉吃啊。
　　但她做梦又不会饿，肚子叫得再厉害精神上也感受不到饥饿感，含了颗糖看曼姆拉蛇吃肉。
　　通过估算时长，她依稀感
　　觉出投食的频率是一天一次，投到第三顿的时候她已经在这待了三天了，兜里的糖吃完了，再不想想办法出去，要不就是无知无觉地饿死在这里，要不就是放下底线吃生肉。
　　但是出去的办法也不是这么容易想的。
　　她现在手里只有一支试管，里面的液体具体是什么不清楚，只知道一定有毒，除此之外能借助的自身之外的力量就只有曼姆拉蛇，但也不可控。
　　……
　　想不到办法。
　　死了蒜了。
　　方鹿想了几分钟又躺下了，用这种方法减少代谢，闭着眼睛的时候又感觉身边有东西一拱一拱的，以为是曼姆拉蛇，习以为常往旁边挪了挪，挪完后知后觉感觉到不对。
　　曼姆拉蛇突然嘶嘶起来，它的嘶嘶声好像离她有些距离。
　　那她身边一拱一拱的是……？
　　方鹿乍一睁眼，视线有些模糊，看到一个身边的地面凸起一块，越凸越高，里面还传来令人牙酸的抓挠声。
　　终于，“噗”的一下，凸起的那块破了，钻出个黑漆漆的楔形脑袋。
　　“啊，又挖错方向了！”那脑袋钻出洞张望了一下，发出懊恼的声音，声音很小，又有点尖，能听出一点女孩声音的特征。
　　方鹿眼睛亮起来。
　　转机，出现了。
　　“等等！”她叫住要钻回洞里的身影，问，“你要挖到哪里去？”
　　那身影循着声音把脑袋转来，脑袋上三道白色两道黑色，方鹿认出这是獾的一种，那獾女孩也认出她身上的白大褂，声音瞬间尖利警惕起来：“关你什么事？”
　　“可以关我一点事的，我有地图。”方鹿真诚道。
　　“你和那些恶魔是一伙的，我才不会信你！”
　　“哎，不是——”方鹿加快语速，“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这可是博士亲自下的命令，你想想正常来说研究员就算犯了错也不会被丢到这里吧？”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能勾起人的好奇心，獾女孩钻回去的动作就肉眼可见慢了下来。
　　“因为我是被派来破坏博士实验、摧毁这个基地的卧底，为了阻止一个实验暴露被抓了。”方鹿无奈苦笑，三分演技七分真情流露，“我兜里有一张第一研究组的平面图，本来是为这次任务准备的，要看看吗？”
　　“你说的是真的？”獾女孩半信半疑。
　　方鹿掏出平面图丢过去，獾女孩抓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生气地丢回来：“你骗人，这不是地图！”
　　“我说了，这是第一研究组的平面图。但是其他的部分，我可以扩展着画出来啊，你只是想找到正确的挖掘方向，只要确认我们现在大致在哪个部分，找一个方向不难的。”方鹿解释。
　　“你说的是真的？”
　　她好像很喜欢问这句话。
　　“试试看也没什么损失啊，对吧？”方鹿翻车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那……好吧，那就试一下。”獾女孩犹犹豫豫地从洞里爬出来，方鹿把平面图铺在地上，在图外画了一个圈，“这是基因融合实验室。”
　　又画了个方块：“这是研究员宿舍。”
　　“采集层，据我所知有两个入口，一个在基因融合实验室，另一个在第一研究组，你是从哪个方向挖过来的？挖了多久？”
　　獾女孩掰着爪子数了数，“那边，两次进食的时间。”
　　“你说的是又挖错方向了，那之前是挖到哪个方向了？挖了多长？那地方有出入口之类的标识吗？”
　　“有个通往残次品处理库的运输间。”
　　方鹿又问了运输间的宽度和运输频率，得到回答后知道獾女孩那是挖到基因融合实验室那边了，只有基因融合实验室这边残次品产出率才会这么高。
　　“那现在我们的大致位置应该是在这里，第一研究组和基因融合实验室中间，靠近第一研究组的位置。”她点了点位置，“你想挖到哪里去？直接挖到电网外面吗？”
　　獾女孩连连摇头，“不行，那边出不去，电网下有探测装置，会被发现的。我想挖到后勤那边，偷偷钻进他们的运输车。”
　　又是运输车，这个出镜率可真高。
　　“那就是这里了。”方鹿指出一个位置，“往这个方向挖吧。”
　　“好，我知道了！”獾女孩行动力超强，说完立刻就钻回洞里开挖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再次出现，方鹿觉得这声音有点不对，定睛一看，这地面居然是金属材质的，再去看獾女孩挖出残影的爪子，爪子上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方鹿没打算等獾女孩挖完这条地道跟她一起走地道，而是拜托她帮自己打了个洞，只要能出这个‘牢房’就行，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离开基地。
　　她在采集层游荡，采集层通常情况碰不到人，她想的是找到控制采集层这些门的开关，把所有生物都放出来，搞个大的。
　　没想到开关没找到，倒是看到了个眼熟的人影。
　　“你在这干什么呢？”方鹿凑过去。
　　那人吓得惊叫一声：“ur？！”
　　“看到我很惊讶？”方鹿眯眼，幽幽道：“你投靠博士了？是你出卖的我？”
　　“不是我！”这人正是跟方鹿接头，给她平面图和原钮的人，“我来是想办法救你。”
　　方鹿没发现不对，但是保险起见决定诈一诈，“没这么简单吧。”
　　接头人正欲说什么，上方发出警报声的嗡鸣，方鹿和接头人动作一致抬头往上看。这警报声在负四层的采集层都能听到，可见不是某一个实验室的警报，而是整个基地的警报。
　　发生了什么事？
　　“要来不及了，等会儿再说！”接头人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转头对着墙上的一个卡槽刷卡，换了好几张卡都没用，接头人的神色也愈发难看。
　　“这个是干什么的？”方鹿问。
　　“里面是控制采集层所有门的开关，必须打开它……”接头人边回答边刷，可所有卡用过了，还是无法打开，接头人的表情满是怀疑和不敢置信。
　　不用问就知道，八成是哪个环节有人反水了，导致卡对不上槽。
　　方鹿在身上摸了摸，她现在唯一的道具就是试管里的药水了，物品性质也对不上，爱莫能助。不过有时候卡关，背包里只剩最后一件道具，这个道具也许能起到奇效。
　　方鹿没耐心看接头人怀疑人生的样子，说了句“我试试”，挤开接头人特果断地拔了试管塞把液体全部倒进卡槽里。
　　卡槽里传出滋滋的声响，耳朵有时候很微妙，能分辨出细微的声音是什么意味，比如说这滋滋声跟电流声很像，但就是能细微地感觉出这是什么东西被腐蚀的声音，很快有刺激性气味飘出来，方鹿后退一步捂住鼻子。
　　接头人忐忑：“有用吗？”
　　“不知道啊，没用也没办法了。”
　　幸运的是，过了一会儿，“咔”的一声，开关箱盖子打开了，露出焦黑的卡槽结构，接头人脸上一喜：“快！快把开关都关掉！”
　　随着所有开关熄灭，采集层所有隔间的门都升了上去，随即采集层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与地面上的警报声交相呼应。
　　方鹿心想，这警报声，真好听啊。


第31章 骚乱
　　体型巨大的章鱼从房间里探出腕足, 八条胳膊八条腿的生物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另一头，眼见着采集层的走道要变得挨挨挤挤，接头人还在那折腾运输间, 方鹿先返回曼姆拉蛇那间, 防止被误伤。
　　曼姆拉蛇也从房间游出去了, 蛇尾巴摆来摆去, 看起来充满了欢快的味道。
　　獾女孩从坑里钻出来，表情惊慌：“怎么回事？为什么警报响了？！我被发现了？！”
　　“安心，不是因为你。”方鹿说，“采集间的门都被打开了，现在所有生物都出来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个头上还长了个头, 两个头叠在一起的生物从门外路过, 方鹿声音下意识低了点, “你要是现在想出去, 不用挖洞, 混在里面出去，然后趁乱跑进运输车也行。”
　　獾女孩
　　愣愣地张大嘴，一会儿，表情忽然兴奋起来, 一下子就没影了。
　　方鹿等到外面动静平息了才走出去，采集层一片狼藉, 地上、墙上、天花板上，黏液、血液什么都有, 运输间的电梯整个都被拆了下来，剩下的几个生物晃悠进运输间往上爬, 天花板上还破了个大洞，能隐隐透过洞看到上一层的东西，这洞看着有点眼熟，方鹿猜是獾女孩挖出来的。
　　【前两天我就有种要发生什么的感觉，果然预感成真了】
　　【这一波地面上与地面下的呼应，一号需要制造混乱，方鹿不用等他结束一切来救，自己就出来了，还放出了采集层里的样本，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一号为了救方鹿搞了个这么大的，他真的，我哭死！磕死我了！】
　　【前面的先别死，我可能要破坏一下你的幻想。可以说有救方鹿这个因素在里面，但是不能是说为了救方鹿搞的，他怎么做到在短短三天内与其他实验体联合的？这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做到的，应该持续了很久，还有他是什么时候与人类方达成合作的？这在直播中也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在捕梦开始，脊椎断裂这个时间线之前，就与人类方有过暗中的交流了，我更倾向于这是一场筹备已久的反抗】
　　【确实……我之前也觉得方鹿的那个接头人，方鹿随便找个理由要带走一号，他也没说什么就同意了，有点奇怪。但是结合刚才接头人出现在采集层就说得通了，他们跟一号也有合作，不过正式开始应该是在方鹿被抓形势发生变化后，所以一号不知道他们之前的行动，也不知道方鹿是人类方的卧底】
　　【啊，我的脑子！我的脑子发烫了！】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这么多实验体，实验室没有控制他们的方法吗？】
　　【有啊，会植入芯核，控制器在博士手里握着呢，博士这边一个，变异体首领那边一个。控制器有两个功能，一个是释放电流电击，一个是直接杀死实验体，看刚刚很多实验体失去行动能力倒下，电击这个应该是用过了，一号也受了点影响，不过很快恢复了】
　　【被电多了有抗性了吧】
　　【那不是还有杀死实验体的选项吗？】
　　【就这儿说吧，你家猫在你家拆家闹翻天，一般人是想把它抓住教训一顿，还是直接把它打死？这场混乱对于博士来说是可以控制可以镇压的，实验体闹得再大也翻不了天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毁掉这么多实验体。这不，巡逻队已经在有序抓捕了】
　　【不过，一号呢？刚刚就没看见他了，他那边直播镜头转的太快了有点头晕】
　　【是不是跑采集层找鹿宝去了？】
　　【没有啊……等等，我看到了，他穿着方鹿的白大褂，戴着防毒面罩和帽子，混在研究员里，在干嘛呢？居然都没被发现】
　　【嘶，我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我也……】
　　【他盯着的是，博士】
　　【……】
　　方鹿还在吭哧吭哧往上爬。
　　运输间的电梯被拆了，她只能抓着井道架结构一点点往上爬，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吗喽，但是旁边飞快蹿上去的貌若猩猩的生物让她很快清醒了，她连吗喽都不如，她做不了吗喽。
　　吭哧吭哧总算是爬到实验室了，她抬头张望，实验室里乱糟糟的，有两个研究员被咬断脖子倒在实验台上，其余一个人都没有。
　　方鹿路过某个实验台时又顺手往兜里揣了个试管，还是那句话，兜里总得装点啥才安心。
　　走出实验室，她看到一群白大褂聚在一起，神情虽然惊慌但是并没有什么害怕，博士在人群的包围中指挥，巡逻队手里都拿着武器，跑出来的实验体出不了电网，也没有互相配合，逐个被巡逻队制服。
　　看样子实验体这边不大妙啊。
　　博士的位置挺安全的，也没有实验体能越过保护圈去攻击他，是真不好搞。
　　正这样想，一群白大褂中忽然闪身跃出一道白色的影子，博士似乎有所察觉，有一个转身的动作。
　　但是那道影子太快了，离博士也太近了，近到只隔了三个人，连贴身保护博士的几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掏出一个类似枪的东西，那道影子已经一口咬住博士脖子。
　　“是……你……咯！”博士只来得及吐出几个字，气管就被涌进去的鲜血呛满，嗬嗬几声脸色迅速变紫。
　　“博士！”
　　“天呐！博士死了！”
　　原本还算安稳的人群顿时骚乱，保护博士的几人举枪要射，白影警觉抬头，却见先前被制服的几个实验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脖子上还扣着电机圈，一口咬穿他们的脖子。
　　方鹿只觉得眼花缭乱，一连串的反转、偷袭，在转瞬间就发生了，她定睛看过去的时候才看清那白影的真面目——是穿着白大褂的一号，两只狼耳都机警竖起，獠牙从博士脖子里拔出来，沾满了血。白大褂上、毛发上，也沾了獠牙拔出时喷出的血。
　　他似乎察觉到这里的注视，目光看过来，绿色的瞳孔微缩，凝视两秒又移开目光，低头在博士身上找控制器。
　　而基地里的情况已经瞬息变了样，刚刚被逼入绝境的实验体，此时又表现出了惊人的配合，打了巡逻队一个措手不及。
　　可见刚才表现出来的，应该是为了让博士放松警惕，好让一号接近时不被注意到。
　　巡逻队都无法控制实验体，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就更没办法了，一个个惊慌得像在水缸里乱窜的鱼，一号冷眼看着他们，找到控制器后站到博士的尸体上，高声说：“安静下来！现在安静下来配合我们的，我们不杀你，不配合的，都和博士一样。”


第32章 兜里还有糖不
　　其他实验体竟也听从着一号的话, 没有无差别杀人，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牙齿探出嘴唇, 好像在打量从哪里下口。
　　研究员只能安静下来, 恐惧又忐忑地看着一号和博士的尸体, 有人问：“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一号轻轻笑了笑：“我记得你, 之前是你负责芯核植入的，因为犯了错被调去别处。”
　　被点出来的研究员脸色瞬间惨白。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拆除我们身体中的控制芯核，所有的都拆除后我们会放了你们。”说到这，一号停了一下, 目光看过研究员中几张不安分的脸，“不用想着动什么手脚, 每一个半兽人进行拆除时, 都要有另外两个在场看着。”
　　“不能拆！如果它们失去控制……唔！”研究员里传出声音, 还没等这人说完, 虎视眈眈的实验体就扑上去咬断了这人的喉咙, 溅出的血喷在了身边的研究员白大褂上。
　　一号平静看过去，说：“现在还有问题吗。”
　　没有研究员敢说话了。
　　他轻嗤一声：“别搞的好像我们才是坏蛋一样，我们不都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吗，野兽的爪子和牙齿, 人类的思考能力，你们不是很满意吗……好了, 闲话结束，我数到三, 不想做的就‘满意’地去死吧，总有人会愿意听话的, 对吧？”
　　他数到二，就有人小心地站出来：“我能拆除芯核，不过，那个，需要的工具都在嵌合室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能背叛人类来这个基地做这种研究的人，绝大多数也没有什么宁死不屈、或者誓死忠于变异人的节气，实验室在经历了一番变故后再次恢复了忙碌。
　　“一号，那里还有个人，从刚刚起就一直在那看着了，是博士身边的ur吧。”有实验体发现站在那插着兜没有任何动作的方鹿，目光警惕，“是不是把她……”
　　“她是人类那边的卧底，
　　算自己人，你们不要对她动手，我过去一下。”一号犹豫了一下，向方鹿走过去，脚步却很慢。
　　【狼人哥咱们先把脸上的血擦一擦好不，他这样一脸血地向方鹿走过去，我都怕他杀疯了冷不丁给她一下子】
　　【不至于不至于，狼人哥还是挺冷静的，他还知道声东击西，示敌以弱呢，是个会兵法的狼人】
　　【怎么大家的称呼突然就从小狼变成狼人哥了？】
　　【没有办法小狼长得太快了，刚认识时还是个可怜小狼，几天没见又长大了一茬，都快是成狼了】
　　【他这几步路怎么走得这么犹豫？】
　　方鹿也不知道一号犹豫着什么，她上去就是问：“兜里还有糖不？我好像快饿死了——”
　　身上的血？忽略。噶了的博士？忽略。刚刚咬死博士的狼牙？忽略。
　　这场面是挺血腥没错，但是谁梦里没死过几个人，反正现实里的博士该死早死了，梦里的博士死了就死了，难道还指望她因为第一次见死人而皱眉、扭头、大吐特吐吗？她都已经见过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实验体，也见过一号安装金属脊椎的现场，该适应的也早适应了。
　　“啊？还有……”一号从兜里摸出一把糖。
　　方鹿接过快速剥去糖纸，一颗颗往嘴里塞，牙齿咔咔嚼碎了往下咽，才感觉身体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
　　虽然她没有饥饿感，但是三天没吃没喝，这身体还是很符合逻辑地变得虚弱无力，做梦而已这一点倒也没必要那么真实啊。
　　“你很饿吗？”一号看着她咔咔吃糖，问了句废话。
　　“三天。”方鹿抬起三根手指，“三天没吃没喝，天杀的，投食只投生肉，要不是我蛇缘好，我自己都成曼姆拉蛇的一顿饭了。”
　　“那，”一号几不察地吐出一口气，也许是因为没有触及某些危险话题，他放松了许多，微微俯身从侧下角看她的眼睛，“我陪你去找点吃的。”
　　“好啊。”方鹿同意，又看看一号俯身的才与她平视的身高，不由感叹，“几天不见，你又长高这么多。”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和人类这边的卧底达成合作共识的？应该不是在我被抓的这三天里吧？”方鹿想起这个就问了。
　　一号说：“在战场上。”
　　“什么？”方鹿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战场上。与其他实验体的联合也是。”一号用平缓的语气解释道，“他们把我们当做战争机器，当成消耗品，我们也有思想，有自我，当然不会甘心永远被人利用，等到哪一天坏掉了，被当成垃圾一样抽走基因丢去残次品处理库，再带着记忆在另一个新的消耗品身上复生。所以在战场的时候，人类方来接触我，他们的目的也是毁掉这个基地，我们就合作了。”
　　“那你的脊椎？”
　　“一半故意，一半意外吧。”
　　聊到这里，方鹿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了，心里知道这个星球的人类方也没那么靠谱，而且实验体已经控制住基地里的巡逻队和研究员了，她也没看到接头人出现，看来人类方也不怎么信任一号他们这些实验体，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观望着呢。
　　“那你们之后要去哪？”方鹿换了个问题。
　　这回一号思考的时间久了很多，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好半晌才说：“先避开变异人，找一个半兽人能容身的地方吧。”
　　“你呢？”
　　“会回人类那边吗？”
　　方鹿：……啊，这个……
　　应该回不了一点。
　　身为被派出去的卧底，她对那边一点都不熟，回去后大概很快就会被发现不对，然后凉的也很快。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用很轻快的语气说：“一号，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一号竖着的一只耳朵微微下耷，是很认真的倾听姿态。
　　“第一，ur确实是人类方的卧底。第二，你的感觉没错，我不是ur。”
　　一号因为大脑过载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那你……”
　　方鹿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很快接上一句：“那我就只能跟你一块儿流浪去了~”
　　一号还没从上句话里反应过来，但是听到这句话，耳朵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很诚实地耸动了一下，绿色眼睛透着亮光。
　　【爱上了是吧，哥】
　　【那~我~就~只~能~跟~你~一~块~儿~流~浪~去~了~】
　　【这一波你来我往的试探，看得我乐死了，一号你怎么一会儿是狼，一会儿又变成小狗】
　　【等等，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一号刚刚走向方鹿的时候那么犹豫，是害怕方鹿会因为见过他杀死博士的凶性的一面而警惕疏远他？然后妹直接就是一句‘兜里还有糖不’杀死了比赛。】


第33章 疼？
　　等这边方鹿填饱肚子, 一号也该去做取出芯核的实验了。
　　所有实验体的控制芯核都摘除，就是他们离开基地的时候了，变异人与基地有往来, 随时可能发现不对, 所以不能在基地留太久。
　　剩下的就是人类方和变异人的事了。正好接头人没有出现, 她直接跑路也没人拦。
　　方鹿坐在嵌合室外挑拣着剩下的试管, 尽挑着有颜色的往兜里塞，正看到实验体暴力拆了冷冻室，搬着一个个冷冻舱出来销毁。这些冷冻舱里的都是实验体的基因提供者，就像一号的人类方基因提供者那样，是博士费尽心思弄回来的人类那边叫得上名号的人的尸体。
　　男的, 女的，老的, 小的, 每个冷冻舱上都贴着尸体的标签, 有一个顶多十岁出头的小孩, 方鹿看上面贴的是‘XX领域少年成名的天才, 智商XXX’。其他的还有‘XX研究领域顶尖科学家，成就有……’‘XX岁成为少校，擅长指挥战斗’等等，还不仅仅是人类方, 变异人也有。
　　总之有这个实验基地在，不管是人类还是变异人, 出色一点的都是死了都不安生，估计博士手下还有一队专门挖坟的人, 负责潜入人类基地挖坟。
　　正看着，前一个冷冻舱被抬走, 下一个冷冻舱接着从她面前抬过，方鹿透过冷冻舱的透明舱门看到里面尸体的脸，愣了一下。
　　是很眼熟的一张脸。
　　往标签上一看，果然写的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某某元帅。
　　“一号跟他还真挺像的啊。”她嘀咕了一句。当然这个像是一号人类基因占比35%以上的时候，那时他的脸还能看出几分人类的模样，跟这个元帅的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自从博士那次调过基因比就完全往狼的模样变化了。
　　一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像。”
　　方鹿回头，一号捂着后颈从嵌合室走出来，也看了冷冻舱一眼，说：“我觉得不像。”
　　“嗯，刚刚没看仔细，现在仔细一看，”方鹿装模作样沉思了一下，“我觉得你觉得没错。”
　　答得太果断了，一号准备好的话没用上就被打乱节奏，他偏头也只看见方鹿真诚的目光，没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笑音，闷闷的笑声伴着胸腔的震动。
　　“差不多了，控制芯核都取出来了，我们也该准备离开了。你真的确定要跟我们一起……”一号又确认了一次，说到流浪二字眼神又往旁边飘了飘，没看方鹿，“跟我一起流浪去吗？”
　　“你要觉得流浪二字不好听，那说旅游或者自驾游也是可以的。”方鹿听出了他的重音，一本正经来了一句。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号还想说什么，开放采集层后就不见人影的接头人出现了。
　　“等等！”接头人拦住搬运冷冻舱的半兽人，“你们想干什么？毁掉这些遗体吗？！”
　　一号转身面向接头人：“我们走后
　　，这个基地依旧会回归变异人的控制，不毁掉难道留着让它们继续做这个实验吗？”
　　“这些都是对人类有巨大贡献的人，怎么能！怎么能……！”
　　一号平静道：“如果你们真的重视他们的尸体，也就不会让他们被博士得到，也就不会有我们被创造出来了。基地在变异人势力范围内，你确定你们有能力把这么多尸体带走吗？”
　　他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确实每一句都是实话，接头人也无话可说，但是让他们看着这些遗体被毁掉也做不到。
　　“你们别动遗体。”接头人咬牙，“我们来想办法运回去！”
　　一号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召集所有实验体准备赶在变异人到来前离开，手上还不忘拉上方鹿，狼爪收了利爪，拉着她的手腕但也只是虚握着没有锁死，只要方鹿轻轻一挣就能挣开。
　　“等等，ur你要去哪儿？”接头人急忙问。
　　“你别多问，我有自己的节奏。”方鹿头也不回摆摆手，“我还有点事，回头聊吧。”
　　接头人：“？”
　　半兽人们的动作很快，这边一号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先取出控制芯核的半兽人已经关掉电网的电，打开基地的门，十几辆运输车在那等着了，一等所有半兽人都上车，十几辆运输车立刻启动，车里坐不下的就蹲顶上，或者钻进车底贴在底盘。
　　方鹿：“你们这么多都会开车啊？”
　　“被送去战场过的都会一些，也没有人特意教过我们，看得多了就会了。”一号说，“不只是载具，军械、装甲、炮弹，这些东西，如果学不会，那能用的就只有自己的爪牙了。”
　　方鹿眨眨眼，伸出手，摊开。
　　一号不解。
　　方鹿手掌不动，手指朝自己的方向扇了扇，一号好像懂了，把爪子放上来，依旧是注意着没有让利爪碰到她的皮肤。
　　方鹿仔细打量一号的爪子。
　　说手也可以，因为这个部位还是保留着人手与狼爪的共同结构，有点像金刚狼，或许是觉得这个结构更便于攻击，博士没有通过基因筛选优化掉吧。
　　灰黑色毛发覆盖下，还可以摸到凸起的经络，还有连接着利爪那一块的坚硬的骨骼。
　　方鹿摸着爪子没说话，一号也不说话了。
　　“一号，接下来我们要往哪边走啊？”前面座位传来声音，开车的是个浑身皮肤绿油油还覆盖着鳞甲的蜥蜴人，但声音是跟外表截然不同的清脆，很小孩子的声音。
　　副驾驶的则是个脑门长触角的扑棱蛾子，打了一下蜥蜴人的脑袋：“都离开实验室了还叫编号干什么？”
　　蜥蜴人：“那叫什么嘛？”
　　“用人类那边的说法，应该叫老大。”
　　蜥蜴人摸了摸脑袋：“哦，那老大，接下来我们要往哪边走啊？”
　　一号心里早就有了成算，看了眼运输车上标出的路线，指着其中一条：“都往这个方向开，靠人类驻地那一边，到这里停下。之前这里作为两方大战的战场，破坏严重，无论是人类还是变异人在这块驻扎的军队应该都不会多。”
　　其他半兽人都没有意见，车队调整方向。
　　路上偶尔也有遇到零星的人类或者变异人，发现这里有一队半兽人都很紧张，也很敌视，不过此时基地被毁的消息还没传到这边来，半兽人队伍伪装了一番，没有与变异人发生什么摩擦，顺利通过。
　　直到几日后消息传来，再遇到变异人就爆发了战斗。好在对方人不多，同等人数下半兽人的战斗力是普通变异人的许多倍，也还算顺利。
　　当然了，方鹿一个人类、还是前研究员、博士的前得力助手，混在这一群半兽人实验体中，要说完全不受到敌视是不可能的，单是她这一身白大褂就足够让实验体应激了。方鹿自己是无所谓，现实中维持人际关系已经够累了，梦里她也懒得打好什么关系，跟一号他们一起离开基地也只是因为这个梦是一号的梦，她有点好奇一号离开基地后会经历什么，又怎么变成参加节目时这个样子。
　　但是她自己不在意，一号却每一次都会不厌其烦地对敌视她的半兽人解释，她不是那个ur之类的。
　　也不知道一号私下里都和半兽人说了什么，总之渐渐地它们看她的目光也没有敌视，只有好奇了，交流也渐渐多起来，交流一多，方鹿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被看作是同伴了，便也同样回以善意，尽量不穿白大褂去会应激的半兽人面前晃悠，只有在车里偶尔冷的时候会穿一下。
　　“还是得搞件衣服换换，你们也有进食需求，一直没有物资补充也是个问题。”方鹿说。
　　一号点头：“再有两天的路程，我们可以到达战争最初爆发的一个城市，那个城市现在已经是个废城了，当初人类撤离的时候把大部分物资都带走了，不过也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物资没带走，我们可以去那里搜罗一下需要的。”
　　“真的？太好了！”方鹿眼睛一亮，想到什么又说，“既然是废城，那是不是不容易被两方注意到？那完全可以占据下来当自己的地盘啊！反正现在也没有确切要去的地方，一直在路上也不长久。安排人轮班守着来往的路，发现有人类和变异人来我们再跑路。”
　　一号的狼耳悄然竖起，眼中漫出笑意，“我也是这样想的。”
　　“嘴角。”方鹿指了指他的脸，“嘴角上去了。”
　　“咳咳。”一号赶紧控制了一下，又小声问，“很明显吗？”
　　方鹿点头，点了两下也忍不住笑出来。
　　自从离开基地，一号的笑就多了许多。有时候是从鼻子里发出的低低地哼笑，有时是咧嘴的笑，有时笑起来会眼睛眯起露出獠牙，他自己也许没想什么只是单纯想要微笑，但是狼毕竟不是狗，好几次有半兽人同伴路过，看到他笑，都会诧异地问：“老大你笑得这么阴险，是想到什么报复的好主意了吗？”
　　第一次被这么说的时候，一号的笑僵住，向方鹿寻求答案：“我笑得很阴险吗？”
　　方鹿仔细看了看，实事求是点头：“是有点。”
　　虽然方鹿觉得这样笑也挺……就那啥，也挺性感的，有种说不出的带感，但人们常说的鹰视狼顾之相也不是没道理的。
　　一号大受打击，为了不再被问‘笑得这么阴险是在想什么’，他就尽量笑不露齿。
　　但是，真想笑的时候怎么忍得住？
　　“算了，阴险就阴险吧。”一号在方鹿的笑声中松了肩膀，大大方方笑起来。
　　随性，洒脱，让方鹿觉得他身上有股劲劲的，野蛮生长的生命力。
　　【真好，一起笑着真好呀，经历了惨无人道的实验也没有苦大仇深，好喜欢这个画面】
　　【还是轻松些好，总算离开实验室了】
　　【互动也好棒，这样的互动我可以看一整季！】
　　【一号的性格有点跟原始蒙昧环节的性格对上了。当时它说‘这样就有点不礼貌了吧，蛇小姐’，还有方鹿邀请他去自己的山洞时，他说‘蛇小姐，感谢你的邀请，我正好没地方去呢’，我就感觉这狼人肯定很会的那种性格，那声蛇小姐就叫得很色气，这下有得玩了】
　　【可恶，那时我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我会磕上方鹿和一号啊。导致我现在不住地想，要是当时一号真的住进山洞会怎么样】
　　【瑟珀：当我是死的？】
　　【那可能现在的发展就不一样，对待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的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啊，细微的不同也会导致走向不同】
　　【欢迎加入我们狼鹿cp粉！一对cp两种风味，从可怜的实验体小狼到半兽人leader，每一种都好磕】
　　【确实我是很吃这种leader型的角色的，感觉获得自由后，他身上的魅力就迸发出来了，果然还是得自由，才有狼的生命力，当然湿漉漉的实验体小狗也很好吃啦，是另一种风味】
　　【只有我关注妹的种田基建瘾又上来了吗？她真的好爱圈地盘，上个环节，圈山洞，搞
　　养殖，做陶土器具，这个环节，圈废城，搞基建！】
　　【不用说，已经开始脑补废城基建文了】
　　【……】
　　方鹿自己也很期待。
　　不过前往废城的路上并没有这么顺利，前行了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运输车队正在横穿一处战场遗迹，他们遭遇了一支变异人队伍。
　　这支变异人队伍已经收到实验基地被毁、半兽人实验体出逃的信息，遇上后爆发了一场战斗。
　　最后凭借体力优势和半兽人对变异人武器的了解，全歼变异人小队。所幸半兽人有伤无亡，伤的也没有伤在重要部位，虽然没有药物，但是凭借半兽人的自愈能力也不算什么问题。
　　打完后夜幕恰到好处地来了一场暴雨，又快又急，半兽人放弃继续前行，在战场遗迹中休整，遗迹中有不少钢铁残骸，正好用来躲雨。
　　方鹿和一号两个人挤在一个钢铁残骸下，这钢铁残骸不知道原本是什么东西，方鹿看着有点像机甲。不过不是法斯那种的，看起来比原始环节的法斯都原始，各个部位都很粗糙，方鹿猜也许是机甲的雏形。
　　她正打量着钢铁残骸，目光掠过一号，看到他的金属脊椎附近有焦黑的痕迹，怕自己看错接近了一点。
　　“你受伤了？”
　　一号睁开眼，眼神有点疲倦：“应该是，半边身体有点麻，应该是高压弹。”
　　方鹿看清了，那焦黑的痕迹烧到了肉，金属脊椎上也留下了印子，她伸手想碰一下又怕里面伤得严重，收住手：“有损伤脊神经吗？”
　　“麻痹了，感觉不到伤在哪里，只有隐约的疼。”一号看她的手，又抬眼看她的眼睛，半晌，侧了身让方鹿碰到他的背，引着她去摸他的金属脊椎，“你帮我看一下伤在哪里，可以吗？”
　　“这里疼吗？”方鹿动作放轻，只用指尖触碰。
　　一号回答得很快。
　　“疼的。”
　　“这里呢？”
　　“也疼的。”
　　“那是伤到脊神经了？”
　　这句一号没有速答了，慢了半拍才回答，两只竖起的耳朵落下来：“只有两个位置感觉不出来，你再帮我看看其他地方……没有太严重的话，过几天就能自愈好了。”
　　这几句问答下来，方鹿品出点什么来了，挑了挑眉。
　　一号该不会是……在撒娇吧？就为了多被摸一摸背脊？
　　方鹿记得朋友家养的金毛很喜欢被摸背脊，顺着摸下来喉咙里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狼也是犬科，喜欢被摸这里倒是也不奇怪，但是小心机用在这上面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了，受伤了想被摸摸头摸摸背安慰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吗，直说不就行了？
　　她稍微用了点力气在他没受伤的地方戳了一下，一号闷哼一声看过来，眼睛又是水润的。明明跟一开始的小狼相比，现在已经长成了很大一只的狼人，受伤时的这眼神还是一样。
　　“疼的。”这句话的声音就有点委屈了。
　　“这点力气也会感觉疼吗？我以为你耐痛性已经点很高了。”方鹿这样说着，手还是收了力气。
　　“不管做几次实验，该痛的还是会痛啊……”一号低低地说，“要是不会痛，倒还好了。”
　　方鹿这才知道，原来一号是怕痛的。平常多坚强，痛狠了，就会变成湿漉漉的小狗。
　　“好了好了，我现在知道了，我再帮你看看伤呀。”方鹿说着，手指落在金属脊椎上，手掌也慢慢贴上去，顺着一节一节的脊骨，从上往下一点点地轻柔抚摸与脊椎连接的背肌，金属都不那么冰凉了，体温沁入金属与皮肤。
　　手掌下的背脊僵了片刻，随着一号的呼吸缓缓起伏，有些许颤栗，方鹿为了方便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感觉肩膀肌肉也有微微颤抖。
　　方鹿问：“疼？”
　　一号答：“不，很舒服。”
　　他们躲在钢铁残骸下听着下雨的声音，一号的呼吸声几乎与雨水滴答声同频。
　　“还、还可以摸摸其他地方。”一号的声音简直跟小狗哼哼差不多了。
　　方鹿听这话有点像歪了，小脸一黄，“其他地方是哪儿？”
　　一号坐着转过身，手掌覆上方鹿的手背，引着她把手放到自己的胸肌上。
　　“这，你之前也总看的。”
　　“‘给我一件衣服’，”方鹿又一次没忍住笑了，有点暧昧的气氛被打破了一点，她学着一号的话，“‘你是变态吗，对实验体都能……’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吗。”
　　“我现在不是实验体了，所以可以，不是变态。”一号也笑。
　　“哦~所以可以啊。”她也没扭扭捏捏，顺从自己意愿好好地零距离感受了一下一号的胸肌。动物的毛发和肌肉的肉感对比强烈，虽然还没有练到后来那引人注目的程度，但是韧性和Q弹感也不差。
　　手感果然很棒！[方鹿的肯定.JPG]
　　一号见她满意的样子，压平嘴角，又不动声色地抛出新的诱惑来：“耳朵和尾巴，你之前也盯过，摸吗？”
　　这个方鹿倒是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己看过的各种福瑞文学：“你们的耳朵和尾巴，应该是比较敏感的部位吧？这也是可以摸的吗？”
　　一号也没否定这个说法，只是说：“那不想吗？”
　　“……有点想。”方鹿不好意思地对手指，耳朵和尾巴，那可是福瑞控比摸榜，你看哪个写福瑞的不写这个情节？好像碰到什么猫耳狗耳半兽人，不摸一下他们的这些就亏了。
　　“摸吧。”
　　于是方鹿摸了个爽，摸完后收获了一只更湿漉漉的小狗。


第34章 废城
　　【我就知道, 晚上熬夜追综艺能吃到好的】
　　【妹吃得真好，羡慕的泪水从我嘴角流下来】
　　【？虽然都涩涩，但是为什么对比这么强烈？同样是贴贴为什么我的cp贴起来跟要打架似的, 为什么这里就这么温柔暧昧？为什么？@瑟珀, 人马哥, 请问你有什么头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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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这里是狼鹿的场合啊, 蛇马cp能不能别在这里找存在感？】
　　【别打架别打架，气氛这么好别打架】
　　【那就客观点来说吧，人马哥虽然会示弱会装可怜，会‘变成猫，变成老虎, 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但只是学了个皮毛, 手法还是比较稚嫩的, 所以示弱反而有种下一秒就要把人吞了的危险感, 嗯……没错, 太地雷了。狼人哥的话就是浑然天成的那种, 你说你是方鹿你吃哪种？】
　　【而且瑟珀一开始就作了个大死遭到嫌弃哈哈哈，后面的功夫只能用来扭转印象，能换到第一环节结束时的一个拥抱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还能讨论这么多，我只知道还在摸, 看得我都老脸通红了】
　　【又想当方鹿又想当一号，感觉被摸的和摸的都很爽】
　　【好甜磕死我了, ‘还可以摸其他地方’‘不想吗’‘摸吧’，一号你小子也太会勾引了, 每一句都是教科书级别的】
　　【啊，结束了？意犹未尽……】
　　【……】
　　暴雨下了一整晚, 雨停的时候天际也升起了灿烂光辉的太阳。
　　战场遗迹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积水，但因为地面是银灰的金属色，那积水也成了一捧捧银色的水，折射的光散得到处都是，倒显得这处战场破败又辉煌。
　　所有人钻出钢铁残骸，抖落皮毛沾上的湿气，继续前往目的地。
　　运输车哪怕有防震设计，在这样的地方行驶起来也很颠簸，所以大家都选择减轻车辆重量，留一个在车上开车，其他半兽人跑着穿过战场，这样也能更快些。
　　方鹿下车的时候还以为单纯就是走一段路，结果一转头半兽人都跑没影了，她才意识到‘我们下车走路吧’是这个意思。
　　这么走的话，她还是更愿意在车上颠簸，反正她也不晕车。
　　“快上来。”一号在她面前蹲下，扭头用目光示意她。
　　“你背上的伤不是还疼的吗。”方鹿摇头拒
　　绝。
　　“其实也没有伤那么重，不用力按不疼。”一号目光漂移了一下，“而且也差不多好了。”
　　方鹿“哦~”了一声，趴到他背上。狼毛蹭过她的鼻子，痒痒的，喷嚏欲打又打不出来，她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鼻子缓解，结果一号反手在她背上扶了一下，说了句“走了”，下一秒弹射出去，方鹿在惯性作用下一脑袋撞在一号肩上，整张脸都被狼毛埋了。
　　方鹿：……
　　蒜了，懒得动了。
　　她索性眼睛一闭补觉，反正一号跑起来又快又稳，偶尔的晃动跟摇篮似的，还挺催眠。眯了有一小会儿吧，一号把她往上托了托，让她脑袋露出来。
　　“又怎么了？”
　　“风吹得很舒服，你试试。”一号语气难得兴奋。
　　方鹿头发被吹得胡乱飞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带着湿气和冷意的风吹拂在脸上，让那一点点困意顿时魂飞魄散。
　　这时的弹幕以为，以方鹿的性格，以及原始蒙昧环节被瑟珀吵醒时的表现来看，她被突然叫醒吹冷风可能不会高兴。却没想到方鹿被吹清醒后，脸上露出了比一号还多的兴奋，直起身一手薅住头发，一手伸展开感受气流。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姿势，一号的手扶得更稳，还说：“对吧？”
　　看得直播间里的人胆战心惊，冒出好几条【哥，咱们慢点，前面有限速拍照】的弹幕，或是【姐，咱们系个安全带吧】
　　“对！”方鹿予以肯定，在一号耳边兴奋地说，“240码了，咱们还能再快点吗？”
　　一号虽然听不懂‘码’，但快点的意思还是听懂了，又加快了速度。
　　博士辛辛苦苦筛选出来的速度基因，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个战争机器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畅快自由的奔跑，仍然是在战场上，但没有硝烟，没有敌人，没有危险，只有背上与他几乎同频的心跳。
　　如果这风有名字的话，一定就叫自由吧。
　　停下来的时候方鹿还有点意犹未尽，胡乱薅了薅头发，被激起了点瘾，有点想摸方向盘再跑一轮了。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个速度的风了。
　　仔细算算她来参加恋综之前三个月都没碰车了，都在忙着干另一个活，车都要落灰了，节目结束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找找场子跑一圈。
　　弹幕则是从一开始的【咱们慢点，安全第一】到后面的【跑吧，反正人生就是旷野】
　　【什么战争机器能跑得比车还快啊？[战术后仰.JPG]】
　　【就这个速度与激情爽！】
　　【说真的，我要是被关了几年放出来，比这跑得还疯】
　　【孙悟空从五指山下被放出来，第一反应也是狂跑感受自由的风】
　　中间夹杂几条不明生物逼逼方鹿这行为危险、不知死活的弹幕，没一会儿就被人怼了回去【得了吧，人家开赛车的时候比这开得还快】
　　弹幕冒出问号【？】
　　【是我理解的那个赛车吗？】
　　【[图片][XX年crc冠军领奖图片][图片][z市xx年领奖台照片]意外发现的，我也参加了那几次比赛拍了照片，之前看这个节目就感觉有点像，但没想到一块去，只以为是长得像，刚刚那下确定了。我们玩赛车的飙起速度来就是这个表情。】
　　【完全刷新印象，帅的有点超过了……】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的职业不是演员吗？怎么参加赛车比赛的频率这么高，这么对比起来的话这才是本职，当明星才是兼职吧！】
　　【好家伙，表面上是十八线糊糊，背地里是赛车手，鹿宝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现在已经不是十八线糊糊啦哈哈哈】
　　【……】
　　方鹿的经纪人蒋绿珠凑近了屏幕看别人发出来的图片，看完后战术性后仰拉开与屏幕的距离，然后再次凑近重新看了一遍，终于确认无误图片里就是方鹿的脸。
　　此时她的心情跟弹幕里是相似的。
　　——你还有什么兼职是我不知道的？
　　之前说过因为每次拿到的资源都会出问题，蒋绿珠接受方鹿在娱乐圈打不出什么名堂的现实，对她去搞副业也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方鹿直接说“姐我兼职要吃到啦请个假”她也没说什么。
　　但是她记得方鹿的副业不是这个啊？
　　她知道的好像有兼职摄影师来着，还有做婚礼司仪，做测绘，做鬼屋员工，做替身演员……蒋绿珠以为这些兼职已经够多了，哪知道她还能抽出时间去赛车呢？赛车技术也还不错……
　　这副业你就搞吧，一搞一个不吱声。
　　蒋绿珠心里虽然吐槽着，但身体还是诚实地把这一个个点记下来。以前是没办法，有人拦着，方鹿在这个圈子里走不出路来，现在那个人可再也拦不住了，能做的也就只有在网上买买水军，在节目里挑着刺带带节奏来黑方鹿，她这个经纪人也不是干吃饭的。
　　……
　　节目中。
　　穿过战场，就是那个废弃的城市了。
　　一辆辆运输车在路口停下来，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已经能看到平坦的道路，远处高低不一的建筑群，但是所有建筑都蒙在一片灰暗里，走进城市，才能看到城市里到处都是被炸、或者被撞成破烂的车辆，远处还能看到建筑群的影子，可实际上到了近的地方才知道完整的建筑很少很少，更多的建筑都成了废墟。
　　废墟、倒塌的墙壁、凹陷的地面，灰暗的色调，以及凝固在某一刻混乱，就是组成这座废弃城市的一切。
　　表面上暂且还没看到尸体，但是废墟里，或许是有尸体的，战争不会没有尸体。
　　真实看到战后废城那一刻，方鹿儿戏般的说着占据这座废城搞基建的想法散去了，哪怕知道这是梦中，也仍然生出一股闷闷的愤怒来。
　　因为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现代战争，并不只存在于梦中，在真实的世界中，在地球的某一个地方也依然存在着。
　　“世界上没有战争就好了。”一声感叹飘入风中，方鹿以为是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再一听却是一号的声音，“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旁边的蜥蜴人听到一号的话，随口说：“想打的人都死掉，只留下来不想打的人，就会结束了吧，不然还是没完没了。不知道变异人会不会又找到个博士弄个实验基地出来——不过老大，我们都已经跑出实验室了，你还想这个干嘛？再怎么打跟我们都没关系啦！”
　　一号的情绪被干扰，摇摇头也没再感叹什么了，说了句：“没事，你玩去吧。”
　　“我没玩，我们在找物资！”
　　“没事，找物资去吧。”
　　方鹿看着蜥蜴人一摇一摆走开，跟其他半兽人一起去找能用的物资，半兽人对这样的城市习以为常，也知道哪些地方可能有物资，找起来效率很高。
　　方鹿自己调整好情绪，又看看分外显眼的十几辆运输车，对一号说：“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那这些运输车得挪个地方，放在这有谁来一眼就能看到。”
　　一号直接说：“我去挪。”
　　说完走向运输车。
　　方鹿跟他一前一后走过去，一号刚打开一辆车的车门要上去，方鹿听到一声轻微的“咚咚”声响从后面一辆车上传来。
　　一号停住动作转头看去，肌肉瞬间就绷紧进入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
　　“都下车了？”方鹿对他做了个口型问，一号轻轻点头。
　　那这车上的就不是半兽人了——那会是什么？实验基地的什么后手？变异人里跟踪过来的？
　　方鹿心里紧张起来，一号做了个手势让她退远点，悄然接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是后面那辆车储存后备能源的位置，很小的一个空间，一号速度极快掀开盖子，里面一团黑影在他掀开盖子的瞬间蹿出来，从一号动作的死角往他身后蹿，不过还是一号的动作更快一点，那黑影蹿到一半被捏住了后颈。
　　“别打我别打我！我和你们一样，我也是实验体！”黑影
　　立刻就是一个抱头求饶的丝滑小连招，不过楔形的脑袋整个也抱不住，黑影只捂住了自己的两只眼睛。
　　不出意外，这也是一个熟人。
　　“是你？你怎么藏在这里？”方鹿出声。
　　獾女孩听到熟人的声音，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吞吞吐吐：“我也想离开基地嘛。”
　　“那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起，而是偷偷藏在这里？”方鹿更不解了，“难道还有半兽人排挤你不成？”
　　“我被带去战场都是去挖地道的，他们是正面战场，没见过几次，就……不熟嘛。”獾女孩说，“所以我有点怕他们不肯带我出去，跑出来就按照原来的计划钻进运输车里等着了。”
　　这个理由听着，一号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们不会不接纳你。”最后一号说，“但你要是存着别的心思，想将我们的行踪告诉别人，那也别怪我对同类下手。”
　　“你说的是真的？你们愿意带我？”獾女孩只听进去了前半句，半信半疑，“可是之前我碰到的实验体都很讨厌我，说我只要挖地道不用去前线拼命，说我基因融合一次就成功没吃过什么实验的苦，讨厌到想杀死我。”
　　【天呐，好真实】
　　【受害者没法怨恨施暴者的时候，就只能怨恨比自己好一点的受害者了】
　　【难怪小獾不敢赌其他人愿不愿意带她了，作为幸运一点的受害者很难有同伴】
　　【第三次说‘你说的是真的？’这句话了，她这么喜欢问这句话会不会是因为以前被骗过，所以总是怀疑】
　　【可怜的平头宝宝】
　　“都是被吃，难道被少吃一口，就不算受到伤害了吗？”方鹿听完皱眉说，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她也能理解獾女孩的顾虑，整理了一下语言慢慢说，“你说的同类讨厌你，是因为他们没办法报复博士，也许为了让自己好受些，所以找一个不那么强大的人讨厌，这当然不对，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真正该死的是博士。现在他们已经杀了博士，也离开了基地，你再看一下现在还有人讨厌你吗？”
　　“还有想杀你的那个，你现在去看看他看到你是什么反应，然后趁其不备死命打一顿。”方鹿出馊主意
　　“不用了，已经死了。”獾女孩说，“他确实挺惨的，死后被做成了消融辅助剂，所以我不怪他讨厌我。”
　　说完她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们真的会带我？”
　　沉默了许久的一号直到这时才开口说话：“如果还在实验室，我可能会讨厌你。但现在，我们会叫你同伴。”
　　“好吧，那我再相信一次吧，同伴。”獾女孩小小声嘀咕。
　　没过多久，几栋还算完好的楼房被半兽人们清理出来，运输车也被安置到隐蔽的地方，这座死寂的废城有了零星的半兽人活动，也算有了点生气。
　　他们得知要暂时在这落脚，很高兴地挑起了住的地方。
　　“我要住这间！”
　　“这栋楼我喜欢！墙壁摸起来滑滑的，你们不要跟我抢！”
　　“那我住在地下室里吧，光线照不进来，比较有安全感。”
　　方鹿挑了个六十多平的房间，不大不小刚刚好，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破坏不严重，收拾收拾还可以用，她用了整整一天把房间整理出来，能睡人了。
　　一号看了一圈，住进了她楼下的房间。
　　她隔壁的房间实在没法住人。
　　之后獾女孩挖掘的时候恰巧发现一个类似地下商场的地方，里面的东西保存得都还挺好，方鹿终于淘到一件可以穿的衣服，把那件穿了很久的白大褂换下来，一号也拎了些衣服回去穿，但是估计没看型号，都是均码，对他来说就太小了，第二天穿出来的衣服被撑得很紧绷。
　　该说不说，这件衣服是有点似曾相识的，好像出现在节目上时他穿的就是一件类似的。
　　方鹿想了想，没提醒他这种衣服有大码。
　　嗯……过段时间再提醒吧~
　　又过了几天，獾女孩把地下商场的另一个区域也挖出来了，方鹿一看，都是些涂抹用的瓶瓶罐罐，再一看保质期，居然还有些保质期特别长的没过期！她就随便挑了几个拿回去，虽然也没打算用，但是主打的就是一个万一有别的用处呢？半兽人看她挑这些瓶瓶罐罐好奇这些有什么用，也有人请她帮忙挑几个，方鹿都乐得帮忙。
　　没想到的是，一号看她帮那么多半兽人挑，也产生了好奇，拿着瓶瓶罐罐来问她：“这些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用吗？”
　　一号虽然有人类的基因和一些来源很杂的知识，但是这些瓶瓶罐罐完全不在他的了解范围内，触及他的知识盲区了。


第35章 黎明线
　　方鹿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
　　“这个应该是洗头……呃, 洗毛发的吧，可以让毛发很柔顺。”方鹿根据认识的一些字和图标猜测，“洗完后还留有香气。”
　　“这个呢？”一号又拿起个蓝色罐子。
　　“应该是刷完牙后用的, 涂完后可以在牙齿上形成保护膜, 就不容易变黑变黄。”
　　“真有这些效果？”
　　方鹿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上面写是这么写的, 但是我也不知道你们这边产生这些的人会不会搞虚假宣传啊。”
　　一号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方鹿就发现一号在用这些东西，用得最快的就是那瓶毛发护理的，才五六天就用去了一大瓶，不过效果也是很好的，一号原本风里来雨里去, 折腾得有些毛糙发硬的毛发看着都顺滑蓬松了很多，凑近了闻还有淡淡的气味。
　　身上留有味道, 这对原本生存在战场上的战争机器是很致命的, 但是现在不需要在意这些了, 这种味道就好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松弛感的具象化。
　　也不是为了取悦谁, 只是因为他哪怕经历了惨无人道的实验, 也依旧养成了健全的人格和心灵，会爱别人，也会好好爱自己，把自己养得很好, 所以才有方鹿在节目中见到他时的模样。
　　这一点跟瑟珀对比起来真的很明显，瑟珀是不管走到哪儿都要贴着的地雷系, 有时候真的会让人感觉很窒息，会学人类但实际上还是不通人性的, 一号就不会总粘着人，虽然也有‘湿漉漉小狗’的状态, 也有想贴贴想摸摸的时候，但是这顶多算是一种相处的情/趣，他是不怕一时分离的，也会有自己的计划和时间安排。
　　因为他足够坚强清醒，方鹿能感觉到自己与一号之间是一种平等的人格交谈，没有谁在精神上极度依赖谁——她前男友就是精神上很依赖她的那种，要一次次确认她爱他，虽然很有被爱的实感，但是有些时候也会很累。
　　跟一号这样相处着让她觉得很舒服、很轻松。
　　第一次谈到这么健康的恋爱。
　　——是的，她用了恋爱来形容。
　　从一起躲在钢铁残骸下的那个雨夜开始，方鹿和一号的关系就一切尽在不言中地更进了一步。
　　方鹿也挺纳闷之前都是研究员和实验体的关系，一号对她的感情是怎么一个大拐弯拐到这方面的，不过就她自己来说，她还是挺喜欢一号那野蛮蓬勃的生命力的。
　　至少在这一次的捕梦里，她和一号的相处确实是有恋爱的意思，至于醒来后，那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她是与‘过去’的一号谈的，他也没有后面参加恋综的记忆，谈到哪儿算哪儿吧。
　　方鹿很看得开。
　　一号和其他半兽人陡然获得自由，没有其他事要做，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收拾废城上。
　　废墟残渣被一点点清理出去，运到城外的荒野上，断裂一半的建筑则是尽量修补，修补不好的就推平把地空出来，整座废城的物资都被找出来放到一起资源管理。城市边缘的几座工厂被清理出来，发现里面还有一些能用的加工机器，半兽人的生产方面的问题也弥补上了一些，可以做到自给自足饿不死。
　　方鹿充分体验了一把基建的乐趣，还自学会了城市规划。
　　当然这期间
　　也不是没有人类或者变异人路过这座废城，不过都被半兽人发现，很小心地解决了，变异人也没有找到从实验基地逃跑的半兽人，随着人类方进攻猛烈，找实验体的事也被搁置，废城就这么在战争的夹缝中生存了下来。
　　直到后来某天，人类和变异人两方停战和谈，战争结束的消息传到废城。
　　那天一号回住处的时候捧一捧土回来，土里是一朵刚长出来的花，那么大一个个子，捧着花的动作却十分小心，最后养在了方鹿的窗台上，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眼眸中的绿意蓬勃欲出。
　　他高兴地说：“今天去清理西城区废墟的时候，我在废墟上发现了这朵花，四周的建筑都倒塌了，它的茎被压住了一半，还能从夹缝里长出来。”
　　“这么强的生命力，那养在太阳照着的那一面吧，一定会长得很好。”方鹿弯了弯眼睛。
　　“嗯，一定会长得很好。”一号重复。
　　战场的乌云终于散去了，半兽人们不用再小心防备着有人类或是变异人发现这里了。
　　不过两方握手和谈后，因为战争而被制造出来的实验体反倒成了异类，两方都不接受实验体的存在。基因融合的实验体并不只有现在废城中的这些，实验基地把他们创造出来后就送往了战场，一开始数量还少，完全掌握这项技术后几乎是量产，半兽人数量极多，只有出现问题的才会送回实验基地处理，因此战后存在大量沦为异类的半兽人。
　　一号作为半兽人的头领出面与人类和变异人谈条件，签下了两方不干涉废城的条约，两方也正头疼数量庞大的半兽人没地方安排，顺利签下。
　　之后一号和废城的半兽人将废城的存在流传出去，让流落各处的半兽人知道这里有一座半兽人的城市，半兽人渐渐汇聚于此，废城重建的速度陡然加快，一点点脱离原来的面貌——又因为重建城市的许多材料是从战场上拉回来的钢铁残骸，因此重建后的废城俨然是一座钢铁建成的城市。
　　它现在也有了新的名字，叫黎明线。
　　相对的一号也忙了很多，因为城里扩展太快，还没来得及细分出很全面的职权，其他半兽人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会直接上门找他，大到工厂搬到哪里，小到两个半兽人看上同一间房互不相让。
　　这天就是，一号好不容易腾出点时间休息一点，躺在方鹿家的沙发上扯着旧伤复发的理由让方鹿摸他的背脊，结果没过多久门就被敲响了——他们甚至知道一号家里没人就来方鹿家敲门！
　　“老大！老大！又有人产生摩擦快打起来了，你快来看看！”
　　一号：“……”
　　想装听不见。
　　然而外面的也是个没眼力见的，“老大！我知道你在里面，为什么不吱声啊？”
　　让方鹿幻视雪姨名场面‘你有本事开门啊’，她忍笑推了推一号：“去吧老大。”
　　一号闷头埋在抱枕上：“别叫我老大，听到就累。”
　　“好吧，乖乖。”方鹿笑容更大了，“先去把这件处理好吧，回头咱们弄个居委会，这样就不用什么事都来找你了。”
　　一号叹气半晌爬起来，走出门去。他现在已经完全是成狼了，体型更高大，过门框的时候还要微微低头，越过半兽人往楼下走。
　　“老大你终于出来了，快走吧现在估计都打起来了！”叫门的半兽人跟上去，走到半路脑子突然转过来：不对。
　　半兽人忍不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一号，脑子里又闪过刚刚听到的称呼，感觉怎么都匹配不上，忍不住问：
　　“老大，她怎么叫你乖乖啊？”


第36章 要抱抱吗？
　　一号：“别多问。”
　　“可是……”半兽人纠结, “她叫你乖乖哎！”
　　“我爱听行了吧。”
　　半兽人内心大受震撼。
　　“老大，你的爱好真特别，那我们以后也要这么叫你吗？乖乖？”
　　一号一阵恶寒, 尾巴毛都要炸开了, 忍无可忍踢了半兽人一脚, 把人从窗户踹出去：“滚滚滚, 你再叫一声试试？”
　　半兽人被踹出去的时候还可茫然，条件反射抓住墙壁往下爬，爬到地面对一号投以委屈的目光：“可是老大，不是你说爱听的吗？”
　　“好了，打住, 你说的我不爱听。”一号感觉再说下去就要头疼了，放弃了跟脑子不太好的同伴解释谁可以叫乖乖, 谁不可以叫乖乖的问题, 直接面无表情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说一个字。”
　　这下半兽人才终于安静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方鹿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忙。借着节目组有自动翻译装置, 让她可以无障碍看懂这个世界的文字, 她闲着没事喜欢学点技能的‘毛病’又犯了, 看到那些瓶瓶罐罐上的配料表，她会好奇去弄懂那是什么物质，起到什么作用。看到没有见过的科技产品，她也要学一下怎么用, 条件允许的话还拆开看看构成。
　　一号这个星球的文明进程很奇妙，城市方面的文明建设程度和地球相似, 但是有些方面却发展得一骑绝尘。就像博士搞的那些实验，虽然这个举例不大好, 但是也确实可以看出在生物方面一骑绝尘的科技树，这在地球上那都是科幻片灾难片的范畴,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在背地里研究只是她不知道。
　　还有就是变形交通工具，悬浮的，可以变形成人形，成功让方鹿幻视了变形金刚，内部控制方向的也是个圆盘，跟原始形态的法斯特别像，之前的钢铁残骸就已经让她觉得很像机甲雏形了，这下更像，就是内部零零碎碎的操控装置多了很多，她还在努力搞懂哪个按钮对应什么功能。
　　方鹿跟着操作视频学习，一看就能看一整天，她这边的镜头对着反复播放的视频没多少人能坚持下去，不少人溜到其他直播视角放松去，留下的人跟完全程，结束后相当一致地发：【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啊】
　　【你学会了吗？】
　　【眼睛好像会了，脑子不知道，毕竟没有实际操作的机会，什么时候找机会飞去开开看】
　　【虽然不知道学会了没，不过感觉很厉害，浅跟一下】
　　【这个梦的容量还怪大的嘞，跟现实中有没有出入啊？梦里学会了现实能用来考驾照吗？】
　　【星网上找到这个视频了，只能说，一模一样】
　　【该说不说，这个自动翻译装置是真顶啊，捕梦环节都能生效】
　　方鹿学完撑着脸发了会儿呆，顺手给自己做了个缓解眼疲劳的按摩。这是她学完回忆知识点时的习惯动作，完了之后起身扭扭脖子转转腰。
　　一转头，看到沙发上窝了很大一只，抱着她的抱枕背朝外，狼尾垂到地面。
　　学得太入神了，都没发现一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安静地没有打扰她。
　　方鹿走过去，俯身看到他闭着眼睛，脑袋靠在抱枕上，灰黑色的绒毛被颜色鲜亮的抱枕压实，但是在她走动的时候耳朵似乎无意识动了动。
　　“睡着了，乖乖？”方鹿拿不准一号醒没醒，故意用特别特别轻的声音问了一句。
　　下一秒，幽绿的眼睛睁开，一号回答：“睡醒了。”
　　要不是他眼里还有点倦意，方鹿真以为他没睡着。
　　“累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回来的时候想跟你说几句话，看到你在忙就在这躺会儿等你看完。”
　　“什么话？”
　　一号回想了一下：“忘了。”
　　方鹿笑：“那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来和我说一次吧，明天我们去看看‘居委会’选址在哪里，再让谁来担任。现在你先去睡觉，可别累成小狗了。”
　　“变成小狗狗你就不喜欢了吗？”一
　　号故意露出可怜的表情，但是没有雨也没有被淋湿，那种狼装狗的样子就格外明显了，成了一种心知肚明的拉扯。
　　“怎么会。”方鹿配合地伸出手臂，“要抱抱吗？”
　　“要！”一号立即回答，话音还没落下就抱了上来，方鹿只感觉陷进了一个有些拥挤的怀抱，这个‘拥挤’并不是说他抱得很用力，而是……成狼后，一号的胸肌已经初具规模，抱的时候就挺有存在感的。
　　抱的时候一号还在沙发上，方鹿保持着站在沙发旁俯身看他的姿势，感觉他的脑袋在自己颈侧磨蹭着，毛发接触肌肤痒痒的，要不是方鹿不怕痒可能就要憋不住笑躲开了。
　　吻部偶尔从耳边蹭过，一号的喉咙就在很近的地方，仔细听可以听到他喉咙里滚动的满足的咕噜声，要是用漫画形式表现的话，说不定能看到一号头顶上有个电量框，里面绿色的电量在缓缓增加。
　　“喜欢抱抱……”
　　方鹿恍惚间有种自己是猫在被吸的错觉。
　　俯身的姿势维持不了很久，一号时间把握得很好，没等方鹿坚持不住他就松开了，“好了，明天也要抱。”
　　方鹿好笑：“行行行，快回去休息吧。”
　　“我家浴室照明的昨天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借用一下你的浴室？”一号起身，“还有护理毛发的那瓶也用完了，之前有一瓶放在你这忘了拿回去，还在吗？”
　　方鹿习以为常：“棕色那瓶，就在浴室架子上自己用吧。”
　　这已经是一号第三次借用她的浴室了，她也不问为什么同一栋楼他家怎么就经常停水停电什么东西坏了，懂的都懂，难道她还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不爱看吗？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做不了什么，看看又不犯法。
　　浴室里的水声持续了很久，中间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响起，方鹿是知道一号洗漱加毛发护理加冲洗用的时间是很长的，没个半小时下不来，自己做起自己的事情，手动在她绘制的城市地图上添东西，不知道哪里该添什么就看人类方的城市图参考一下。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号擦着头发走出来，只穿了裤子，上身没有，毛发末梢还有点湿，他看方鹿在地图上画东西，擦着头发坐到她旁边看她画，过了一会儿又拿着烘干机一点点烘干毛发——这东西类似地球上的吹风机，不过没有声音也没有风，使用的时候很安静。
　　都烘干了，方鹿还在算地图比例，他开始梳理毛发，倒了些护理液在掌心慢慢抓顺毛发。
　　方鹿终于算完比例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号用完护理液继续烘干毛发，他将自己的毛发护理得蓬松顺滑，看起来润润的，真称得上一句油光水滑。通常来说狼类的毛发是偏硬茬的，能养成蓬松顺滑的样子可不容易。
　　看起来好好摸的样子，方鹿保管自己这时候手就粘上了，收不回来了，不给他摸掉毛不收手
　　一号打理完之后，对方鹿笑：“来，亲一个？”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调笑的意味，但实质上跟方鹿刚才问“要抱吗？”的语气是一样的。
　　“亲。”方鹿果断说，但是又不想在镜头下亲嘴，捧着一号的脸磨蹭了一会儿亲在他眼角，他被刺激得下意识闭眼，方鹿又去亲他微微颤动的眼皮，去亲他的耳朵尖，然后用脸颊在他的脸和漂亮的吻部轻蹭，稍微后撤的时候，一号睁开眼睛仰起脸追上来，也学着她的样子亲她的眼睛，蹭蹭脸。
　　像两只蹭来蹭去的小动物，没有什么情/欲的刺激的色彩，却让人heart软软的，没意识到的时候嘴角就不由自主咧开了，露出姨母笑。
　　【双箭头！是双箭头！我搞到真的了，恋综里居然也能有纯爱我哭死】
　　【这跟真的小情侣相处有什么区别！】
　　【我宣布这对是目前为止最懂爱的一对，都好会爱人，我要是谈过这样的恋爱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毒妇模样了，我哭死】
　　【我以为这一次你们也是要涩涩，结果居然这么……这么……】
　　【不对，应该是要涩涩有纯爱，要纯爱有涩涩，一号又是借浴室又是洗完澡光着上身出来，又是在方鹿旁边护理毛发，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下来，我只在里面看到两个字：going】
　　【你就说她吃不吃这一套就得了】
　　【方鹿：暗爽】
　　【畸形的恋爱固然刺激，但是健康的恋爱是真治愈啊】
　　【没事，畸形的恋爱和健康的恋爱我都吃，来一对我吃一对】
　　【人马哥输在不懂爱，走的十步有九步踩在方鹿的雷点上，但它的占有欲又很好地加强了这一点。我就想知道打起来谁能赢】
　　【那我就来宣布捕梦环节是《宇宙恋综》最伟大的发明吧，果然深入接触内心才会有更多的发展，捕梦结束高低能成四对】
　　【一共也就八组，成了四对剩下的四对再两两相处一下看对眼，就差不多了】
　　【笑死，哪有恋综能两两配平的，或许你们听说过修罗场吗】
　　【……】
　　在捕梦中的——不知道多少天。
　　城市的建造逐渐完善，除了一开始的半兽人，后来又有一些在各自阵营受到不公和排斥的人类、变异人来到这里住下来，逐渐成为一个多种族城市，人类和变异人的各种技术也渐渐流入城市，因为重建后的黎明线，建筑多有金属的颜色，又被外界称为钢铁城市。
　　方鹿跟着视频学了那么多天变形车的驾驶方式，终于有摸得着的变形车流入黎明线，到的当天她就迫不及待拉上一号去试试了。
　　不过不知道是改良换代太快了还是什么，流入黎明线的变形车和她在视频中看到的变形车内部有些操作的地方有些不大一样，她只能站在车边上现搜教学。
　　一号看了一会儿，按住方鹿搜教学的手，说：“这种车和战场上出现过的一种载具内部结构很像，操作应该也差不多，我试试看操作杆和按钮功能是不是都差不多。”
　　方鹿一听，放下手点头。
　　一号试了一圈，确定操作差不多，让方鹿坐上驾驶座，先按照视频中学的方式驾驶，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操作杆和按钮他就一个个解释，方鹿本来开车技术就很不错，再加上做足了功课，没一会儿就上手了，速度也快起来往城外开，兴致勃勃想来一场久违的速度与激情。
　　飙了一半，一号说：“这个变形车改进的部分，好像加了悬浮功能，算是半个飞行器。”
　　“啊？？？”
　　一号探过身按了方鹿手边一个按钮，变形车底座升高又降低，轮子折叠收起，变形车开始升空。
　　“之前还完全没有的。”方鹿表情一言难尽，“你们这个星球的科技树，真是点得让人有点猝不及防呢。 ”
　　“飞行类载具应该研发出来有段时间了，不过之前一直是军用，现在两方停战和谈了，技术可能又往上发展了一个维度，这个飞行器才开始出现在城市里。”一号解释。
　　“算了，试一下吧，在空中的操作也是和地面上一样吗？”方鹿整理好震惊的心情，很快投入到飞行器驾驶的学习中。


第37章 醒来后的落差
　　“导演, 捕梦环节的第一轮是不是还有一天就该结束了？”
　　节目组，副导演看着直播间里密密麻麻涌动的弹幕，又看看后台显示的数据, 开口问。
　　捕梦这一环节, 梦境的时间流速和现实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梦境中看似过去了很久, 其实现实中才过去了七天。那是因为梦境中的夜晚都用了时间跳过大法，嘉宾感觉自己可能睡了一觉，实际上呈现在直播间内的就是一秒天亮，紧接着开始第二天。
　　而一些重复性较高缺乏趣味的片段，也不会在直播中按照一比一的流速播放。
　　毕竟是梦境, 可操
　　作的空间是很大的。
　　导演瞳孔中有光流动，乍一看是直播画面投在视网膜上的光影, 仔细一看却能分辨出细小的光粒与光影对不上, 那闪过的都是数据。
　　副导演时常会忘记导演是一个AI智能生命, 毕竟一个智能生命跑来搞恋综, 搞这种智慧生物才具备的情感类的节目实在是太离奇了, 偏偏导演又很懂的样子，这恋综搞得还挺受喜欢。
　　“是差不多了。”导演微微点头，“按照以往的数据，看恋爱类的节目, 人们最喜欢的是确定恋情之前的暧昧拉扯和情绪冲突，一旦两位主角确定恋人关系开始甜蜜互动日常, 故事趋于直线，人们的观看欲望就会直线下降。”
　　“停在这里刚刚好, 四组都是刚有恋爱感，观众还在新鲜期, 这时候我们做恋综的不能任其巩固关系以及观众的认知，也该给别的嘉宾一些机会，制造感情冲突。”
　　副导演连连点头：这也太懂了，也许我才是AI。
　　梦境交互仪停止运作，嘉宾们一个个从梦中醒来，有的神色如常，有的略微恍然，有的……没有生物意义上的脸，看不出一点表情。梦境太久，有的人都快忘了那是梦了。
　　方鹿算是恢复得快的，一睁眼看不到不是梦中的墙壁，而是节目组城堡的穹顶，发呆了三秒就反应过来捕梦结束了，还有点意犹未尽。
　　却不知道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有人睁眼后整整三十秒一动不动，而后突然捂着脸笑起来，笑得声嘶力竭，房间里的直播小球被肉眼几不可见的银丝穿透破坏，直播间里只录入了他突然笑起来的样子，没有录到他后面笑到失了声，笑到眼泪落下来。
　　“哈哈哈……她没来，哈……”秦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原来是个噩梦啊。”
　　她没有来他的梦里。
　　他在初遇的那条路上徘徊了很久很久，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再次出现。
　　等待的每时每刻就都成了折磨，他不住地想她去了谁的梦里，她会爱上谁，以后还会爱他吗？
　　“嘉宾秦络，你醒了吗？你还好吗？你这边的直播小球出什么问题了？”门外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敲门。
　　秦络却好像没听到一样看着自己的手发呆，直到节目组的人急得都要破门而入了，他才擦拭过眼睛去开门，目光下意识在门外寻找某个身影，一无所谓又失望垂眸。
　　众人看到的他依旧是恹恹的样子，只是眼眶泛着红，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猜出来这是哭过。
　　【怎么还有个躲起来偷偷哭呢？】
　　【这个咋了？在梦里受了情伤，虐恋情深了？】
　　【不，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唯独他在捕梦环节里没有跟任何人互动，我之前一点进去就看到他站在一座桥上一动不动，别人都开始相识相恋相知了他那还是一个嘉宾都没出现过。我这不是好奇这样了要怎么收场嘛，就经常点进去看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真就在桥上从开始站到结束】
　　【那座桥还怪眼熟的，地球S市的某座跨江大桥，我上下班天天路过】
　　【嘶，虽然现实里是过去了七天，捕梦里过去了好久吧？】
　　【所以这个嘉宾和本次恋综的任何一位嘉宾都没有相性吗】
　　【那他躲起来偷偷哭是因为……】
　　【寡哭了？】
　　【虽然怪可怜的，但是这个楼上这个寡哭了一出来，对不起有点想笑】
　　“嘉宾秦络，你没事吧？”节目组工作人员问。
　　“没事。”秦络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微低头头发遮住泛红的眼角，“是要集合吗？走吧。”
　　“那个直播镜头……”
　　“是我的问题，我会赔的。”
　　工作人员有种奇异又微妙的受宠若惊。
　　这位嘉宾！他居然！说会赔！他居然有弄坏了要赔的意识！
　　这在一群非人类嘉宾里简直正常得不正常了，看看半人马瑟珀，看看丧尸女王斩月，都弄坏几个直播镜头了，随手的事，根本没想过还有赔这回事。看看天使，觉得直播镜头像眼睛就想安到自己的翅膀上，抓下来抠凸形镜头抠坏了好几个。看看消融体，看到直播镜头是金属的就想尝一口，嚼坏了又呸得吐出来，明明知道味道不好，下次还是会忍不住尝一口……
　　这么多嘉宾里，秦络是第一个弄坏了说会赔的。
　　还是在人类群体中生活过的正常啊。
　　工作人员笑容真心实意了许多，点头给他带路去城堡大厅。
　　其他嘉宾没有窝在房间里偷偷哭，大多都早就到大厅了，秦络一进去目光就捕捉到了方鹿的身影，看到她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和人说话，眼睛里全都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样的神情他很熟悉，她爱着他时就是这样的。
　　上一个环节半人马缠上她的时候，秦络尚且可以安慰自己，方鹿不会喜欢半人马那样的。但是这次面对狼人，他没法拿任何话来安慰自己，因为他知道她确实喜欢这样的。
　　秦络开始有些怨恨，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长着绒毛的兽类，而偏偏是她最抗拒的那种。
　　一号忽然感觉到有一道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他转身循着感觉看过去，对上的是一双嫉妒、不甘、失落的眼睛。
　　对视两秒，他流露出了然的神色，转回去稍微挪动了一下，高大的身躯把方鹿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秦络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所有情绪褪去后那人类的双眼仿佛是用来装饰的假眼一样，有一种无机制的毛骨悚然。
　　一号恍若不觉，语气如常地和方鹿说话，俯身用耳朵蹭她的脸，带着忐忑问：“现在，还能要抱抱吗？”
　　方鹿抬眸笑看：“能啊。”
　　梦境中的一号与现实中的一号是有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区别的。
　　现实中的他更成熟，也经历得更多，梦中的他是过去的他，梦中的他面对黎明线的各种杂事还会忙得手忙脚乱，现实中的他却早已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任何事情。
　　所以醒来的那一刻，记忆回笼的那一刻，一号是有落差的。
　　现实的记忆与梦境的记忆混杂，他的过去真的有这样一个伴侣吗？真的有方鹿存在吗？
　　这种同时存在两种不同记忆的情况，让他好像变成了记忆的旁观者，旁观着另一个自己被爱的模样。
　　他分不清了。
　　直到走出房间来到大厅，看到方鹿的那一刻，心里才陡然安定下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胸腔中蔓延的爱意并不比梦中减弱多少，只是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落差在于，他确认自己醒来后也仍喜欢方鹿，却又怕她不喜欢现实里的自己。
　　现实中他虽然同样有同伴，他也珍惜一起逃出来的同伴，但大家都是在实验室长大的，都没有爱人的能力，情绪的外放一开始也都是极端的，激动起来的时候也会互相攻击，这是经历带来的缺陷。
　　一号已经算好的了，珍惜生命，友爱同伴，有比较成熟的人格，没有变成偏激的人，也学会了好好爱自己，但是与梦中的他相比还是不一样的。
　　爱与被爱都是会让人变得不一样的。
　　现实中他也怕痛，换脊椎的时候痛，调基因比的时候痛，做抗性实验的时候痛，前面无数个‘一号’经历实验的记忆叠加在他身上，带来身体和精神上的双倍痛苦。
　　但是在实验室里没有人会可怜他，只有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号融合的基因不是狼吗，怎么我看着不像是狼，倒像条狗啊。”
　　所以他越来越会忍痛，后来手臂断掉安装机械臂和钢爪的时候他也能平静坐着看人切割他的断臂，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
　　只有这一次，在彻骨的疼痛中有人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叫他“乖乖”，目光爱怜地抱着他，轻抚他的背脊，所以梦里那个没
　　有现实记忆的他会忍不住在方鹿面前撒娇喊疼，有三分疼痛也要表现出十分，因为他知道有人在意他的疼痛。
　　只有在爱他的人面前，变成湿漉漉的小狗才是有用的。
　　方鹿一说“能啊”，一号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笑容，凑近过去张开手臂要抱一抱，抱上的前一秒神经忽然绷紧，战场锻炼出来的危险感知能力发出警报，他猛地转身用身体护住方鹿，右臂格挡用钢爪抓住撞来的羊角。
　　这角对准的是他的后颈，如果他没有察觉可能现在已经捅穿了他的脖子，就算没有捅穿，等待他的也是紧随其后的蹄子踏断他的脖子。
　　被一号抓住后羊角的力仍然极大，他怕伤到方鹿，扭转羊角的方向就松了手，半人马的身形一跃很快刹住脚，回过身目光森冷。
　　“你想对我的，做什么？”
　　夹杂着强烈杀意的声音，让整个大厅和直播间都安静下来。


第38章 伴侣
　　“你的？”
　　“没有什么是你的。”一号在瑟珀赤/裸/裸的杀意中神色平静, “她只属于她自己。”
　　“伴侣。”瑟珀没有听进去一号的话，横向的瞳孔边缘像波浪一样，眼白与瞳孔的界限逐渐模糊, “我的, 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它的声音由低到高, 明明只有它一个在出声, 大厅中却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重复这句话，最后钻入听到的人的脑子里不停回响，让人忍不住捂住耳朵阻止这精神污染。
　　瑟珀日复一日学习人类的行为像是在为它披上一层人皮，此时它彻底撕去了这张人皮，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杀掉一号。
　　嗯……还可以加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够了，打住, 先听我说一句话成吗。”方鹿捂住耳朵皱眉。
　　瑟珀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像是……套在脖子上的缰绳被瞬间收紧。
　　“对猎物的占有欲不叫爱, 这种关系, 也不是伴侣。”方鹿叹气,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你别总是这样，现在还是恋综的第二个环节，你再看看呢？我不可能每次都回应你的占有欲, 因为那需要我压抑我自己的性格，我不喜欢。”
　　方鹿说完旁边忽然插入一道第四人的声音：“你说的对, 现在只是恋综的第二个环节，你也没必要这么快决定喜欢谁, 谁知道现在喜欢的到最后还会不会喜欢，再看看呢。”
　　方鹿一看到说话的是谁, 顿时无语。
　　“这有你什么事？”
　　【我刚还想这句话谁附和的，小狼应该不会说，结果一看，跟方鹿是同一个反应，你谁？这有你什么事？不要什么都来插一脚，这可是修罗场啊！】
　　【突然渣女发言，但是好果断，说得这么直接真的没问题吗！瑟珀要炸了吧】
　　【但是这时候果断反而是比较负责的表现吧，如果一段感情需要一方总是忍耐才能持续下去的话肯定很痛苦，和半人马的互动是挺涩涩的我也爱看，但是不可否认它的占有欲太强确实会让人有窒息的感觉，但是又有好磕的地方，但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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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AQ我的蛇马cp就这么be了吗？不要啊！】
　　【我期待已久的修罗场！妹你别下场，让他们打啊！扯头发啊！】
　　【侧面印证了妹对一号是真的喜欢，磕死我了】
　　【可是它说‘伴侣’啊，瑟珀的占有欲在方鹿看来是动物对猎物的占有欲，可是也许对它来说，占有欲就是爱呢？】
　　【看似柔弱的人类，却是手握缰绳的主导者，一句话就能让凶残的半人马安静下来，它能为猎物做到这个程度吗？说这里面没有爱的成分那我是不信的。】
　　【但是刚刚那一声声‘我的’是真邪性啊，都精神污染了，这种谈起来还怪让人害怕的】
　　【其实，大家不用打的，我们星球一个雌性有三到四个伴侣很正常啊，为什么非要分出cp呢？不管是狼人还是人马，他们都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也可以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啊，思路打开嘛】
　　【我都磕，所以我支持】
　　【你们都在讨论狼鹿马三角，只有我注意到鹿和突然插话的那个嘉宾，说那句话的语气很熟稔吗？我不信他们不认识，神秘嘉宾还暗戳戳地用方鹿的话来劝她别那么快确定心动对象，真的没有什么吗？】
　　【我也……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而且从节目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秦络怨里怨气的，有一种奇怪的怨夫感】
　　【说真的这个修罗场我有点看不明白了，信息量是真大啊】
　　瑟珀定定地看着方鹿，似乎懂了，又好像没懂，溢出的杀意都被它装回了皮囊，它缓缓偏了下头，偏头的这一下，非人感特别强烈，它似乎很赞同地点了下头，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不是猎物，是，伴侣。”它又认真纠正。
　　方鹿感觉自己的话好像白说了。
　　【sos！救命！这个状态才是最危险的啊！它到底明白什么了啊？我觉得它下一秒把整个节目组噶了都不奇怪】
　　【根本没变啊，人马哥这跟一开始的样子不是一模一样吗，我还以为它在一点点改变，原来全是学的装的】
　　【啊？？？你们在说什么别吓我】
　　【我来翻译一下瑟珀理解中下方鹿的话吧，“我不喜欢你现在这张皮，你去换一张皮，别让我发现”。‘现在这张皮’指的是它学习人类模仿人类用来讨方鹿喜欢的模样，就叫这个状态是‘人皮’好了，然后它发现方鹿不喜欢这张‘人皮’，所以下一个要换的是……】
　　【狼皮？】
　　【woc，别说得这么吓人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能还真是这么理解的，不过就算这样它还是坚定说是伴侣，还想着换张皮来让她喜欢，这不是真爱是什么？总之我磕磕磕】
　　【别磕了我害怕，节目组真的能保证嘉宾安全的吧？战争机器和丛林捕猎者打起来到底谁能赢啊？小狼可别出事啊，不然瑟珀披着狼皮和方鹿谈恋爱我的san值真的会归零的】
　　【放心吧，别忘了节目组请了这个星球的星球意识来保证嘉宾安全，星球意识对星球的掌控力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就算是只蚂蚁都不可能出事，你们看看嘉宾之间互相攻击过的有多少个？有一次真的有人受伤吗？真到了会受伤的程度祂早出手了。】
　　【我悟了】
　　【悟了就对了，都安安心心看他们打个半天打不死人，只能扯头发吧】
　　【不是，我是想起节目刚开始的时候，神秘嘉宾在节目刚开始时，河边攻击瑟珀的那次了，原来修罗场从这么早就开始了】
　　【……】
　　其他嘉宾默不作声地看着，丧尸女王若有所思：“这就是爱情吗？”
　　蜉蝣抱着树杈子瑟瑟发抖：“恋爱，好可怕……”
　　眼看着大厅里的修罗场平息得差不多了——至少在表面上平息下来了，节目组也终于姗姗出现。
　　“好了，各位嘉宾先冷静一下。”导演依旧是脸带标准笑容，“这次我们的捕梦环节顺利结束，大家在梦中也有新的发展，是选择一开始的心动对象还是梦中新的心动对象也许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不过大家也不用着急，因为这还只是我们的第二个环节，人生总是充满了选择，所以……”
　　弹幕里有人吐槽导演的这番话【这话的意思不就是鼓励见一个爱一个嘛】【其实还是挺有道理的，我支持导演】
　　‘支持导演’四个字刚从屏幕上滑过，就听导演吐出下一句话：“所以我们给各位嘉宾放个假，休息五天，捕梦环节结束大家也都辛苦
　　了，借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好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后面的环节，这五天我们就不进行直播了，前面两个环节的内容已经够剪第一期了，本次恋综的第一期将会在两天后在星网上线。”
　　【？？？】
　　【啊？】
　　【正该趁热打铁多拍点cp相处和后续的修罗场，你跟我说休息五天？五天后黄花菜都凉了，荷尔蒙都冷却了，我的假期都快结束了QAQ】
　　【前面的你只是假期快结束了，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可是我上班摸鱼的精神食粮、电子榨菜啊！不允许！我不允许停播】
　　嘉宾们倒是实打实地松了口气，毕竟捕梦时间流速不同，确实是挺累的。
　　一号忽然说：“导演，既然已经有两个环节结束了，住处是否该重新分配呢？”
　　这句话说出来，盯着他的两道目光一个泛冷，一个涌起更黏稠的恶意，他不为所动，依旧笑得随性，有种懒洋洋的松弛感。
　　没想到第一个出声附议的是女omega锡兰：“我同意。”
　　导演神秘一笑：“这个就等到五天后再说吧，这五天内这个行星上会进行一些改造，所以节目组为各位嘉宾准备好了去附近行星度假的飞船票。当然，为了保留一些距离感，红组嘉宾度假的地点是中区A11行星，蓝组嘉宾的度假地点是西塔M8^行星和ΞB03白星。”
　　说着让工作人员把飞船票发给嘉宾。
　　丧尸女王拿到一看，立刻一拍桌子站起来不满道：“我记得我是红组啊，为什么给我的不是中区A11的飞船票？”
　　导演：“……”
　　“斩月，你能保证去了中区A11不偷偷吃人吗？”
　　丧尸女王缓缓收回手，若无其事坐回去：AI真讨厌，居然算到她想去偷吃。
　　瑟珀敏锐注意到它的飞船票和方鹿的飞船票不同，目光转移到导演身上：“中区，我要去。”
　　导演：“中区A11是十五个中心星之一，半人马属于高危种族，中心星对高危种族入境管理很严。你去了中区我们也无法进行风险管控，被抓了我们就缺一个嘉宾了，会很麻烦。”
　　【瞎说什么大实话哈哈哈哈】
　　一号：“我可以去吗？”
　　导演还没说，弹幕就来了【这题我会，我来！这样就不公平了哈哈哈】
　　“对，这不公平。”
　　一号也没有强求，最后所有人都是按照分到的飞船票去度假。
　　【可以看得出来，导演为了让嘉宾好好活着录完节目真是煞费苦心了，还特意把一号和瑟珀分到了不同的星球上，导演真的，我哭死】
　　【！不说我还没发现，我还想着他俩放一起去，没星球意识看着容易出事呢】
　　【细节，飞船票不一样】
　　【但是五天没有直播可以看了啊，崩溃，谁能把我打晕让我一觉睡到五天后，醒来直接看新环节？】


第39章 方鹿，你是真的饿了！
　　节目组直接把所有嘉宾送到飞船起飞点, 所有直播镜头止步在飞船前，所有直播视角的最后一个画面都是嘉宾登上飞船，然后直播啪一下无情关闭。
　　方鹿坐到位置上, 身体陷进柔软的座椅, 长舒一口气。
　　飞船里的工作人员把每个人的光脑发到她们手上, 方鹿没急着打开, 安心放空休息了一会儿。
　　与她隔着一个过道的左前方，棱光拿到光脑，不需要她动手操作就自动打开了，光脑接通通话，跳出一个中年女性的投影形象, 那个投影说：“正好中区A11行星有一个演唱会给你发了邀请，我接下了, 时间是明天, 350星讯日10时, 两天可以结束。”
　　棱光没有什么回应, 投影自顾自说下去：“还有, 你参加这个恋综可以提升你的知名度，但是记住不要产生绯闻，这对你的形象影响不好。”
　　方鹿没想听别人通话的，但是棱光光脑的声音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听着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些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经纪人对艺人说这些是很正常，但是放到棱光身上就有些奇怪了。
　　拜托, 这是虚拟歌姬哎！又不是普通人类艺人。
　　就算是产生自我意识的虚拟歌姬，但是说绯闻还是感觉挺奇怪的, 也不是说绯闻不对，就是整句话听起来……
　　总之棱光是一句没答，投影说完那边就直接挂了，像是在给机器人安排任务，不需要机器人回答，默认机器人会按照指令做。
　　方鹿心里嘀咕着把注意力收回来，打开自己的光脑。
　　一开机，滴滴滴的提示音就响个不停，她赶紧关静音，才去看自己收到的信息。
　　自从上了这个恋综，很多八百年没联系过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都发来了消息，还有一些公司里点头之交的同事也来攀交情，她跳过这些无用的消息找到经纪人的对话框，看到整整59条消息。
　　方鹿看到信息数心里先是咯噔了一下，心想地球那边是发生什么很要紧的事了，不然哪值当发这么多消息？蒋姐应该是知道上节目是要交光脑的。
　　怀着这种有点担忧的心情，她开始往上滑，滑到第一条未读消息。
　　蒋绿珠：[方鹿，你别爬了我害怕]
　　看时间，正是刚进自由场的那段时间发的。
　　方鹿哑然，再往下滑。
　　[现在你是真火了，我在想办法怎么挽回你的形象，愁死人了。有人截你满地乱爬的照片当表情包，删都删不掉，以后别人说起你名字就要想起你满地乱爬的样子可怎么办，你好歹是个女明星啊]
　　[你小心点，注意保护自己，注意人身安全，那匹马……我感觉不像个好东西]
　　[实在不行咱们告它性/骚/扰]
　　中间省略若干，再往下。
　　[爬吧，你随便爬吧，居然有这么多人爱看，那不删了。对了，你有粉丝群了，别的没什么，就是比较喜欢截你丑图做表情包]
　　［方鹿你这时候这么机灵干嘛？不是，你真搞崩了啊？？完了，你摊上事了，我也要摊上事了］
　　[……]
　　下面差不多就是类似这样的消息，方鹿感觉经纪人大概是没人能吐槽，就把自己当成吐槽树洞来打卡了，看完后退出往下翻，正好下面一个人是她的继妹，只发来过一条消息。
　　点开一看。
　　[方鹿，你是真的饿了！]
　　小丫头攻击性不足还有点好笑，方鹿看过笑了笑就划过了，随便看了几条消息关掉光脑继续闭目休息。
　　同一时间，地球，某大学。
　　周聆咬着笔头等下课，下了课一拿出手机搜《宇宙恋综》的直播间，看到的却是休息五天的提示，心情顿时更不好了。
　　愤愤地在纸上写，‘方鹿，你是真饿了！’，连写三遍，最后还不解气，补上几个字——‘死人外控！’。周围的同学讨论新上的电视剧，讨论某个明星某本小说，当然这些话题里也少不了最近很火的《宇宙恋综》，周聆没有加入同学的讨论，自己写了一会儿，又拿起小说去找相关剪辑和同人刷着，看到半人马和方鹿的cp，皱眉点不感兴趣，屏蔽。刷到狼人和方鹿的，依旧皱眉，只是稍微比看到半人马好一点，在边角料里刷到一点秦络和方鹿的，她冷笑，直接拉黑加举报。
　　她没有跟学校里任何一个人说过方鹿是她姐。
　　当然，也不是亲的，方鹿是她继母带来的继姐，没有血缘关系。方鹿比她大五岁，她从小到大特别讨厌方鹿，无论谁问起来都是讨厌，就算被自己亲爸说了无数次也没改口。
　　讨厌她什么呢？讨厌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成绩好学东西快，同样是想学吉他，自己拖了几个月没开始学，她就已经学会了，周聆看到她学会顿时就不想学了。
　　还讨厌她什么呢？讨厌她自信又不在乎别人言语，同样是被嘲笑爸爸妈妈离婚，方鹿就能无所谓地笑：“所以呢，你觉得这么说我会破防？
　　”，而自己只会表面不在意，心里阴暗地诅咒别人。
　　讨厌她洒脱从容，讨厌她什么都会，讨厌她遇到自己觉得会天塌地裂的事时从不会像自己一样惊慌失措，只是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好像在她眼里就没有所谓的大事……
　　讨厌死了。
　　周聆看到各种cp粉的狂欢，越看越心烦，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不看了。
　　前座的几个男同学此时正好讨论到《宇宙恋综》，有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先提起，另外几个男生都笑“你还看这个啊？”
　　“这不是很火嘛，我是为了看歌姬才去看的。”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地球去的那个女明星？”
　　“叫方鹿的那个？”
　　“对啊，之前是个十八线，都没听说过这个人，长得还不错，但是对着狼的脸都能亲下去，好恶心。”
　　“还见一个爱一个，之前跟半人马搞那么亲密……”
　　“……”
　　任何人一旦出了名，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随之出现的还会有各种恶意猜想、辱骂，网上说得再过分的都有，更别说在一群男的中被当成话题提起，只会被以最脏的想法来揣测。
　　周聆在后面听着，拳头越捏越紧，在上课的前一秒钟，老师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声不吭站起来，挪开凳子，然后用力一脚踹翻桌子，桌子砸了前面好几个人。
　　“你们才恶心。”
　　“周聆你有病吧！”
　　“敢不敢把你们刚才说的大声说出来？”周聆扫过刚刚说话的每一个人的脸，“怎么，刚刚敢开黄腔现在还不敢说了？”
　　教室里的女生听到开黄腔，看这几个男生的眼神顿时有些异样了。
　　周聆看他们脸色各异都不吭声，又叫出其中几个男生的女朋友名字：“姚佳彤，白艺，陶静静，你们不来听听？这里有你们男朋友吧，这种男的你们看上他们什么？还想留着过年？真是饿了，什么脏的烂的臭的都吃得下。”
　　那三个女生有两个深觉丢人扭过头去当不认识，另一个狠狠瞪了一眼男的，“不认识，没男朋友，我单身！”
　　老师这才慢慢走进教室，“收拾一下，有什么事下课说，现在上课。”
　　周聆扶起桌子拿着课本换到另一个座位坐下，脸上表情特别平静，丝毫没有放了个大的激动，反正她曾经看方鹿掀完桌就是这副表情。
　　特别讨人厌。
　　新座位的同桌是个短发女生，默默对周聆比了个大拇指：“厉害，你的攻击性我是佩服的！”
　　周聆稳住表情，默默翻开本子。
　　刚好是她写了很多‘方鹿，你真是饿了！’的那页。
　　同桌一看，眼睛一下子亮了：“周聆，你粉方鹿啊？”
　　周聆心想我粉个屁，我讨厌死她了，嘴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在同桌看来就是默认，同桌小声感叹，发出羡慕的声音：“前两天直播追得停不下来，你姐吃得真好！”
　　周聆嘴上哼了两声：“这算什么好的。”明知道这个‘你姐’对应的是娱乐圈常用的‘哥哥’这类称呼，心情还是好了一点。
　　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同桌：“对了，你磕狼鹿cp吗？小情侣真的好甜啊啊啊啊啊，互动真的太好磕了！”
　　周聆：“不好意思，我雷。”
　　同桌：“啊？那你磕的是蛇马cp？这个我也能磕点啦。”
　　周聆：“我也雷。”
　　同桌不可置信：“不会吧，难道你磕的是秦络和方鹿？这个很冷门哎 。”
　　“雷。”


第40章 中区A11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 透过飞船的外视窗可以看到一个纯白色的星球越来越近，直到飞船在这个星球着陆。
　　还挺快的，这飞船可比方鹿来时坐的飞船快多了。倒不是节目组区别对待, 据说地球飞船站建的时候是以最新的技术规格建的, 但是几年过去了星际飞船又有更新换代, 地球飞船站就接驳不了新飞船, 只能接驳以前的版本。
　　方鹿跟其他嘉宾顺着飞船站的接驳通道走出去，心里还挺期待这五天的度假时间的，毕竟她长这么大之前也没出过星，去过的第一个外星就是西塔U10，既然是中区比较繁华的星球, 那肯定跟西塔U10这种还在原始时期的星球不一样吧。
　　去一个地方旅游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看看当地有什么特色饮食和风景了。
　　方鹿以为出了飞船站看到的就是繁华的外星了, 结果出了飞船站后还是一片白茫茫的, 被告知需要乘坐专线到A11行星可以活动的区域。
　　那专线是一个巨大的云朵状飞行器, 同乘的人看起来不少, 人影挨挨挤挤的,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拥挤的感觉，因为那些人影看得到但是摸不到，听说是因为进入时的专线号不同，做了分流处理。
　　这些都是跟在方鹿身后举着跟拍设备的工作人员跟她说的。
　　“踏进专线的时间不同, 就会自动分流到不同的专线号去，就像蜉蝣和你一前一后进入专线, 但是因为你比她慢了三秒，时间不在同一个区间, 你现在就只能看到她，但是无法与她交谈了。”
　　“技术原理是什么？”方鹿从未听过这种技术, 听起来很适合早高峰的公交车。
　　工作人员沉默。
　　好的，她知道工作人员也说不出来了，好吧这也正常，谁没事去研究公交车的构造啊。
　　不过……
　　“不是说不直播了吗，怎么还在跟拍啊？”
　　工作人员说：“也需要录一些嘉宾度假的内容啦，这些会作为节目花絮放送。不用在意我，到了活动区后我不会时刻在录，会选择性地录的，录够时长我就走了，不用在意我。”
　　“啊，好的，理解理解。”方鹿点头，看看工作人员拿着的跟拍设备，过了一会儿再瞅瞅，还是有些奇怪，“不过这种任务怎么不用直播小球。”
　　“中区A11行星上不允许在公共场合使用直播小球，这个跟拍设备有保护隐私的功能，拍到其他人时会自动进行形象翻转再模糊处理，所以……”
　　好的，这下完全理解了。
　　——不，其实还有挺多问题想问的，不过本来就已经问了不少，再问就要烦人了，还是自己查比较好，查不到的再问。
　　她把目光投向专线之外，这辆专线行驶在空中轨道，但下方也并不是没有建筑的，她看到下方有无数重重叠叠的灰白色建筑——但也只有建筑，看不到什么人影。在星网上搜索一下，是说中区A11行星的人都是在空中花园活动的，住也住在那里，地面层和地下层是基础运输和智械运行通道，总之是维持空中花园的源动力，A11的居民基本不会到下两层去。
　　空中花园的繁华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称之为天堂也无不可，色调同样是以白色为主，但是一种冷感但又五光十色的白，其他鲜亮的颜色点缀其中。
　　行人如织。
　　跟下面两层的对比还挺明显的。
　　方鹿DNA都动了。
　　这种光鲜亮丽下黢黑的土壤什么的，不是她说，真的老赛博题材了，脑子里搜索一圈都能找到百八十个出来，像下层没什么人去的地方，说不定有什么反叛军老巢就安在那里……这是啥剧本来着？
　　看过太多故事的毛病就是这样的，脑子里尽是些不着边际的脑补。红组嘉宾到了这里后没有一起行动的打算，各自分散自己去玩自己的，方鹿迅速甩开脑子里的脑补，投入到悠闲的度假时光中去了。
　　空中花园的路比重庆还复杂，逛下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哪儿去了，不过不认识路也不慌，在哪里逛累了就在哪里停下来，找个地方住就行了。
　　“您好，尊敬的游客，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方鹿左右张望的时候，一辆引路机器人滑动到她面前。
　　“有点渴了，有什么可以喝水的地方吗？”方鹿弯腰问。
　　“好的，猜您要找的是，饮品店，已为您标出附近的饮品店
　　。”
　　方鹿直接选了一个最近的找过去，心里还寻思着原来星际人也爱喝饮品，大家都一样嘛。
　　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到了地方一看，看到的是特熟悉的招牌风格，还有特熟悉的中文。
　　“好家伙，连锁店都开到外星来了！”


第41章 爱情心理研究学
　　不过里面的饮品就没有一个是熟悉的了, 方鹿点了一杯绿色的，喝了一口气，一股植物的清香直冲天灵盖, 有一种在喝草的感觉, 甚至里面用来咀嚼的小料都有点像草的纤维。方鹿不信邪, 又尝了一口, 脸都皱起来了。
　　“太奇怪了这味道……”方鹿看看周围的中区A11居民喝着都津津有味，确定了是口味问题，手上拿着饮品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扔吧，这一路走来也没看到可以扔垃圾的地方，喝吧, 又有点为难自己，拿着吧又要拿一路, 占手。
　　所幸她张望时看到不远处有个可以供人坐下休息的露天饮食区, 但是过去后却发现坐满了人, 只有一个双人座位还有一个位置空着, 方鹿就走过去礼貌询问：“你好, 请问这里有人吗？我能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座位上的人说：“随便坐吧，方鹿。”
　　方鹿：“？？？”
　　《宇宙恋综》的知名度不低她是知道的，但是随便碰到一个人就叫出她的名字这种待遇，得是星际巨星吧？这才第一期刚结束, 有这么快吗？？？
　　“不用太惊讶，我是导演。”那个人又说, “我们节目组也有休息时间，这次剪第一期内容没什么难度, 不需要加班。”
　　“哦，这样啊……”方鹿默默合上惊讶的嘴, 仔细一看确实是导演。
　　至于她刚才为什么没有认出来，除了导演没抬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导演无论是外表还是声音都很人山人海，对人脸没那么敏感的还真没那么容易认出来。
　　坐下后方鹿注意到导演拿着一本纸质的书籍在阅读——她记得纸质书籍在星际一些文明比较发达的星球是很少见的，因为随着科技的发展，更方便的电子化阅读取代纸质阅读是一件无法阻挡的事，地球的发展趋势便是如此，更别说科技更为发达的星际，据说在电子阅读的同时还能具象化书籍的内容，做到身临其境。
　　再一看那本书的名字——《爱情心理研究学》
　　嗯……
　　方鹿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导演注意到她的表情，问。
　　“没有，只是我有一点点疑问，可以问吗？”方鹿说。
　　“请问。”
　　“导演你是因为什么想到来当这个恋综导演的呢？”方鹿问出了好奇许久的问题。
　　一开始知道恋综导演是AI智能生命的时候，她第一感觉是比较割裂的，还想着这节目也太大胆了，嘉宾是人外的，导演是不懂爱的，这凑在一起她都不敢想象节目效果是啥样的。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导演合上《爱情心理研究》开口说，“有人说智能生命永远无法真正理解感情，尤其是‘爱情’，不管表现出的多像，都只是对感情的模仿，所以为了近距离研究爱情的产生与发展，我成为这个节目的导演。”
　　“还有人说，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有些种族天生就不具备爱的能力，即使再怎么学习也无法学会真正的爱。你觉得呢？”导演说到这里，反问了一句话，“你觉得瑟珀的感情，是模仿？是爱？还是占有欲呢？”
　　方鹿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占有欲，但是将要说出口的时候，想到瑟珀认真说“不是猎物，是伴侣”的语气，又有点不确定了。
　　她至今还是不明白瑟珀对她那过分的关注和占有欲是怎么来的，难道说因为一开始第一个看到的是她？那也不应该啊，她没感觉那时的态度有什么不对，要说不对还是在原始蒙昧的爱与欲这个环节开始的，占有欲出现得突然，和它一样诡异。
　　所以方鹿也无法断言，只能说：“我不知道，这种问题也许只有本人能回答。”
　　导演点点头，也没有追问，只是继续说：“我找的嘉宾，如异质体、树人、消融体、黑泥、虚拟歌姬、矿石人、天使、机甲人，大部分都是先天不具备‘爱’这种能力的种族，虚拟歌姬与机甲的构成与我相似，都是智械生命，有趣的是，废弃的机甲，已经被淘汰的型号，居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了爱的概念，虚拟歌姬也有人千方百计想教会她爱情。”
　　“等等，好大的信息量，就这么跟我说了吗？”方鹿惊讶。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导演也一副惊讶的样子，“第一期剪完一播不就都知道了。”
　　“倒是你这边，我都有些好奇后面的发展了。”
　　“别太好奇了，导演。”方鹿扶额，感觉导演说完这个好奇就要搞事了，还是搞个大的。
　　又坐了一会儿，方鹿不想放松度假的时候还在这跟导演大眼瞪小眼，率先离开了，顺利在夜晚前找到地方入住，度假期间的费用都是节目组负责的，嘉宾只要负责享受就可以了。
　　“对，这家服务中心就在折叠环附近，明天折叠环开演唱会这家特别难订，我是提前了20星讯日预订才订到的呢，这样明天演唱会就不用等候，可以直接进场了。”有人光脑开着通话从她旁边匆匆路过。
　　“你不来？那我就输其他朋友的身份码，不给你留位置了啊。”通话的人还在说，不知道对面问了什么，回了一句，“这次真没骗你，我就在柏杜服务中心，估计明天参加演唱会的人也都住这呢，运气好说不定等会儿上去用餐的时候还能碰到几个歌姬明星什么的。”
　　方鹿当时心里就想，这么巧？
　　那要不然明天就去看看这个演唱会吧，她还没见过外星的演唱会长什么样呢，正好明天也没其他事。
　　这个柏杜服务中心在方鹿看来完全是一个休息娱乐饮食为一体的五星级酒店，百来层高，吃饭的地方种类也很多，兼顾了入住客人，几百个不同种族的饮食习惯，就连方鹿，唯一一个地球人，都在里面找到了能正常吃喝的食物。
　　她在饮食区遇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熟‘人’。


第42章 机甲与驾驶员
　　法斯。
　　之所以说意外, 是因为方鹿差点没认出它来。
　　原本一栋大楼高的机甲，出现在楼层里不说，还变了个样子, 身边一圈围满了小孩, 小孩还在往它身上贴小图案, 就叫那些是赛博贴纸吧, 总之法斯整个机甲都变得花里胡哨了，要不是法斯主动出声跟方鹿打招呼，方鹿还真不敢确认。
　　“机甲，我要和机甲人玩！”有小孩子被牵走的时候还不舍地嚷着。
　　方鹿走过去也打了个招呼：“你在陪小孩玩？”
　　“陪小孩玩？”法斯重复了一遍，自己也不大确定, “应该是吧。我不知道去哪里休息好，跟拍的女士说节目组与这家服务中心有合作, 来这边可以免排队订房, 我就来了, 一来就变成这样了, 我害怕不小心伤到孩子, 就没有动。”
　　方鹿默了。
　　这哪是陪小孩子，这分明就是被小孩子玩嘛！
　　结合法斯说的节目组和服务中心有合作，她怀疑打着恋综嘉宾在这里入住的消息吸引人来入住也是他们合作的一环。
　　就说节目组不会白白报销。
　　“那你需要帮忙吗？”方鹿问。
　　法斯想了想摇摇头：“算了，其他孩子都贴完了, 只剩下一个小女孩还没贴
　　，她想贴朵花。”
　　方鹿于是在旁边坐下, 看着小女孩踮着脚尖在法斯身上贴了朵小花花，贴完后那小花跟其他贴纸一样从3D变为2D, 变成像素线条小花。小孩子们又围在法斯身边玩闹了一会儿才一个个离开，法斯挪到方鹿旁边。
　　虽然机甲没有呼吸, 它还是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
　　“真是辛苦了。”方鹿好奇地摸摸好像完全融入金属里的各种图案，“这些会自己消失吗？”
　　法斯：“过了三四个小时就会变淡消失的。”
　　方鹿点点头，又看到饮食区里有另一拨小孩只是看着没有动作，刚刚在法斯身边玩闹过的小孩回去后也是叽叽喳喳的，很活泼的样子。
　　两拨明明都是小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很分明的区别，方鹿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教育严格与否的区别，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方向，对法斯说：“那边有个小孩一直看着你不动呢，很想玩的样子，刚刚没来贴？”
　　法斯顺着看过去，半晌把头转回来，机械音中透出几分严肃。
　　“不可随意指点，在高级文明中，孩童也可能不是孩童。”
　　方鹿一愣：“啊？”
　　“也可能是成人的灵魂。”
　　方鹿的思维停滞了一瞬，反应过来，“不是吧？搞无限转生这套吗？”
　　法斯没理解她说的无限转生，只是解释道：“许多高维度文明中，对人体和意识的研究都达到了顶峰，抽取意识转移到新躯体中的技术并不算难。破解了人体密码后，‘造人’技术也有了突破，并不再依赖母体繁育，这种造人技术虽然还有很多缺弊，但是足以用来承载一段脑电波，因此旧身体衰老死亡的人可以在人造身体中获得重生。”
　　还真是搞永生啊。
　　方鹿摸了摸脑袋，感觉也不是很意外。
　　科技发展后出现什么情况她大概都不会觉得意外，更别说永生也是个永恒的话题了，哪天人类要是停止追求永生了那才奇怪呢。
　　永生这个话题点到为止，方鹿换了个话题，问法斯：“你在捕梦环节遇到的是什么情况啊？遇到的嘉宾又是谁？”
　　“黑泥和蜉蝣。”
　　“两个？”方鹿来了兴趣，身体都坐直了，“详细说说？”
　　这回法斯思考的时间更久了些，许久之后才摇摇头：“抱歉，我并没有注意到它们，我也没有想到那会是我的梦境……原来梦是种这样的东西啊，让人哪怕醒来了也不愿意从梦中离开……”
　　眼看着法斯沉在会议中，方鹿心里是好奇地抓心挠肝啊，但是也忍住了没追问，只等法斯想说的话自己说出来，心里小人好奇地转来转去。
　　法斯到底在捕梦中看到了什么？
　　“我梦到我的驾驶员。”终于，法斯说，“我记得，那是一个奔赴战场的前夜，MALIo星有一场难得一遇的星雨，她与我一起坐在夜空下看星雨，她说她想家了，等那次战争胜利就可以退役回家，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她很喜欢他，奈阿奇说退役后要带我去见见那个人，因为我是她最信任的伙伴，所以要把自己的亲人朋友都介绍给我认识……”
　　方鹿安静倾听，顺手把座位上的隔音按钮打开。
　　在法斯的讲述中，那个叫奈阿奇的女性是个很英勇的战士，也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在机甲学院的时候理论满分但是因为身体缺陷难以驾驶机甲，进不了前五名还被人嘲笑。后来打扫学院仓库的时候，她在仓库里发现了废弃许久破破烂烂的法斯，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把它修好，打工赚钱给它换上了新的驾驶系统和新的材料，配合自己的缺陷做了改造，然后驾驶着法斯在大赛上一举拿下个人赛冠军和团体赛冠军，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新星。
　　法斯不是很擅长讲故事，这么热血的部分被它讲出来也是没有起伏的，但是哪怕这样也能听出来，这一部分完全是标准的机甲文大女主的模板，还有学院+竞赛元素的升级流，特别爽文。
　　但是到了后半部分，奈阿奇所在的那个星系，有两个霸主星球开战了，接着把整个星系都卷入了战争之中，这之后就变成了现实派的故事，刚毕业就要踏上战场，凭借优秀的能力奈阿奇晋升很快，但是个人的优秀在战争中起不到任何决定性作用，奈阿奇在二十五岁为了掩护队友撤离牺牲。
　　这样一个优秀的机甲战士，她有很多战友和朋友，但是她唯一可以说心里话却只有十年来她唯一可以驾驶的一辆机甲，法斯。
　　戏剧化的是，在奈阿奇牺牲的那一刻，法斯才真正诞生了自我意识。
　　它带着奈阿奇的尸体横跨大半个战场将她送回去，又护送她的尸体回家。
　　机甲与驾驶员的故事就此落幕。
　　那之后法斯没有留在MALIo星，开始了一段长达二十年的流浪，去过很多星球，它说因为奈阿奇曾经说过，人死后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百年，总会在宇宙中的某个角落再次降生，体会新的人生。
　　——然后就是法斯被节目组发现，忽悠来参加《宇宙恋综》了。
　　“所以在捕梦中，奈阿奇活下来了吗？”
　　法斯摇摇头又点点头。
　　“捕梦中时间不是正常流逝，没有来到奈阿奇死去的那一天。看星河的那一夜，她说想回家，我也许了一个愿望，想与奈阿奇再次相遇。之后时间开始逆流，从那一夜往前推，到她参军的那一天，到她拿下个冠军的那一天，到她修补好我的那一天，最后到她推开仓库门的那一天，我与她再次相遇。”
　　方鹿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卷发扎成马尾的女孩子推开仓库的门，灰尘飘浮在空气中，光线从她背后成束照进仓库里，奈阿奇一边咳一边把手在面前挥了挥，看到尘封已久的废弃机甲。
　　也许法斯还在心里说：“好久不见了，奈阿奇。”
　　天！这是什么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的宿命感！
　　谁能说这不是一种爱呢？广义的爱从不限于爱情。
     竒  書   蛧   ω  Ｗ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Ｃ ǒ m
　　友人之爱，家人之爱，各种不被定义的爱多了去了，法斯连在捕梦中看到的都是奈阿奇，可以说奈阿奇对它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节目结束后，你还要找她吗？”
　　法斯说：“我没有刻意找，只是在等待哪一天，从我身边经过的人与她有相似的笑容，相似的眼神，相似的声音。”
　　法斯说完这些就停止了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问方鹿的捕梦是什么样的。
　　一人一机甲从节目内聊到节目外，从星际实事聊到情感，竟也聊得融洽，直到看到一个偷感很强的人在隔音外探头探脑，聊天才停下来。
　　这个偷感很强的人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扣了个透明的半圆形盔，皮肤偏灰，见一人一机甲停止交谈看过来，咳了两声直起身，做了个叩的手势，方鹿把隔音按钮关掉，那人说：“两位好，我是777造星公司的签约委托人，两位就是这次《宇宙恋综》的嘉宾方鹿和法斯吧？777公司想邀请两位加入，待遇都可谈，两位方便和我谈谈吗？”
　　“777造星公司？”方鹿觉得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法斯提醒：“和星云公司竞争很大的一个公司。”
　　星云公司就是《宇宙恋综》的制作方。
　　方鹿：懂了，对家挖墙脚。
　　“给的什么待遇？”她饶有兴趣地问。
　　签约委托人：“可以给出比星云公司高一个等级的待遇，星云公司并不是第一次举办《宇宙恋综》，两位应该知道无论是什么，多了的就不稀有
　　了，他们最高能给出的也就是紫封合同了，777就不一样了，777正在发展期，正是需要合作伙伴的时候，特别欢迎两位加入，谈一谈有机会拿下橙封合同啊！”
　　方鹿瞬间提取出关键词。发展期，估计是个比较新的公司，有机会拿下，那八成是要在谈的过程中放弃一些自主性，还不一定能拿到了，大饼罢了。再看签约委托人是在她们还和《宇宙恋综》有节目合同的时候偷偷来解除，有坑。
　　所以她只是把这段话在脑子中转了一圈，就带着礼貌的微笑回答说：“这个我不大好说，相关事宜还请联系我的经纪人。”
　　法斯更是直言：“我没兴趣。”
　　签约委托人还想试着说服一下，方鹿微笑指了指不远处跟拍的人，签约委托人瞬间把半圆形盔扣下来遮住脸，留下一句“还请再考虑一下”迅速挤开人群溜了。


第43章 演唱会
　　度假的第一天, 方鹿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刚醒来，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下方的已经建好的演唱会场地，折叠的环状平台可以容纳远超场地面积的观众, 方鹿今天的安排就是去看演唱会, 也没去街上溜达, 洗漱完吃吃喝喝等到演唱会开始。
　　距离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 方鹿也用房间号领了个位置，提前去折叠环上了。放置位置的环行平台像土星的环一样围绕着中间的舞台缓慢转动，每一个环都做着相同的运动，因此每个位置的视野都差不多。
　　方鹿不大习惯，有点晕晕的。
　　很快演唱会开始, 有热场的表演者出场表演了，第一个表演者出场的时候方鹿就感觉眼前一亮了。
　　是个浑身渐变透明的女孩子, 穿着亮闪闪的服饰在舞台上跳舞, 舞台光线的角度都很讲究, 配合她的舞蹈折射出来的光十分梦幻, 跳舞的过程中服饰还会随之变化。
　　总之就两个字, 好看！
　　之后是一条漂亮的人鱼唱歌，舞台采用了纯色空镜，让人能更专心地听歌，空灵的乐声仿佛伴着海潮声逐渐攀升。
　　总之就是两个字, 好听！
　　其他环上的观众更是疯了一样，每次表演结束都是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 方鹿还亲眼看到有人因为太激动离开座位跳起来，结果没站稳掉了下去, 掉到别的环上还不忘欢呼，最后被送回座位。
　　方鹿默默坐稳了点, 更加期待后面的表演。
　　后面的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每一个节目都很绝，棱光更是压轴出场的，从现场陡然掀起的欢呼声中可以窥见她的人气有多高，棱光的出场让舞台也变成了电子光粒风，蓝与绿与白的光粒中，棱光站在舞台中央，虚拟的长发与光粒一起漂浮，仿佛要融进光粒无限上升消失不见。
　　轻轻的哼唱响起。
　　乍一听到这个歌声，方鹿都愣了一下。
　　这个歌声……要说音色，与人鱼是不相上下的，论空灵，倒是人鱼的种族天赋更胜一筹，但是棱光的歌声有一种奇异的韵律，带着一点虚拟造物特有的咬字，又有人鱼的空灵，以及其他各种擅长唱歌种族的优点，最终融合出了棱光。
　　所以她应该可以算是创造者想象的极限。
　　她唱的是什么呢？
　　方鹿听不清每一句唱的是什么，只觉得好听绝了，偶尔有几句能听清的，方鹿听着好像是‘我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他们说我是完美的’之后语调忽然转高，她高声唱着‘明白了，完美是我存在的意义’。
　　之后歌声越来越高，以至于歌词的分辨难度直线上升，方鹿瞅了旁边随便问了个人：“这首歌有歌名吗？”
　　旁边的好心人扯着嗓子回答：“《粒子无数次拉扯、逃离与脱轨》！”
　　“好的，谢谢！”
　　其实方鹿听完还是一脸懵，好半天才在脑子里拼出完整的歌名。
　　这么轻小说？算了，不懂，继续听。
　　在这首歌快结束的时候，方鹿所在的这个折叠环又转动了一圈，转到了舞台的右侧，方鹿只是随便瞥了瞥，就在前面的一个环上看到了又一个有点点眼熟、又不是特别熟的人影。
　　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女omega吧？叫锡兰。好巧也在这听演唱会，演唱会结束后碰上的话打个招呼吧。
　　方鹿这样想着，多看了锡兰几眼，重新把目光投到舞台上看棱光，几秒后突然感觉有点不对把目光转回来，仔细看锡兰的神色。
　　她看向舞台的目光专注到虔诚的地步，眼中莹润的光似乎在浮动，那绝不是看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的眼神，方鹿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点别的。
　　琢磨五秒，她不琢磨了。
　　算了，还是看演唱会吧，不就是看着有一段么，她都有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前男友混进来，就不许人家有个前女友吗。
　　演唱会持续了几乎一整夜，不论是观众还是表演者好像都不会疲倦一样，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方鹿有点撑不住又不想错过表演，硬是撑着看完了整场演唱会才离场，拖着沉沉的步伐往房间走，走到一半被拦住了。
　　是节目组的人。
　　“嘉宾方鹿，蓝组那边有一位嘉宾出了些情况需要您即刻赶过去，您现在方便去一下吗？”节目组的人看起来很焦急，神色中还隐隐有些后怕和惊魂未定。
　　方鹿的第一反应：“谁？”
　　谁出了状况？一号？瑟珀？还是谁？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脱口说出的是——
　　“是嘉宾秦络！”节目组的人深吸一口气，“他的情况十分危急，我们赶来前他已经失去意识，有了自残的迹象，好不容易才注射了一点抑制药剂，但是泛用性的抑制药剂没法针对性处理他的情况，所以还请尽快赶去。”
　　“那走吧。”方鹿立刻说，神色也严肃起来。
　　这种情况方鹿和秦络谈的时候曾经出现过的，但是那已经是她刚认识秦络时的事了，她以为是什么精神疾病，还专门带他去看过医生，但是医生都说没有问题，方鹿疑惑之下有一段时间把他看得很紧，见他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这事也就过了。
　　现在竟然复发了？
　　节目组的人用最快速度送她去飞船站，说那边秦络也已经在飞船上往这边来了，这样可以用最快速度汇合。
　　方鹿上了飞船才有时间和工作人员打听具体情况。
　　“据说是生物信息素失控，攻击性极强，我们的同事都无法靠近他，费了很多功夫才把他弄上飞船，一上飞船他就找了个狭小幽暗的杂物间钻进去了，同事第一次靠近试图给他注射抑制药剂的时候，差点被切条胳膊下来。”
　　生物信息素……
　　很好，这下秦络不是人的身份是坐实了。
　　方鹿心情复杂，忽然想到什么：“等等，那你们为什么会想到找我过去？”
　　节目组里有人知道她是秦络前女友？
　　工作人员答：“导演让我们来找的。”
　　方鹿：“……”好好好，什么都瞒不过AI是吧？
　　两艘飞船各走了一半路程，在宇宙中相遇。
　　方鹿登上秦络所在的那艘飞船，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人呢？”
　　很快把她带到飞船上的一个杂物间，工作人员显然也对她能不能起到作用不是很确定，到了门口又有些迟疑：“里面的情况十分危险，方鹿没有自保的能力，要不还是先想办法把他控制住再安抚……？”
　　方鹿深吸一口气，心里也有些打鼓。
　　工作人员说得那么危险，但是秦络的情况确实与上一次一模一样，上一次出现这情况的时候秦络与她同处一室也没有对她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所以这一次，方鹿犹豫了一下也决定相信他一下。
　　只是她不知道上一次秦络是怎么平息下来的。
　　“我该怎么做？”她问。
　　“稍等一下。”工作人员打开光脑，导演出现在光脑屏幕上，工作人员连忙说，“导演，人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方鹿与他待在一起就好了。”
　　方鹿：“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导演给予肯定
　　的答复：“其他什么都不用做。”


第44章 拟态
　　方鹿深吸一口气, 推开杂物间的门走进去。
　　里面昏暗又沉闷，只有顶上的一小块天窗微微亮着，方鹿先是叫了一声：“秦络？”, 才摸索着走进去。
　　在她出声的同时, 杂物间里惊起细微的声响, 闷闷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别进来。”
　　方鹿锁定他的位置, 摸索过去，秦络惊慌起来，再次出声：“方鹿！别进来，求你了……我没事，我很快会好的, 你别过来！”
　　黑暗中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听觉更加敏锐, 方鹿听到他声音里有些哭腔, 心底叹了口气, 站住不动：“好, 那我出去了。”
　　没有声音了。
　　方鹿停顿两秒, 果真转身要往门外走，在心里默数到三，身上传来一点阻力。
　　细细的线粘在她的裤腿和衣服上，这线上传来的阻力很小, 就好像想拉她又只敢轻轻地拉一下，再往外走一步, 整个门都被丝线给封住了，手摸上去都是粘粘的。
　　秦络把头埋在膝盖不说话, 也不敢看她。
　　“你这是想怎么样呢？”方鹿第二次叹气，“生物信息素失控又是什么意思？”
　　头埋得更低了。
　　场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方鹿跟秦络谈了那么久对他也是了解的, 他大多数时候都听话得出奇，听话到可以用服从来形容，但是嘴总是在不该紧的时候紧得出奇，那么多年方鹿都没有听他说过一句有关他过去的话，好像他是凭空出现没有过去一样。
　　至于现在……
　　好吧，都已经分手了，好像确实没有必要弄明白什么了。
　　方鹿放弃继续问的想法，既然导演说什么都不用做待着就行，那她就待着吧。她随便找了个东西坐下，左看右看也没在秦络身上看出工作人员说的攻击性，指尖弹了弹遍布杂物间的细丝，对他的种族也有了点猜测。
　　“你这个生物信息素失控，虽然出现得不多，偶尔来这么一下也是个隐患，有办法治疗吗？”方鹿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本来有些话我也没有立场去说，但是你这样……”
　　“没有分手！”
　　“我们没有分手的……”秦络陡然抬起头，祈求地望向她，“我没有说过分手，你也没有说过分手，我们还是恋人啊……”
　　“是你先选择了我，不可以抛弃我，别抛弃我，求你了，你不可以这样……”他的声音已经沾了泪，方鹿借着天窗外的一点光终于能看清一点他的眼睛了，那双眼睛却与他的情绪分外割裂，没有血丝也没有泪意，漂亮得像人偶的眼睛。
　　而且，好像，有点重影？
　　方鹿揉了揉眼睛，秦络看到她的动作，声音戛然而止，又重新把脸埋入黑暗中，方鹿走到他身边蹲下，强硬地用手捧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起来，对着他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了。
　　漂亮，但是没有任何灵动劲儿，总之不像活着的生物脸上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有。”秦络瑟缩了一下，躲着她的手。
　　“秦络！”方鹿声音抬高，是少有的强硬，“我没有害怕，我问你，你的眼睛怎么了？”
　　秦络怔怔地望着她，好久才低声说：“这是我的……拟态。我现在没有力气维持。”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他好像泄了气似的，将脸埋在她的手里，身体微微前倾后，藏在背后死角中的东西也暴露在方鹿视线中。
　　附着着细细绒毛的、巨大的节肢伸展开来，节肢修长，尖端尖利，长到可以伸展到方鹿身后，呈内扣状，将方鹿困在了他身前的这一块地方，既害怕面对她，又不愿她离开自己身边。
　　方鹿的手抖了一下，声音也抖了一下。
　　“蜘、蜘蛛？”
　　——猜对了，但她宁愿没有猜对。
　　秦络安静着，但方鹿掌心逐渐蔓延开湿意，他哭得很安静，连一点气音都没发出来，身体微微颤抖，只有在察觉方鹿要抽手的时候，才漏出一声嘶哑的泣音。
　　那泣音像黏在人身上的蛛丝，纤细，越收越紧，让人想离开又不忍离开。
　　“别怕我，求求你了，别害怕我……”
　　“你害怕这些节肢吗？那我把它们都折断，还是害怕眼睛？那我把它们都挖掉……你不喜欢我原来的样子，我可以一辈子保持拟态，不露出原来的样子，只要你别怕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很冷静，但细听声音也是颤抖的。
　　方鹿发现，他也在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她……害怕他？
　　这些话，她潜意识中也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一开始的惊吓过去，方鹿也冷静下来了，虽然前男友露出真身居然是蜘蛛挺那个的，但是看秦络默默哭泣的样子好像又怕不起来，也可能是来参加《宇宙恋综》后看得多了，神经得到充分锻炼了吧。
　　她叹了口气：“你先冷静一下，我没怕了。”
　　她怕秦络听不进去这句话，特意用了一点命令的口吻，秦络果然安静下来，从她的掌心抬起头来，抿着唇将声音咽下去，可怜中又有点乖。这模样像极了初见时，方鹿就是被他这样子吸引，见色起意，车都开出去一段路了又倒回去。
　　现在想来，大晚上的在大桥上碰到一个这么合她口味的帅哥，是妖精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方鹿今天这口气叹得过于频繁了，叹完后问秦络：“你之前应该是在我面前露出过这个样子吧？但是我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是你对我的记忆动了什么手脚？”
　　“没有动手脚，但是……对不起，是我的错。”秦络低声说，“那次被你看到我的样子后，你十分抗拒，我的族群有一种安抚信息素，会在伴侣受到惊吓时快速分泌信息素安抚，我来不及控制，你被安抚信息素影响，忘掉那段记忆。”
　　所以分手，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为了圆这个bug自动合理化补全记忆？
　　听到秦络说，他是听到自己说过很多次“人外香香”“人外刺激”，还亲口承认了自己有点人外控，他才懈怠掩饰让自己看到他的真身，也有那么一点点试探的意思，谁知道自己被吓到，被动失忆就是自动分手。
　　方鹿只想说：或许，你听说过叶公好龙吗？
　　而且，她说的人外控是偏福瑞控的，想象一下，如果男朋友是突然变成猫耳美少年或者狗狗，她震惊过后大概也能接受，但秦络你那是蜘蛛啊！你不是猫猫狗狗你是蜘蛛啊！
　　不过仔细想想，要是那时候秦络的那什么安抚信息素没有冒出来给她剪掉记忆，她可能过段时间也能调理好，也能试着接受一下。毕竟来了《宇宙恋综》，她发现她好像也不算叶公好龙。
　　“但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方鹿无奈，“分手的记忆虽然不存在，但影响是存在的，我都已经走出来开始下一段……要不就当已经分手了吧？”
　　“不要！”秦络几乎是哀求地抓住她，拟态维持不住也顾不上了，“那我怎么办呢？你说过爱我的，是你先向我走来的，你要抛弃我吗，阿鹿？”
　　方鹿心里不忍，在思考怎么说，秦络见她许久没有回答，失落垂眸，声音都轻了很多：“我可以当小三的。”
　　方鹿皱眉：“别这样说。”
　　“那如果你要和别人在一起，我可以变成蜘蛛待在你床底吗？”
　　“都说了别这样说。”方鹿扶额，“算了，你先把信息素失控度过去，其他的节目结束后再说吧。”
　　“嗯……”
　　秦络的信息素失控持续了很多天，方鹿没出去过，吃的喝的都是工作人员送到门口她再去拿进来的，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天，这几天里，方鹿仔细观察了秦络信息素失控的症状，他有时候是有意识的，有时候是没有意识的，杂物间里的蛛丝铺了一层又一层，跟盘丝
　　洞一样，但是秦络哪怕失去意识的时候也没有让节肢和蛛丝伤到她。
　　失去意识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织了一个茧把自己缩在里面，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但是偶尔会突然惊醒，从茧里爬出来到处找她。
　　也有拟态完全消失的时候。
　　拟态消失后方鹿发现他的真实形态倒不完全是一只大蜘蛛，下半部分身体变成蜘蛛的腹足，背部同样伸展出节肢撑着地面支撑身体，保留着一部分人身躯体，双手以及身体两侧的节肢支撑着他在地上爬行的时候，他背部弓起，腰部与腹足连接处下陷，脸上是满是沉溺挣扎的神色，无意识时还声声叫着她的名字，有种妖精鬼魅在浓雾中勾魂的感觉，
　　完全就是蜘蛛精啊。
　　还怪性感的。
　　方鹿想起周聆给她发的信息，忽然发现她说得挺对。
　　方鹿，你是真的饿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虫族有三种形态，一种是高度虫化形态，一种是拟态，居于中间的是半虫体半拟态，随着虫族的进化，这种是用得最多的。
　　五天度假时间结束，到了返回西塔U10行星的时间，其他嘉宾都来齐了，却唯独不见方鹿和秦络的身影。
　　一号目光扫过其他嘉宾，问节目组：“有人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其实方鹿和秦络所在的那艘飞船已经停靠在西塔U10行星附近了，只是秦络还没有脱离危险，节目组只能打着哈哈：“返回途中遇到点状况，嘉宾都没有遇到危险，只是要绕一下路耽误了点时间，可能要明天才能到。”
　　一号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方鹿不是和红组嘉宾乘坐同一艘飞船吗？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没来。”
　　“这……所以才说遇到点状况嘛，具体是什么情况明天就知道了，别急别急。”
　　【我——来——啦！】
　　【五天不见，可想死我了！这几天吃饭都吃不香，还是这个下饭最香】
　　【终于又能看我磕的cp了，前几天发的第一期剪辑版我看了不下十遍，都要被我盘包浆了，现在关掉视频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来点新的饭】
　　【人鱼和丧尸女王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这次了，就算是海鲜味的，难道不算饭吗？斩月你尝一尝啊！哪怕尝一口呢！】
　　【人马哥争点气啊！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那看看我们异质体和棱光呢？又分裂又畸形，岂不精彩绝了】
　　【投票了，现在cp第一的是狼鹿小情侣，产粮的好多啊[捧碗.JPG]，从互联网到星网到处都是饭，从没吃过这么富裕的饭，这就是大热圈吗？好多人啊】
　　【等等，方鹿呢？】
　　【这里有个镜头，怎么这么奇怪？对着哪里？一扇门？】
　　【镜头里也没有嘉宾，这直播镜头是飞哪儿去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好像是在飞船内部】
　　【所以鹿宝呢？】
　　【先等等，门后好像有人说话？门要开了】
　　【……】
　　杂物间的门被打开，方鹿从里面走出来，等在外面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立刻迎上来问：“情况怎么样了？”
　　“没问题了。”方鹿略微点头，言简意赅。
　　“那就好，方鹿嘉宾你需要先去换一身衣服吗？节目组为你们准备了替换的衣服，西塔U10行星那边嘉宾都已经到齐了。”
　　“换一下吧。”方鹿摸摸胳膊，从衣服上拈起几根蛛丝，在盘丝洞里待了几天，她身上都不知道粘了多少蛛丝，反正她扒拉了好几次都没扒拉干净，摸上去还是有蛛丝粘手，头发估计也差不多。


第45章 匿名了哈
　　方鹿换洗的这段时间里, 秦络也从杂物间里出来了，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她呢？”
　　问的时候神色不安又忐忑，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工作人员, 直播镜头正与工作人员在同一个方位, 工作人员和镜头后的观众都感觉明明只有一双眼睛在注视自己, 却仿佛被许多双眼睛在不同角度看着。
　　这种感觉是阴暗的, 无声的，没有存在感的，好像是从什么落满灰的角落里投来的一瞥，一开始不容易察觉，但是乍然察觉的时候, 有什么东西已经占据了整个角落。
　　工作人员答：“方鹿嘉宾去换衣服了。”
　　秦络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抿着嘴唇, 唇角翘起来很细微的弧度。
　　只是‘她没有丢下我走掉’这么小的事, 就足以让他高兴起来了。
　　“秦络嘉宾, 你不去换一下衣服吗？节目组都有准备的。”
　　“她让我别乱动。”秦络摇摇头, “我走开了, 她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工作人员艰难出声：“呃，这样啊，那我去帮你拿过来？”
　　“谢谢。”
　　【他还怪有礼貌的嘞】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啊？方鹿, 和秦络？你俩？为什么单独在这里？？？】
　　【难道是我记错了，节目组没有停播五天, 我错过了整整一期剧情？】
　　【错过剧情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节目组你说句话啊！】
　　节目组该解释的时候也没装死，发表声明：“秦络嘉宾生物信息素失控, 我们紧急找来方鹿嘉宾为其进行安抚控制，因为意外情况导致的节目延迟我们也很抱歉, 为表歉意我们将会在直播间开放54种cp牌可供领取，佩戴cp牌后发出弹幕后都会带有cp后缀。”
　　节目组又是解释又是送牌子，但是偏偏又没有透露方鹿和秦络的关系。
　　按照导演的意思，这个留到最后揭开或是在节目中被发现才是最有意思的。
　　【作为一个有多年ABO文学阅读经验的人，信息素失控我很懂，但是前面多个‘生物’就挺少见了，咱们神秘嘉宾是ABO那边来的？】
　　【ABO的话，那么合理推断一下，如果秦络是Alpha的话，嘉宾里有一位Omega，应该不会找方鹿来进行安抚，所以他肯定是Omega，再逆推一下——我懂了，方鹿是Alpha！】
　　【大师太会推理了！】
　　【就是说，这个安抚控制的过程为什么不放出来啊？也太见外了[对手指.JPG]】
　　【大家好像都理解错了，我翻了一下课本，信息素和生物信息素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啊，生物信息素是虫族特有的一个概念，不是ABO那种性/吸引的概念。虫族控制军队的方法就是信息素，生物信息素失控就是远离源信息素太久会躁动不安，也就是所谓的归巢本能】
　　【可是我记得虫族不是灭绝了吗？整个星球都被蛀空成了虫巢，没有因为外部的敌人毁灭，反而因为内部原因导致的毁灭，母虫的外壳都在生物塔顶楼放着了呢，刚参观完没多久】
　　【灭绝的种族节目组都能扒拉出一只来参加节目，也太有实力了吧】
　　【刚刚去查了一下信息库，虫族这个种族的那一页里，我记得我十多年前做课题查看的时候确实标着已灭绝，存活数0，现在看存活数是1，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
　　【所以神秘嘉宾是宇宙中的最后一只虫族？】
　　【《宇宙恋综》节目组真是……有实力这三个字我已经说累了，下次有什么种族灭绝了，让他们再去扒拉扒拉，说不定都能扒拉出个沧海遗珠来】
　　节目组：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是自己找上来请求参加节目的。
　　秦络的种族信息暴露出来后，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最后一只虫族’这个话题吸引过去了，节目组找方鹿安抚秦络的失控这件事也被模糊了过去，自动合理化，只有少部分人还惦记着这个，以及……
　　【虫族的话，他是哪种虫啊？能说一下吗？拜托了这对我很重要，决定了我能不能磕】
　　【星际的话，也许是一些地球上没有的虫子】
　　【后面那个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是用手机看的不是很清晰，有人能看清楚房间里有什么吗？】
　　【好多丝……】
　　【啊？】
　　【全是丝，还有网，白色的，密密麻麻的，感觉有
　　点吓人，多到感觉待在里面要喘不上气来】
　　【我想起来了，他之前用过线来着】
　　【蜘蛛啊？我刚刚就想说了，方鹿出来的时候身上好像就沾着丝线一样的东西】
　　【一个房间，全是蛛丝，安抚信息素失控，多少是有点暧昧了鹿宝，为什么你能够安抚虫族的信息素失控啊？难道你也有什么隐藏种族吗？】
　　【知道种族后再看秦络这个名字，居然还是有点关联的……是我的错觉吗？出来后这位嘉宾身上那种阴郁怨夫感都淡了一点呢，节目开始以来好像第一次看到秦络脸上有笑容】
　　【……】
　　方鹿和秦络这边收拾完毕，飞船停落在西塔U10行星的飞船站，到集合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路是飞船开不过去的，需要自己走过去。
　　秦络知道方鹿不喜欢麻烦，也知道两人的关系现在暴露会让她觉得麻烦，自觉落后十来步，没有与她肩并肩行走出现在人前，只是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想与她走在一起吗？想的。
　　嫉妒半人马和狼人能肆意表达自己的感情吗？嫉妒的。
　　但对于秦络来说，将方鹿的感受放在自己的感受之前已经是一种本能，甚至不愿意让她感受到一点为难。
　　方鹿走着走着发现人没了，回头一看，秦络都落到十米开外了，她叹了口气停下来等他：“你落那么后面干什么？”
　　“别人看见会猜我们的关系。”
　　“跟我谈过，也没有那么见不得人吧？有人问就如实说呗。”方鹿轻描淡写中炸了个雷，语气很坦然，也不管弹幕会有多爆炸，等到秦络上前了几步才继续往前走。
　　四天时间已经足够她调理好了，不就是谈了几年的前男友不是人、说是前男友但没有经过分手环节吗？都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两个人刚接近地方，感知敏锐的嘉宾就发现了，瑟珀是第一个发现的，然后是一号，一号目光扫过秦络，以及两人之间的距离，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没事吧？”
　　“没事。”她先是回答，又和其他嘉宾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其他嘉宾没怎么在意，只有锡兰皱眉退开了几步：“你身上怎么都是虫子的信息素味？”
　　方鹿嗅了嗅没闻到味道，想起锡兰很讨厌信息素，她也换了个站位，尽量不站在风向上：“待久了沾上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换洗了还有。”
　　秦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有点脸红。
　　“他，也是？”瑟珀很直接地问。
　　秦络抬眼：“和你没关系。”
　　眼看着瑟珀张口又要来他的那套她是我的我是她的，而另一边一号压根不参与这边的针锋相对，只单独与方鹿说话，导演咳咳两声出场了。
　　“各位嘉宾，方才耽搁了一点时间，我们现在开始下一个环节吧。”导演的出现成功吸引了众嘉宾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下一个环节是什么，也很好奇西塔U10行星在这五天中变化成了什么样子，来，请看——”
　　随着导演话音落下，除了大家现在站着的这块地面，其他地方全都陷了下去，露出下面的高空，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人有种高空坠落的感觉，方鹿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咽了下去。
　　原来刚才走的那段路也不是在地面上，她以为的地面是一片悬停在空中的巨大平台，整个节目的人员和设备也都在这上面，往下看是无法目测的高度，稀薄的云雾漂浮在周围，隐约可以看见下方的陆地被分割成形状各异的板块。
　　绿色的是丛林为主的板块，白色是冰川，黄褐色的是沙地，红色的是……火山还是戈壁？蓝色以海洋和岛屿为主，总共可分为三十多块板块。
　　这个变动可不小，怪不得用了五天时间，不过搞这么大手笔，节目组下一个环节是想搞点什么事？
　　“这个环节，每位嘉宾需要抽选一个板块，这个板块就是各位嘉宾接下来的‘出生地’了。”导演很快说出了让方鹿觉得不大妙的话，“我们这个环节的名字，叫像素大冒险。”
　　大冒险这几个字一出来，方鹿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悬着了。
　　“……怎么个冒险法？”
　　“别急，先来抽选板块吧，大家很快就能知道了。”
　　抽选倒是简单，伸手从盲盒里抽一张就完事了，方法原始但好用，方鹿抽到的是一张形状像箭头的绿色板块图。
　　抽完后平面升起了一个光圈，让方鹿想到了《奇异博士》中画的那个圈，节目组让每个嘉宾都从光圈中穿过，穿过后方鹿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去看别的，那变化可就大了去了。
　　肉眼可见的所有东西，全都变成了像素画风，不管是节目组的人还是嘉宾，像素化后全都是一个样，没有任何特征的灰色像素人，无色无味无声音，像复制粘贴的一样，完全看不出哪个是原本几十米高的法斯和原本0米高的黑泥，也看不出哪个是树哪个是鸟哪个是鱼。
　　她看到的景物也是像素化的，像素白云和像素天空，让她感觉误入了几十年前的像素小游戏。
　　“……就是这样了，嘉宾之间无法对话，无法凭借外表去辨认，只能用你的心与灵魂去辨认，每位嘉宾到了自己抽选的板块后，在你们的落地点附近会有一株定时生长的蒲公英，每天长出一次，也就是说，每位嘉宾每天有一次去其他板块的机会，摘下蒲公英抓住它的杆，它会带你们随机降落在另一个嘉宾的板块。”像素人里有一个说，显而易见，这个是导演。
　　方鹿想说话，但是没法说话。
　　这个环节，创新是有的……
　　所以恋综呢？大冒险是有了，哪里体现出这是个恋综节目了啊！
　　导演继续说：“我们这个环节还加入了签到玩法，每天零点过后可以签到，签到可以获得物资，自己用不上的可以与其他嘉宾交换。哦，可能有人要问恋爱元素在哪里了，我们新配备了好感检测设备，某位嘉宾对你的好感度越高，你看到的TA与TA的板块像素化就越低，直到好感度满，完全显露出原本的样子。”
　　【签到流的风终于还是吹到了星际】
　　【好好好，一整个匿名的大动作，我恋综看过不少，匿名恋综还是第一次见】
　　【你谁？你谁？你又是谁？防止嘉宾互相认出来也就算了，观众也防啊？啊？？？】
　　——是的，不只嘉宾看到的都是像素化的，直播间观众看到的也是像素化的，顶多为了方便观众区分，节目组给直播间做了个处理，让观众看到的像素人有不同的颜色，这样观众就可以亲切地用颜色称呼：小红、小蓝、小绿、小黄……
　　【我还寻思着可以用板块认人，结果你板块也搞相似的啊？丛林板块就有三个，海洋板块五个……好了，这下真服了】
　　【就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嘛，有种开盲盒的感觉】
　　【可是我都来看恋综了，不看帅哥美女谈恋爱看什么？】
　　【……】
　　方鹿：是挺刺激的，就是有点难活。
　　玩法公布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抽个丛林板块已经算是运气大爆发了，不然抽到其他极端气候板块，很难说能不能撑过第一天。
　　抽到冰川板块，冷死，噶；抽到火山板块，火山喷发，噶；抽到沙漠板块，热死+渴死，噶。丛林板块……其实也差不多，早噶晚噶的区别罢了。
　　方鹿又有那种她参加的不是恋综，而是生存综艺的感觉了。
　　“好了，像素大冒险正式开始，祝大家跨越外表找到属于你的灵魂伴侣！”导演宣布开始，嘉宾被一一送往各自的板块，嗯，以传送的方式，方鹿本来还想根据站
　　位来看一下被送到哪个板块上的是谁，这下是真分不清了。
　　落地后，脚边是像素小草，远处是方块树木，方鹿按照导演说的方法在手环上找到签到的地方，点了一下，提示今天还不能签到获得物资。
　　“……”
　　谁家游戏开服第一天不能签到的啊！


第46章 大馋丫头
　　为了便于观看, 每个嘉宾呈现在直播间中的颜色都是与所在板块有差异的颜色，比如白色冰川板块的嘉宾是黑色的和红色的，蓝色海洋板块的嘉宾是黄色和紫色的, 黄色沙漠板块的嘉宾是绿色的和蓝色的, 而绿色丛林板块的嘉宾是红色和蓝色……如此类推, 不然像素化后嘉宾和景物都糊成一团了。
　　方鹿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被直播间送了一个代号，‘森林小红’。
　　她签到无果，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看似在发呆，实则思考她现在需要做什么。
　　丛林求生, 不陌生了，原始蒙昧环节也是丛林环境, 无外乎就是衣食住行, 衣和行暂时可以放到一边去, 那就是吃的和住的了, 但是跟原始蒙昧又不一样, 那时候她还有钢铁蛇尾，遇到山洞可以随便钻进去，现在随便钻进去，那可能迎面就撞上野兽了。
　　虽说节目组可以保证嘉宾安全, 但是能不作的死还是不作，就像明知道蹦极有绳子拴着,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不敢赌那绳子一定牢固。
　　早知这个环节是野外求生，她就应该在换完衣服后先跟工作人员说来点吃的, 吃饱了再来还能省今天一顿。
　　“对了，先找蒲公英。”方鹿自言自语了一句, 发现自己现在又能说话了。
　　看来不能说话的条件是旁边没有其他嘉宾？
　　她以自己的降落地为原型，往外找了一圈，顺利找到一颗像素蒲公英，上面还没有长成蓬松的球，只有两根线条。
　　和签到一样，蒲公英今天也不能用。
　　方鹿在这里做了个记号，捡了根树杈子用来探路，往丛林里走去，打算先找点吃的，再看看周围环境，有没有适合过夜的地方。这几天秦络生物信息素失控，她时常要起来关注他的情况，也没怎么睡好，现在一场充分的休息尤为重要。
　　走在丛林中，时不时能听到上方传来几声鸟鸣，抬头看又被遮天蔽日的像素树挡住视线，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这个鸟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是住进树屋第一天，瑟珀带她去芦苇湿地捕猎的那种巨鸟的叫声，比方鹿整个人还大，外形酷似翼龙。
　　不行，扛不住，那鸟一嘴巴能叨死她。
　　方鹿默默把衣服的帽子戴上，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穿的是绿色的衣服，在丛林中起到了吉利服的作用。
　　这一片的树木都是十分高大的那种，低矮些的灌木丛里也没见果子，她只能把目光投到两棵在她看来长得一模一样的高大树木上。一棵绿色树冠中点缀着蓝色的像素点，另一棵是红色像素点，这让她分辨这不是果子能不能吃还真有些困难。
　　试试红色吧。
　　她走近像素树，搓了搓手掌抱住树干，开始往上爬。
　　看不清没关系，抓凸出来的像素点基本就能抓稳，方鹿很快就爬了一半。
　　【一进来就看到森林小红在爬树，好熟练的动作，让我猜猜是哪位嘉宾】
　　【我猜是吗喽】
　　【喂！】
　　【好了，我已经把85个直播间都看过一遍了，还是分不出来谁是谁，倒是很像荒野求生节目，倒是各种极限生存环境都集齐了，我宣传语都想好了，‘这是我看过最真实的荒野求生，八位生存专家被放逐在极端环境，就让我们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
　　【试试看从嘉宾吃的东西解码身份吧，这个爬树摘果子的，可以排除不需要进食的那几个嘉宾，剩下的再排除不吃素的。】
　　【你怎么假定树上挂的是果子呢？】
　　【是的，节目组在一些树上挂了能源石和矿石，不用进食的也需要能源吧，都是像素，分不清啊】
　　【……欢迎收看，《匿名恋综之荒野求生》】
　　直播间的观众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认不出人的结果就是观众在各个直播间乱窜，直到有感兴趣的内容把他们留下来。
　　星球意识注视着每一个嘉宾，这个环节有许多危险，祂需要保证所有嘉宾的安全，看到方鹿在做危险行为时就从虚空中投来了注视。
　　人类，爬树，摔下来会死。
　　爬到树上了，那果实并不适合人类食用，会死。
　　祂眼中方鹿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导致死亡，而树上好不容易摘到像素果子的方鹿坐在树枝上，放到鼻子边闻了闻，没有味道，闻不出来能不能吃，浅吃一口叭。
　　在她张嘴要咬下第一口的同时，祂做出了应对。
　　一声嘹亮的鸟鸣在上方响起，巨鸟扇动翅膀卷起的风刮动树冠摇曳，方鹿一抬头就看到巨鸟俯冲而来，她只能选择丢掉果子抱紧树干，巨鸟擦着树干飞过，挂在树枝上的果子全掉下去砸得稀巴烂，同时祂控制另一棵树上的蓝色果实悄然掉落，滚到方鹿爬的这棵树下面。
　　蓝色果实人类可以食用。
　　祂以为自己做得已经很不着痕迹了，实际上走近点用心一看就能发现，红色果子全都摔烂，蓝色果子却大多完好。
　　巨鸟做完这些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树叶沙沙的声音都显得有些突兀。
　　方鹿眨眨眼睛，看看头顶光秃秃的树叶，又看看满地的果子，发现好像没有什么爬树的必要了。
　　那只鸟是节目组看她生存不易派来的帮手吗？那还是有点人道意识的嘛。
　　方鹿慢腾腾爬下来，对着满地红的蓝的糊成马赛克的果子挑挑拣拣，摸上去一手汁水黏糊糊的，是摔烂了的，摸着有点硬的是好的，最后捡完好的都是蓝的，她想的是红果软的容易摔烂，蓝果硬的耐摔。
　　但是这个能吃吗？
　　方鹿思考片刻，还是决定浅尝一口。
　　唔……味道还可以，等了一会儿也没看见小人儿跳舞，应该也没毒，收着。
　　祂在万物中观察。
　　祂是新生的星球，同意节目组来录节目就是为了观察不同的种族，因为祂还没有创造这个星球的智慧生物。
　　祂在方鹿身上投注了较多的关注，其一是因为人类十分脆弱，需要时时关注着，其二是因为她对其他嘉宾的影响。
　　原始蒙昧的爱与欲中，祂被称作天道，‘看见’了半人马与人类相处的所有过程，那是一个驯服野兽的过程。捕梦环节中，祂也借助节目组的设备看到了所有嘉宾梦中经历的一切。
　　之后就是节目组让嘉宾休息五天，录制在第六天开始，所以嘉宾在第五天就回来了，从下了飞船开始，半人马就对狼人展开了进攻，狼人也毫不客气反击，两个嘉宾交手了十个来回，都是抱着杀死对方的目的去的，祂既要保证半人马的安全，又要保证狼人的安全，无声中制止了许多次杀招，直到他们发现祂的插手警惕地停下来。
　　也由此，祂对方鹿投去了一些，或许可以称之为好奇的注视。
　　人类这种生物，在所有种族中似乎格外鲜活有趣一些，并且在拥有脆弱身躯的同时也拥有了极强的适应能力，好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活得很好。
　　这让祂对创造什么样的智慧生命有了一些灵感。
　　祂继续观察，祂注视方鹿，也注视所有人。
　　方鹿用衣服兜了些完好的果子原路返回，蹲在蒲公英旁边一边等时间一边啃果子，天空很快从蓝色变成了黑色，黑色色号逐渐加深，某一刻身旁的蒲公英忽然抖动起来，杆子上生出了一簇簇白色绒毛，在极短时间内长成了一棵很蓬松的巨大蒲公英。
　　方鹿眼睛一亮，立刻打开手环。
　　签到！
　　签到成功！
　　方鹿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闪而过的物资图片是什么，传送她来的圆环里就吐出了一件物资。
　　——一块亮晶晶的石头。
　　看
　　起来很漂亮，但是没有什么用……呃，也不能这么说，也许可以用来当照明的？亮度可以照亮她身前二十个像素左右的距离，差不多也就两步路，属于是有点用，但不是现在刚需的物资，方鹿现在最需要的是水、可以补充蛋白质和碳水的食物，没有照明可以白天行动晚上蹲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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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应该是矿石人荧星的饭吧？
　　方鹿拿着石头陷入了沉思，决定看看别的嘉宾那里有没有可以换的。
　　她折断蒲公英的杆把它举起来，很快感受到悬浮感，双脚离地了。
　　——当然，这个蒲公英随机飘到另一个板块也是由星球意识操作的。
　　晃晃悠悠了一会儿，跨过一片海洋，方鹿看到陆地出现在前方，一个灰色像素人在那里仰头等着，蒲公英滑翔下降，方鹿双脚落地还跟着小跑了一段路才停下，像素人也跟着移动视线。
　　方鹿想打招呼说“嗨”，但是嘉宾之间无法说话交流，她只能比划着手势，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拿到了什么物资，我们交换吗？
　　像素人站着没动。
　　方鹿疑惑，心想这是不是哪个视力不大好的嘉宾，看不到她比画了什么，就走近了一点，拿出石头照明着比划手势。
　　像素人的视线随着她的手移动，凑近的时候忽然啊呜一口啃在了她的胳膊上。
　　直播间里可以看到这一瞬间，这个像素人对方鹿的好感推进了一小格。
　　方鹿：！！！
　　认出来了，这大馋丫头不是丧尸女王又是谁？！
　　她没有犹豫扭头就跑，抓住蒲公英助跑一段飘离地面，还不忘看看她追没追来
　　像素人也没追来，只是咂咂嘴巴，一小格好感度掉了回去。
　　【这也太好认了，这么馋的除了斩月再没有第二个了哈哈哈，第一个解码的，节目组也没想到吧】
　　【丧尸女王：不知道来的是谁，先啃啃看】
　　【我觉得应该是：嘿嘿，饭，送到嘴里的饭，好感度+1。跑太快了没尝出味来，好感度-1】
　　【笑吐了】
　　【小红的反应也很好笑啊，哪怕是像素人我都能感觉到ta的震惊，一路小跑着就飞走了】
　　【……】
　　方鹿回到自己的板块上，摸摸自己的胳膊，上面留下了浅浅的牙印，倒是没有破皮也不痛，就是有点难绷。
　　“大晚上的，我是什么送上门的宵夜吗？”她憋出一句碎碎念，把蒲公英盖在身上倒头就睡。
　　下回！下回绝对不要晚上用蒲公英了！
　　……
　　第二天，方鹿是在窸窸窣窣声中醒来的。
　　盖在身上的蒲公英绒毛已经全都被吹散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杆子，她放在旁边的几颗蓝色果子，有两颗在缓慢挪动离开她身边，从方鹿的角度看就像果子长脚跑了一样。
　　她俯身凑过去，拿起果子，露出下面毛茸茸的小东西，草绿色毛发长得遮住小眼睛，扇状的耳朵比身体还大。
　　小动物惊恐地抬头，叽叽喳喳叫着就要溜走，方鹿眼疾手快按住了尾巴，溜走的小动物弹了一下弹回来，撞到她手上。
　　“蛋白质啊……”她若有所思，脑子里瞬间回想起‘XX的蛋白质是牛肉的多少倍’的换算公式，下一秒又是：“算了。”
　　还是那句话，节目而已，没到那个地步。
　　不知名小动物叽叽喳喳乱叫着，一个果子怼到它脸上止住它的叫声，小动物疑惑地冒出头，只看见方鹿离开的背影。
　　透过动物的眼睛，祂也在注视。


第47章 有脏东西
　　方鹿在附近转了一会儿, 也没走远，时刻抬头注意着天上，当看到有蒲公英往她这方向飞来的时候就返回, 等像素人落地。
　　这次她没敢上去就比划了, 怕又来一个先啃啃看的, 观望了一会儿看那像素人没有什么异动, 才比划着跟其达成了交换。
　　这个嘉宾带来的物资是一根绳子，对方鹿也算是有用的东西，她用照明石跟对方换了，对方拿着照明石打量了一会儿，也比较满意的样子, 乘着蒲公英飞走了。
　　这个嘉宾就不大好猜出来是谁了，比划的动作也很少, 看起来相当沉默寡言, 方鹿猜测应该是她接触比较少的那几个嘉宾中的一个。
　　再等了一会儿, 没见着有蒲公英飞来了, 方鹿才不在周边转悠, 开始自己的探险。
　　这个丛林板块很大，周围植物茂密，土壤也比较湿润，按照方鹿的猜想, 附近应该是有水源的，节目组给的签到物资随机性太强, 光靠这个无法做到在原地躺平等物资过活，那淡水、食物、住处就要她自己想办法了。
　　方鹿靠着一根绳子, 一根树枝，在丛林中摸索着前进。
　　别看她看着是比较纤瘦的类型, 其实体力还是挺不错的，爬山这个，也还算擅长吧。
　　大学的时候流行特种兵旅游法，就是那种‘一天之内出发，在火车上过夜，半夜到达泰山爬山看日出，下山后再逛一逛经典，最后坐火车回学校上早八，最后再参加个体测’的那种。这在别处就是个梗，但她是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不仅自己这么来还拉着她一起旅游，方鹿愣是跟她把五岳都爬了个遍，再不擅长的也该擅长了。
　　就是挺费命的。
　　方鹿一声没吭，拨开灌木丛，踩实了才迈出下一步，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看起来速度不快，但是平均速度却并不慢。
　　从天空俯视时，可以看到蚂蚁大小的人影，在丛林中走出一条清晰的路线来，每走过一个需要转弯的、有标志性植物的地方，她就做一个标记防止迷路。
　　其他嘉宾，有待在原地还没动的，也有开始探索板块的，方鹿的行动在其中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但对于星球意识来说，需要对方鹿投注的关注却是最多的。丛林中的毒虫蛇蚁，如果是另外几个非人嘉宾在这里，祂不用施加任何干扰，顺其自然就好了，另外那几个嘉宾非但不会遇到危险，可能还会像回了老家一样亲切，但是人类嘉宾的话。
　　灌木丛中被惊动的蛇，本想攻击外来者，直起身后瞳孔中闪过一道弧光，又安静地伏下往其他方向游走了，会捕猎的树，分裂成嘴状的树干又忽然合上，仿佛只是打了个哈欠，叮咬一下就能放倒一只五百斤猛兽的毒虫更是飞都没往她身边飞。
　　所以方鹿顺利走完了大概十几公里，找到一条溪流的时候，她还有点小惊讶，喃喃自语道：
　　“我这么厉害？莫非我是个野外求生的天才？”
　　放地球上，刘禅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赵将军，咱俩可真厉害。”
　　但是方鹿她不知道这有个通天代啊，摸着下巴思考自己是不是点错了天赋点，直到今天才发现，琢磨半天想想还是算了，就算有天赋她也不想吃这碗饭，还是平稳求生吧。
　　星球意识投以宽容的注视。
　　【这个丛林板块看起来还挺安全的嘛，小红走了这么一路都没碰到什么丛林生物】
　　【是啊，好适合度假，上次我去一个原始星球旅游，被一只很小很小的小虫子咬了一口，差点医疗舱都没救回来】
　　【你们忘了星球意识吗？可能不是没有，只是没出来】
　　【那我去度假不是更安全了吗，我还没见过真的星球意识呢，如果节目结束后西塔U10行星可以开放，我真的很想去一次看看！】
　　【现在第二天的物资交换都已经完成了，可以看到签到的物资都有什么，绳子、石头、帽子、衣服、能源管、万能药剂、蜜露、植物营养液……鞋子？】
　　【好自由的物资配比，想看看所有签到能获得的物资列表】
　　【海洋小紫拿到蜜露就直接倒嘴里了，这是蜉蝣的食物
　　，那可以确定小紫是蜉蝣了吧？】
　　【万一是斩月这种大馋丫头，什么都想尝尝呢？】
　　【哈哈哈哈哈别说了，一说我又想笑】
　　【……】
　　节目组的各种设备和直播大屏都在西塔U10星球上，星球意识自然也可以看到上面闪过的弹幕，刚看到有人说了大馋丫头，祂便看见方鹿蹲在溪边对着一丛果子跃跃欲试，只看上面有虫子咬过的痕迹就摘了洗洗要往嘴里塞，却没注意草丛下有被毒死的小型动物的尸体。
　　祂想，这次再飞来一只鸟把果子吹走似乎太明显了。
　　祂便改变了那种果实的构成，让原本不能食用的果实变成了可以食用的，这对于星球意识来说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方鹿全然不知，吃完后又凑到溪流边捧水喝，至于不能喝生水有寄生虫什么的，都搞丛林求生了这个也不重要了，大不了就是出去做驱虫。
　　完了后方鹿还想往前走走。
　　大概是因为附近有水源，前面的路植被更加茂盛，也更加难走，还有横在地面上，一不留神就会被绊一跤，方鹿走得更加稳健，但再小心也不留神的情况，方鹿眼看着前面的土地实实的，为了迈过藤蔓迈了一步大的，结果谁成想那块地下面竟然是软的沼泽，右脚陷了下去。
　　她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果断往旁边一倒，躺平，翻滚，一串丝滑小连招迅速撤离沼泽区域，快得叫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打完滚，再一骨碌爬起来了。
　　方鹿心里大呼好险，还好自己反应快，一抬头，看到她刚刚迈过的藤蔓位置变了点，微微抬起，一端在自己脚腕上卷了半圈，要掉不掉的。
　　“咦？”
　　她刚刚翻滚的姿势，会让藤蔓卷到脚上吗？这得是什么姿势翻滚才能做到的啊？
　　祂也没有想到方鹿的自救这么迅速，悄然松掉藤蔓，藤蔓从脚腕掉落，眼见方鹿眼神疑惑又带点自我怀疑地捡起藤蔓看了看，祂换了个角度，转而增加沼泽土壤的硬度，将沼泽变为实地，结果又看到方鹿放开藤蔓后捡起树枝去探刚刚陷下去的地方。
　　祂又将那一块变回沼泽。
　　方鹿左戳戳右戳戳，面色不见好转，有些凝重起来，抬头找到直播小球，对操控小球的节目组说：“导演，我怀疑这里有脏东西，你们能不能来检测一下？”
　　星球意识：？
　　脏东西……是什么？
　　祂吗？
　　节目组：汗流浃背了。


第48章 天杀的恋综
　　“真的, 之前巨鸟把果子弄掉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很像是有什么在背后控制。”方鹿还在细数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数完看看没有丝毫动静的直播小球, “能听见吗？”
　　节目组：装死
　　“歪？能听到吗？”方鹿试图上手去捉直播镜头, 怀疑直播镜头也出问题了。
　　最后耐不住方鹿问了, 直播小球才投映出来几个字：不必担忧惊慌, 都属于自然现象。
　　“自然现象？”方鹿有些怀疑地重复了这四个字。
　　【小红是感觉到星球意识了吗？不对，嘉宾是不知道节目组找了星球意识保证他们的安全吗？】
　　【应该没有透露给嘉宾吧，不然大家哪里还有动力玩荒岛求生啊，都摆着就是了】
　　【我想了一下，星球意识也没有具体地表现出什么存在, 只有在第一个环节，方鹿接受度大跳水的时候才以天道的身份出现过】
　　【难怪！我就说为什么冰川小黑也总是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和空气斗智斗勇, 怕不是也感觉到星球意识,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越未知就越警惕】
　　【森林小红在念念有词什么？】
　　方鹿看完投映出来的几个字还是感觉有点毛毛的, 好像有背后灵在身后盯着她一样, 但是节目组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揪着这个问题一直问，蹲在原地默念了几遍网上学的什么咒还有八字真言，算是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觉得自己问完节目组后, 那种隐约的、无处不在的注视存在感更强了一些。这种注视感没有直接的方向来源，如果要去寻找, 好像四面八方都有，树木、无数枝叶、脚下的土地、石块、天空、头顶上掠过的鸟……但是仅仅是一瞬间, 这种感觉又消失无踪。
　　还会隐藏了！更让人不安了好嘛！
　　她努力忽视种种感觉，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探险上。
　　直播间观众只能看到红色的像素人在原地待了一会儿, 开始吭哧吭哧往回走了。来的路上小红不是光走路和做记号，还采集了一些野果，捡到几块适合打火的石头，中空的植物茎叶等，小红不想负重赶路就把这些放在了做标记的地点，返回的路上再把这些一个个拿上，满载而归。
　　同样都是看不出身份的像素人，但是点进森林小红人都会觉得好像在看一个正经的rgp像素冒险游戏，小红做所有事情都是有条理有逻辑的，收集每一件东西时代入小红好像都能猜到TA收集这件东西的想法，看到某一件东西觉得这件东西可能有用想收集起来的时候，下一秒小红也向那东西伸了手。
　　这种感觉真的特别舒爽，渐渐的把这个直播间作为常驻视角的观众也多了起来。
　　星球意识则是在被发现并指出来后对自己进行了一些反思。
　　祂好像……确实对方鹿施予了过多的注视。
　　本来祂的注视没有多与少之分，星球就是祂本身，祂注视一切如生物呼吸般自然，但是当祂的思索也围绕方鹿儿产生的时候，这种关注就不再是无形的了。
　　哪怕是祂创造的造物，在被祂过多注视的时候也会焦躁不安起来，更何况是人类。
　　反思过后，祂收回了这种有意识的注视，只是用万物的感知去防止嘉宾遇到危险，祂则是高浮于上空，星球之外，开始思考要创造什么样的智慧生物。
　　某一缕思绪掠过云上平台，‘看到’导演在与祂沟通的留言处输入一句话：尊敬的星球意识，辛苦您了，我知道人类身体比较脆弱需要更多关注，不过可以稍微放宽些，有些磕磕碰碰是正常的，危及生命的时候您再出手您看行吗？
　　风抹过这句话，这句话消失了，意思是祂已经收到了。
　　祂把方鹿所处板块的植物都变成了可食用的，毒蛇虫蚁也都让它们陷入沉睡。
　　其他板块也做了一些对应的改变。
　　……
　　方鹿返回蒲公英生长处的时候天又黑了。
　　这是第二天夜，她把采集的东西都放下，把干草搓成绒，拿着两块石头碰撞摩擦打火。本来她也只是想试试看，没指望一次就成功，但是不知道是这个星球氧气含量比较高还是怎么的，石头碰了几次就有了火星，把助燃物添上去，火星就变成了像素火苗，照亮周围三十个像素左右的距离。
　　方鹿现在都要习惯这个像素风了，把手伸到像素边缘感受了一下温度，挪到温度最适合的地方躺平休息，睡觉还不忘在肚脐眼上方盖了一撮干草。
　　这一晚方鹿这边是没什么事发生，但是星球意识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其他板块上的嘉宾可不是每一个都要睡觉的，半夜冰川小黑乘着蒲公英飘到了丧尸女王的板块上，丧尸女王还是用见面先啃啃看来打招呼，冰川小黑感觉被挑衅了，两个嘉宾打了起来。
　　星球意识对此进行了‘劝架’，努力制止两方打架，但是越阻止打得越厉害，冰川小黑的攻击迅猛又狠辣，丧尸女王也打出火气来了，用上了她的异能，都是拿出了要弄死对方的架势，分散在各个直播间的观众闻着味就来了，弹幕中讨论什么的都有，混乱一片。
　　星球意识暗中‘劝架’多次，眼看这不温不火的劝架起不到什么作用，祂意念一动，催动板块上的植物，植物疯长捆住两个嘉宾才让双方停下来，祂又将双方中间的地面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
　　，海水推着冰川小黑站着的这块地面越推越远，直到谁也碰不到谁。
　　星球意识‘看’到的自然不是像素，而是嘉宾的真身，冰川小黑正是半人马瑟珀，站在被推走的小版块上又迅速冷静下来，半点看不出刚才的冲动好战，祂注意到半人马眼神闪过确信和得逞。
　　祂大概可以猜到半人马的想法，无非就是感知到祂的存在，祂的未知让半人马警觉了，所以用这种方法确定祂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又存在于哪里。
　　祂对此并不在意。
　　神明怎么会在意一只蚂蚁怎么想呢？
　　【打得好凶！这次星球意识的干预也很明显哎】
　　【不过冰川小黑居然能和用上异能的丧尸女王打得有来有回，我大概猜到它是谁了】
　　【不瞒你们说，我觉得小黑上来就打，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是想抢地盘，在冰川上的两天小黑都很暴躁的样子，应该是挺不喜欢那个环境的，丧尸女王的板块是森林】
　　【真的，这个也好猜，嘉宾里最好战的除了人马哥也没谁了】
　　【我就说！大馋丫头早晚啃到硬茬子哈哈哈。不过没打完就被强行制止了，还真分不出它俩谁的战力强一点】
　　【人马哥认不出人就敢动手，就不怕对面的是鹿宝嘛】
　　【方鹿啃它两口它不得暗爽死】
　　【要我说人马哥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蛇蛇不可能上来就啃它，不抽它就不错了，所以首先可以排除蛇蛇，其他的是谁都无所谓，要是恰好打的是情敌那可就赚大发啦！】
　　【姐！丧尸姐！捆你的植物都快被你啃完了，你怎么改吃素了！】
　　【……】
　　观众集中在这个直播间看热闹的时候，荒漠板块的嘉宾在夜色中乘着蒲公英降落在方鹿的丛林板块上。
　　此时方鹿正在熟睡，不远处的火堆火苗跳跃着，将侧躺的身影拉了很长。
　　来的像素人脚步很轻，走近蹲在方鹿身旁打量，眼睛看到的是毫无区别的灰色像素人。他又看了看燃烧的火苗，和火苗旁散落的东西。
　　两块石头、果子、绳子、干草和树枝。
　　会点火，需要温度，会使用工具。
　　是她吗？其他嘉宾中似乎也有具备这些条件的，还不能确定。
　　她睡觉也喜欢侧着躺。
　　像素人又观察，看到侧躺着的人手落在腹部，手掌的像素点与一些黄色像素点重合，看不出来黄色的是什么。
　　有点像她。
　　这个像素人——也就是一号静静蹲在火堆旁，目光搜寻着更多的细节来确认身份。
　　方鹿正睡着，有一种‘身边有人’的直觉让她从睡梦中转醒，又隐约觉得照到脸上的火光在晃动，睁眼一看，一个像素人正坐在火堆旁，脸的位置对着她，似乎在打量她。
　　方鹿瞬间惊醒，差点梦回原始蒙昧环节中被瑟珀缠上、一睁眼就对上瑟珀那张脸的日子，扑棱一下就坐起来了，仔细看才发现那个像素人和她的距离正好维持了一个恰好的度，没有近到让人警惕，也没有远到一眼看不到——更重要的是，视线没有瑟珀那种侵略性。
　　方鹿松了口气。
　　像素人见她醒来，缓慢地比划手势，方鹿眨了眨眼，仔细看对方的手势，难得碰上一个会跟她打手势沟通的，而不是上来就啃或者手势也不打的，方鹿打算好好与对方沟通一下。
　　结果——
　　难怪前两天嘉宾都沟通不来，不同星球之间没有文化共性，瞎比划是真的很难懂啊，而且像素人手指都不分明，用手指比划更是糊成一团。
　　方鹿只能看出对方最后拿出一个东西，又指指她的物资，大概是在问要不要交换的意思。
　　方鹿只能挨个指了指自己有的东西，又做出大幅度点头的动作，希望对方能读懂她的意思是有需要的只管换只管挑。
　　但是对方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却并没有拿走她的东西。
　　是白送的意思？
　　方鹿有点摸不准，拿起果子主动递过去，像素人摇头，拿起绳子和其他的递过去，对方还是摇头。
　　看样子是真的什么都不要。
　　嘉宾里还有这样的好人？应该是和她有关系的人吧，认出她了？方鹿这样想着，呈现在直播间里的好感度条往上蹿了一点。
　　好感度+2
　　像素人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停止摇头的动作，又比划了几个手势，这个方鹿倒是连蒙带猜地读懂了，好像是在问她需要帮助吗。
　　方鹿摇头，对方还是坚持这样问。
　　那……
　　我想在这搭个遮风挡雨的小棚子？
　　方鹿迟疑地用手比划出搭建和房屋的意思，对方点头表示明白了，向丛林中走去，方鹿想了想也跟上去，看像素人在丛林中找到几根木头扛到肩上，一号扛着是没费什么力气，但是用像素人的形象看的话方鹿觉得好像有点吃力，小跑过去搬起木头的另一端，一号回头看了一眼，又觉得有点像她。
　　至于为什么还不确定对方身份就提出帮忙，是因为像素人中有方鹿，一号不知道遇到的哪一个是她，所以善待遇到的每一个人，虽然里面可能还有情敌，但一号并不会因此就不这样做。
　　沉默抗柱子时：
　　好感度+2
　　好感度+2
　　——这两个好感度增加的提示分别来自两个人。
　　方鹿倒是不知道好感度的变化，只感觉前面像素人身上的像素好像细化了一点，原本脑袋只有四个像素格子，形状也是方方的，细化后脑袋变成了八个像素小格，像素多了后也可以看出脑袋不再是纯正的方形，总之有点像脑袋了。
　　当然，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是一样的变化。
　　【天杀的恋综，让嘉宾谈恋爱又生怕他们把恋爱谈明白】
　　【小红的好感都加到四了，敢不敢让荒漠小蓝再细化几个像素点？】
　　【这好感是满分100的吧？】
　　【两个嘉宾的颜色还怪和谐的嘞，小红小蓝，有种在玩森林冰火人的感觉】
　　【自古红蓝出cp，这肯定是我磕的某对cp！】
　　【小蓝又+2了，这下都是4点了，等等，又加了2！】
　　两个人看对方都是像素人，但是在这一点点互动中，都有了些猜测，之后的互动也不过是在验证这种猜测，一号帮助方鹿定牢了四根木头作为柱子，又在上面搭上其他木头，铺上大树叶作为顶，一个简陋的挡雨棚屋的骨架就有了。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的好感又有涨动。
　　方鹿现在就是感觉这像素人有点像一号，但是毕竟只接触了一次，信息还不够下定论，又怕认错了闹出乌龙，所以所有的互动就像隔了层面纱，一种心知肚明的悬念。
　　一号也是如此。
　　但是在星球意识的注视中，祂看到的是嘉宾真实的样子，是方鹿与狼人在毫无语言交流的情况下，默契地搭建起了一座小小的棚屋，每一次对视，两个人的好感都会涨一点点。
　　是有一些不需要言语的默契在里面的。
　　祂对此感到疑惑。
　　原本收回的注视不自觉地又落到了方鹿身上。


第49章 我在这里
　　每个嘉宾到其他板块上的时间是有限的, 到了时间蒲公英就要飞回去了，像素人握住蒲公英的柄与方鹿打手势告别的时候，两人的好感度已经断断续续加到了20。
　　这个好感度之下, 组成身体的像素块已经比之前多了十几倍, 方鹿看到像素人身上已经有些地方开始有颜色了, 脑袋上也多了两坨像素块, 看起来有点好玩。
　　长在这个位置的像素块，无疑是长在头上的耳朵或者角，或者棱光的那种起到造型上作用的装饰，范围很小，用排除法也很简单, 首先排除棱光，她的装饰是悬浮的, 其次排除瑟珀, 盘羊角体积没这么小, 那就只剩下耳朵了,
　　人鱼的耳朵要更往下一点, 长在人类耳朵的位置，那就只剩下一个了。
　　一号的狼耳
　　其实不用这样排除也可以猜到是他，只不过有了这个就更确定是他了。
　　方鹿心情不错，哼着不明曲调的歌整理棚屋上铺的树叶, 直到天空白色的像素块吞掉黑色像素块，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摸着脑袋回想几秒才想起来，忘记签到了。
　　她在手环上签了到, 心里倒是已经对拿到什么无所谓了，签到成功后手环上跳出一张图片, 方鹿随意扫了一眼图片上的内容，目光顿住。
　　[心灵感应]一分钟异能体验卡
　　等等！
　　你说什么东西？
　　异能？！
　　这也能算物资？
　　原本兴致平平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方鹿仔细阅读卡片内容，上面说体验卡的有效范围是直径500米，在手环上选择使用就可以用了，没有种族限制，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其他任何生物，只要是有思维的都可以感应，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这要是早一点拿到，她用了还能听一听一号。
　　不过一号的身份确认只是早晚的问题，也没有必要用心灵感应，这个用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更好玩一点。
　　早说啊，如果签到奖励里面还有更多这种类型的奖励，那她可就对签到玩法重新提起兴趣了啊！
　　方鹿环视四周，没有用得上这张体验卡的地方，暂时把它留在手环里没用，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实体，可以直接保存在手环里。
　　家人们，签到抽到ssr啦！
　　她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看看已经长好的蒲公英，没有立刻使用，先数了数自己有的物资，带上几样好用来交换的，一号给她的是一盒压缩食物，她没打算拿去换。这次蒲公英带她降落的板块是一个冰川板块，低温，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川上还有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缓慢爬动，她环着身体张望了有一会儿，也没找到这个板块的嘉宾在哪里。
　　嘶，怪冷的。
　　方鹿张望无果，抱着不能白来的念头，用石头在冰川边缘凿了些冰带回去，恰巧凿下来的一个冰块里还冻着条手掌大的小鱼，也算是收获不错了。
　　此时冰川板块的嘉宾瑟珀还在分裂出来的板块上冷眼看着蒲公英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没有伸手去抓的意思。
　　弹幕里也都在笑哈哈说着什么‘人生就是一座孤岛’，‘再不回去冰川老家都要被挖走了’。
　　星球意识看着方鹿抱着冰块回到丛林板块，丢下冰块后库库跺脚，嘟囔着‘太冷了，看来我抽中丛林板块也不是最倒霉的’。
　　祂想起节目组给的嘉宾信息中，人类在什么情况下会生病的内容，把温度悄然上升了几度。
　　神明怎么会在意一只蚂蚁是怎么想的呢？
　　但是如果这只蚂蚁会说话，看起来很可爱，又鲜活有趣，可以与其他蚂蚁区分开来，那神明多给一分关注也是正常的吧。
　　祂发现自己对方鹿的关注比起外来的蚂蚁，更像是对待这个星球上祂创造出来的那些生物，祂对待造物就像对待孩子，以宽容期待的心态注视着它们的成长。
　　这样想起来，便不觉得过度的关注有什么问题了，祂本来就是为了观察才允许节目组到来。
　　同时祂又想到，同样是给人类提供帮助，狼人的帮助她欣然接受，祂的帮助却引起了警惕，是因为人类不知道祂是在帮助她，还是因为祂不是以已知的形态存在？
　　新生神明的想法总是让人难以捉摸，星球意识思考过后决定下次给予帮助的时候给自己套个壳子。
　　方鹿可不知道一会儿的时间，注视自己的存在已经想了这么多。她从冰川板块凿回冰块后，忽然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好了。
　　找水源么，昨天至少走了四万步左右，加上早上和一号一起搭棚屋也是个体力活，胳膊腿都是酸酸的，还是歇一歇比较好，这两天就在附近一圈活动就好了，食物和水也都不缺。
　　但是什么都不做又怪无聊的，也没手机玩，也不困，闲着也是闲着。
　　方鹿思考的这些时间里，放置在树叶上的冰块融化了一点，水浸湿了下面的土壤，出于一些在原始蒙昧环节养成的小习惯，方鹿看到了顺手挖起来，一边思考一边捏着泥土，也没在意捏成什么样了，等她从思考状态中出来，低头一看，手里的泥已经被她捏成了泥人的形状。
　　怎么捏成泥人了，还是捏个罐子，用火堆烘成型吧，还能装点东西。
　　方鹿想着把泥人捏成一团重新捏，捏着捏着，赫然有一道雷电劈过她的大脑，让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过于离谱的想法。
　　看到泥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原始蒙昧环节中附身在泥人上与她对话的天道，当然这个想法产生得很离奇，因为在她看来天道出现只是因为在她潜意识中洪荒应该有个天道，自由场就造了个天道出来，现实中本不应该存在。
　　但是她莫名想到这两天如影随形的‘脏东西’，连节目组都否认了，还说是什么自然现象。可如果真的有天道的话，那种如影随形，那种无处不在，就都有了解释。
　　她觉得自己是小说看多了，想象力太丰富了，连这都能联想上，忍不住笑了一下，笑自己漫无边际的想象力，然后用比较低的音量试探地吐出两个字：“天道？”
　　这个音量连直播镜头都收录不到。
　　周围安静无声，什么动静都没有，手中的泥土也安安分分被捏成罐子的形状。
　　方鹿失笑摇摇头，松了口气。
　　真是的，果然是太异想天开了，相信现实中有天道还不如相信森林里真的有鬼呢。
　　以后还是少看点这类小说为好。
　　那脏东西可能真的就是节目组说的自然现象吧，毕竟这是外星不是地球，有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方鹿把泥土放下，扯了几片树叶擦干净手上的泥土，站起来打算溜达溜达，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在这里。’
　　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似乎从很远的天边传来，又仿佛在极近的地方耳语。
　　方鹿愣住了，愣住的同时瞳孔地震。
　　不是，还真有啊？！你是小爱同学吗我就叫一声你真应了啊？！
　　方鹿在这一瞬间的心情是惊悚的，就好像租了一间鬼屋，有人说房子里有鬼，她不信说我是唯物主义，住进房子后抱着开玩笑的心情跟空气打了个招呼：“嗨有鬼吗？我要住进来了，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啊。”
　　然后空气中传来一声回应：“有鬼，好的。”
　　“真、真是天道啊？”这一句音量没控制住，被直播间收录了进去，‘天道’两字一出，身份瞬间明了。
　　【方鹿！森林小红是方鹿！】
　　【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怎么突然就掉马了，怪突然的】
　　【你们关注点不对啊，正确的关注点不是小红、啊不，方鹿突然提到天道吗？总不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难道是星球意识跟她私聊了？】
　　【有道理，让我听听！让我听听！求求你们了不要私聊，要聊在公屏聊啊】
　　【节——目——组——，别装死快翻译对话】
　　天道发现方鹿震惊下的惊悚和怀疑，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几秒过后，她稍微平复震惊的时候才回应她：
　　‘天道是你的称呼，其他生物称呼我为星球意识。你们的节目组有说过我。’
　　“啊？”
　　方鹿原本还有点对未知的害怕和忌惮，结果这个未知存在口中突然说个‘节目组’，让她有点出戏。
　　节目组有说过？什么时候？她完全没有印象……那是在公告中或者嘉宾不在场的时候说的了。
　　——《宇宙恋综》第一期发布的时候正是秦络生物信息素暴走，方鹿被叫去安抚的时候，方鹿没来得及看第一期，要是看了她也不至于不知道星球意识的存在
　　。
　　‘之前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惊讶。’星球意识似乎有些不解。
　　方鹿这下惊悚是没了，只是有些一言难尽：“因为我不是真的女娲，但你是真的天道啊！”
　　‘不是真的天道，我与你概念中的天道似乎有些不同。’声音传至她的耳边，‘可以称我为星球意识。’
　　方鹿从星球意识这里知道了节目组如何大手笔地与祂签订合约，请祂来保证嘉宾安全，又是如何在原始蒙昧环节中，因为她接受度狂掉请祂出面稳定她的接受度。
　　节目组——
　　副导演看着这一块弹幕上大片的【节目组速速翻译星球意识与方鹿说了什么，别装死】的要求，表情同样一言难尽，为难地看看导演：“导演，你看要不与祂说一下，让祂尽量不要与嘉宾交流？维护一下咱们这个环节的平衡？”
　　导演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星球意识在刚诞生的时候总是比较活跃，喜欢与其星球上的生物沟通，我们的合约上也没有不让祂与我们的嘉宾交流这一条。那不然你去与祂说？”
　　副导演：……那还是蒜了。
　　星球意识再怎么看起来好说话，那也是一个星球至高无上的存在，你可以赌祂一直好脾气，但只要赌输一次，那真的跑都没处跑。


第50章 祇
　　方鹿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可以说是比较好的了, 但这次是真的有点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她在听完，并且梳理完后，思考了许久, 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所以我生长的星球, 地球, 也有星球意识吗？”
　　‘我没有见过祂, 并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星球意识说，‘但是每一个星球在诞生之初都是有意识的。’
　　方鹿镇定点头：“好的，这下唯物史观也颠覆了。”
　　原来上古时代不是迷信，而是真的有‘神’啊。这个神不是某个具体的神，就是地球本身, 也许是像星球意识此时与她对话一样，和历史上的某些人对话过, 然后被逐渐填补形象成了传说中五花八门的各种神。
　　弹幕上ip是地球的观众也炸开了锅。
　　【方鹿问出‘地球也有星球意识’后点头, 是星球意识给了肯定的答复吗？】
　　【什么？我一直以为地球母亲是拟人的描写手法, 结果真的有地球妈咪吗？】
　　【妈——】
　　【我说我妹原本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怎么突然坐起来喊妈, 我妈应了一声她还说自己喊的是地球妈，这个世界突然癫起来了】
　　【好好好，神学大洗牌】
　　【好消息啊，某些国家再投放点废水试试呢, 把妈惊醒了，指甲盖点大的小岛顺手就给你掀了】
　　【我以为无知的是古人, 原来无知的是我】
　　【快问问，怎么样才能跟星球意识沟通, 我现在就试试！】
　　【……】
　　一时间掀起的风浪从直播间掀到了整个地球，方鹿这边还在与星球意识沟通着, 地球那边[地球母亲是真的]的热搜已经很速度地上了个平台首页首条，原本对恋综没有兴趣的人这下也忍不住找到《宇宙恋综》进来看了，毕竟目前唯一可以确认存在的星球意识只在这里可以出现。
　　不仅是地球，宇宙中其他星球的生物热情也丝毫不弱，都想知道怎样才能与星球意识交谈。
　　这股浪□□卷了整个宇宙，止步在直播间的弹幕上，方鹿大概能猜到外界——至少地球人知道这个事会有什么反应。她默默消化了碎成渣的唯物史观，没有再问下去，再问下去她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都要大地震了，还是先缓一缓吧。
　　方鹿没有说话，星球意识也就没有传来声音。
　　为了切换思绪好缓一缓，她走向林中，在漫步的过程中，又看见周围所有像素风的东西，那股不真实感摁下去又冒出来，一个没注意，右脚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她瞬间回神，但是来不及反应，只能先护住头。
　　树上垂下的一条藤蔓缠上她的腰和手臂将她拉回来，待她站稳，松开。
　　既然她都已经知道有星球意识存在了，祂也不必要选用不被发现的方法保证她的安全。
　　方鹿站稳后下意识先说了句：“谢谢你。”
　　‘……’
　　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方鹿没有听清楚：“什么？”
　　‘不用道谢，孩子。’
　　方鹿眨了眨眼睛，又眨了几下，有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刚刚祂是不是说了‘孩子’？
　　如果方鹿没记错的话，刚才以及原始蒙昧环节中，‘天道’对自己说话时好像说的都是‘你’，一个很寻常的称呼，因此方鹿没有祂是星球意识、星球之母的实感。
　　但是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句‘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感觉这句‘孩子’有点生疏，好像是第一次叫一样。
　　忽然就有了一种对面是个新手妈妈的感觉。
　　怪怪的，但是好像又有点合理……但是又怪怪的。
　　“那个，为什么突然叫孩子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方鹿压低了声音问。
　　星球意识可能也意识到这个‘孩子’来得有些不合时宜，没有回应，没有说祂是看到很多人说到地球的时候都一口一句叫着妈妈、妈咪、母亲。
　　方鹿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星球意识的回应，懂了，打算当作无事发生，跨过差点绊倒她的树枝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耳边传来天道意识的声音，‘前面是一片沼泽，沼泽里的造物脾气比较暴躁，喜欢吃肉，我已经让它们睡觉了，不过被踩到会醒来。往另一个方向走可以看到长着肉的树。’
　　“好的，谢谢你。”方鹿听劝得很，当即换了方向。
　　走了一段路，方鹿只看到一棵挂满红色像素果实的树，树不高，她不用爬树，抬抬手就能摘到果子，一只巨鸟收敛翅膀蹲在树旁一口一个红色果实，吞下一个稍大一点的果实时似乎卡住了，伸直脖子努力吞咽，还有一只幼鸟扑棱着小翅膀跳起来啄一口，掉下来，再跳起来啄一口，再掉下来，完全没注意大鸟被噎住。
　　方鹿悄悄摸过去，摸到树的另一边，趁两只鸟不注意，摘了三个果子，又悄悄离开。
　　她捏了捏果子，外表看上去和普通果子没什么区别，掰开后一股肉类的味道弥漫出来，方鹿拿近闻了闻，是生肉的味道，不过这股味道有点像海里一些可以生食的鱼虾味，方鹿还是决定拿回去烤熟了吃。
　　祂看着那只巨鸟吃个果子都差点被噎死，又觉得自己创造出这种树不利于造物们生存，反而会让它们失去野性和独自生存能力，便减少了这种树的数量，并且改变了树的生长环境，让它们长在偏僻的地方，每一棵树上的果实也减少许多。
　　方鹿回到蒲公英处，把火堆重新燃起来，将果子串上两个烤，烤的时候又想叫天道来说说话，张口欲叫，刚想叫‘天道’，又觉得不对，这是原始蒙昧环节失忆的她乱叫的，在自由场之外喊出来总感觉有种中二的尴尬，但是叫星球意识的话，又有种叫学名、对着人类叫智人的微妙，而用‘你’‘那个’‘喂’开头，又怪不礼貌的。
　　该怎么称呼才显得她比较高情商呢？
　　方鹿琢磨了半天，还是先沿用了之前的：“天道，你在吗？”
　　像素火苗忽然跳动了几下，方鹿感觉这像是星球意识的回应，继续说：“刚刚忘记问了，你的名字是什么呢？我该怎么称呼你？我不知道这个能不能问，如果不能随意说出来的话，用什么代称比较好？”
　　‘你可以用这个星球的名字来称呼我。’
　　祂回答。
　　“西塔U10行星？”方鹿在记忆角落里找出这个名字，“这好像是星际统一按照坐标编号取的名字？好敷衍的，我生长的地球，刚加入星际大家庭的时候他们还想把地球的名字登记成tQE38行星呢，我们地球人坚决反对才保留了
　　地球这个名字，没有登记成那个。”
　　说到这个，她撇了撇嘴。
　　‘是吗。’
　　“所以除了这样的编号名字外，你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吗？”
　　‘我并不在意这个，你想称呼的话，可以用自己喜欢的任何一种方式来称呼。’祂说。
　　这下又轮到方鹿头疼了，绕回了之前的问题，怎么称呼都感觉不对劲，要么就是不礼貌，要么就是中二。
　　方鹿：这种事情我也不擅长啊！
　　“……想不到，好难。”
　　‘没关系。’
　　“不行，我再想想！”方鹿改变姿势，由坐改为蹲着，抿着嘴唇盯着火苗冥思苦想，脑子里划过各种称呼又一一被她毙掉，想到最后她忽然灵光一闪，脑袋上几乎要亮起一个具象化的小灯泡。
　　“想到了！在地球上，地球母亲显灵，许多人会称她为‘神’，就当这是一个认可度比较高的代号吧，‘神’这个字通常与祇连用，单个字的时候也指神明。”方鹿在虚空中比划着写了个中文的‘祇’，“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是不是比天道要好一些？”
　　祂看着方鹿从冥思苦想再到灵光一闪，表情生动、鲜活又有趣，眼睛亮晶晶的，格外诚恳。
　　‘好。’
　　祂正如自己所说的，并不在意其他生物如何称呼自己，神也好，星球意识也好，星球之母也好，西塔U10行星也好……但是看到面前的人类因为想出一个称呼就高兴满意的样子，祂觉得，小小的人类比自己创造出的所有生物都要可爱。
　　如果，节目结束后她也留在这里……
　　可是她言语中总是提到她的地球母亲，她会愿意离开她的母亲留在这里吗？
　　——祂想。
　　如果星球意识是个人，现在可能已经在星网上搜索，或者发布求助帖了。
　　帖子的名字就叫【怎样和一个陌生人争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抚养权】
　　方鹿全然不知，直播间也全然不知，甚至直播间的观众只能听到方鹿说的话，却听不到星球意识对方鹿说话的，这就导致了观众只能根据方鹿的话来猜测聊的是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在给星球意识取名？】
　　【更正一下，她说的是称呼。还怪谨慎的嘞，我考虑到不能随便问神的名字，问的代称】
　　【虽然听不到，但是根据嘉宾的话想象一下星球意识自己说自己的名字叫西塔U10行星也太好笑了，星际编号取名法真的是作恶多端，罪加一等，太敷衍了】
　　【地球居然也差点成为编号星的一员吗？我完全不知道啊，那时候我还很小吧，还好保住了原来的名字！】
　　【血书节目组想想办法让直播间也能听到星球意识的话！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猜真的好难受啊！】
　　【不过这个称呼确实很合适哎，简短又有逼格，太爱了】
　　【确实，是这样写的吗？祇？】
　　【只有我注意到这个星球意识也太好说话了吗？居然同意方鹿给祂想称呼，星球之母都是这么温柔的吗？爱了爱了】
　　【话说，其他嘉宾有跟祇对话过的吗？还是只有方鹿？】


第51章 偷盗者
　　不知道是因为和祇聊得太投入了, 还是吃的那个果子有提神的功效，方鹿躺下准备睡觉了，翻了一会儿都没觉得困, 一直翻到零点, 她啪一下坐起来, 想着熬都熬了, 干脆把签到签了算了，又啪一下点了签到，啪一下把物资领了，一看传送来的物资，是个XX刺激素, 文字还有点眼熟，应该是一号那个星球产的, 作用和肾上腺素有点像, 都是可以为身体提供更多能量, 使反应更加快速, 但是有点后遗症, 就是用了后一整天都没有力气。
　　看起来有用，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不如来瓶水。
　　支棱的方鹿瞬间蔫了。
　　已老实。
　　怎么每次熬到凌晨这个点签到，得到的都是一些看起来有用又没什么用的东西？欧非守恒定律还是防熬夜系统？
　　方鹿老实的同时又有点不信邪。
　　——这也是人的本质。就像玩抽卡游戏, 抽个一二十抽没出货的时候就感觉有点非了，但心里总想着也许下一个十连就出了呢？也许单抽出奇迹了呢？然后下了一个又一个十抽, 最后保底才出货。此时方鹿也觉得虽然签到得到的物资一般，但也许蒲公英就没这么非呢？
　　这么想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上一次凌晨用蒲公英, 落地就被丧尸女王啃了一口。
　　她看着重新长好的蒲公英，跃跃欲试, 索性也睡不着，就爬起抓着蒲公英起飞了，茫茫夜幕中只有蒲公英的白色是飘在夜幕中的一个白色像素点。
　　这次飘的时间稍微长了点，方鹿看到前面远远地出现一个白色的尖顶，看着是雪山板块，唔，又是个低温环境。
　　方鹿都做好了落地冷得一哆嗦的心理准备，蒲公英却忽然停住不动了。
　　嗯？
　　今天是特别非吗？蒲公英也出故障了？
　　方鹿抓着蒲公英晃了晃身体，蒲公英被带动着晃了几下，却没有继续往前飞，而是像突然断电一下快速直线下落，倒流的风吹起她的头发，方鹿脸色一变，抓紧蒲公英，抬眼去找跟在身边的直播镜头，却见直播镜头也像蒲公英一样在坠落，方鹿伸出手把直播小球抓在手里，脑子飞速转动。
　　这是什么情况？
　　蒲公英和直播小球同时出状况？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唯一称得上运气比较好的是蒲公英虽然迫降，但是它比方鹿人还大的绒毛起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快落地的时候被风一吹也卸了点力，方鹿安全落地。
　　落地点是一片裸/露在海面的礁石，黑色的礁石与海水几乎无法分辨边界线，方鹿左脚一踩是礁石，右脚踩下去就惯了一鞋子的海水，方鹿顾不上这些，拍了拍直播小球：“节目组？导演？能听到吗？”
　　小球没有任何反应，显示运行中的光圈也完全暗掉了。
　　不管是蒲公英还是直播小球，出的问题都很突然，就好像突然被切断了信号。难道是这片礁石附近有什么磁场的问题？
　　方鹿抬头四处望了望，又试着叫星球意识：“祇？”
　　“天道？”
　　“能听到吗？”
　　这次祇没有像小爱同学一样突然出现来一句‘我在’，许久都没回应的声音。
　　方鹿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又很快镇定下来，目光落在直播小球上，按亮手环，手环本是与节目组有信号连接的，此时信号也没有了，所有的联系都被切断了，慌也没有用，必须想办法自救。
　　首先得看看自己手里有什么是能用的。
　　手环里的心灵感应体验卡还可以取出来，今天获得的XXX刺激素就在兜里，啧，签到出这东西时她还说这个用不上了，难道那时候就预示了她今天有此一劫吗。
　　然后就是最近的板块，往前游是那座雪山，蒲公英既然往这个方向飞了，那雪山板块应该是有嘉宾在那的，只是这样游过去也不知道要游多久，虽然在天上能看到了，但是望山跑死马，这个距离，还是在海上，就算她会游泳也很危险。
　　剩下的办法就是看看能不能琢磨出蒲公英飞行的原理，能不能抢救一下，或者等到天亮，看看能不能碰到其他嘉宾撑着蒲公英从附近飞过，求救一下。
　　方鹿想着，把快被海水冲走的蒲公英拽回来，湿透的绒毛黏在礁石上。
　　她把右脚从海水中拔出来，踩在礁石上，正要往上爬，目光忽然捕捉到远处礁石上几个模糊的影子。
　　是十来个像素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在方鹿的视觉中，这十几个像素人的颜色是近乎黑色的，只是比礁石和海的黑色淡一点，才能勉强区分开来。
　　而且，她能听到这些像素人说话的声音。
　　方鹿的第
　　一反应是躲到礁石后面不让它们发现自己。
　　不是嘉宾，也不是节目组，是外来者。
　　托翻译装置还生效的福，方鹿听懂了从风中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只有隐约的只言片语。
　　“偷星球之心”“可以骗过星球意识的屏蔽装置”“屏蔽范围是……时间有限，要快点行动……”
　　更多的是听不清的，方鹿捏着心灵感应体验卡在想要不要用用看，但是那什么屏蔽装置听起来是种很厉害的黑科技，她不确定心灵感应会不会被屏蔽，也不确定感应成功会不会被外来者感觉到，所有一切都是不确定的。真正危险的时候，方鹿冷静又谨慎得要命，连她自己都意外的程度。
　　多做多错，尽可能藏好不被发现，等外来者离开或者行动顾不上她的时候，想办法拉开距离，屏蔽范围是多少她没听见，既然有范围那应该是有离开希望的，等离开后把消息告诉祇和节目组。
　　方鹿闭了闭眼，往左边慢慢挪动，把黏在礁石上的绒毛也扣下来用海水冲走。
　　正当这时，她听到了外来者交谈告一段落安静下来后，有个像素人忽然说了句话，很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我听人提到了一个叫地球的星球，据说很偏僻，就算星球之心丢失了也不会被发现，我们这一票得手后不如去这个地球看一下？”
　　“真有？有的话倒是值得去一趟。不过先拿到西塔U10的再说吧。”
　　海风咸湿，方鹿睁眼，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


第52章 偷心贼
　　外来者结束交谈后开始往礁石滩边缘走, 眼看着离她躲藏位置的距离越来越近，方鹿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被发现，估计立马就要噶了。
　　她深吸一口气, 把蒲公英绒毛团吧成一团, 然后转身一头扎进海水里。
　　现在只能赌这些外来者忙着行动, 注意不到她了。她潜下水面后尽量靠近礁石, 把自己的身体贴在礁石上，肉眼看只是一片黑色像素的海水，潜下去才能感受到无尽的凶险，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把她的身体推来推去，但凡稳不住, 就要被海浪拍到礁石上，或是被推离礁石, 冲到哪儿都不知道。
　　方鹿想象自己是一只生蚝, 或者一只八爪鱼, 四肢用力才扒拉住礁石。
　　实在憋不住了, 就悄悄从礁石边上冒出鼻子吸一口气再沉回去, 她也不知道外来者走没走光，直到自己的身体冷得受不了，才慢慢地冒出半个脑袋，四处看了看, 没有看见什么像素人的影子，又等了一会儿, 才绕到礁石的另一边缓缓起身，湿透的头发和衣服贴在皮肤上, 外套吸了水起码有六七斤。
　　“呼——”她长出一口气，没见到外来者来个回头杀, 心里稍定，从兜里掏出直播小球拍了拍，一点亮都没有。她暗道：完了，好像进水坏了，怕是联系不上节目组了。
　　怎么办？
　　她现在待在这里能不能获救都不知道，更别说把外来者的事告诉节目组或者祇了，它们想偷走的‘星球之心’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也不知道，但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盯上这个还不够，还盯上了地球的。
　　如果外来者成功偷走这个星球的星球之心，没被抓住，成功离开，那下一步就是去地球，以现在地球的科技能阻止它们偷走星球之心吗？方鹿觉得挺悬的，就算事发后星际机构有人去抓捕，在这个时间差下这拨人也早就偷完星球之心溜之大吉了。
　　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拨人吗？
　　为什么偏偏是她碰到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啊？她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是什么超人，怎么就轮到她间接拯救地球了？
　　方鹿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待在这等待救援吧，直播间没了节目组肯定会发现的”，一会儿是“可是星球之心被偷走了，感觉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而且不想办法阻止那拨人这次行动，下一个就是地球”……
　　乱了一会儿，她渐渐冷静下来，放下抱着脑袋的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她的决定是，不管能做到什么程度，尽她所能去试试吧。做了也许会后悔，但什么都不做一定会后悔。
　　现在的目标很明确，第一，找到外来者安置的‘可以骗过星球意识的屏蔽装置’，想办法破坏，只要能做到这个一切都迎刃而解。第二，尝试走出屏蔽范围，同样也是尝试联系上节目组和祇，这两个方案并不冲突，但是都需要先摆脱她此时的孤岛状态。
　　方鹿唯一的希望依旧只有蒲公英和直播小球，蒲公英来到另外的板块后停留时间是有限的，到点就会飘回自己的板块，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还能生效。
　　但是蒲公英本就是失效迫降，现在已经没什么绒毛了，这点希望也很微薄。
　　方鹿拄着蒲公英的杆子在礁石滩打着圈走动，仔细观察脚下，试图用这种方法找到那所谓的屏蔽装置。
　　万一呢？万一就装在礁石滩呢？
　　但是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个万一的可能性变成了万万分之一，方鹿也心叹自己已经尽力了，这是真的没办法。
　　她抱膝在礁石上坐下来，心里已经把最糟糕的结果想了个遍，想着想着又感觉身体开始有些不适了，这是之前在海水里泡久了，又被冷风吹了这么久，铁人也经不起这么造，也得生病。
　　她捂着开始发沉的脑袋闭上眼，却忽然感觉手底下有什么东西动了起来。
　　是蒲公英。
　　之前那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现在杆子忽然歪歪扭扭立起来，飘浮起来，最后一簇绒毛也哆哆嗦嗦抖干了水，重新变得蓬松起来。
　　方鹿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吗……”她喃喃道。
　　同一时间，节目组也发现方鹿这边的直播小球断开链接了。
　　15个直播间黑了一个。
　　“怎么回事？方鹿呢？她那边的直播镜头怎么回事？是镜头故障还是别的什么问题？后勤排查过了吗？”导演发出一连串问题。
　　“目前还不确定，完全搜索不到，镜头控制组驱使其他镜头去找了。”副导演脸上全是疑惑，“跟着她的有两个镜头，如果是镜头故障，两个镜头一起故障的概率也太小了。”
　　导演陷入沉思。
　　“那或许是外部原因，我问一下。”
　　说完导演紧急联系了星球意识，询问是什么情况。
　　‘她，不见了。’祇说，‘我在星球上找不到她的踪迹。’
　　“她不在星球上了？这不可能！”导演断然表示，“镜头黑掉的前一秒她还在乘着蒲公英飞，不可能下一秒就离开星球。”
　　祇没有回答，扫过星球上的每一处，陆地，高山，海洋，地底……
　　祂就是这颗星球本身，星球的每一部分都是祂身体的一部分，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祂感知中消失，但偏偏方鹿就这样在祂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她消失前最后出现过的那处地方被祂无声翻过了无数次，也不见丝毫异样。
　　虚空中的神祇睁开了眼睛。
　　‘有人掩藏了踪迹。’
　　导演难以从神明的声音中窥见祂的情绪，声音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是监测中的西塔U10行星，海洋掀起风浪，波涛如怒，火山中的岩浆翻滚，冰川出现裂纹……可见星球意识有些发怒了。
　　只是不知道这怒意是因为有人挑衅了神明的威严，还是因为……方鹿失踪？脑子里浮现出后面这个猜想的时候，导演自己都觉得离谱，但是数据告诉他，星球意识对那位人类嘉宾的关注过于紧密，超出了对普通观察对象的关注。
　　导演把这些思索存储在核心里，听到‘有人掩藏了踪迹’这句话，他想到什么，立刻让副导演叫来救援队：“如果我的猜想没错的话，应该是偷心贼，救援队所有成员立即出发到方鹿失去信号的地方搜寻，坐标γ77-aerc0814-1，以这为圆心
　　大力搜索！”
　　做出这些安排的同时，导演也在就近联系中区A11派人抓捕。
　　很多人连偷心贼是什么都不知道，导演说出这个名词的时候，翻译装置翻译成不同的语言有不同的翻译法，有翻译成‘偷心贼’的，也有翻译成‘盗神者’的。整个星际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偷心贼这个组织，导演也是基于种族特性擅长收集信息才知道一二。
　　这种时候节目组已经顾不上直播间了，偷心贼潜入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在其他嘉宾直播视角的观众暂时还没察觉出情况了，只有蹲在方鹿视角的嘉宾一脸懵。
　　【人呢？？？我那么大一个森林小红（方鹿版）呢？】
　　【直播镜头给我带哪儿去了？怼在一片黑的地方拍？倒是拍人啊！】
　　【好像不是直播镜头拍摄角度的问题，刚刚直播镜头闪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如果只是没拍到人，应该也是能听到声音的，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是不是出什么故障了】
　　【@节目组】
　　【这点技术保障都没有吗，居然半途出故障。我去其他嘉宾的直播间瞅瞅，看她现在降落到谁的板块了】
　　【每个嘉宾身边不可能只跟着一个直播镜头的啊，先不说不会两个一起故障，就算故障了节目组肯定也有备用，换一下很快的，这么久了节目组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不像是单纯的故障……】
　　【看完一圈回来了，其他嘉宾的板块都没有蒲公英降落啊】
　　【有两个直播间闪了几下，不大稳定的样子】
　　【等等，雪山小红的直播间也闪没了？？？】
　　【海洋小黄也是】
　　【海洋小黄又有了】
　　【@节目组，来个人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啊，你们这一批直播镜头全是残次品吗？】
　　【我都要怀疑这是什么节目效果了】


第53章 现在还没到天亮的时候
　　只剩一簇绒毛的蒲公英是飞不了多高的, 只能低空飞行，方鹿一半身体都泡在海水里，而且蒲公英还是会飞着飞着突然断电降落, 过一会儿又艰难飞起来, 也没有往回飞。
　　方鹿品出了点东西。
　　看蒲公英这时不时断触的样子, 它应该也是被那屏蔽装置影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屏蔽装置或许并不是固定不动的，而是一直在移动？
　　蒲公英飘忽到西面的时候断触的次数多一点，往东北方向飞就稍微稳定，以此推算, 屏蔽装置在西北方向？
　　方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推对不对，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线索了。直播小球则是一直没有反应, 要么是泡坏了——但是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 总不会一点防水也没有吧？假设直播小球还是好的, 只是仍处于屏蔽状态, 那也可以稍微推测那个屏蔽装置可能不是单一屏蔽, 而是一层套一层，每一种东西的屏蔽范围都有所不同，直播小球的屏蔽范围比蒲公英大。
　　它们也怕出现在直播间中。
　　方鹿的思路出奇清晰。
　　蒲公英不知飘了多久，她的脑袋又开始发沉了, 前方蓝色像素的海平面上冒出一个白色的像素尖尖，最后一座完整的像素雪山出现在她眼前, 方鹿往脑袋上拍了一把水，又清醒了, 支棱起身体张望过去，终于在一片白色像素块中找到了几乎要与雪山合为一色的像素人。
　　灰色的, 是嘉宾。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奋力挥手，想喊几声，还是喊不出声。
　　可恶，节目组这一环节的规则，在现在的环境下全都是阻碍，直接给她加大了很多难度。
　　好在那个嘉宾发现她后也有了动作，来到岸边捞了她一把，方鹿浑身湿透上了岸，来不及猜这个嘉宾是哪一位，想用最快的速度把情况告诉ta，但是不能说话，她只能比划加在地上写画，这沟通实在是太难了点，方鹿只看见这位嘉宾看了一会儿后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她自己也想不到怎么才能把有人要偷星球之心表达出来。
　　太难了。
　　她又看到这个像素人身边也没有直播小球跟着，就知道雪山恐怕也在屏蔽范围之内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心灵感应的体验卡没用，立刻把体验卡取出来塞给像素人，盯着对方催促ta用掉，眼看着体验卡变淡消失，她在心里飞快地说：“有外来者想偷走星球之心，在附近放置了屏蔽装置，现在联系不上节目组，只能我们想办法找到屏蔽装置破坏掉，你能帮忙吗？有什么办法阻止吗？能的话你点点头。”
　　一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方鹿的‘语速’从来都没有这么快过，却见像素人听完后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静默两秒也从手环里取出了一张体验卡，放到她手里。
　　同样也是一张心灵感应一分钟体验卡。
　　完全是意外之喜。
　　方鹿立刻用了，心中浮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然后听到了一道声音：“我知道了，我会尽力阻止，方鹿，你能把你知道的信息跟我说一下吗？我想想办法。”
　　这个像素人，是法斯。
　　还好是法斯，这大概可以算是她这倒霉的一天中最幸运的事了，方鹿毫不犹豫把对屏蔽装置方位的猜测都告诉法斯，法斯也在尽力想解决的办法：“那我们要先想办法接近屏蔽装置，我可以变形成飞行器，但是我有两天没有补充能量了，现在只有15%的能量，如果是我自动驾驶的话可能坚持不了多久，第三方驾驶可以坚持久一点，你可以驾驶我吗？”
　　飞行器这个东西，如果是节目刚开始的时候问她能不能驾驶，那肯定是不能的，但是巧的是，在捕梦中方鹿学习过怎么驾驶飞行器。
　　方鹿语速飞快：“你变形的型号中有红月155这款飞行器吗？”
　　“型号有点老，我可以变形成一个和这个型号比较接近的飞行器，驾驶方式也差不多。”
　　那就成了。
　　果然，没有一个东西是白学的，不管是什么技能，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用上。
　　基本的沟通都完成了，因为两个人沟通都毫不拖沓，心灵感应体验卡还剩了一点点时间，方鹿趁着还有时间问了个问题：“法斯，星球之心有什么用，那些人又为什么要偷这个，你知道吗？”
　　法斯回答：“一个星球如果失去星球之心，整个星球就会死去，上面的生物仍然存活着，但是再也不能有新的物种诞生了。而如果有人得到星球之心，那个人也许会死，也许会拥有近乎神明的力量，但是星球之心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盗取的，那些人竟然能确定西塔U10的星球之心在哪里，我也感到很奇怪。”
　　随着最后一句话传至方鹿脑中，心灵感应的效果彻底消失了。
　　方鹿和法斯在静默中开始了行动，法斯一番变形后变成了一块椭圆形的像素块，方鹿嘴角抽了抽找到门的位置爬进去，操作台什么也都是像素。
　　值得欣慰的是，因为互相知道了对方是谁，方鹿和法斯对对方的好感度都涨了一波，像素细化，此时才能顺利分出哪一块像素是做什么操作的，方鹿有些生疏地推拉起飞杆，转方向调整一波，法斯变形而成的飞行器咻地一下蹿了出去。
　　这飞行器和红月155的操作方法不能说像，只能说有九成九的相似，方鹿很快上了手，循着先前推测的方向寻找过去，控制着飞行器的高度尽量不让人一眼看到，她还带上了自己和法斯的蒲公英，用来测试屏蔽装置在往什么方向移动。
　　环绕飞行了近半个小时，方鹿还在开着法斯往前飞，飞到某处时法斯忽然自己控制了一下停住，显示屏上标出了十来个红点。
　　方鹿意会，开着法斯找了个有遮挡的地方缓缓下降，靠着屏幕上的红点观察外来者的动向。
　　十一个红点，比她在礁石滩碰到的少了三个人。
　　除了红点外好像没
　　有什么东西，屏蔽装置会在哪里？
　　对面这么多人，冲上去硬拼当然是不可能的，方鹿和法斯躲在这里观望，她又焦急，又疑惑星球之心在哪里，这些外来者又要怎么偷？
　　正想着，海面沸腾，整个海平面都在隐隐震动，然后似乎在形成一个旋涡，那十一个红点四散开来，在它们四散形成的圈中，一轮巨大的、炽烈的、刺眼的光团从海水中奔出。
　　现在还没到天亮的时候，但是太阳提前升起了。


第54章 现身
　　方鹿屏住了呼吸。
　　在她的视野中, 光团边缘的像素在分崩离析，其他所有东西仍保留着像素化的形态，只有光团是具象化的。
　　好亮, 太近了……
　　外来者说的星球之心就是这个？
　　方鹿正疑惑着, 法斯把显示屏调暗了点, 照射来的光也没那么刺眼了。
　　那些想偷星球之心的人也行动了起来。
　　它们手里拿着个奇怪的装置, 装置中投射出一条细长的射线，每个人的位置都有另一个人对应，两个人的射线连接后细线就变得十分凝实，所有人叠加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多边形的网，将光团包裹在里面。
　　光团本没有被射线干扰, 但是一艘漆黑的飞船悄然飞至上方，飞船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制光团的光芒, 射线每一次移动都切割掉一部分光芒, 渐渐地也没那么亮了。
　　方鹿看不懂外来者的操作, 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看起来有点像是捕捉神奇宝贝前的削弱环节, 等到光团的光亮被削弱到一定程度是不是能被拿走了？
　　方鹿用指尖点了点法斯控制方向的扶手，意在询问怎么办。
　　法斯的屏幕闪了闪，上面浮现出了几个红色标识，看形状有点像武器, 方鹿猜测法斯或许是把检测到的那艘飞船上的武器标出来，意为‘对面有武装, 打不过’。
　　那再观望一下？
　　同时法斯屏幕上闪现一个后退的指示箭头，方鹿下意识操作飞行器后退了一段距离, 刚退开就有一段扫描的波动扫过，波动过去后方鹿咬咬牙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个位置近一点，要做出点什么反应也来得及。
　　经过一番切割，光团上的光芒已经暗淡了很多，隐隐能看到光芒下琉璃一般的质感。
　　正当这时，黑色飞船忽然转了个方向，发出一声不大明显的声波嗡鸣，下方的外来者们听到嗡鸣，动作统一地停止动作，收起射线装置钻入海里，飞船底部则是裂开一个漩涡状的洞口，将光团往飞船里吸。
　　它们要撤离了！
　　方鹿福至心灵，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猜测：外来者撤离的样子有些匆忙，一定是有对他们来说的意外状况发生了，能让它们这么匆忙撤离的，是节目组发现情况并且快要赶到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好消息啊！
　　来快点来快点，别被这些人跑了！
　　法斯的显示屏却闪起了红色的警示灯。
　　方鹿一愣，法斯想告诉她什么？警示……危急？这警示灯闪得比外来者撤离的速度还快，很危急？现在能这么危急的是什么？也就只有一个星球之心了吧，已经快被吸进飞船了，方鹿想的是就算被吸进飞船，只要不让外来者跑了就能拿回来，应该没什么事，但是法斯发出这么危急的警示……
　　她想起法斯说的一旦失去星球之心，整个星球都会死去，难道被吸进去就算失去了？还是飞船里有什么能切断星球之心和星球联系的东西？
　　心灵感应体验卡早就没了，现在所有的沟通都只能靠猜，方鹿不知道自己猜的有几分正确，但如果真的是她猜的那样，那一定不能让星球之心进入那艘飞船！
　　怎么办？
　　她该怎么做？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里情况危急的同时，法斯显示屏上标着的能量条也跳了一下，从2%跳到了1%，坚持不了多久飞行了，等到能量耗尽她和法斯都要扑通一声掉进海里。
　　——怎么办？
　　进退两难之下，方鹿心里也生出了些火气，深呼吸一口沉下气来，有了决断。
　　她握着加速手柄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前推，给法斯传达了一个信号，法斯一秒不到就给出了回应的信号，显示屏上出现一个指向黑色飞船的巨大箭头。
　　这是一次无声的沟通。
　　方鹿：现在唯一能阻止它们的方法就是这个了，拼一把？
　　法斯：好。
　　得到回应，方鹿将手柄一推到底，飞行器用着最后1%的能量升高，调整角度，在星球之心被吸入飞船的前三秒，飞行器像一支离弦的箭，顷刻间到了飞船旁边，然后在高速动能下撞上了飞船。
　　“嘭——！”
　　撞的时候对准的还是漩涡状的洞口，在撞上的同时，驾驶舱内猛地震动，被挤压，能量条归零，方鹿把能做的都做了，护住自己的脑袋两眼一闭听天由命。
　　“轰——！”
　　世界在爆鸣声中变得静止，而后嘈杂的声音又一点点挤入静止的空气，方鹿百寻不到的屏蔽装置正在这艘飞船上，这一撞之下飞船受到的损伤不算太大，但巧妙的是屏蔽装置在这一撞击之下震碎了内部几个零件，屏蔽装置上的绿光闪了闪，灭掉了。
　　这一瞬间，所有被屏蔽的信号与感知都恢复了正常，方鹿兜里的直播小球重新亮了起来，被掩去的一切也重新回到星球意识的感知中。
　　祂看到了。
　　外来者的屏蔽装置运作的原理是压缩时间，将自己潜入这个星球上的时间压缩，也将屏蔽范围内的时间压缩，因此祂去寻找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哪里有异样，直到屏蔽解除，被压缩停滞时间内发生的一切涌入祂的感知，祂看到了方鹿做的一切。
　　弱小者保护了强大者，本该脆弱弱小的生灵竟然为了保护星球之心撞向飞船，还成功抢回了祂的‘心脏’。
　　此举，震天撼地。
　　给了新手神明极大的震撼。
　　……
　　方鹿可不知道祇此时的心情，她只知道自己运气还算好，没有在开着飞行器撞飞船的时候被挤压成泥，反倒是从驾驶舱里被撞飞出来。
　　然后，坠落。
　　她在失重感传来的时候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耳边只有急速的风声，在坠落时，方鹿恍惚间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叹息。
　　下一刻，坠落停止了。
　　她落在了什么东西上，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
　　她试探地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在下一瞬间，几乎要忘了呼吸——
　　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天地间，身躯占据了视线所及的整个海面，面容隐没在云间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长发从云中蜿蜒而下，半透明的长发开始上端是浅绿色的，其上长满了枝叶，到了海面没入海洋中的部分，头发则渐变成了海洋的颜色。
　　接住她的就是虚影巨大的手掌，祂在云中垂眸“看”她。
　　“你……”
　　方鹿咽了咽口水，艰难出声：“你就是……”
　　“这个星球的意识，你叫我祇。”
　　这一幕过于震撼宏大，方鹿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等等，法斯……！”
　　“它也没事。”祇的声音从云中传来，也在她耳边响起。
　　方鹿扭头去看，才看到虚影的另一只手上接着法斯，而黑色的飞船则是像被蛛网黏住一样静止在空中。


第55章 神明的勇者
　　“祂竟然现身了？”
　　屏蔽装置失效后, 直播镜头恢复连接，直播间闪动着重新出现画面，
　　而节目组的环星探测器也重新探测到这被屏蔽的一片地方。
　　整个节目组, 包括一直都是一副‘我意料之中’模样的导演, 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扭头直接看向探测器下的西塔U10行星。从这个角度看得更分明一点, 可以看到西塔U10行星上浮现出来的巨大虚影，微低着头，头发仿佛环绕了整个星球，这才是祂的完整化身，这才是……星球之母。
　　但是祂现出完整的化身, 居然就为了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两个嘉宾？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为了接住方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祂对方鹿有些偏爱, 不管是在方鹿呼唤时做出回应, 还是别的什么。
　　祂本没必要用化身出现的。
　　“这位人类嘉宾还真是……不得了啊。”导演自言自语, 脑子里不管怎么计算都计算不出来她究竟是有怎样的魅力, 连星球意识都打动了。
　　“导演，我们在附近星域发现了接应的偷心贼，已经配合中区的人把它们抓住了！”
　　导演好像没听到一样，仍然怔怔地看着探测中的画面, 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界难题。
　　而之前突然关闭，现在又突然开启的直播间内, 早就炸开了锅：
　　【这这这这这……！】
　　【woc！！！】
　　【直播间刚恢复就是这么炸裂的场景，祂说什么？祂是不是说了祂是星球意识？！还是我在做梦】
　　【不是、真的出现了！！！】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啊, 直播间黑屏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多少剧情？！！！我现在上蹿下跳只想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好奇死我了】
　　【真该让那些狂信徒来看看, 他们搞献祭搞信仰想召唤神明召唤不出来，连句话都没有回过，这边这位神明直接现身，还用手接住，它们看到方鹿这待遇不得嫉妒得发疯啊。果然还是得在神明还是新生神明的时候打好关系】
　　【悄悄地问，只有我觉得这个现身很微妙吗？祂现身后只是接住了坠落的方鹿和法斯，这种事情不现身也能做啊，星球意识控制海水和空气简直就跟呼吸一样平常，就，很微妙】
　　【天上那艘黑色的飞船是什么情况？直播间恢复的瞬间好像是撞在那艘黑色飞船上了吧】
　　【……】
　　这一刻，弹幕密密麻麻，覆盖了整个直播间，如果不关掉弹幕一点画面也看不到，整个直播开始到现在，这一刻的弹幕竟是最多的，很多原本不发弹幕只是默默观看的观众也被星球意识的现身给炸出来了。
　　而在直播间如此热闹的时候，方鹿好奇地仰头去看祂藏在云中的面庞，那面庞不见五官，只看得见一片虚无，但是让人感觉到无限的神性，隐约可以感觉到祂似乎在垂眸看她，‘目光’温和又宽容，特别符合星球之母这个称呼的感觉。
　　方鹿张望片刻，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祂俯身：“病了？”
　　方鹿衣服上的水瞬间全部蒸发，祂将方鹿和法斯放到节目组搭在空中的平台上，几缕发丝垂落到平台，宛如藤蔓。
　　祂可以控制风、控制水、控制这个星球上的万物、一念之间改变动植物的构成，但方鹿和这些嘉宾本不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祂无法像控制自己的造物一样控制她的身体，治愈她的疾病。
　　节目组愣了好久总算反应过来了，一拥而上把方鹿和法斯带去修复的修复，医疗舱的医疗舱，直播小球也跟着人走，祂的身影在直播间中消失，讨论上头的观众顿时哀嚎。
　　【别走啊！让我再看一眼活的神吧！】
　　【打个商量，节目组咱也不差钱，加几个直播镜头跟着星球意识行不行？】
　　那自然是不行的，观众敢说，节目组还不敢说嘞，本来之前祂就已经发怒了，还加个直播镜头跟着祂？多冒犯呐？
　　送走方鹿后，‘温和’‘宽容’的星球意识看向黑色飞船，气息平静，手都没有抬，静止的飞船咚的一声坠落进海面，被空气和海水压进海底，还有那十几个潜进海里的外来者，也逃不过祂的感知。
　　平静的海面下，海水涌动翻滚，嚼碎了飞船，这海洋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所有外来者和飞船的残骸绞成残渣。
　　还有两个外来者先一步用了定点跳跃的装置，从海洋中逃离转移到了最近的岛屿，以为逃出生天，星球意识没有注意到它们两只蚂蚁逃出去，却在下一秒被暴动的藤蔓拖入沼泽。
　　海底暗流翻涌又平息，空中只剩下那颗光芒暗淡的星球之心，光芒被削去的部分裸/露出琉璃般的外壳，里面流动着淡金色的流体，祂独自凝视星球之心。
　　心，只是一种说法，它并不是人类概念中真正的心脏，更别说像真的心脏一样跳动了。但此时，这颗似光团又似琉璃的心真的怦然颤动了一下，祂感到奇怪，甚至疑惑到有些茫然，闭眼就能看到被压缩的时间里，她躲在礁石后面目光警觉地看着外来者，听到什么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凶意，在黑夜中有种凛然。又看到她拼力乘着蒲公英在水面低空飞行，垂下的指尖划开海面，看到她将拉杆一推到底，驾驶飞行器撞向飞船。
　　完全颠覆了祂的认知。
　　在祂获取的认知中，人类脆弱，很容易死，温度高了低了会死，被虫蚁咬一口会死，饿了会死，没地方睡觉会死……所以节目开始后，祂需要在脆弱的人类身上投注比其他嘉宾多一点的注视，保证不会让人类在不经意间就死了。
　　在祂已经习惯了这样关照的时候，方鹿却展现了与脆弱完全相反的一面。
　　这样的……
　　祂在疑惑中捕捉到直播间弹幕上偶然划过的两个字。
　　——勇者。
　　她就像神明的勇者。
　　祂仿佛终于找到了答案，虚影的手掌抬起，星球之心落到祂的手掌上，然后融入祂的身体里。祂收回手，虚化的身躯渐渐变淡，发尾融进了海洋。
　　另一边被推进医疗舱的方鹿没用多长时间就结束治疗出来了，毕竟她也就被冻了一下泡了会儿海水，有点感冒和擦伤，没其他问题。
　　而法斯情况也还好，机身损毁是有点严重，但是核心没有损伤，其他损坏的零件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机甲人。
　　方鹿出医疗舱的时候节目组做机甲维修的人员还在围着法斯拆卸零件，方鹿蹲在旁边看着。像素化在星球意识现身的时候就消失了，她现在看法斯看着就是原本的样子，试了一下，对话也没问题。
　　这次事件里，方鹿苦节目组这个嘉宾之间不能对话的规则久矣，现在终于能说话了，她绕过去跟法斯嘿嘿笑着说：“法斯，咱俩简直就是超人！”
　　“我现在再去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就我们两个人，居然保住了星球之心耶！”
　　而且她还间接保护了地球妈咪。
　　有点小骄傲，嘿嘿~
　　回去之后试试看跟地球说话吧，虽然地球上人太多了，祂听到的概率有点低，不过万一呢。
　　法斯的声音没有从庞大的机甲里传来，而是从旁边一个小方块里传来：“嗯，我们做得很好。我也许久没有这样过了，仿佛回到了曾经与奈阿奇并肩作战的日子……方鹿，推动手柄的那一刻，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奈阿奇。”
　　方鹿一听，立刻警觉，双手比了个×：“禁止替身。”
　　“不是替身。”法斯说，“我只是想说，你们有相似的品质，都是很勇敢的女孩。”
　　不是来替身那一套就行。
　　方鹿拍拍胸口，在旁边看着维修员修好法斯，把小方块装回去，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法斯说着话，没过多久，导演来了，方鹿总觉得导演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异。
　　“两位嘉宾都恢复好了吗？”导演开口。
　　那边维修的人连忙说：“还有点参数问题，有个零件不是很匹配需要再换种材质。”
　　导演点点头：“只管换就行了。”
　　方鹿问：“导演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导演：“看一下你们的情况，这次能阻止偷心贼多亏了你们，它们盯上西塔U10行
　　星也算是我们的疏漏，如果不是我们选了这里作为录制地点，它们可能也不会知道这里有一颗新生的星球。”
　　“偷心贼？”方鹿觉得这名字翻译虽然有点土，不过还怪贴切的，“它们偷成功了很多吗？那种屏蔽装置连星球意识都能瞒过，就没有什么克制的办法吗？”
　　最后一个问题她是存了点私心的。
　　“有。”导演回答，“这种屏蔽装置虽然是只在偷心贼内部流通的黑科技，但是抓获后科研会也根据此装置研究出了克制屏蔽装置的反屏蔽装置，研究出来后所有星球只要申请就可以购买。”
　　“等等——直播镜头挪过来点，好了请继续说吧。”方鹿对直播镜头招招手。
　　【她还怪贴心的嘞，提醒没安反屏蔽装置的星球赶紧安一个】
　　【这个寄送快吗？多久能寄到地球啊？我感觉咱妈很需要一个】
　　【放心，虫洞运输，前一秒申请下一秒送到】
　　【咦，既然都有这样的东西，西塔U10怎么没装一个？祂获得星籍的时候就没人跟祂说过吗？】
　　正巧画面内方鹿也问了这个问题：“那这个星球怎么没有反屏蔽？”
　　导演回答：“反屏蔽装置需要有人维持，定期注入特定能量，祂还没有创造智慧生物呢，况且……”导演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一般老道的星球意识会把星球之心藏好，轻易找不到，祂不知道宇宙中还有这种专偷星球之心的……就完全没有藏。”


第56章 祇：她会问‘在吗？’
　　方鹿也是哽住了。
　　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这么大的事, 你们也没人跟祂说一声，就算其中可能有各种巧合误会，比如这个以为那个说过了, 那个以为祂自己会知道, 但还是……好草台班子啊。
　　导演从方鹿的眼神中读出了无语的情绪, 运算两秒, 果断甩锅：“这应该是中区01来人给祂登记星籍的人会告知的。”
　　方鹿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这样啊……”
　　话题就此打住，再说下去就要往阴谋论的方向跑了，比如说中区01有人顶上了祇的星球之心，故意没将这事告知祇, 好让祂不设防被偷走星球之心，这种猜想在心里想想就算了, 说出来容易导致节目被封。
　　过不了多久, 法斯换完了最后一个零件, 恢复了行动能力, 还从原来的废弃机甲模样变成了九九新的机甲。
　　节目还是要继续录制, 因为之前的像素化被清除了，她俩需要重新过一遍像素化的光圈，过完之后导演才告诉她俩：“重新进行像素化相当于刷新了一遍状态，之前的好感都会清零。”
　　方鹿：“？”
　　经历一番惊险刺激的大战偷心贼后, 非但没有奖励还好感清零？没有补偿她可就要闹了！
　　导演紧接着说：“当然，两位嘉宾阻止偷心贼偷走星球之心, 也是我们的大功臣，所以我们也会给一些补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一天可以签到2次。”
　　“有点一般。”方鹿小声嘀咕, 法斯听到了，点头表示同意，导演只当没有听见，“至于其他的补偿，就留到回到板块后自行探索了，好了送两位嘉宾下去吧。”
　　于是光芒一闪，方鹿和法斯被传送回各自的板块了。
　　嗯，又是熟悉的景色。
　　她看着重新变为像素方块的丛林，心平气和地捡起棚屋上掉下来的树枝插回去，又心平气和地把被小动物啃过的果子丢进丛林里。
　　还好她这次学精了，在等法斯修复的时间里跟工作人员要了不少吃的，吃得饱饱的。
　　做完这些，方鹿点开手环签到。
　　签到出什么也没什么所谓了，经历过更紧张刺激的大场面后，像素大冒险/丛林求生这种小游戏顿时就变得平平无奇了，感觉不管碰到什么情况都不会惊讶了。
　　喜欢赛车的人本质就是喜欢追求刺激，喜欢那种肾上腺素攀升的感觉。点签到时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海面上的巨大虚影。
　　祇。
　　签到完成，手环里的卡片具现化，方鹿手里一沉，低头一看，是一个黯淡的圆环，表面光滑透明，方鹿再去看手环上的签到信息——获得[光环]，佩戴后可以获得[照明][驱散]效果，效果范围为直径15cm。
　　“好像是稀有道具，转运了……？”方鹿仿佛在做梦一样嘀咕着，把光环放到头顶上，光环自动悬浮在她的头顶，就像天使的光圈一样。她赶忙又签到了第二次，这次跳出来的是一双绿色鞋子，写着[速度+2]。
　　这下方鹿是真的确定她今天运气是好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暗箱操作给的补偿，这种类型的物资比起普通的食物水之类的物资，就算不是ssr也起码是sr稀有度的道具，还真有种古早游戏道具内味了。
　　方鹿当即换上鞋子，试了试速度+2的效果，在林子里溜达了一圈，满意地发现这个+2的增幅不小，甚至弹跳高度都比原来高了不少。
　　测试完后，方鹿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事做，张望四周：“祇，你在吗？”
　　‘怎么了？’
　　方鹿没有注意，祇这次回应比之前快了许多。
　　“没什么事，就是我看你的星球之心的光被偷心贼削去了许多，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你感觉还好吗？”方鹿背过身去背对着直播小球，以不会被录入的声音问。
　　这是，他们所说的关心？
　　祂不由又想到了那句‘勇者’的形容，林中吹拂的风都温和了下来。
　　‘我感觉很好，不用担心。’祂想起方鹿对祂说谢谢，学着方鹿的语气，‘谢谢你，方鹿——是这样说的，对吗？’
　　方鹿猝不及防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祂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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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球意识跟她说谢谢？她没有听错吧？不是，这是可以谢的吗？不会折寿吧？
　　祂看到她睁大的眼睛，微微颤动的瞳孔，海水不知为何温度升高了些许，深海里的生物只感觉被烫了一下，纷纷往上游，祂补上一句：
　　‘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为你实现。’
　　这个流程方鹿熟啊，她眼睛一亮，张口就想说‘发财’，但是说出口前她想起这个好像不用许愿了，《宇宙恋综》给的节目费用就不少，已经可以算是一夜暴富原地退休了。
　　嗯……那还有什么愿望？
　　她抵着下巴陷入沉思。
　　钱也有了，闲也有了，快乐也有了，至于身体健康……买个最高级的医疗舱就行，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迫切的愿望，方鹿一时之间竟有些苦恼，苦恼于自己没什么烦恼——这种话说出去铁定会被人怒喷凡尔赛。
　　祂也很耐心，没有丝毫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方鹿终于想到了一个，笑着扬起头：“这样吧，我的愿望是——我还想再看一次你在海面上的那个样子，可以吗？之前没有看清楚。”
　　‘这就是你的愿望？’祂又一次感到意外。
　　“嗯嗯~”方鹿轻快点头，“能再让我站在你手掌上就更好啦，那个视野的体验很难得的，可以吗？”
　　‘可以。’祂说，‘你想现在看吗？’
　　“节目结束后吧，在直播里不好这么搞。”
　　【搞什么？什么东西不能在直播里搞？】
　　【别背着我们说悄悄话啊！可恶我要投诉了】
　　【好好好，愿望是吧？不澄清我可就开磕了，新生神明X神明最宠爱的信徒，磕到就是赚到。无意冒犯神明，但是祇我不信你对她没有偏爱！那么多嘉宾中你唯独与她对话，我想想，该不会从原始蒙昧的爱与欲环节你就关注她了吧，‘天道’？——以上纯属我磕cp上头的造谣，请注意甄别。但是！方鹿打个喷嚏你都能注意到，还问一句‘病了’，敢说神明真的没有一点点私心吗？】
　　【姐妹好勇
　　！】
　　【有点不敢磕，怕磕错了神明发怒，但是又有点想磕……】
　　【我以为就我一个人在悄悄磕呢，方鹿坠落到祂掌心的图我都悄悄截下来当壁纸了，而且，植物系长发男妈妈耶，我吃吃吃吃吃！】
　　【只恨只能听到单方面对话，要是能听到完整的对话肯定更好磕QAQ】
　　——这些弹幕是磕cp派的，不少星球上用尽千方百计想与神明沟通也没得到一句两句回应的人大为破防，看到这些磕cp的言论更是气得跳脚，说着什么【你们这是渎神！】【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之类的话，还有祈求祇看看他们的弹幕。
　　这些弹幕对方鹿和祇没有丝毫影响，方鹿取得祇的同意后心情特别好，捡‘垃圾’都有劲儿了，往前走了一段看到一只小动物在往树洞里藏东西，她等小动物离开凑上去掏树洞，掏得不亦乐乎。
　　祇则是略过那些祈求神明回应的弹幕，准确看到了那几条‘磕cp’的言论。
　　新生神明X神明最宠爱的信徒？说的是祂和方鹿？
　　这个说得不对，方鹿不是祂的信徒，信徒会向神明祈求什么，她对祂没有所求的，她想了那么久只想出一个想看看祂的化身，这个不算的。
　　至于[偏爱]和[私心]。
　　人类脆弱容易遇到危险，祂原本因为与节目组的合约对方鹿多专注几分，后来她保护了祂的心，祂想要满足她的愿望，这就叫偏爱和私心吗？
　　祂感到疑惑。
　　似乎对又不对，有什么祂无法理解的东西。
　　星球之心为什么要颤动，海水……为什么要升温？
　　这些细微的不受控让新生神明感到陌生又好奇。
　　星球也会生病吗？
　　来自宇宙中各个种族的弹幕中没有能解答祂疑惑的答案，祂只能独自思索。
　　思索了许久，祂觉得也许是因为自己还只是一个新生的星球，无法做到全知全能，于是祂决定去询问一下年长的同类。
　　无形的意识以西塔U10行星为中心扩散开来，以光年为速度蔓延，找到一颗同样存在星球意识的红色行星，祂的意识很有礼貌地停在不远处，等待这个星球意识发现祂，但是这个星球意识似乎在沉睡，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出现，祂便接近了一些，在无形中碰了一下，类似于敲门的行为，等到红色星球意识苏醒过来，祂与对方打了个招呼：
　　你好，在吗？
　　红色星球：……
　　祇问：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红色星球：……什么问题？
　　祇说：是这样的，有一个人类，我与她交谈，答应给她看我的化身，便有许多人说我有私心，对她太过偏爱，是什么意思？
　　红色星球：不知道，我没有创造人类，你应该去找有人类的星球问。
　　祇：好，谢谢。
　　于是祂又换了个白色星球问同样的问题。
　　然而白色星球上同样没有人类，祂只能再换。
　　每换一个星球意识询问，祂都是开场先问‘在吗’，然后再说问题，好几个沉睡了几十亿年的星球意识都被祂给叫醒了。
　　最后只有一个曾有过人类的星球被叫醒后暴躁地说：偏爱就偏爱了，你的星球你做主，这点小事至于整个星系的星球都问个遍吗？
　　祇：抱歉打扰了你，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偏爱。
　　紫色星球：所有造物里，你是不是聆听那个人类祈祷的次数最多，回应的次数也最多？
　　祇有些迟疑：是……但是她不是祈祷，也不是我的造物？
　　紫色星球：？
　　祇把自己为了观察宇宙中各种族生物同意节目组在自己身上录综艺的事简单讲述了一下。
　　紫色星球：外来的啊，那人类是见过你后成了你的信徒？这也没什么吧。
　　祇：不是信徒，她是我的勇者。
　　祇自觉这句话说得很正常。
　　旁边冒出一道意识声音：怎么个事？让我听听。
　　原来是前面问过的白色星球的意识好奇之下一路跟来了，毕竟这个星系安静了几亿万年，难得冒出一个新生的小星球到处问问题，祂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被吵醒的星球意识呢，只是一个个的都没说话，都在默默围观。
　　祇说：我的星球之心差点被偷，她为了保护我的心撞向偷盗者，明明是那么脆弱的生物……
　　紫色星球一针见血：你被打动了？
　　祇：我不知道。
　　紫色星球：好吧，换一个问题，那个人类想和你对话时是怎么祈祷的。
　　祇：她会问‘在吗？’
　　紫色星球：那你怎么回应的？
　　祇：我在。
　　紫色星球：……
　　白色星球：？
　　默默围观的其他星球：啊？


第57章 下云端
　　围观星球之一：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围观星球之二：是有点怪, 你们会这样和星球上的生物对话吗？
　　白色星球：总之我不会。
　　祇的一番询问非但没有解决疑惑，还让祂更加疑惑了。
　　祇：这样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白色星球：我们星球意识, 哪有你这样随叫随到的？虽然我没创造过人类, 但是我看其他星球意识创造的人类, 想要与祂沟通可没这么简单, 那叫什么来着？好像还搞什么献祭，不照样是懒得搭理。这样，你晾一晾那个人类，让她求着喊着找你。
　　围观星球之三：……不是，你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把年轻星球教歪了。
　　最后还是紫色星球发话：所以你来找我们, 才会开始就是一句‘在吗’，是吗？你不觉得, 你所说的那个人类对你的影响有些多了吗？
　　祇想了想, 感觉似乎没什么影响, 祂只是……好奇。
　　而且祂觉得方鹿应该也不会像白色星球说的那样, 求着喊着找她, 她可能只是觉得奇怪多喊她几次，没有回应就做自己的事去了，况且节目里还有狼和马要粘着她，蜘蛛悄悄吐丝又装成可怜的样子让她去哄, 她很忙。
　　何况她还保护了祂的心脏，祂忽然不理她不好。
　　祇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 用人类的话来说叫‘找借口’。
　　紫色星球久久没有听到祇的回答，了然继续往下说：既然你无法确定, 又打算满足她想见你的愿望，那为什么不试试用另一种与她相处看看呢？也许会有不同的感悟。
　　祇似乎懂了：我明白了, 谢谢你。
　　道过谢后就收回了意识，只留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被从沉眠中被喊醒的星球意识在宇宙中‘面面’相觑。
　　紫色星球感叹：还真是个年轻的小星球啊。
　　白色星球：你出的主意靠谱吗？
　　紫色星球：靠不靠谱有什么关系，祂只是没有见过太多智慧生物，就让祂走下去看看吧，我刚创造出智慧生物的时候，也会觉得这种生物万分可爱，给它们许多优待。
　　白色星球：那你也会‘我在’吗？
　　紫色星球：……
　　……
　　另一边，方鹿并不知道这一整个星系的星球都被打扰了个遍，掏了四五个树洞收手了，带着一兜子的收获起身准备返回了，目光往周围转了圈，忽然感觉有些异样。
　　某棵树旁有一个直愣愣站在那里的像素人，因为与树干太过接近，她第一眼扫过去的时候没认出来这是个人，自动当作了灰色树干，目光都扫过去了才后知后觉感觉到颜色的突兀。
　　是哪个嘉宾过来了？她沉迷掏树洞，都没注意到有蒲公英落下哎。
　　方鹿摆了摆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个像素人知道被她看到了，缓缓从树后走出来。
　　在方鹿看来与其他嘉宾没什么两样的像素人外表，呈现在直播间和节目组眼中的却并不是这个样子。
　　直播间中出现的是一个绿色藤蔓组成的人形，面部光滑，有树干的纹路，组成头发
　　的也是无数垂落的藤蔓，行走在森林中宛如丛林的化身。
　　节目组不少人进行了战术性后仰。
　　“……这是，哪位嘉宾？”迟疑的声音。
　　“如果我记忆没有出问题的话，我们没有长这样的嘉宾。”
　　“……是祂吧？”
　　“这么敢猜，不要命啦？”
　　它们心里同时回荡着一句话：神明大人你想干什么啊神明大人？！
　　然后一致看向导演。
　　导演眼睛微眯：“看我干什么，正常拍啊，给方鹿板块再加一个直播镜头，距离拉近点。”
　　直播间里猜到的观众也不少。
　　【我还想着这是哪位嘉宾过来了呢，你们猜怎么着，我把所有直播间切换了一遍，15个嘉宾全都在自己板块上】
　　【出现了，神奇的第17位嘉宾】
　　【你们说，我猜这位是星球意识是不是太大胆了？】
　　【根本不带猜的，答案完全写在明面上了啊，虚无的脸，藤蔓头发，请问还有谁】
　　【啊啊啊啊啊啊！是真的！我以为我嗑的神明X人类cp最多也就是自己扣点糖嗑嗑了，没想到祂自己从云端走下来了，走到方鹿面前了！不是假的】
　　【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开嗑！】
　　【……】
　　一时间，弹幕狂欢乱舞。‘神明从云端向我走来’是一个经久不衰的题材，从古至今无数人幻想，此时竟然在这个恋综节目中成了具象化的一幕，有几个人能冷静的。
　　许多之前就已经被气吐血的狂信徒悠悠醒来，想去个弹幕继续大战三百个回合，结果进去一看就看到画面内的这一幕，以及直播间中狂欢的弹幕，又被气得喷出了一口血：“渎神……这是渎神！”
　　不管外界如何兵荒马乱，方鹿看到的仍旧是灰色像素人的形象了，她比划了几个手势，像素人静静跟在她身后，方鹿还好心比划着给这位嘉宾指出了路上的坑好让对方注意，却见对方从有坑的地方走过，如履平地。
　　她不由在心里猜测这是谁。
　　小纳米？蜉蝣很轻，从枯枝落叶上走过确实没什么动静。瑟珀？这也是有点可能的，它在林中怎么走都是如履平地。
　　就这么一路猜测着，方鹿和像素人回到了棚屋所在的地方，方鹿示意对方找个地方坐，自己则是把掩埋的木炭挖出来，加点易燃物拨弄几下重新点起火，串了几个果子放上去烤，一边打量着对面的嘉宾，思索怎么跟对方沟通比较好，从哪儿切入。
　　要不涨点好感度试试？
　　方鹿试探地把对方想象成某个认识的人，加了一两点好感度，所看到的形象没有任何变化，比划时对方也没有什么动作上的回应。
　　交流一时间陷入了困境。
　　直到……
　　燃烧的木炭迸溅出火星子，火星子落在地面的干草上瞬间燎起了火苗，往像素人的方向蔓延过去，直播间中观众看到的就是火苗往祇的藤蔓头发上蔓延，方鹿来不及想火苗怎么蹿得这么快，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快躲开！”
　　下一秒火苗自己熄灭了。
　　方鹿“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能说话了？”
　　像素人静静看着她。
　　方鹿又看祂：“不对，能说话的只有我吗？”
　　难道这是节目组给的补偿之一？
　　一道声音从像素人身上传来，祂说：“可以说话。”
　　方鹿更加疑惑：“节目组突然改规则了？”
　　【笑死，她宁愿怀疑节目组突然改规则，也没有怀疑过自己能说话其实是因为对面的不是嘉宾】
　　【祂：她为什么要这样比划，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想吗？】


第58章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方鹿是突然能说话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祇是……紫色星球只说了换种方式与她相处，却没说要如何相处，祂以具体的存在出现在方鹿面前, 反而不习惯, 感觉有些奇怪。
　　祂本是无形的存在, 是大地, 是海洋，是土地，是石块，是水流，是万物, 是无处不在，一直以来都是祂注视着一切, 而此时这种被明确注视的感觉, 对祂来说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
　　“你……”最后还是方鹿先开了口, “既然可以说话, 那你是……？这个可以直接说吗？”
　　祂下意识不想现在说出自己的身份, 便微微摇头。
　　“好吧，我就说没这么简单。”方鹿轻易接受了这个设定，递了一串烤好的果子给祂，“那说说其他的吧, 随便聊点什么，不然怪无聊的。”
　　祂微微点头, 坐在石头上，明明看起来都是像素人的样子, 却别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端庄。
　　方鹿想想，找了个比较契合主题的话题：“节目开始至今, 你有什么有好感的嘉宾吗？反正我们互相也不知道是谁，可以互相当感情顾问啊。”
　　方鹿提出这个话题也是有点考量的，节目这么久她对其他嘉宾之间的箭头心里也有点数，聊这个话题多少也能猜到点，而且还符合恋综这个主题，节目组也没法说违规。
　　计划通√
　　祂安静片刻，竟也真的开了口：“我不知这是否算你所说的好感，在所有嘉宾中，我对其中一个确实是多些关注。”
　　方鹿瞬间来了精神，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细说，怎么个关注法？”
　　“一开始，每一个嘉宾都是我的观察对象，我投注了同等的关注。”祂说。
　　嗯，观察型。方鹿心里暗暗点头。
　　“她是第一个与我对话的，我回应了她，之后似乎总是会看她，觉得她与其他嘉宾有许多不同，她就像一棵长得很好的树，有蓬勃的生命力。”
　　方鹿问：“那你看着她时，情绪是什么样的呢？”
　　祂说：“疑惑，好奇。”
　　“哦~”方鹿了然，“通常来说，好奇心是产生爱情的基础，也是爱情的开始。”
　　祂没有动作，只是缓缓偏头：“爱情？”
　　“也不是那么肯定，友情也有这种表现，不过这两种分辨起来也简单，看你想与她有哪种程度的亲密接触，想亲嘴的那就肯定不是友情了吧。”方鹿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对像素人身份有了些猜测。
　　不爱与其他人说话，只与一个嘉宾有交流，破案了，肯定是树人吧。这里说的‘她’应该是小蜉蝣没错了，正好对对方的形容还是‘一棵长得很好的树’，多符合树人的审美啊！
　　祂却在思考后摇了摇头：“不对。”
　　祂见过方鹿与半人马、狼人的相处，狼人和半人马都有一个共通性，那就是喜欢与她肌肤相贴的接触，拥抱、亲吻、抚摸，无论是节目组还是直播间弹幕都说这是爱。祂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况且，祂本就是万物，吹拂而过的风、她脚下的土地，都是祂有形的身体，本就无时无刻环绕着她，若论亲密，半人马与狼人又怎么有祂亲密。
　　“哪里不对？”
　　祂困惑地说：“我想要的是让她留下，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方鹿：这是直接跳过黏黏糊糊的热恋期，进入已经习以为常的陪伴期了？你们这组进度好快啊！
　　方鹿肃然起敬：“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憋住】
　　【憋不住了，是谁在工位上憋笑憋成了帕金森？哦，是我】
　　【哈哈哈哈哈嗬嗬不行笑yue过去了，救命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啊】
　　【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答啊】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妹你要不先问问祂说的是谁呢？】
　　【方鹿吃瓜的表情和我看别人情感大戏的表情一模一样，赌一个西瓜，她肯定是把星球意识认成另外哪位嘉宾了】
　　【
　　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吧哈哈哈哈哈！】
　　【她好像真的在嗑，真嗑到了？四舍五入这就是双箭头了吧】
　　【方鹿：完啦，你陷入爱河啦……啊？爱河是我？】
　　【星球意识这么好忽悠的吗？真信了？这个世界终于还是癫成了我不敢想象的样子】
　　【怎么会是忽悠，祂顶多是爱而不知，毕竟都说出‘我想要她留下，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了，怎么不算一种占有欲呢？就算忽略情感，把方鹿看作是信徒，那也是神明最眷顾的那一档信徒了，放在西方那是活着的时候能当教皇，死后还要把她接上天国当大天使的那种】
　　【我发现质疑神会不会爱人的，恰恰就是之前就相信神存在的那一批人，这难道不是神爱世人的最好诠释吗，阿门】
　　祂就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着方鹿的话：“嗑我俩？”
　　“嗑”这个字，祂看到在直播间中出现的频率很高，通常都出现在两个嘉宾有互动的时候，尤其是方鹿和半人马、狼人、蜘蛛中的任意一个一起出现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说‘嗑到了’。
　　祂似乎懂了什么。
　　方鹿的意思是，她愿意留下来吗？
　　神明欣悦。
　　风中都带了和缓的温度，潮水涨落与星球之心跳动的频率无声契合，方鹿看到脚边草地上冒出了一朵两朵三四朵像素小花花，心里纳闷了一瞬，怎么突然开花了？
　　这也是树人的影响？因为听到别人对它和小蜉蝣这对cp的认同？
　　倒也能说得通。
　　剩下的时间方鹿又和‘树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不少，一般都是方鹿说，对方听，偶尔对方也会问几句她的感情问题，方鹿挑着拣着也说了些，聊着聊着，方鹿又在‘树人’身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在，她也没多想，聊到夜深困了才打了个哈欠停下来，跟‘树人’打了个招呼钻进棚屋睡觉。
　　不知为何，这一次睡眠质量格外好，似乎不管是风、还是地面、还是温度、还是植物的气味、还是声音，都是最适合睡觉的状态，她躺下不到一分钟就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火苗噼啪的声音成了最好的白噪音。
　　祂坐在火堆旁，就像一尊完美的神像，橘红色的火光没有映到祂身上，那丝与方鹿交谈时的人间气瞬间淡去。
　　这种差异让弹幕上的言论都一下子变得克制了。
　　【方鹿一睡着，我都不敢大声嗑cp了】
　　【刚刚我还说这位新生神明挺有人味的，现在……好吧，是我冒昧了】
　　【等等，有点慌，祂不会能看到弹幕吧？】
　　这个弹幕刚发出来，就见新生神明‘看’了直播小球一眼，旁边树枝上伸出的藤蔓像蛇一样缠绕住小球，直播间顿时没了画面。
　　祂起身向棚屋走去，长发垂至地面，与植物所化的衣袍融为一体，在地面上逶迤而过。
　　棚屋往后移动了一米，方鹿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祂停下，俯身看她。
　　均匀的呼吸让脸颊透出健康的微红，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灵动鲜活的眼，像蝴蝶一样栖息在她的眼睑，伴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蝶翼，即便是在睡眠中也蕴含着喷薄欲出的生命力。
　　祂专注的注视就像在观摩他人创造出的完美作品。
　　地球是怎样创造出人类这样的生物的？
　　想完这，又有祂自己的声音纠正：不，不是人类，是名为方鹿的人类。
　　节目组中也有人类，但祂看那个人类时并没有这种感觉，所以不同的只是名为方鹿的人类。
　　祂用手触碰方鹿的脸，是温热的，呼吸落在祂的手指上，与用风感受她的呼吸和皮肤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祂忽然想，难怪那只半人马被抽开无数次也要往她身上贴。
　　但是没有经过允许还总是贴上去，未免让人厌恶。
　　宽容、仁慈、博爱的神明，第一次生出了名为‘厌恶’的情绪，只是神性让祂保持了公平没有做出什么针对的行为。
　　祂收回手，让棚屋移回原地。
　　……
　　第二天，方鹿醒来。
　　只感觉这一觉睡得格外好，醒来时也是浑身轻松，走出棚屋一看，像素人还是坐在昨天的地方仿佛一动未动。
　　“早，你还没回啊？”她打了个招呼，有些疑惑。
　　像素人微微点头。
　　方鹿也没怀疑什么，也许是节目组为了给嘉宾多点交流的时间，延长了蒲公英停留的时间。
　　正想着，抬头一看，远处的天空中有一根蒲公英晃晃悠悠地往她这个板块飘来，蒲公英上挂着个像素人，飘过她头顶上空那蒲公英也没停下，继续往丛林方向飘过去。
　　方鹿忽然发现不对，猛地扭头问‘树人’：“你蒲公英呢？”
　　从对方昨天出现开始，她好像就没见过对方的蒲公英，又不是像她前天那样遇到意外情况，‘树人’的蒲公英怎么会不在它身边？
　　像素人将脸的部位转至她的方向，看不清脸，但似乎笑了一下，缓缓道：“我不需要这个。”
　　方鹿头顶冒出问号。
　　什么意思？树人不会飞，这不是树人？
　　她全猜错了？那她嗑的精灵树cp算什么？
　　方这句话炸出了方鹿一堆问题，她想问个清楚，但是蒲公英飘去的方向，在蒲公英降落后忽然爆发出了很大的动静，似乎出现了什么状况。
　　方鹿在问清楚和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之间选了后者。
　　赶到后，方鹿发现是新来的像素人降落的地方是一个巨型鸟巢，不过最要命的是，这鸟巢不是空的，里面有一只巨鸟本来在好好孵蛋，结果天上邦得一下掉下来个什么东西砸它头上。
　　要是只是这样也就算了，那东西发现了鸟巢里有几个鸟蛋，就赖着不走了，自己坐到鸟蛋上，还把巨鸟往鸟巢外挤，一副理直气壮鸠占鹊巢的样子。
　　原住民巨鸟的小脑壳都懵了好几秒：？？？
　　反应过来就是大怒，鸟嘴一叨开始了战斗。
　　方鹿到的时候原住民巨鸟和天降像素人早已打得不可开交，现场各色羽毛漫天飞舞。
　　巨鸟体型有多大之前是有说过的，堪比恐龙时代的翼龙，而能跟巨鸟打得有来有回的像素人，虽然看起来跟其他像素人体型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是什么样就不好说了，方鹿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为了避免被误伤还往树后避了避，拉开足够的距离。
　　然后对直播镜头说：“不来个人拉架吗？”
　　指望她拉架那是不可能的了，劝不了一点。
　　直播镜头装死。
　　方鹿目光又移回场内。
　　只见巨鸟用翅膀扇过去，像素人从鸟巢中跳起五米高，又一头撞上巨鸟的翅膀，巨鸟翅膀被撞得往后折，它吃痛往旁边躲，像素人追上，两个生物打着打着从鸟巢内滚了出来，还离方鹿越来越近，方鹿来不及躲，巨鸟的翅膀扇过，前面的一人粗的树干被拦腰截断，掀起的气流还把树干给卷飞了，方鹿只感觉自己也被气流带着双脚离地了，她只好先护住脑袋。
　　在被卷飞的前一刻，她腰间一紧，一条藤蔓缠在她腰上把她向后拉去，远离了战圈，方鹿落地抬头，看到的是……平平无奇的像素人背影。
　　下一秒，席卷的风骤然平息，疯长的草同时捆住巨鸟和天降像素人，强行劝架。
　　藤蔓、风和植物，这种种手段，方鹿知道的只有一个人。
　　“祇？原来是你。”
　　她叫出星球意识的那一刻，对方身上的像素如粒子分解，显露出真实的模样，长发垂落的植物系人形，藤蔓化作的长发坠连在周围的树枝上，仿佛祂是所有树木的主体，所有树木是从祂身上生长出的分支。
　　祂就是森林本身。
　　“嗯，是我。”生长着树木纹路的面部转向她，搭配平缓的声音，竟显得十分温柔。
　　在刚才的那一刻，祂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明巨鸟和像素人打得很凶，巨鸟的爪子差点就要掏出像素人的心脏了，像素人也差点要震碎巨鸟的脑子了，但是在自己的造物、另一个嘉宾，以及方鹿同时有危险的时候，祂最先想救的是方鹿。
　　当本应平等对待所有生物的神明有了优先级，祂才意
　　识到，原来这就是私心。
　　原来这就是偏爱啊。
　　……
　　此时在无声中发生的一切或许可以称之为一场顿悟，当星球意识顿悟这种情感的那一刻，整个星球上的生物都有一道光劈开大脑，被捆在地上的巨鸟安静下来，眼珠子里混沌蒙昧的雾气仿佛被无形的风吹散，漆黑的眼珠子里有了灵动的光彩。
　　所有的生物都是如此。
　　这种情况在地球上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开灵智。
　　这个星球从此就具备了自行演化出智慧生物的能力，不只是依靠星球意识去创造，树可以演化成树人那样的智慧生命，鱼可以演化成人鱼那样的智慧生命，鸟也可以演化成天使那样的智慧生命……总之就是具备了无限的可能性。
　　此时此刻，只有方鹿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
　　祂轻声说：“到我这来，方鹿。”
　　她不知怎么，脚就自己走过去了。
　　祂说：“与我去一个地方吧。”
　　说着牵住方鹿的手，两个身影消失在直播镜头中。
　　直播间空白了许多秒，才瞬间爆发式地被弹幕填满。
　　【等等，你要带她去哪里？！】
　　【私奔？不可以！至少带上镜头啊！】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好懵】
　　【有种很玄妙的感觉……】
　　节目组那边，导演也瞬间站起来，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想。
　　祂不会是想把方鹿带走藏起来吧？！
　　导演试图呼叫星球意识，但是无处不在的星球意识此时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导演急得团团转，不由在心中埋怨，你想跟嘉宾谈个恋爱也就算了，也没说不让你谈，怎么还把嘉宾带走了呢？
　　这边节目组想着各种办法联系星球意识和方鹿，那边直播间观众只能对着巨鸟和像素人大眼瞪小眼。
　　因为跟着方鹿和星球意识的直播镜头没能跟上去，被甩在原地转了好久，只能把镜头对准还在现场的巨鸟和像素人。
　　它俩也是懵了一会儿，捆在身上的草散落后两个对视了一眼，想起之前的事，停顿两秒又打成了一团。
　　有眼尖的观众从纷飞的像素羽毛中发现了许多白色像素羽毛，由此分辨出了像素人的身份——天使。
　　这你打来我打去的，波及范围又不断扩大转移，最后转移回了巨型鸟巢附近，原本卡在树枝间的鸟巢发生了偏移，摇摇欲坠，里面的几个鸟蛋滚来滚去。
　　直播间里纷纷喊【你们别打啦，蛋要掉下去了！】
　　【救救孩子！】
　　打红了眼的巨鸟和天使哪知道弹幕的呼喊，但神奇的是，就在鸟巢即将掉下去的那一刻，竟然是天使先发现了这个情况，忽然收手，顶着巨鸟的攻击冲上去顶住鸟巢，把鸟巢推回树枝间固定，然后才中心转回身要跟巨鸟再过几招。
　　巨鸟的攻击慢下来，歪了一下头打量天使。
　　天使落在鸟巢里，洁白羽翼将所有鸟蛋护在翅膀下，警惕地盯着巨鸟。
　　几分钟过去，对峙的双方中终于有一个动了，巨鸟后退几步展翅飞走了。
　　天使像个胜利者一样霸占了这个鸟巢，然后在里面蹲下，脸上的眼睛闭上，相对的，翅膀内侧的眼睛全部张开，巡视周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战斗忽然停止了，不过停止了就好，不然我真怕这位嘉宾跟原住民打得同归于尽】
　　【我也担心这个呢，总算收手了】
　　【现在就只剩下方鹿不知所踪了，节目组给力一点快找找人被藏哪儿去了啊】
　　【这算什么？囚禁paly吗？我以为神明男妈妈是最温和的一个，结果你搞了个大的？】
　　【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呢，先看看节目组有没有收获】
　　【……】
　　因为担心去了别的直播视角，到时候方鹿和星球意识重新出现它们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不少人就蹲在这个直播间里等着，顺带看到了巨鸟和天使冲突的后续。
　　过了小半天，巨鸟又飞回来了，天使瞬间睁眼警戒，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谁知道这次巨鸟并没有攻击天使，在看到天使蹲在鸟巢里孵蛋后，巨鸟把叼在嘴里的食物丢到天使面前，又转身飞走了。
　　弹幕目瞪口呆【这……这个……】
　　【这是什么情况啊？】
　　【从这里开始我有点看不懂发展了】
　　天使同样有几分不解，不过盯着食物看了一会儿，张嘴吃掉了巨鸟丢下的食物，闭眼继续孵蛋，顺便在巢穴周围布置出类似于原始蒙昧环节里天使巢穴那样的白膜。
　　巨鸟第二次回来就只是在周围盘旋，然后收拢翅膀停在树枝上看着天使孵蛋，而天使只是略带警惕地看着巨鸟，同样也没有发出警告的叫声。
　　这个场景……这个氛围……
　　【完了，它们好像坠入爱河了！】
　　【啊？】
　　【前天打得那么凶，结果现在你跟我说它们坠入爱河了？】
　　【这算什么，死敌变情人吗？】
　　【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
　　原本跟着方鹿的直播小球转动着录入巨鸟和天使的互动。
　　另一边，节目组尝试过各种方式后总算截取到了一些信号，这还得益于节目组给嘉宾配备的手环本就有与节目组连接的通道，可以传递物资，自然也有沟通的能力。
　　做了信号强连后，节目组所有人都保持了安静，听着手环信号通道里传来的声音，只是这个信号似乎不大好，断断续续的，还有滋滋的杂音。
　　“滋……这个……的……是什么？”
　　是方鹿的声音。
　　“星球母树。”这是祇的回应。
　　“滋……你……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个？”
　　祇停顿了片刻，说：“我想与你孕育智慧生命。”
　　节目组：好炸裂，信息含量好高！
　　也就导演还维持着镇定，能冷静分析：“看来祂应该是将方鹿带去了这个星球的另一维度，我们没法在地面上的任何一处找到方鹿了，除非祂将方鹿送回来。”
　　“另一维度是什么？”节目组不大懂，问道。
　　“在不同文明中有不同叫法。天国，神国，神界，总之就是这一类含义代表的地方，除了神明其他人没有任何办法到达。”
　　副导演急得转来转去：“那怎么办？星网上开始对我们这个节目有争议了，如果没法把方鹿找回来肯定会被约谈！观众也都关注着这事呢！”
　　导演点点头：“所以还是要想办法，等议论没法控制的时候就先把这段音频放出去稳一稳口风吧。”


第59章 它们很欢迎你
　　像是穿过了某种水一样的介质, 许许多多的声音直接跳过了声音传播这一过程，出现在她脑海中。
　　‘长高长高再长高~讨厌的鸟！不许在我头顶上筑巢！’
　　‘海底黑漆漆的，好喜欢在这里睡觉。’
　　‘这只蜘蛛在干什么呢？’
　　‘这些生物好奇怪啊, 身边跟着飞来飞去的东西, 是祂创造出来的新生物吗？’
　　‘我是长这个颜色的花瓣好呢, 还是长那个颜色的花瓣好呢？好烦恼, 祂没有说喜欢什么颜色的花瓣呀，算了，随便长吧。’
　　‘饿了，不想动，再睡一觉吧。’
　　‘……’
　　数不尽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细语, 她甚至在听到话语的同时自动感知到这句话是来自哪里，有的是花和树, 有的是海底长得千奇百怪的鱼, 有的是圆润的石头, 有的是身披毛发鳞甲的陆地生物……
　　万物之声全部涌进她脑海的信息量实在是过于大了, 一股胀胀的痛从眉心泛起。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些声音为什么突然出现
　　在我脑子里？
　　她只记得, 她以为是某位嘉宾的像素人褪去像素化外形，露出植物构建的躯体，对她说‘到我这来，方鹿。’
　　然后呢？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回没回应, 回应了什么，一晃神就离开了丛林出现在这不知名的地方。
　　——‘都别说话了！安静一点！’
　　她有种想对脑海中的声音大喊一声的冲动, 但是没等她疼上一秒，一股清凉钻入她眉心抚平了胀痛, 那些声音仍然存在，但是她大脑对它们的容纳能力似乎扩大了很多。
　　方鹿迟疑地睁开眼, 看到一缕垂落到自己眼前的半透明绿色长发，之前在海面上每一根头发都有数千丈，此时竟然伸伸手就能抓一缕在手里。
　　当然方鹿最先关注的不是祇，而是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一切都是很通透的质感，脚下踩着的、镜子一般的平面，踩上去会有水一般的波纹，但不是真实的水，也不会弄湿鞋子，天空显得很辽阔的样子——当然，她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已经不是像素化的样子了。
　　总之她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不像是地面上存在的地方。
　　“这是哪里？”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节目组的球呢？”
　　方鹿直接一个疑问三连，目光中满是警惕。任谁突然被带来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联系不上外界的时候，心里肯定是慌的，就算她之前跟祇的交流还挺愉快，也没法避免这种不安。
　　“别害怕，方鹿。这里你曾触碰过的，这是星球之心里的世界，用导演的说法，你们将这个维度称作天国、神国、神界。”祇直接照搬了导演的说法，然后一个问题一个问题作出回应，“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看一个东西。节目组的球进不来这里。”
　　祂轻点方鹿的眉心，那股清凉之意又扩大了些，方鹿仿佛在万物之声上听到了祂的声音，“不要惊慌，也不要不安，我不会伤害你。”
　　方鹿冷静了点，那种失联的不安也消退了些——对于星球意识来说，真要做什么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自然也没有说谎的必要。大概真就是突发奇想想给她看什么东西，来了这么一出？
　　如此一来，方鹿倒是有点好奇了：“你要给我看什么？”
　　祇却不急着带她抵达最终目的地，而是先带着方鹿看祂的神国。因为要把方鹿留下来，就要尽量给她展示好的，如果方鹿留下来，那这里将来也是她的神国，祇希望方鹿能喜欢这里。
　　看到方鹿脸上的惊叹和专注的目光时，一种充盈的东西充满了星球之心，以至于神国也像活过来了一样变得活跃起来，她走过的境面会留下她的模样，云絮不自觉地向她身边聚拢，经过的树会伸出枝条勾她的手臂……方鹿避开枝条紧跟在祇身后，一般这些枝条不会挨到祇身边。
　　“你的神国还怪活泼的，这么好客吗？”方鹿感叹道。
　　祇说：“是的，它们很欢迎你。”
　　祇没有说的是，外界的万物是祂身体的一部分，而神国中的一切则是祂的精神所化，反映的是祂的所想和欲望。
　　——留下她。
　　“这里的一切，你喜欢吗？”
　　方鹿点点头：“很美，很惊艳，不愧是神国，其他地方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不过走了这么久，好像太安静了，没有看到什么会说话的生物。”
　　“你说的没错。”祇赞同着她的话，停下脚步，“我们到了，这就是我想给你看的。”
　　随着祇的话，一棵巨大的树出现在方鹿面前，树根在境面下清晰可见，树冠与穹宇融为一体，覆盖了整个神国——而最神奇的，是树的枝干，稍微走近点就能听到汩汩流动的声音，仿佛这棵树里有代表生命的液体在奔流。最低处的树枝垂挂下一颗同样巨大的果实。
　　随后便出现了节目组听到的那段对话。
　　“给我看这个？这个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是什么？”方鹿问。
　　“它是星球母树。”祇回答。
　　听起来很重要，方鹿更疑惑了，“为什么带我来看这个？”
　　祇垂眸看她：“因为，我想与你孕育智慧生命。”
　　“它们会像你一样聪明、生动、可爱、鲜活。星球母树同样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你可以把它们当作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方鹿瞳孔地震。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秒，她哪怕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也没有怀疑过祇是真的说出了这段话：“不是，等等，怎么突然就孩子了，祇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而且，星球母树是祂身体的一部分，这跟体外子宫有什么区别？！
　　四舍五入一下，星球意识要和她生孩子……不对！给她生孩子？也不对！嘶，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是不是之前的偷心贼对星球之心做了手脚？”瞳孔地震下，她试图给祇找理由。
　　祇微微摇头：“你没有听错，星球之心也没事。唯一的问题是，我想让你留下，待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你说好奇是爱情的开始，说你嗑到了。”
　　方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昨天开出的枪，子弹会在今天正中自己的眉心。
　　“我当时以为你是树人，你说的‘她’是蜉蝣。”方鹿哽住，又觉得离谱，“要不然我给你重新分析一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
　　“好。”祇很是宽容，“如何分析？”
　　方鹿一时问不出来。
　　祂便说：
　　“我偏爱你。”
　　“我总是将更多的目光落在你身上。”
　　“我从未与其他嘉宾有过交流，只有你。”
　　“我想留下你。”
　　“我想给你永恒的生命，让你永远枕在我化作的山川河流，互为一体，无法分离。”
　　祂甚至不知道什么是情话，只是一句一句描述祂的症状，以至于本想找些点说服祇这不是爱只是好奇的方鹿都没能找到反驳的点。
　　但是这多突然啊？
　　在此之前方鹿想过谁可能喜欢自己都没想过星球意识会喜欢自己。什么意思呢？打个比方吧，在她的概念中，星球意识的存在就像洪荒中的天道、无限流中的主神空间、密室探险中的密室、恋爱综艺中的恋爱小屋……都是起到一个故事背景的作用，就算能交流，方鹿也完全没有想过祂会像人一样说爱。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给了祂误导吗？
　　方鹿犹豫许久，神色复杂开口了：“我……”


第60章 黄毛竟是我自己
　　“我觉得, 这有点太突然了。”
　　她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实话，一个星球的爱、永恒的生命，多诱人啊, 她也挺佩服自己还能冷静思考的。
　　方鹿也没有一味否认或赞同, 而是目光认真地看着祇, 分析道：“祇,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偏爱我，觉得我特殊，是因为你遇见过的生物太少了呢？抱歉，我不是否定你感情的意思, 我只是想说，聪明、生动、可爱、鲜活, 这些都不是我一个人独有的特性, 每一个生命深入了解都有其可爱之处。你想要我留下来, 是喜爱还是因为我能与你沟通, 缓解孤独呢？”
　　“我不希望你被我之前说的那些‘好奇是爱情的起点’这些话给误导, 不同的趋向引导的感情也是不同的。”
　　方鹿不懂星球意识，但是她懂感情啊。
　　祇刚刚说的那些话，让方鹿想到了那种……被家庭保护得很好，感情一片空白, 遇到一个黄毛初恋后恋爱脑上头的单纯少女。要说新奇有趣的话，黄毛对乖乖女来说怎么不算新奇呢？一直循规蹈矩的人生里第一次碰到黄毛, 可不就是“哇，他好特别”。
　　……虽然把自己比作鬼火黄毛是有点那啥, 但是其中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祇可能也是第一次碰到她这种人类，然后“哇, 她好特别”。
　　甚至还想给黄毛‘生孩子’！
　　要是别的嘉宾，她谈了也就谈了，谈的时候享受甜甜的恋爱，有分歧了就分开，但是星球意识她是真没想过啊！祇在她概念中是和地球母亲一个量级的，之前对她的照顾她也可以当作长辈的关照
　　，哪有这么突然就生出感情来的？而且开口就是给你永恒的生命，这是能轻易分合的吗？
　　最重要的是，祂说“我想留下你”，这一点方鹿是万万做不到的，她熟悉的一切、她的亲朋好友都在地球上，脱离熟悉的群体到另一个地方，方鹿接受不了，所以更加不能给祇错误的期待。
　　方鹿在说话的时候，祇在看着她。
　　在感情上祂也许是懵懂的新生神明，但在其他方面祂也具备着神明全知全能的特性，祂仿佛看透了方鹿心里的想法，伸出手指点触方鹿的眉心，声音像温柔的风，在这神国中空灵回响。
　　“不必为这些感到烦忧，我将这些告知你并不是为了让你烦恼的。”
　　“你与狼人和半人马相处时从来没有这样烦恼过，是我给你太多压力了吗？抱歉，是我太急切了。”
　　“你不用把我当成神，可以把我当成嘉宾，就像与他们相处一样。”
　　“我想要你留下，但更希望你是自己想留下。我知道的，你不想要的东西我不会强加给你，可以试试吗？”
　　祂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过于体贴人心，不符合祂星球意识的身份，反倒让人疑惑祂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些话。
　　方鹿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答否的话，虽然祇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温和很好说话，但是跟一位神明赌祂一直好说话，赌得有点太大了，现在还是在跟外界分离的地方。回答是的话，又是给了错误的期待，总感觉最后会变得无法收场。
　　她只能眨着眼睛做思考状拖延时间，脑子里高速运转。
　　她耳边响起一道叹息，抬头看去，祇在星球母树下看着她，万千长发与树枝几乎融为一体，背后有光，从长发缝隙中透出莹绿色的光，将脸部染成了碧玉般的质感，如果要以貌取神的话，这种外表应该是最没有攻击性的那种，弱化了祂星球意识的属性，更像是木神、丛林之神，还有一种母亲般的感觉。
　　祂说：“感到为难的话，可以不用回答。”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在祂说出那句话的同时，方鹿也开口了，“你能把我送回板块吗？”
　　她还是说出口了。
　　有点风险，但是比起假意答应最后被发现根本没有考虑，惹得祇恼怒，方鹿觉得还是现在说明白更尊重人一点。
　　祇静默片刻：“好。”
　　没生气！
　　方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祇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暴怒的恶神。
　　下一刻祂又说：“你要再看看星球母树吗？第一次有生灵来到这里看到它，它也很开心。”正说着，星球母树的枝叶伸展开，有藤蔓垂落到她面前摆动了几下，方鹿不知道这真的是星球母树的反应还是祇控制的，不过这些摆动的藤蔓看着有点像小猫尾巴。
　　还有祇的声音，乍一听没什么，她细听竟觉得有几分失落的味道。
　　“那……看看吧？”那么多次都拒绝了，祇也没要求她一定回答，这种小要求总不好再拒绝，方鹿就答应了，走上前去仔细看星球母树。
　　“可以碰。”祇说。
　　不敢碰不敢碰！方鹿可没忘了祇说的‘孕育智慧生命’还有什么‘我们的孩子’。
　　“碰一下，树上就会长出生物来吗？”
　　祇缓缓道来：“这是由我控制的，当我觉得应当创造出智慧生命的时候，我便会让它结出生命果来。经由星球母树创造的造物，本质与我创造的其他造物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创造方式不同。用人类的说法来说，经由星球母树来造物，更具有仪式感。”
　　“原来是这样啊……”吓得她还以为摸一下星球母树就会蹦出个孩子来。
　　长发逶迤，祇走到方鹿身边：“我最开始同意节目组来录制，是因为我没有想好要创造什么样的智慧生命，观察更多种族的生物来寻找灵感，现在我已经决定好创造什么样的生物了，是与你一样的人类，你能帮帮我吗，方鹿。”
　　“啊？这个怎么帮？”方鹿略感迷惑。
　　祇从身后托起她的手，手掌经过她的手心落在她手背，引着她将手按在星球母树的树干上。
　　绿色的温热光团从接触的地方开始蔓延，母树旁的植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簌簌摇曳，那光团还在无限扩大，方鹿微微睁大眼睛，从手掌下的树干中感受到了生命的跳动，隐约间她透过那颗果实的外壳，看到里面逐渐成形的人形轮廓。
　　创造智慧生命，祂自己便可以做到，不需要借助其他任何存在。但祂仍引着方鹿去触碰星球母树，仿佛这样她就也参与了创造，创造出来的生物便可以称之为‘我们的孩子’。
　　祂之前看到直播间中偶尔会有一些弹幕聊到什么‘带球跑文学’‘奉子成婚’，祂不理解，但这并不妨碍祂创造出与她相似的造物当做孩子。


第61章 当然不会
　　等等, 我在干什么？
　　方鹿忽然回了神，烫到似的缩回手，心想, 不对！
　　虽然祇说着星球母树只起到一个仪式感的作用, 造物还是由祇来进行的, 但是架不住祇摆明了要把这造物当作自己和祂的孩子来对待啊！
　　刚才她懵懵地就任由祇引着她的手贴上去, 像被什么迷了心神似的，反应过来才感觉还是不妥。
　　还问怎么帮？这是能问的吗！正常来说她肯定就装傻了。
　　这种无声无息的影响最令人恐惧，甚至还能影响她的想法，方鹿不敢想象自己会不会在无法察觉的时候被影响改变观念，愿意留下来, 那未免也太可怕了，哪怕是从自由场中出来的那一晚, 瑟珀深夜来到她的树屋, 而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慌这么警惕过。
　　温和好说话的星球之母, 也许只是最表层的形象。一个星球的神明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温和好说话, 必定还有冷酷的、雷霆之威的一面。
　　“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方鹿尽量语气如常地询问。
　　人类的手掌从神明的手掌中抽离, 祇垂眸，道：“好。”
　　只是瞬息之间，神国的星辰流转，星球母树在眼中倒退, 再次穿过来时水一般的介质回到丛林板块上。
　　出来时就在原来进去的地方，甚至天使都还在这里, 看到方鹿和祇重新出现，歪头看来。
　　直播镜头原本对着天使, 弹幕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少观众只感觉眼前一花, 直播间中多了两个身影。
　　【！！！】
　　【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没白等！快让我们看看失踪的两天都发生了什么？】
　　【听完节目组发出的音频，我只恨镜头没有跟□□里去，好奇死我了！】
　　节目组也是精神一振，狠狠松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它们都担心星球意识把方鹿藏起来不出现了，能回来就是万幸了，看方鹿的状态也还可以，应该没什么问题……剩下的问题就是去了神国后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不止观众好奇，它们也很好奇。
　　方鹿则是彻底松了口气，那直播小球检测到她出现，又回来绕着她飞了一圈，她眼中的世界也重新变成了像素世界。
　　她看向像素人，有些意外地问：“你还在这里呀？过去多久了？”
　　她感觉在神国里走走逛逛也用了不少时间，正常来说肯定超过蒲公英停留的时间了……说起来，这像素人的蒲公英也不在这里了。
　　像素人歪了三下脑袋，似乎是回答。
　　“三天？”
　　像素人不动了。
　　弹幕惊讶于【天使竟然会正常回答？】
　　这也不怪他们惊讶，而是在这短短三天里，弹幕对于天使的风向已经变了好几次了，从一开始的【它们好像坠入爱河了】【天使和原住民巨鸟也不是不能嗑，浅嗑一口吧】，到后来的惊悚，天使已经成了直播间公认的非人感最强也最吓人的嘉宾。
　　这是怎么回事的呢？
　　那天打完，天使占据鸟巢摆出一副要孵蛋的模样，原先的巨鸟软化了
　　态度给它找食物，还会蹲在旁边看它孵蛋，似乎真的爱上了，但也正是刚才，趁着巨鸟不在，天使踩碎鸟蛋，里面淌出并不是蛋液，而是一团白白的软软的东西，天使将这些东西挂到树枝上，直播间里才认出这像极了原始蒙昧环节中，天使巢穴里那一个个倒挂的茧。
　　被白膜包裹的生物，白膜里似乎还挺空，风吹动会凸显出里面生物的一些轮廓，品种怎么看都不像巨鸟的那个品种。
　　这时弹幕才有人科普：【天使这个种族是不具有繁衍能力的，但是它们具有把其他任何生物同化成同一种族的能力，这种同化是完全抹消掉原来生物体的，相当于消化重构了一遍，所以天使所在的星球上只有一个种族，那个也被叫做天使星】
　　【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们】
　　天使这个种族的特性，了解的人不多，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方式，顿时毛骨悚然，又想到天使巢穴里那一个个倒挂的茧，还有精神污染。
　　所以能够做出回应，可想而知还挺让人吃惊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空为这点事吃惊了。
　　因为巨鸟衔着食物回来了，它像前几天一样要把食物丢给替自己孵蛋的天使，落在巢边一看却只看到破碎的蛋壳，不是正常孵化的碎裂，附近也没有破壳的幼鸟，巨鸟再顺着气味找去一看，就看到挂在树枝上的茧。
　　有自己幼鸟的气息，但种族完全不一样了。
　　巨鸟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发出一声尖利的长鸣，丢掉食物啄向天使的眼睛。
　　天使自然反击，两只鸟打成一片，重现了最开始的一幕。
　　刚出来的方鹿：？又来？
　　被带□□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果断扭头躲更远了，这次一定不会被卷进去！
　　祇在原地未动，注视落在悬挂树枝的几只茧，天使族的特性在祂眼中毫无秘密可言，同化、寄生、分解、重构……祂不想让天使这个种族在祂的星球上延续，所以祂做了一件事。
　　裹着白膜的茧落回鸟巢中，破碎的蛋壳片片包裹上去，使其恢复如初，蛋壳中在进行无人可知的重构。
　　过了一小会儿，蛋壳裂开，里面钻出了正常模样的幼鸟。
　　【！先别看打架的天使和到处躲的方鹿了，快看这个角落！】
　　【啥？还原了？】
　　【是星球意识做的吧，动静好小，差点没注意到】
　　【天使的同化居然是可逆的？哦……也是，星球意识对造物有最大的控制能力，改变构成也就是顺手的事】
　　幼鸟细细的鸣叫声传到打成一团的两只那里，它们攻击的动作一顿，巨鸟率先扭头，唰一下掠到鸟巢边打量幼鸟的模样。
　　天使则是歪了歪脑袋，流露出些许疑惑。
　　祇把天使送回了它自己的板块。
　　丛林霎时恢复了安静。
　　方鹿见没什么事了，礼貌说了一声便往回走了，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环，顺手签了到领奖励，表现得跟往常一样。祇无声跟上。人类女孩和长发神明在丛林中一前一后行走，有人觉得这一幕很唯美很有故事感截图保存，有人觉得氛围有点微妙。
　　【怎么去了一趟神国，好像还更生疏了呢？这个距离比星系与星系之间的距离还要大了，之前还能坐近聊天谈心呢】
　　【可恶，更好奇神国里发生什么了！这些天我跑了好几趟古籍中心，好不容易查到点有关星球母树的资料，也不知道准不准确，但是那些资料里说星球母树都是独立结果的，不需要第三方参与】
　　【要我说，祇还是太急了。放在地球上，你想象一下一个认识三天的突然跟你说‘我想和你生孩子’，你说怪不怪？狼人和人马哥怎么说都还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祇昨天以具体形象出现，今天就来个孕育生命，换我是方鹿我也要被吓跑】
　　【这样算起来的话，祇第一次以具体形象出现也不是这次啊，应该是海面上接住方鹿那次】
　　【然后咱们听不到的沟通应该也持续了一段时间了，只是看不到形象而已，所以……】
　　【算网恋奔现？】
　　【啊这，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莫名形象……】
　　【……】
　　直播间中议论纷纷，祇自己也感到了疑惑。
　　疑惑于，为什么更远了。
　　祂能够感受到，方鹿虽表现得还是与往常一样，对于祂的话也会回答，但有些地方微妙的不同了。之前她有什么想说的，就会抬头望望四周，然后小声呼唤“天道，你在吗？”“祇，在吗？”，什么话都能和祂说。但是从神国出来后，她不再与祂无话不说，也没有再问‘你在吗？’，通常都是祂先说，她再回答。
　　礼貌但不亲近。
　　如果祂还是那个只有声音的星球意识，她现在应该还会眼睛亮亮地小声与祂分享签到抽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让祂看头上的光圈。
　　是不是真的太急切了？可祂意识到自己偏爱的那一刻，最强烈的冲动就是带她到自己的神国中，到星球母树前。
　　祇想要让方鹿留在星球上，祂说更希望是方鹿自己想留下，但作为一个星球至高无上的神明，祂真的会这么容易妥协吗？
　　——当然不会。
　　所以祇思考半天，又去请教其他星球意识了。
　　祂熟门熟路找到紫色星球，开场白依旧是一句‘你好，在吗？’
　　两次来询问的时间间隔太短，紫色星球还没重新睡着：又什么事？
　　祇：我可以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紫色星球：还是关于之前那个人类的？
　　祇：……对。我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换了个方式与她相处，还捏了一个化身出现在她身边，带她看了我的星球母树，现在她不再与我无话不说了。
　　紫色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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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祂没感觉错的话，这个年轻的小星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好像还有点委屈？那人类对小星球的影响比自己想象的还大啊。
　　还有这个相处，不是哪里有问题，分明全都是问题。
　　紫色星球：你怎么想到突然带她去看星球母树的？
　　祇：那时很想这么做，我想这样也许能让她感受到我的偏爱。
　　紫色星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分明有很多想说，但是偏偏梗着吐也吐不出来，要是祂知道地球文化，估计就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了——该死，碰到活的恋爱脑了。
　　紫色星球沉默许久：你确实太急切了，人类的感情是一步步递进的，一股脑涌来的偏爱对于人类而言与洪水无异。
　　白色星球意识不知道听了多久，忍不住冒出来插了句话：人类好奇怪，不是她说想看看你吗？怎么你给她看了，反而还害怕了？
　　紫色星球：因为给她的比她想要的多太多，你可以给她关注，但不要给她太多的关注，关注太多反而让人心慌不安，你可以先消失一段时间，让她消化一下。还有，看看她喜欢什么再决定给她什么。
　　祇若有所思：我知道了，谢谢你。
　　祇听进去的重点是那句‘看看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的，狼人？蜘蛛？还是半人马？
　　收回意识后，祇按照紫色星球所说的先消失了一段时间。当然这个消失指的是出现在方鹿身边的化身，祂仍能无时无刻注视着方鹿。
　　化身的像素人消失后，祂看到方鹿确实放松了许多，偶尔也会抬眼四处寻找祂。
　　紫色星球说得果然没错，不愧是创造过人类的星球。


第62章 一眼认出
　　方鹿是在醒来后发现祇化身的那个像素人消失的, 她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松了口气，第二反应则是：突然消失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还是跟偷心贼那波一样又遇到屏蔽的情况了。
　　小声呼叫问过后得到回应才
　　确定没出事，祇的化身消失只是因为发现她不自在。
　　方鹿：太过贴心了, 以至于良心隐隐受到谴责。
　　平心而论, 祇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 对她可以说是予取予求。当然方鹿也没有觉得自己的防备有错, 只是难免有种辜负真心和错待好意的罪恶感。
　　在这种微妙的心理下，节目还在继续。
　　她也算是经历了不少波折才步入正常的节目流程，有其他嘉宾来她的板块，她也去了几次其他嘉宾的板块，都挺顺利的, 节目组的好感现实装置也稳定发挥，一般有过往来的嘉宾都加了点好感, 就像这次乘蒲公英来的嘉宾, 跟她交换了物资, 她直接到手一个星际版合成能源炉灶, 方鹿直接大方地加了4好感度, 对面的像素人盯着她似乎在辨认她是谁，也加了几点好感度。
　　对面嘉宾走的时候她还热情地挥着手表示常来啊，有物资还跟她换。
　　刚送走上一个嘉宾，没一会儿又有个嘉宾乘着蒲公英来了, 方鹿东西都还没收起来呢，直接业务熟练地把能换的物资一摆, 用行动表示：这些物资都能换，看看换什么吧。
　　这回来的像素人没有把目光落在物资上, 而是落在方鹿身上。
　　打量审视。
　　几秒后，又忽然凑近, 似乎嗅了嗅。
　　方鹿一个后仰避开，想说‘这位朋友别嗅了，节目组像素化处理后连气味都没有，嗅不出来的’。
　　可是下一秒，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直播间的好感显示中，这个像素人对方鹿的好感一开始+1+2冒了两点，凑近确认过后，它的好感度唰的一下直接+70，仿佛万分确信它不会认错。
　　这一下加到74的好感让方鹿眼中的画面瞬间清晰，弯曲的羊角显露出来，马身显露出来，赤/裸的上身显露出来，不能说话的限制也没了，她看到露出原本模样的像素人，下意识叫出它的名字：“瑟珀？”
　　瑟珀保持着凑近辨认的动作，埋头在她颈间蹭了一下，又蹭了一下，声音压抑又愉悦。
　　“我找到你了。”
　　“方鹿。”
　　像素化屏蔽了一切气味、形体，连它对情绪色彩的感知都失去了作用，但是即便没有了这一切，看到方鹿像素人的那一刻，瑟珀的直觉还是本能地尖叫、嘶吼起来，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说，找到她了。
　　【！！！】
　　【woc！woc!人马哥怎么认出来的？！惊了】
　　【这70好感度加得也太果断了，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自己认错人了啊】
　　【偏偏它还真的没认错，我都惊呆了你们知道吗，万万没想到人马哥是第一个一眼就认出方鹿来的】
　　【好感还在涨！不是，真有这么高啊？太出人意料了】
　　【蛇马cp又站起来了！又能嗑了！】
　　【这波没得说，它超爱】
　　【嗯……别的不说，我就想知道星球意识现在在看吗？】
　　【话题有点危险了哈，不过吃醋应该不至于吧？毕竟都不算是同一个维度的存在】
　　【……】
　　祇的感觉有些微妙。
　　就像弹幕所说的，‘不至于’。在祂眼中除了方鹿，其他生物于祂而言都是蚂蚁，甚至半人马的蒲公英降落到丛林板块也是祂控制的，只是因为祂认为这可能是方鹿喜欢的，便送到了她眼前。
　　但是半人马贴得那样近。
　　明明在自由场中祂作为天道出现时，看到半人马缠她缠得更紧、贴得更近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只是看到半人马蹭一下她的皮肤都生出一股不悦。
　　想把它拉开。
　　随着祇的意念，地上的藤蔓游走，在缠住半人马把它拉开的前一秒被祇克制住了，藤蔓悄然退去重新蛰伏下来。
　　半人马捕捉到细微动静，瞳孔转动过去。
　　随即，它折断蒲公英，带方鹿离开这里。
　　【等等，方鹿的好感度也涨了些，有40+……不对，50+了？】
　　【有点意外】
　　【确实，我还以为她对瑟珀没有那么喜欢，更喜欢小狼一点，没想到也是有好感的】
　　【哈哈哈这个我们cp圈已经分析过一轮了，狼鹿这一组的感情线是不用说的，纯爱+涩涩绝品，但是蛇马cp有这么多人嗑也不是没道理的，如果真的没有一点点回应也嗑不下去啊。方鹿对瑟珀可能没有到爱情那个程度，而且因为半人马的邪性和危险程度她也是比较忌惮。一开始也纯纯是涩吸引了cp粉，但是经过我们拉片分析可以看出，其实方鹿有过几次动容，每一次都是在瑟珀笨拙地学着人类的爱，学着表达爱，又像困兽一样不知如何表达爱的时候。还有就是那次发着/情，因为她一句话安静下来的时候。总之有微表情分析大师分析出她那时的眼神和表情是有些动容的，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复杂的怜爱。】
　　【众所周知，怜爱也是爱，嗯……当然了，狼鹿的怜爱要更明显一点，毕竟小狼太会了，这是他应得的】
　　【被你说得好好嗑啊，我又入坑蛇马了】
　　【好家伙，你们嗑cp都整得像研究课题一样吗】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没有祇的好感度啊，也来个人分析一下这个cp啊】
　　【在分析了在分析了，素材还是少了点，血书节目组再放点东西出来，音频也好啊！】
　　【……】
　　“好了好了，要跑哪儿去？”方鹿在马背上叫停瑟珀，只觉得再跑都要跑海里去了。
　　“有眼睛在盯着，危险。”
　　方鹿了然：“我知道，没事。”
　　瑟珀这才停下来，在方鹿的指路下到达她的棚屋，到的时候方鹿看到落在之前瑟珀带她跑走那处的物资都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棚屋里了，连灰尘都没沾上，祇依旧是安静的。
　　方鹿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瑟珀像巡视领地一样将棚屋附近巡视了一圈，还拎回了几只眼熟的、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副要在这里安家的样子，才说：“你把蒲公英弄断了怎么回去？”
　　“不走。”
　　特果断的一句。
　　“环节规则恐怕不会允许。”
　　“我记住这里了。”
　　方鹿没话了。
　　以黑夜到来的时间估算，距离瑟珀折断蒲公英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超过了蒲公英正常停留的时间，不管是节目组和祇似乎都对瑟珀的停留没什么反应，方鹿吃了点东西当晚饭就不关注这个问题了，在这段时间里，瑟珀从森林里搜刮了很多东西堆在棚屋边，似乎原始蒙昧环节里的方鹿给它留下了‘很喜欢收集各种物资’的印象。
　　一开始方鹿看到它搜刮来的东西，反应是‘这个东西在哪儿找的，我都没找到过’‘这个有了，不过又能充饥又能补充水分，不嫌多’‘这又是什么，好像看到过，能吃？’，后来东西越来越多，方鹿连忙制止：“够了够了，用不完这许多！”
　　她一天能签到两次，爆物资的概率不低，囤这么多到节目结束都用不完啊！
　　瑟珀这才停下来。
　　“先休息吧，那边留给你。”方鹿打了个哈欠，特意提了句：“不许半夜贴上来。”
　　半人马微微偏头，没说话。
　　夜色低沉，丛林里有虫鸣窸窸窣窣，祇在云端看着，看到半人马在方鹿睡着后似乎并没有把那句话放在心上，又要像原始蒙昧中的蛇与马一样睡在她身边，汲取她的体温。
　　这是违背她意愿的，祇想。
　　地上的藤蔓蜿蜒曲折，已经做好了半人马一旦贴近方鹿就捆住它，在不惊动方鹿的情况下把它拖走的准备，接着祇却看到半人马只是在方鹿身边俯身，久久凝视她的面孔，就像……祂做的那样。
　　过了一会儿，半人马转身走入林中。
　　祇心念一动。
　　……
　　眼皮外隐隐透出亮光，方鹿翻了
　　个身，把手臂放在眼睛前遮住光，从鼻子里发出哼音，过了一会儿又翻了个声，睁开眼睛眯眼看棚屋外。
　　“天亮了吗？”
　　自言自语的声音里还有些睡音。
　　屋外的天空黑云压坠，像素化和现实景象几乎是交融的，确实光线已经挺亮了，但是黑色的像素块和光线交叠在一起，透下来的光就成了一种黑白胶片电影的质感。
　　还有一种末日来临前天将亮不亮的感觉。
　　方鹿瞬间就清醒了，脑子里弹出疑问。
　　‘又怎么了？我就睡个觉又出啥事了？’
　　‘这算异象吗？’
　　‘这色调感觉还像是做梦一样，我这算是醒了没？’
　　一抬头，直播小球是在飞的，一扭头，附近一圈都没看到瑟珀的身影。
　　心里正想着瑟珀跑哪儿去了，方鹿的耳朵捕捉到落叶被踩碎的轻响，她迅速转头，看到半人马从丛林掩映中走出来，也许是因为环境色的晕染，身体染上幽绿的色彩，让方鹿感觉有一瞬间瑟珀的神态不像瑟珀。
　　“你去哪儿了？”她暂时把这种念头抛开，从棚屋里出来走过去，边走边问，“你知道这天是什么情况吗？”
　　“要下雨了。”半人马回答。
　　“那倒是少见，来这里以来还没见下过雨呢。”方鹿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脚步渐缓，心头泛起一丝疑惑来。
　　真要说哪里不对，也没有，只是她走了这许多步，瑟珀依旧站在原地让她觉得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没有注意到时还没什么感觉，注意到不同时方鹿想起来平时瑟珀看到她后，都会率先向她走来。
　　是每一次。
　　站在丛林中的半人马见她站住不动了，瞳孔盯着她说：
　　“方鹿。”
　　“方鹿。”
　　“到我的林中来。”


第63章 多情慈悲的神明
　　上一句的声音还没消失, 下一句就接了上去。一声叠一声，从半人马的喉咙中传出，又好像从丛林的深处传来, 听多了感觉都要变了调, 诡异得很。
　　不过半人马本来就挺邪性的, 这倒不显得奇怪。
　　“你又在发什么疯？”方鹿这句话单纯就是疑问。
　　半人马声音停顿了一瞬, 省去名字，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话：“到我的林中来。”
　　“林中有什么？”方鹿探头。
　　对方这回停顿了更久，似乎有点没绷住，声音听起来正常了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山洞，你会喜欢的。”
　　方鹿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微妙：“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一直说‘来我的林中’我哪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呀？”
　　“走吧，不是说要下雨了吗, 正好去躲雨。”说着越过半人马往丛林里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 示意它去前面带路。
　　【啊啊啊啊不对这不是人马哥啊！人马哥被困在林子里绕圈呢！】
　　【？不是人马哥是什么情况, 我一直在看方鹿这边镜头看妹睡觉的可爱样子, 都错过了啥？】
　　【是谁这个咱们就不明说了，懂的都懂】
　　外面的天空是灰白的，这片丛林则是更幽深的幽绿，从高空俯视看丛林便是灰白画卷上颜色最浓的那一片, 方鹿跟瑟珀走了一会儿，前面倒是真出现了一个山洞, 洞口遍布绿色藤蔓，与自由场中的那个山洞确实极为相似。
　　“等等。”方鹿停了一下, 把之前签到得到的光圈拿出来戴头上，“好了, 照明有了。”
　　半人马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动到光圈上，又移回脸上。
　　然后移动脚步靠近了点，有些迟疑，又很轻地把脸埋在她的颈侧，用角蹭了蹭她的脸颊和头发，手臂虚虚地环绕过去，问：“这个山洞，你喜欢吗？”
　　“让我猜一下吧，这山洞里是不是也和自由场中的山洞很像，有一块大石头，顶上有个洞。”方鹿低头看它的手臂，“我应该没有猜错吧，祇。”
　　身后的身躯凝固。
　　下一刻，环绕在手臂化为绿色的藤蔓，贴在脸侧的羊角变成了树枝，往后缩了缩，肌肤的触感全部变为粗糙的藤蔓和枝叶，方鹿瞬间反应过来，转身迈出两步，手臂从藤蔓和树枝的缝隙挣出奋力抓了一把。
　　“等等！”
　　正在转身离去的虚影停住了，方鹿手中抓了一缕流光般的长发。
　　“抱歉，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
　　“为什么要变成瑟珀的样子？”
　　祇的声音和方鹿的声音同时在山洞响起。
　　祇顿了顿，缠绕在方鹿身周的那些藤蔓和树枝也散开附着到了石壁上，方鹿怕祇跑掉没有松开那缕长发。
　　问出口后她发现不用等答案了，因为祇的那句话正是对她疑问的回答。
　　她意识到这个瑟珀是祇变化的那一刻，她心里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是一种复杂的难受。
　　而后想到祂第一次回应她的对话，第一次在海面现身的样子。
　　祂是星球意识，是一位神明，哪里就需要借他人的样子现身了呢？祂这样做的理由根本不用想。
　　她喉头有些堵，吸着口气摇头：“不要这样。”
　　“祇，你不要这样，我会觉得是我让你变得不像一个神明。”
　　不应该这样的。
　　可能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这么做了，但以别人的样子出现，这个行为本质是去当别人的替身，在感情里是一种很没有尊严的行为，也许对祇来说没有影响，只是一种手段，甚至祂根本就没有替身的观念。
　　但正常的、健康的爱不会让人这样做。
　　尤其是方鹿知道祇以神明的寿命来论还是一个新生的神明，祂也许是第一次接触爱，这份爱给祂的影响也许是长久而深刻的。
　　“我害怕，我担心，是因为我不想留在这个星球上，远离你是因为如果你想要强行留下我、把我带到神国中，我没有反抗的能力。”方鹿握着神明的长发仔细地、认真地将缘由都掰开了说，“但我不是讨厌你，只是不想，留在地球对我而言更重要，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需要变成任何人，爱不是这样的。你就是这个星球的神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你站在那里就会有许多人来爱你。”
　　“真的，我很感谢你喜欢我，这是一份很珍贵的爱。”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有力，眼睛明亮而赤忱，身后是黑暗的山洞，身前是驻足回望的神明，头顶的光圈给她镀上了光，让人觉得，某一刻她比星球意识更像一个多情慈悲的神明。
　　【突然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和非人都喜欢她了】
　　【真的！这一刻我也爱上了！不接受也把原因大大方方说开，不让人精神内耗，好磊落的鹿宝，爱死了】
　　【我想了一下，如果我得到神明的爱，看到神明走下云端改变自己会是什么感受，应该是有点窃喜的，又有点自傲，希望神明从高高在上的地方走下来，像人一样爱我……这么看来难怪有那么多人爱她】
　　【光圈！这个光圈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祇驻足凝视她，每一句话都被认真地听去了，出自人类之口的语言却好像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敲去了祂的急切、欲/望、不解、隐生的嫉妒。
　　这种种情绪就像玉质神像上的杂质，在不知不觉中增生，敲去后，神像方才重新变得灿灿。
　　星球之心安静下来，恢复安定剔透的模样，神国的境面波纹平息。
　　祂长久地凝视她。
　　“我明白了。”神明颔首，“你也很好，站在那里也会有许多人来爱你。”
　　“我仍然偏爱你，我不会干涉你，你的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你若离开，我会给你送去神明的祝福，你若留下，我会与你共享造物的权柄，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祂的注视是温和的，声音落下，身形在山洞中渐渐消失。
　　藤蔓扎
　　根石壁。
　　方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缓走出山洞，抬头往上看。
　　天空灰白的云也散去了，天其实没全亮，只是温温的白。
　　弹幕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方鹿走出丛林回到棚屋处，才渐渐又活跃了起来。
　　还有人玩梗刷起来【这次真的是最适合玩这个梗的一次了，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是一个天神的爱！[震声.jpg]】
　　【好好好，这是可以玩的】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星球意识这是退出竞争了吗？】
　　【等等，孩子也没后续了吗？】
　　【其实这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星球意识真要强硬起来把人类留下，我就问有谁能阻止？节目组吗？别逗了，它们都还要靠星球意识来保证嘉宾安全呢。从祂表达爱意开始我的心就一直提着，好在处理得还好没打出糟糕结局】
　　【说了这么多只有我发现瑟珀不见了吗？】
　　【被送回自己板块了，我刚刚看了】
　　【啊？】
　　【笑死，神明最后的私心是吧？】
　　【是是是，是走程序直接笑吗】
　　【……】
　　弹幕滚动的同时，节目组也是紧密关注这里的情况，看到这样的结果，导演点了点头，说：“这个环节该结束了。”
　　副导演惊讶：“啊？还没有嘉宾出现百分百好感呢？好几个小节点都没来，现在结束？”
　　“以防出现意外，现在就结束，直接进入下个环节。”AI导演模拟出叹气的动作，“我担心方鹿的话效果不够持久，祂看她看久了又爱上头了。”
　　副导演：“这也是看点啊，祂出现的时候热度都很高，是弹幕讨论的高峰。”
　　导演瞥一眼：“就你知道热度高？热度高也要有命接，我都怕节目期间出个邪神，到时候别说节目上架了，等着宇宙法庭见吧。”
　　副导演大为震惊：“谈个恋爱还能变成邪神吗？”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祂越人性化就越可怕。”导演摇摇头：“神明像人，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副导演这下不敢说话了，迅速安排下去通知节目组各组收尾，再通知嘉宾这一环节结束。
　　其他嘉宾什么感觉方鹿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精神陡然放松下来，一股疲惫感涌上来让她很想大睡一觉，睡个三天三夜。
　　这个像素大冒险环节应该是节目组目前三个环节中她玩得最累的一个环节，开始前本来也没有很好地休息过，开始后又是碰到偷心贼，开法斯版飞行器撞飞船，又是碰到天使和巨鸟打架，又是去了神国。
　　她现在急需一床柔软的床铺回血，树屋那个也行，总之就是大睡特睡。
　　方鹿被接上平台后努力向导演传达这个愿望。
　　“睡觉。”
　　“想睡觉。”
　　“接下来是不是休息？”
　　导演无法忽视，也担心忽视后引起星球意识不满，忽然冒出来一下，就说：“我们会考虑嘉宾的声音的。”
　　那就好。
　　方鹿换了只脚当重心站立，肩背抵上一片结实有弹性的胸膛，一号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很累？”
　　“嗯……”
　　一号想了想，低声问：“要抱抱吗？”
　　方鹿摇头拒绝：“不用了。”
　　一号也没说什么，只是放松了肌肉让她靠得舒服些：“那就靠会儿吧。”
　　他的爱像温水一样。
　　瑟珀不是退让的性格，本想过来争抢的，但是走了几步，方鹿不复往日鲜活的情绪色彩映入它眼中，情绪的味道也是淡淡的，是疲倦的味道，它的脚步便顿住了。
　　嘉宾一到齐，导演环视一圈，直接宣布像素大冒险环节结束，所有的数据和进程都在节目的最后公布，今天就开始进入下一环节。
　　方鹿顿时睁眼：！
　　天杀的，说好的会考虑嘉宾的声音呢？！
　　接着导演说了下一环节的内容：“考虑到各位在像素大冒险环节中都消耗了不少体力，下一个环节我们就来个静一点的，第二次捕梦吧。”
　　方鹿直起的肩背靠回去。
　　那没事了。
　　上一次捕梦，虽然实验室部分比较刺激，不过后半段还挺不错的，总体还是放松的，就当深层睡眠好了。
　　“那么现在就带大家到放置梦境交互仪的地方去，请登上飞行器吧。”导演做了个请的手势。
　　飞行器是往地面飞的，在接嘉宾到天空平台的这段时间里，节目组应该是和祇沟通过了，分裂的板块进行了一些变化，两个陆地板块连接在一起，到地方后出现在眼前的也不是之前那种城堡，而是一棵巨大的长得像摩天轮的树，圆形树杈上悬挂的十六个树屋也跟摩天轮吊舱差不多，有大有小，显然是根据嘉宾体型创造的。
　　“捕梦的规则大家都知道了，现在就开始吧。”
　　每一个树屋依次转到最低处，每个嘉宾依次进去，方鹿是第三个进去的。
　　祇没有再出现，只是吹起头发的风很温柔。
　　方鹿停了几秒关上树屋的门，看向树屋里的床，屋内的这些后加工物品就都是节目组布置的了，床上的被褥很蓬松柔软，她直接往床上一扑，打滚，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缠成虫。
　　大睡特睡！


第64章 地球初遇【修】
　　依旧是沾到枕头十秒倒头就睡。
　　有过一次捕梦的经验, 这次入睡后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空间的时候她也没有惊讶了，出现在哪里就在哪里坐下，心里猜测着这次捕梦匹配到的会是谁。
　　最好背景简单轻松些, 不用太动脑子的。
　　方鹿坐在原地也没有主动去找的想法, 看到白色空间中偶尔亮起一条线, 这应该是代表某两位嘉宾的梦境匹配上了。
　　她没有等太久, 就有一团光影奔她而来，一头撞入她怀里。
　　接着就是熟悉的意识下沉，身体变得轻飘飘。
　　【匹配上了，开猜！看看这次匹配到的是哪位男嘉宾】
　　【我先押一个小狼，梦境是狼鹿的统治区】
　　【刚想说上个环节结束太快, 节目组肉眼可见有点慌了，一看下一个环节是捕梦……好耶！最喜欢捕梦了】
　　【那我就押人马哥吧, 上一个环节还是上了点分的, 祇都选择了用它的身份出现, 这说明什么？说明祇也觉得蛇马是有点东西的！】
　　【好难选, 给我三票, 一个投一票吧】
　　【不是？这就选上了？捕梦匹配到谁不是没法控制的吗，匹配到没交集的嘉宾就老实了】
　　【那岂不是更好了？又有新的cp出现】
　　【无所谓，来一个嗑一个y~】
　　【cp越多越气派】
　　【……】
　　在弹幕的猜测中，梦境中的场景缓缓拉开帷幕。
　　许多个人影在眼前晃动, 方鹿自己的手放在摄影机的按键上，旁边一个导演模样的人训完演员说了句‘开始’, 她恍惚了一下，条件反射按下录制。
　　“卡, 你们两个哪里挖出来的僵尸？教了几次了，表情！傲慢, 不是叫你撒娇！还有你，叫你演屈辱没叫你暗爽……”
　　“好了，继续！”
　　“卡！”
　　“……”
　　方鹿只是开始恍惚了一下，之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这导演还挺能骂人的，不过骂的不是她，因为她在这剧组里是个摄影师。她也在拍摄的间隙想起前因后果了。
　　不久前她在综艺里得罪了个流量小花，只是因为一个答题摊上的事，她不假思索报出答案的时候也不知道流量小花先她一步抽到过那个问题，还答不出来，就这么意外地做了对照组。录制结束时有工作人员提醒她这件事时她还想这个问题也不大，应该不至于让人太记恨，没想到对方比她想的还要小心眼，经纪人给她找了两个资源都被截胡了。
　　方鹿闲了一个多月琢磨着搞起了副业，有个朋友要拍网剧找不到摄影师，找了她来兼职摄影师。
　　她记得今天好像是这剧组拍摄的最后一天？
　　果然拍摄了小半天，两个小演员磨完了最后一个镜头，导演宣布杀青，整个剧组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导演也
　　收起了场上严肃的样子，来跟方鹿打招呼：“方鹿，这两个月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靠谱的摄影师，大剧组杀青都会开杀青宴，我们搞不起杀青宴下个馆子还是可以的，你也来啊！”
　　方鹿摆手：“不了我还有点事，你们玩开心点。”
　　朋友表示了遗憾，很爽快地先把她的工资付了，并表示‘等我拍下个剧再找你’。
　　方鹿心情也不错，兼职两个月摄影师到账九万，最近也没见经纪人给她找活，可以休息几天再找个新鲜兼职。就是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
　　是什么？
　　刚刚拍摄时那恍惚的一下让她有些奇怪，像断了片儿似的，那些前因后果明明是最近发生的事，她却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回想一下才想起来，还有朋友的这几句话，也感觉好像听过似的。
　　怎么回事，最近没睡好？
　　她拿着包和钥匙离开剧组，脑子里又像待办事项提醒一样蹦出来一个念头：我的车修好了，去提车开车回去吧。
　　方鹿已经走向地铁站的脚步顿了顿，一转。
　　【好像哪里不对……】
　　【确实不对，我还专门再去确认了一下，方鹿的职业是演员啊，怎么她出现在剧组里居然不是演员的身份，而是摄影师？】
　　【似曾相识的问题，上次爆出她是赛车手的时候也有人问了这个问题】
　　【看起来还怪专业的嘞】
　　【等等这个剧组！这部剧我有点眼熟，几年前小火过的宝藏小网剧！镜头语言和打光是有点东西的，还被很多混剪剪进去过。我记得摄像指导和摄影师是同一个人，鸣谢的时候摄影师名字写的FL，没想到我喜欢的宝藏小网剧也有鹿宝参与，没想到这么早就遇见过了！感动】
　　【这次捕梦的开局还挺正常呀，她接受也好快，一下子就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所以匹配到的另一位嘉宾呢？】
　　【虽然还没在方鹿这出现，不过在所有嘉宾的直播间转一圈也能看出来是谁了】
　　【咦，原来是他？地球背景的话倒也确实是该他出现了】
　　【……】
　　弹幕讨论火热，捕梦中的方鹿总感觉自己忽略了点什么，把这一整天的事情都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愣是没找到忽略的东西，只好先提车。
　　她的这辆机车维修的时候应她的要求做了些合法改造，比如换了最好的火花塞、刹车片刹车油管等，修车师傅把改过的参数一样样说明，按理说参数的变化会让车开起来有点手生，需要一段时间再适应一下，但是方鹿骑上后的感觉却并不陌生，完美适应，仿佛早已骑过无数次。
　　方鹿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头盔一戴开车回家。
　　裹着薄暮的S市跨江大桥，车辆从桥上疾驰而过，迎面吹拂的江风吹散了夏日的闷热空气，方鹿昂着头感受风，心情很好，不远处的城市闪烁着各色霓虹，在临近岸边的江面也映出彩色光影。
　　车鸣声起伏交织成了傍晚的背景音。
　　就是在这种不错的心情下，方鹿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靠桥边静静走着，穿着一身黑色卫衣，背影看起来挺高，不过微低着头，光是背影就有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感觉。
　　方鹿起初只当是一个普通路人，没放在心上，很快超过去，超过的同时还顺带瞥过去了一眼。
　　黑发，皮肤苍白，长得还挺不错。
　　机车与那人交错而过，过去一小段路后，方鹿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那个人，刚刚她超过去的时候好像已经停住了脚步，把手搭在桥栏杆上，更靠近栏杆了点，而且她感受到那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用现在在年轻人之间很流行的一个梗来形容，那就是‘身上弥漫着淡淡的死意’。
　　！
　　等等，这人不会是要跳江吧？！
　　这座桥的跳江率还挺高的，毕竟是个压力比较大的经济城市，时不时会有崩溃的社畜、抑郁的学生、失恋的男男女女在这跳江，真跳下去的救回来的概率很低。
　　方鹿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感觉错，想了想还是掉了头，下桥后从另一边开回对岸，重新上桥开到那个人所在的位置，看到人还在方鹿松了口气，心里想要是真是要跳的她该怎么把人劝下来。
　　要真遇上轻声的也不能当没看到啊，好歹是条人命，还这么年轻。
　　一拍脑门，她有了主意，不提自杀，摘下头盔对其吹了声轻快的口哨，说：“靓仔，兜风吗？”
　　那人缓缓转头看过来，眼瞳黑沉，眼型却格外漂亮，有种阴郁男鬼的美。
　　太阴郁男鬼了，以至于方鹿恍惚间感觉自己真碰到鬼了，这里跳过桥的人毕竟也不少……
　　“和我说话吗？”那个人缓缓说，吞字吐字间的停顿有些怪异。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方鹿把‘真碰到鬼了？’的微慌压下去，镇定指指后座：“对，看你在这站好久了，吹吹风吗？”
　　那人有些茫然，又沉默，眼睛定在某处，却没有焦点，似乎在出神。
　　正当方鹿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方鹿把备用头盔丢给他，他愣愣的没有动作，方鹿就用自己的头盔给他演示了一下头盔的佩戴方法，对方这才照做，然后在方鹿的示意下爬上了她的后座。这一系列动作让他看起来呆呆的，冲散了点阴郁男鬼的感觉，看着倒像个正常人了，方鹿嘱咐了一句抓牢，机车轰得发动。
　　总之，先把人从桥上带走再说。
　　这样开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吧，方鹿没有感觉后座有任何动作，也没有碰到她的衣服，跟没有人一样。她最后是在离自己家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的，这附近有个警局，方鹿把人带到这的内涵是‘有事找警察，别想不开。’停下的地方则是个公交车站，不管是回家还是去哪儿都方便。
　　“兜风，结束了吗？”那个人又操着他那一口怪异的语调说话。
　　方鹿点头笑：“心情有好点了吗，靓仔？”
　　“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吃点好吃的，喝点好喝的，洗个热水澡，缓一缓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咱们就找警察求助，别想不开，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啊。”
　　说完又好心问了他一句有钱坐公交吗？得到摇头的回答后从自己身上摸出最后五枚硬币塞他手里。
　　能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方鹿也打算走了，临行前想起问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这回停顿得稍久了点，好一会儿似乎才想起来：“……秦络。”
　　这是送他来地球的人，在他的地球暂住证上给他填的名字。
　　这天，他本来是想找个地方死掉的。
　　之所以没死成，是因为有一个人类女孩开着机车，戴着头盔，黑发猎猎，对他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说：“靓仔，兜风吗？”
　　他鬼使神差点了下头。


第65章 你需要我做什么
　　【之前不是说有过一段吗, 怎么这一轮方鹿和秦络看起来好像不大熟啊？】
　　【不是好像，是真不熟，连名字都还不知道】
　　【啊, 懂了, 这次匹配到的两人居然都是没有记忆版的吗？就跟第一次捕梦里的小狼一样？再联合前面有弹幕说的那部剧是几年前拍的, 那捕梦里的时间线就是两人的过去, 所以直接成为过去的自己，没有参加节目的记忆，是这样吧？】
　　【方鹿无缝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就想说了，看到判若两人的秦络我更确信了】
　　【这座桥也很眼熟啊！第一次捕梦的时候，他就在这桥上走过来走过去重复了无数遍, 当
　　时还吐槽是迷惑行为呢，原来等的是方鹿, 天！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闭环】
　　【大家分析的都很有道理, 只有我被方鹿迷得七荤八素嘛？机车, 长发, 撑地的长腿, 还有那句靓仔，太蛊了，这谁看了不迷糊啊？小蜘蛛呆呆的就上车了，我怀疑他也是被蛊迷糊了hhh, 根本不知道对方说了啥就跟人家走了】
　　【为前面一口一个妹的自己道歉，这哪里是妹啊, 这分明就是迷人大姐姐！姐姐我也想兜风！带我带我！】
　　【……】
　　方鹿到家开灯，把自己甩到沙发上, 发了会儿呆，掏出手机后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开始摸鱼，一会儿刷刷基金一会儿看看聊天软件回个消息，一会儿看看自己其他副业的反馈，秦络的事没在她脑海里停留太久。
　　毕竟只是路上遇到的一个陌生人，她把人从桥上带下来已经算她人美心善日行一善了，多的她也管不了，可能人家就是一时情绪上头犹豫着要不要跳呢，离开桥冷静冷静情绪也就下来了。
　　也就是确实长得好看，方鹿冲着好看的脸也多看了眼，这才发现情况不对。
　　要是在别的情况下遇到……她估计也会上去搭个讪，这款长相确实挺戳她xp的。
　　“见色起意嘛，正常……”方鹿抱着手机嘀咕了声，看到屏幕上弹出了经纪人的消息，方鹿有些意外，点开消息。
　　[蒋绿珠：给你谈了个角色，悬疑本，女四，下个月开机，剧本你好好看看，多花点心思。这个剧没问题以后也好跟公司开口要资源。]
　　[文件.doc]
　　方鹿翻身坐起来，回：[好的蒋姐~]
　　接收了文件，方鹿开始看那剧本，心头又掠过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后面还附了一张其他已定演员的名单，这是蒋姐特意给她列出来让她注意的，方鹿盯着其中一两个名字，莫名有种‘这人不是已经塌了吗？’的疑惑，忘了在哪看到过的但就是感觉以前在哪刷到过塌房消息，上网一搜人家还如日中天没有塌房消息。
　　又是错乱的一天，方鹿怀疑是自己压力太大了，甩甩脑袋抽了个本子研读剧本。
　　说实话蒋姐现在还能给她从公司弄来资源她也挺惊讶的，她还以为公司已经彻底放弃她了呢。
　　她的演艺运道真不是一般不好，可能是和娱乐圈八字不合吧，如果只是在综艺里得罪了那个小花公司还不至于放弃她，问题是在答题事件之前方鹿就已经显露出她在演艺上的霉运了，拍的剧没有几个能顺利播出的，角色戏份越多剧出问题越快，公司再看好她的外形也顶不住。
　　女四啊，这部剧能不能顺利播出还不一定呢……
　　方鹿想着，分了下神，手机自动熄屏，接着又是叮咚一声。
　　方鹿定睛，是某社交平台弹出的一条匿名信息。
　　[有人介绍来的，听说你拍过戏的剧组都会有主演爆出丑闻，XXX接了部剧，你有办法进这个剧组吗？能成的话我给你XXX万，定金XX万。]
　　方鹿一个后仰，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最意想不到的兼职……出现了。
　　谁啊？谁介绍的？这么损？娱乐圈打击对家还带用玄学的吗？？？
　　这人说的这个剧还刚好是蒋姐给她发的这个剧组，怪巧的。
　　她带着无语的表情扣字回复：[没有这种玄学的，亲，要相信科学哦。]
　　对方：[可以试试]
　　方鹿：[不包的]
　　对方：[只要试过，不成也不用你退定金。]
　　方鹿：[好嘞！]
　　这她可就不困了，不管成不成定金都能到手，等于白捡，天降横财！
　　她的手机屏幕是对着自己的，直播录不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只看到她手机刷着刷着就美滋滋笑起来了。
　　弹幕猜测【笑的这么甜，恋爱了？】【切过去看了一眼，小蜘蛛没打开光脑，莫非小蜘蛛来晚了一步？】
　　方鹿带着开心的心情洗漱入睡，临睡前还定了一家种草了很久打算忙完去吃的早茶自助。剧组一个月后开机，她这一个月暂时都不用接别的兼职了，只需要读剧本磨合角色就行了，明天就稍稍放松一下好了。
　　就算可能还是不能播出，该演的还是要好好准备。
　　第二天，方鹿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吃饭，还是开的机车，导航的路线跟昨天回来的路线有所重合，她路过昨天放下秦络的那公交站点，原本已经抛到脑后的陌生人又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她鬼使神差往那看了一眼。
　　下一秒，机车兹一声停下了，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在秦络听觉的波段中占据了所有存在感，他抬起头。
　　方鹿摘下头盔，目光惊讶：“你这……你不会在这里坐了一整晚吧？”
　　秦络没有回答，只是将手缩进了袖子里，安安静静的，像某些会把自己藏进阴暗角落里的小流浪，似乎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秦络是指他，小幅度点了下头。
　　面孔好像比昨天晚上看到的更白，反应迟钝得有些异常，是精神或者智力上有什么问题？方鹿摸了摸脖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医院在秦络的翻译装置中被翻译成了‘研究所’，他目光一黯，摇头。
　　“那送你去警局？”
　　秦络已经知道了地球上的警局是什么意思，再次摇头，用他那怪异的语调说：“我没事，谢谢您。您什么都不用做，不用理会我。”
　　还是敬称，好怪。
　　方鹿打量秦络，感觉那种淡淡的死意经过一晚上，非但没消散，好像还加深了些，心中嘶了一声，犹豫是拉人一把呢还是当没看到呢。昨天帮一次可以说是日行一善，但是再插手第二次第三次的话，后续恐怕会很麻烦，一个人真不想活了怎么拦也拦不住的。
　　这个她也没办法帮人帮到底，所以还是找警察吧，遇到什么事让他跟警察说，才好针对性地去解决问题。
　　方鹿打定了注意，神色也轻松起来，一看手机，预约的早茶自助时间也快到了，寻思着先吃完再送这人去警察，看他在这坐了一晚上估计也没吃东西，就加订了一个人的套餐，然后扬了扬下巴：“靓仔，上车，带你去吃早茶。”
　　不容拒绝的祈使句，秦络不由自主听从了命令。
　　坐上后座后才怔了怔，看到自己的手腕露出来，默默拉了拉衣袖把手腕藏起来，不过眼尖的弹幕依旧瞅着了他手腕上若隐若现的裂痕，呈蛛网状。
　　自从秦络暴露虫族身份后，恋综观众都把虫族的各种习性扒完了，稍微套一套公式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快要维持不住拟态了。
　　作为一只失去族群的虫族，秦络无时无刻都处于生物信息素失控的状态中。生物信息素失控有多可怕呢？再冷血再无坚不摧的虫族战士都受不了这个。
　　虫巢毁灭的那天，只有他所在的小队在外执行任务存活下来，小队一共有十只虫族，但是在归巢本能下，他的同族都被生物信息素折磨疯了，互相残杀，自杀，最后只剩下他。
　　他也差不多了。
　　原本臭名昭著的虫族忽然就变成了稀有保护生物，物种保护会的人想尽了各种办法，模拟的生物信息素、镇静剂、腺体摘除、仿生虫族……全都试过了，依旧无法消除虫族天生的归巢本能，最后只能试着给他换个生活环境，把他送到了地球，美其名曰散心。
　　但这并不能遏制生物信息素的失控，他在站牌旁的横椅上坐了一夜，与生物信息素抵抗了一夜，没有当众拟态崩坏露出原型就已经算是意志力超强了。
　　这一夜里，方鹿并不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好心人，他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偶尔会有人看看他，关切地询问一句两句。
　　有上学的小孩子。
　　“这个大哥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有散步的老人。
　　“年轻人脸色这么白，快叫个车去医院吧！”
　　有早起买菜的阿姨。
　　“小伙子在这坐了多久？昨天晚上就见你在这了，是不是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
　　甚至经过的交警也停下询问过。
　　源源不断的善意落在他身上，第一次是有点烫的温度，对于常年不见光的虫族来说，一点点的阳光都是烧焦般的滚烫，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就渐渐演变成了温温的热，存在感不强，也不会让人感觉不到。
　　与虫族社会的冷硬和秩序性截然不同，让他极其不适应，几次想要站起来逃开这些人类关切善意的注视，但是他在快要维持不住拟态的情况下，也强撑着回答了每一句话，他说得最多的一句地球话就是“我没事，谢谢，不用。”
　　然后就是方鹿第二次经过。
　　他来到地球得到的第一份善意，也是最滚烫的一次，就来自她。
　　生物信息素仍折磨着他，但是精神上，仿佛有一层温和的膜包裹起他的神经末梢，让生物信息素的失控不那么难以忍受了一点。
　　只是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就足够他抓紧间隙喘一口气了。
　　“到了。”方鹿停下车，秦络看她下车也跟着下车，她走一步就跟一步，一直到跟着落座，方鹿早注意到他的动作了，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
　　邯郸学步。
　　不论褒贬，只看字面意思的。或者就是小鸭子跟着大鸭子，踩着脚印走。
　　一个长得好看气质又特别阴郁男鬼的人做出这一系列行为，就感觉……又怪又有点可爱。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形容，方鹿就在脑子里给了自己一拳。
　　住脑！方鹿啊方鹿，别让好心变质了！
　　她赶紧转移思维，低头刷刷刷点了一堆招牌菜品，早茶自助有上得快的不需要等，刚下单就端来了几样，方鹿说了句“先吃吧”就开吃了，吃第一口就感觉这家店没白让她期待。
　　吃了几口她看秦络还没动，示意：“不饿吗？你也吃啊。”
　　秦络这才伸手拿筷子，看着她的动作，学着用筷子去夹。
　　因为动作比较慢，也稳，方鹿没看出他使筷子的生疏，只是觉得对面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样子，可怜中又有点乖。
　　也不知道什么家庭才会养成这种性格。看样子是很严格的那种，那离家出走想跳江，半夜不回家倒也不奇怪了。
　　很快早茶的招牌虾饺、红米肠、凤爪、金钱肚这些也上来了，方鹿每个都尝了一遍，再吃点甜品喝点杨枝甘露也差不多饱了，就捧着饮料看对面的人吃，发现对面一口一个夹东西的时间间隔几乎一样，也没有吐过骨头，脸上一直维持着同一个表情，但是从旁边逐渐垒起来的笼屉可以看出他吃得并不少，牙口不错，胃口也不错。
　　但是即使没吐过骨头，他吃起来也并不粗鲁，非要形容的话，应该是‘利落’——没错，不是优雅，而是利落，汁水最多的菜品被他夹起来的时候都不会有汁水洒出来，因为利落而赏心悦目。
　　方鹿看他快把桌上的都扫完了，不确定人家吃饱没，开口问的话面皮薄的人可能不好意思说没吃饱，就直接再点了些，量控制在即使他不吃自己也能吃完的程度。
　　上了菜，推过去，秦络继续吃。
　　方鹿再点，他再吃，再点……
　　一开始她只是担心人没吃饱不好意思说，但是到了后面，就纯粹变成了好奇他能吃多少，堆起的笼屉推走了一车又一车，比几个大胃王加起来吃得都要多了。
　　方鹿心里都忍不住想，要不还是给这家店贴点钱吧，怕不是库存都上完了，招待完自己这一桌人家今天就该关门了。
　　又过了会儿，秦络放下餐具，瓷与瓷的触碰有一声轻响，把手放在膝盖上，抬起眼睛看她：“我结束进食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在虫族，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付出就可以得到的，食物会根据贡献和实力来划分，巢穴会根据贡献和实力来划分，其余一切都是如此，秦络默认了方鹿会让他做什么，并决定在死亡之前拼尽全力去完成。
　　“啊？不用啊。”方鹿随口说，头也没抬，在手机上给店家转账：“我自己要请的，不用你还。”
　　小蜘蛛睫毛一颤。
　　又来了，那种滚烫的善意。


第66章 热心市民方女士
　　从店里出来, 在附近走了走消消食，方鹿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带人去了警局。
　　有人可能说这点事情没必要报警, 再说人也没真的跳, 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但是发现有人想自杀, 且自己没法解决, 当然可以报警啊。就算是劝，警察肯定也比她专业，要从根源解决问题的话，校园暴力、家庭暴力有刑法，公司压迫有劳动法, 哪个都比她劝那几句有用。
　　“嗯，对, 昨天我是在跨江大桥上看到他的, 借口兜风把他从桥边带下来, 昨天晚上他好像没回家, 我觉得他自杀的欲/望很强烈, 就先把他带这来了……”
　　方鹿这边在说明情况，另一边秦络也被带去另一个房间询问了。
　　不过这个询问有些不同。
　　所有外星来客在公安都是有备案的，更何况一些比较危险的种族，其实都会被重点关注一下, 虽然这种关注不会放到明面上，影响外交。
　　负责询问的警员露出友好的笑容：“你好,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秦络呆了呆，摇头：“没有……”
　　“热心市民方女士反映昨天看到你在桥上想要跳江, 请问是有这件事吗？”
　　秦络想了下‘热心市民方女士’是谁，他并不知道方鹿的名字, 迟疑了会儿回答：“跳下去不会死。”
　　“那就是确实有这件事了？那请问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小蜘蛛摇头。
　　旁边旁听询问的警员一拍脑袋，有点听不下去了，这车轱辘问的，这位外星友人的身份资料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宇宙最后一只虫族，濒危种族，受什么生物信息素困扰在死亡边缘徘徊，这也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啊！但是人好好的过来在地球上出什么问题，影响也不大好……还是按照流程开导开导吧。
　　方鹿把事情都交代完时这边还在沟通，她自觉把人送到警局自己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也没自己的事，跟接待自己的警员说了声就走了，秦络的丝感觉到她的动向，下意识起身想跟上——被拦着坐回去。
　　“先等等还没问完！那个，秦先生是吧？方便问一下你现在住在哪里吗？”
　　“……没有。”秦络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了，藏在拟态下的多对眼睛不自觉转到了方鹿离开的方向，一边回答：“我在地球没有巢穴。”
　　警员了然，翻开一页资料：“是这样的，资料显示你的账户中有一笔星币换算来的地球货币，可以用于在地球上一切支出，你知道如何使用吗？不知道的话可以为你申请一位地球向导。”
　　说着给他解释了一下地球向导的意思。
　　秦络听完，拟态的眼睛睁大了一点点，灯光的光点映进去，无神的眼睛忽然有了高光：“可以是她吗？”
　　“你指的是……？”
　　秦络重复警员刚才的称呼：“热心市民方女士。”
　　“呃……”警员为难，“人家也不是干这个的啊。”
　　……
　　方鹿做完好事回家，功德又+1，心情挺好，跑步机上跑了会儿，进入工作状态开始研读剧本。
　　这个剧本看着还是不错的，拍得好的话在市面上的悬疑剧中至少处中上水平，当然前提是能上。她拿的只是女四，主角团三男两女，论反转肯定比不过主角团，但是在方鹿看来这个女四的人设还挺有意思的。
　　她的身份是反派的女儿，是反派唯一的弱点，杀主角团如砍菜的反派，最后是因她而死的。
　　前期她是一个叛逆、骄纵、自私、
　　爱美的女高中生，看得人高血压都起来，剧本的最后一集，主角团为了打败反派，把女四引到化工厂，以此来动摇反派心神反杀反派，达成he结局，并且因为女四不知道反派做的恶事，告诉警察有人被困化工厂让警察把她解救了出来。
　　但是在彩蛋里，警察把女四解救出来后所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镜头转到被解救者身上，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身形和女四相似的陌生女孩。
　　镜头转回主角反派对决的地方，只留下反派的尸体，穿着校服戴着大头娃娃面具的女孩走到反派尸体旁，俯身贴在反派胸口，轻声说：“妈妈，居然认不出我，真笨。”
　　而后低头捡起反派专用的凶器，在抬头的瞬间，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落泪，甚至微微笑着，表情与反派杀人时的标志性表情如出一辙。这是拍摄手法是很常见的继承暗示，暗示‘我会成为你’。
　　方鹿看完剧本，宇宙猫猫头思考了整整有半个小时。
　　嗯？等等？这是女四？这彩蛋一加不妥妥成了下一部反派预备役了吗。
　　看来蒋姐也不是随便给她搂个资源完事的，也是费心思给她挑了复杂有层次的角色，这种角色在剧播出后讨论度也会比较高。
　　这番心思，还有这个剧本，要是播出不了的话，怪可惜的。
　　方鹿有点犹豫，转念一想，这犹豫也没什么必要，听别人说多了她怎么还真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玄学了？就纯倒霉撞上罢了，不管她演不演，人家该做的事也早就做了，房子承重墙早没了，塌也就是早晚的事罢了。
　　想通这点，方鹿专心沉浸在代入角色中，生活也规律了起来，每天运动控制体型向角色靠近，没事就在楼下小区里溜达溜达，自己做点吃的给自己吃。
　　三天下来，小区的几只小狗看她都眼熟了，她争取过小狗主人们的同意后偶尔会带点小狗零食喂它们。她家里会备一些高级的猫狗零食，就是为了偶尔能用这个套近乎撸撸别人的狗子猫咪，但是要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养……理由也很简单。
　　她喜欢猫猫狗狗可爱的样子，喜欢撸猫撸狗获得的情绪价值，但也会觉得房间里到处是毛麻烦，控制不住的叫声麻烦，跑来跑去打翻东西麻烦，类比一下，大概只有不养小孩的人才会觉得小孩可爱吧。
　　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没养，偶尔献出零食蹭蹭别人的或者去猫咖算了。
　　要是有会自己打理自己的小动物就好了，她肯定会养一只，只要负责撸……有点耳熟，这不就是人外吗？
　　下楼溜达一会儿，碰到遛狗大队，很快就有一只白色小狗拉着主人撒丫子跑来了，方鹿掏出小狗零食，先让小狗主人看过再拆开喂，顺道和小狗主人聊起来，什么都能聊几句，不一会儿又有别的小狗来凑热闹，方鹿还是一样的操作。
　　喂完再摸基本不会反抗了。
　　散步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小狗们纷纷散去，只有一只没主人牵着的小黄狗还跟在她脚边转来转去，毛发还算干净不像流浪狗，可能是谁家溜出来的。方鹿蹲下来把剩下的都喂给它，小狗也很懂事坐下给她撸毛。
　　此时方鹿完全没注意到背后的树丛里浮现出一对眼睛，盯着她的背影，还有小狗欢快摇晃的尾巴。
　　那眼睛里闪过什么，尖尖的节肢落在枯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树丛也摇晃了几下。
　　方鹿听到动静，扭头看到树丛里窸窸窣窣钻出什么东西，隐约能看到一对圆圆的眼睛，其他的跟夜晚的树丛融为一体根本看不清，看着是黑色。
　　方鹿想起小区里有只纯黑的小狗，脸上露出笑招了招手：“芋圆，来，还有一包呢。”
　　圆圆的眼睛慢慢凑近了，方鹿一只手把小狗零食递过去，一只手往脑袋的方向摸过去，嗯，毛茸茸的，就是毛有点短。
　　小黄狗到嘴的零食没了，不满地汪汪叫两声。
　　方鹿安慰：“明天来找我，明天还给你带。”
　　小黑狗一听，迟疑着，也“汪”了一下，叫得怪模怪样的。
　　方鹿失笑：“芋圆你怎么怪叫，学谁呢？”
　　刚说完，她摸毛的手一顿，声音也迟疑了。
　　等等，她摸到了什么？
　　一节一节的，毛茬硬硬的，这是什么东西？
　　狗身体的构成是这样的吗？
　　还有，她在‘芋圆’脑袋上摸半天了，这脑壳怎么平了这么多，耳朵也没摸着……
　　方鹿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摸的好像不是狗啊，这是什么东西？
　　心里努力冷静下来，她掏出手机装作看消息，按量屏幕往下照了一下，手机都差点吓掉了。
　　“卧……”她爆了一半的脏话，另一半硬是憋住咽了下去。
　　woc！这是什么生物？蜘蛛狗！！！？
　　见鬼了？！！
　　眼花了？新型玩具？不不，触感是真的！
　　她努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零食放到地上，拍了一下小黄狗站起来，看蜘蛛狗还在低头去吃零食，心里倒数三二一，扭头就跑！
　　小黄狗不明所以，汪汪叫追着她跑。
　　原地的‘蜘蛛狗’动作停住，疑惑地看着方鹿跑远。
　　为什么跑？上一次她请他吃那么多东西都没跑，这次为什么要跑？还有这个叫‘小狗零食’的食物，没有上次的那些好吃。
　　‘蜘蛛狗’疑惑着退回树丛里。
　　方鹿跑到光源处，还惊魂未定呢，回头一看只有小黄狗甩着舌头追上来，没看到那只蜘蛛狗追上来。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喘过气打电话报警：“喂，110吗？我要报警，XX小区XX栋旁边的花园里有怪东西。不是暗号，是真的怪东西，一只跟狗一样大的蜘蛛，还会装成狗来骗吃的……”
　　“嗯，好，好，请尽快，我怕它攻击人。”
　　报完警方鹿才感觉安心了些，主要是接线员态度也靠谱，没当她说梦话。
　　她收起手机警惕地左右张望，拉着小黄狗往有路灯的地方走，前面喷泉那块空地人多，到那应该不敢跟上来了。
　　转了个小弯，前面有条长椅，上面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倾身往这边看来，正与方鹿对上视线。
　　鸦色头发染上了暖橘色的路灯光，映着皮肤也比上次见多了几分血色。
　　“秦络？”方鹿颇感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秦络眼睛一眨不眨注视她：“我租了这里的房子。”
　　这小区位置好，方鹿听他这么说也没觉着奇怪，只是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同时跟他说：“你跟我一起去喷泉那吧，别待小路上了，我刚刚碰到一只很大的蜘蛛，差点没被吓死！”
　　秦络听话地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小区里有这么大一只蜘蛛居然没人知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也就是我跑得快，如果是小孩子碰到怎么跑啊，不过小区业主群里从来没人提到过，难道第一次出现就被我碰到了？”方鹿用说话缓解紧张的情绪。
　　秦络一声没吭。
　　方鹿没听到脚步，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人就在身后：“你怎么不说话？”
　　秦络：“……”
　　“真的，这么吓人吗？”
　　方鹿用力点头：“这不是吓不吓人的问题，你是不知道！我一开始把它当小区里那只黑色小狗摸了好一会儿，摸着摸着感觉不对，照了一下才发现是只大蜘蛛，当时魂都要飞了，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秦络：“……”
　　他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第67章 我没有家了
　　警察来得很快, 在小区里搜查一番后告诉方鹿，是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南美洲大蜘蛛。
　　“咱们这儿的动物园，还养蜘蛛？”方鹿没怎么去过动物园, 半信半疑。不过警方都跟她说大蜘蛛被找到送回动物园了, 那这事也就算过去, 回
　　家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用掉了半瓶洗手液，想起来还是有点冒鸡皮疙瘩。
　　洗完手看看时间还早，她又读了会儿剧本，注意力转移，鸡皮疙瘩才消下去。
　　后面的几天她都没出去溜达, 就在家里看看剧本，看完后把这次剧组导演的其他剧找出来看了许多遍, 做到对导演的拍摄手法和演技要求心里有数——当然, 不出门主要还是担心那动物园跑出来的动物不止一只, 万一还有漏网之鱼……
　　直到几天过去, 小区业主群里也没见有人说起碰到什么动物园小动物, 她冰箱里的新鲜蔬菜也吃完了，她才出了门。
　　直播间兴奋起来。
　　【出门了！终于出门了！方鹿再不出门我感觉小蜘蛛他都要碎了！】
　　【碎掉（物理）裂开（物理），看了一下裂痕好像每天都有在扩大，昨天看的时候脖子上和脸上都隐隐有裂痕, 再一次对虫族的生物信息素失控有了更多认识，他现在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会控制不住拟态变回原形, 三天前还是三分之一的时间吧，再这样下去……】
　　【不出两天, 这个小区就会上新闻头条，[某小区惊现巨大蜘蛛, 疑似怪物入侵]】
　　【失控的话会出现伤亡吧？】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你们觉得濒临失控的危险外星种族地球为什么会放它们进来？当然是因为有限制环啦，不过彻底失控的话肯定是要遣返的】
　　【啊这，真的觉得他能活到遣返吗？听说另外几个幸存虫族都是扛不住生物信息素失控自杀的，秦络看起来也挺不想活的……】
　　【斯到普！斯到普！你们在干什么！这是个恋综啊！就不能猜测下一步会出现怎样的甜蜜恋爱吗？】
　　【可是鹿宝摸到小蜘蛛狗后回去洗了十遍手诶】
　　【可是她碰到小蜘蛛狗后三天没出门诶】
　　【可是……不对，这个捕梦是过去式，人家本来就谈过啊！】
　　【那岂不是这次出门就有转机了？搞快点搞快点，太好奇怎么发展了】
　　【……】
　　让观众失望的是，方鹿出门时并没有碰到秦络。
　　秦络在花园小道长椅上发呆，方鹿怕再遇到啥小动物特意避开了小道从南门出小区，恰巧就这么错开了。
　　回来的时候也一样，甚至因为下了点小雨，方鹿还加快了脚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个‘人’这次不会有交集，等到两天后秦络彻底维持不住人类拟态，那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发展了。
　　不过，没有如果。
　　因为意外出现了。
　　她乘电梯的时候人恰巧满了，要等下一趟，她两手提着东西听到旁边一起等电梯的阿姨聊天。
　　“那年轻人是我们小区的吗？”红衬衫阿姨说。
　　“应该是吧，不然物业就赶走了，都在那待了好几天了，业主群里也有人说凌晨回家都能碰到那人，有人早上四点出去晨跑看到那个人，五点回来那人不见了，起点出门上班又看到那个人坐在原来的地方，位置和姿势都不带变的，好几个人都被吓到了。我也看到过几次，都坐树荫下一动不动，一看眼睛，眼睛也不眨，你说渗不渗人。”卷发阿姨说。
　　红衬衫阿姨：“真是个怪人哦！”
　　“我看啊，怕不是这里有问题。”卷发阿姨摇着头指了指脑袋，跟红衬衫阿姨说，“你带小孩去小花园玩的时候还是小心点，别让小孩凑近那人边上。”
　　红衬衫阿姨连连点头。
　　方鹿听了两耳朵，想到业主群里确实有人说到过这个。
　　这时她还没太在意，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电梯，塑料袋有点勒手，地上也都是湿答答的脚印，索性她住的楼层也不高，就转头去走楼梯了。
　　走了三层楼，外面恰巧劈过一道闪电，她往楼道窗户外望了一眼，从这个窗户可以看到小花园那边，方鹿还真看到了有个人坐在花园小道的椅子上，穿的黑色卫衣，隐约好像……在发抖？
　　等等，这黑色卫衣有点眼熟啊。
　　方鹿眯眼定睛看过去，这个距离自然是看不到脸的，但是方鹿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张面孔来，很漂亮但是有点呆呆的，眼眸黯淡，头发遮住眼睛，但是请他吃了好吃的后会睫毛轻颤抬起眼睛看她，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二次见面就是他在车站坐了整整一夜，如果是他的话，在小花园里呆坐好几天好像也不是做不出来。
　　下雨天，打雷，闪电，坐的椅子还恰好在树底下……新的找死方式？
　　方鹿沉吟片刻，先提着东西又上三层回到家，把东西放下，拿了把伞又出门了。
　　弹幕瞬间激动起来，大片的【啊啊啊啊啊】【恋综，启动！】铺满了屏幕。
　　秦络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神经的钝痛让他的感知有了延迟，直到人类拟态的手背裂开，露出里面的节肢尖端，他才慢吞吞地用另一只手覆盖在手背，很快另一只手也蔓延上了裂痕，他只能用袖子盖住手背。
　　这些其实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影响，当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的时候，他知道这副人类拟态要维持不住了，才有了动作，准备起身钻进花丛里再解除拟态。
　　感知忽然告诉他。
　　——有人类在接近。
　　但因为感知的延迟，在他感知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个人类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一片阴影笼罩在他头顶，他顺着停在面前的双脚往上看去，看到一只手举着人类称作‘伞’的器具悬在自己头顶上。
　　然后是轻快的声音：“第四次见了。”
　　她俯身问：“怎么不回家？”
　　秦络已知，人类所说的家=住的地方=虫族的巢穴，便说：“我没有家了。”
　　人类一时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在人类眼中有多可怜。
　　被雨水打湿的黑发粘在脸上，因为快要维持不住拟态而显出苍白和无措的样子，身体微微颤抖，但是与可怜的外表形成对比的是他的眼睛，既不可怜，也不脆弱，而是平静，只是在沾水下垂的睫毛下往上看她，这种矛盾就形成了一种平静的坠落感。
　　就像是，被遗弃的流浪生物，在濒死的那一刻，明明什么都接受了，却还在看到有人经过时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发出微弱的一声“喵”。
　　‘我没有家了’这句话说出来能是什么意思呢？
　　方鹿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一段话。
　　“捡个猫家人们，他想跟我回家”


第68章 烫烫的
　　打住！
　　随便捡人回家这种事只存在于小说和漫画中, 而在现实中，作为一个独居女性，就算眼前的‘流浪小动物’再怎么长得好看、再怎么可怜可爱, 再怎么是她的菜, 方鹿也没有心大到真的把才见过四次的人捡回家。
　　“不是说在这里租了房子吗？租的在哪一栋？我送你过去吧。”方鹿一本正经道, “打雷天在树下容易遭雷劈, 而且也不一定会劈死，劈得半死不活的比较多。”
　　小蜘蛛呆呆地看着她，不理解但很听话，闷不吭声低头在兜里掏了掏，掏出地球向导给他的钥匙递给方鹿。
　　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地球向导给他租的房子在哪里, 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
　　“C栋303？”方鹿接过钥匙一看，发现正是自己家隔壁那栋, 勾住钥匙圈转了几圈, 抬抬伞沿, “正好顺路, 走吧。”
　　秦络站起来跟上方鹿的脚步, 目光向下只盯着她的脚后跟，方鹿走一步他跟一步。
　　方鹿走了几步就发现秦络落下了好几步，都到伞外去了，因为是自己走太快, 停下来等他，结果发现她一停秦络也停了, 她迈步秦络也迈步……小流浪似乎很不习惯和人并肩行走。
　　她嘴唇动了动，欲言
　　又止, 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什么，只是把伞往后撇了撇。
　　C栋电梯在维修, 走的是楼梯。
　　方鹿走在前面，阴雨天楼道昏暗，楼道窗台上是被风吹进来的树叶，方鹿边走边说：“二楼的声控灯坏了？都没人叫物业来修一下啊……”
　　在她说话时，秦络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拟态了，冒出了条蜘蛛腿，擦过墙壁发出了声响，方鹿说话声停住，回头：“什么动静？”
　　秦络努力缩起冒出来的那条腿，站直摇头：“没有。”
　　方鹿纳闷：“我幻听了？”
　　她也没多想，继续跨上台阶，秦络小小地松了口气。
　　“好，到了，我看一下钥匙……OK，开了。”方鹿让开位置让秦络进去，抬眼时看到房屋里的布置，是很标准的初始布局，电视沙发冰箱上的罩布都没去掉，地板上浮着一层灰尘，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方鹿沉吟了一下，问，“你家有吃的吗？”
　　不出所料，秦络迟疑摇头。
　　“唔，好吧，我好人做到底，给你点个外卖好了。”方鹿了然点头，低头打开外卖软件找起来，“奶茶，炸鸡，还有这家的驴肉蒸饺很好吃，推荐，再来个海鲜炒饭……我让敲一下门房门口了，等下你记得拿了吃了……”
　　“为什么？”一直都是问一句才答一句的人忽然问。
　　方鹿“嗯？”了一声：“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给我食物？”
　　“唔，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方鹿也来了个疑问句。
　　小蜘蛛沉默，不解。
　　方鹿笑：“开玩笑的，顺手的事啦，这个社会热心人还是很多的，你运气好碰巧就遇上我这个热心人了。看你的年纪应该是大学生或者刚毕业吧？这个年纪这么苦大仇深，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这样，你心里有什么难受的可以加我微信跟我唠唠，要是开不了口的话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总之别想不开呀，会有办法的。”
　　对于话疗，方鹿还是很有信心的。她大学的时候在心理咨询室兼职助手，一天可以唠十个大学生，就这样唠着还顺手考了个心理咨询师证书。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那天在桥上看到秦络的时候下意识停住了目光，然后倒回去。
　　“所以，你要加微信吗？”方鹿点好外卖，笑着晃晃手机。
　　咚！
　　有什么声响从轻到重，伴着鼓点，在他身体的某一处响彻。然后越来越响，直到他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秦络怔怔地看着方鹿的笑容，手指微微蜷缩，像被烫到了似的。
　　蜘蛛喜欢把网结在阴暗的角落，是安静的捕猎者，就像他拟态森冷苍白的皮肤，是只有在照不到太阳的地方才会有的。但是虫类的习性又决定了它们在避光的同时也趋光，会被光源吸引。
　　好烫啊……
　　那声音回响着，直到方鹿摆摆手离开了才渐渐停息，他手里还捏着地球向导给他买的手机，在他无意识发呆时莫名其妙加了个微信，停留在备注页面。
　　这个和光脑通讯还是有共通性的，秦络想了想，在备注上输入[热心市民方女士]，又把手机和光脑互通。
　　——是的，他至今还不知道方鹿的名字，甚至以为这就是方鹿的名字。
　　又捏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生物信息素失控带来的刺痛又开始了，当神经末梢传递来疼痛时，他才意识到，那“咚”声在身体中回响期间，生物信息素的失控消失了，没有钝痛，没有刺痛，身体很轻，只有烫意烫得他晕乎乎的。
　　为什么会这样？秦络茫然地想。
　　没过多久，门被敲响，秦络开门只看到门口有个袋子，提进来打开，里面都是食物，他关上门，就坐在门口食物往嘴里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机械性地塞。塞着塞着，拟态无法维持，身体两侧的节肢伸展开来，占据了整个客厅，进食的嘴也变成了口器。
　　这一次拟态崩溃比之前还要严重些，连半虫体半拟态都无法维持，直接崩成了高度虫化形态。
　　蛛丝遍布了整个房间。
　　他还在机械性地用螯肢把食物往口中送，脑子里忽然闪过“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这句话，动作迟疑了一下，又想到方鹿摸了他后害怕的样子，头颅在人类头颅和蜘蛛头颅两种形态中变换了许多次，才恢复到人类拟态的样子，背部弓起下沉，咬住一个驴肉蒸饺。
　　那种胸腔被烫了一下的感觉又出现了。
　　可是上一次吃她给的食物时并没有这种感觉。
　　秦络愣愣思索的时候，弹幕都在【啊啊啊啊啊】。
　　【补药，补药啊！要么一半身体变成人，要么完全变成蜘蛛，还稍微好接受点，补药蜘蛛身体+人脑袋啊！san值开始掉了】
　　【小蜘蛛这次我就当作没看到了哦，下次不要这样了】
　　【该说还好方鹿没看到吗，这种风格在人外控里应该也算小众】
　　【你们还是小看人外控了，区区人头蜘蛛，还是吃得下的】
　　【其实还好啊，为什么大家都很难接受的样子，我们星球都是这样的】
　　【上面几条弹幕还挺好认的，估计都是人类为主的星球，我也觉得还行，如果眼睛不用拟态，而是蜘蛛眼睛镶嵌在人类面孔上的话，在我的审美中就是非常好看的范畴了】
　　【一闪而过的八只眼】
　　【所以为啥只拟态一个脑袋？】
　　【咳咳咳，虽然蜘蛛形态有点不好嗑，但是！刚刚方鹿转身走时小蜘蛛无意识伸手想牵她衣角还是很好磕的，就没有人注意到吗】
　　【好磕+1，虽然小蜘蛛变身大蜘蛛缺了点美感，但是整个房间都被蛛网铺满了，他面前的外卖却是干干净净的耶。怪物在层层蛛网的保护下捧着鹿宝点的外卖认真进食，一粒米也没有掉，想想也挺可爱的，又怪又乖】
　　【完了，都有滤镜了是吧】
　　【不行啊，我还是不行，求求了快变回去】
　　【……】
　　在弹幕的种种讨论中，秦络把方鹿给他点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食物化为能量填充了空缺，在短暂的满足之后，涌上来的是更多的空虚。
　　也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生物信息素失控得到了些许缓解，秦络慢慢将身体每一个部分重新覆盖拟态，只留下了背上的八条蜘蛛腿。
　　他有点想再去看一下方鹿，感受一下那种浑身烫烫的、有声音在身体里咚咚作响的异常状态。
　　在这样想的时候，他的身体早已先思考一步从窗户……爬出去了。
　　一根蛛丝被他黏在方鹿衣服上，他顺着蛛丝找去，粘性极大的蛛丝让他轻松在楼房墙壁上攀爬，爬上B栋六楼，透过窗户看到盘腿坐在茶几旁边吃东西边看电视的方鹿。
　　他默默盯——
　　过了一会儿，方鹿吃完东西伸了伸腰，过来“哗啦”一声拉上窗帘，他抿了抿唇，落到空调外机上，在弹幕一片【不是，哥们，你蜘蛛侠啊？】的声音中——开始发呆。
　　屋内的灯光穿过窗帘只留了很微弱的一点光亮照在他的半边身体上，生物信息素在刚才片刻的缓解后又如浪潮般冲刷他每一寸神经，拉着他坠入深渊。
　　那一丝对异常的好奇冰雪般消融。
　　无论是什么原因，短暂的缓解有什么用呢？最终还是要走向自我毁灭的，他来到地球后还撑了这么久没有自杀已经是个意外了，可是他本来就是打算死的，为什么还要挣扎？越挣扎就越痛苦一分。
　　他的目光失焦。
　　忽然，光脑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热心市民方女士：够吃饱吗，好吃嘛？]
　　秦络回过神，缓缓低下头，凝视那条消息许久，回复。
　　[秦络：好吃。]


第69章 重开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 到了要进组的
　　时间，方鹿的剧本也琢磨透了，收拾好东西, 想了想给秦络发了条消息, 告知从明天开始她要去忙工作, 就不约饭了。
　　这小半个月来, 她的活动范围多是围绕小区展开，经常能碰到秦络。他好像不爱待在房间里，无论是早上出门还是晚上出门，方鹿都能在小花园里看到他。
　　方鹿不主动打招呼的话他也不会主动说话，安静得像花园的一部分, 一株植物，只是在方鹿走来时, 目光会像雏鸟一样追着她移动。
　　又来了, 那种“捡个猫家人们, 他想跟我回家”的感觉。
　　方鹿就主动跟他打了招呼：“早上好, 吃了吗？”
　　众所周知, 这对于华国人来说就是很常见的一句寒暄，回句“吃了”或者“没呢”就可以开启其他话题了。
　　小蜘蛛摇头。
　　然后没话了，让话落在了地上。
　　方鹿只好顺着说，那要不一起去吃个早饭, 可以给他介绍一家宝藏早餐店。食物能填补能量空缺，秦络没有拒绝, 跟上方鹿的脚步。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也混成了半个饭搭子。
　　以方鹿的眼光来看的话, 秦络的状态是有好转的，至少是比第一次见面那随时想死的样子好了许多, 也没有做出什么轻生的举动，方鹿就以为他是走出来了，自己心里也挺高兴的。
　　真不错！功德+1
　　然而在她下了飞机，踏进剧组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再睁眼——
　　“卡，你们两个哪里挖出来的僵尸？教了几次了，表情！傲慢，不是叫你撒娇！还有你，叫你演屈辱没叫你暗爽……”
　　似曾相识的剧组，似曾相识的导演，还有似曾相识的话。
　　许多个人影在眼前晃动，方鹿自己的手仍然放在摄影机的按键上，她恍惚了一顺，环顾四周，辨别情况后瞳孔地震。
　　这是……
　　怎么回事？她回到了一个月前？！
　　woc，好疼，居然不是做梦？！世界出bug了？？？还是我疯了？
　　方鹿瞳孔地震之时，弹幕也在地震。
　　【我这里的直播间好像崩了，抽成了嘉宾刚进梦境时的画面，节目组呢？还不赶紧修修】
　　【我这也是】
　　【？但是我切到隔壁直播间没出问题啊？】
　　【等等，好像不是崩了？方鹿的表情看起来也很震惊，所以是重启了？】
　　【不会是读档了吧，方鹿进组拍戏，小蜘蛛看到方鹿给他发的不约饭的消息眼睛里就没光了，也没有追上来，他生物信息素失控本来就是每天都在加剧，昨天还没控制住扯掉了三条蜘蛛腿，只有跟方鹿待一起时看起来正常点，估计全部的力气都用在脸部拟态上了，所以……】
　　【所以按照正常发展来看，一定会失控，一定会死是吗，然后直接结算了是吗】
　　【……啊？？？】
　　【不是，我看得好好的，怎么就打出be结局了？我还期待着接下来怎么谈恋爱呢！】
　　【be结局之，只是饭搭子[悲.jpg]】
　　【哇哦，这次梦境居然是这种周目游戏式的吗，更有意思了！那小鹿和小蜘蛛谁是玩家谁是NPC？谁有上周目记忆谁没有呢，还是都有？期待期待~】
　　【……】
　　方鹿：“……”
　　她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经历了如此冲击世界观的事，她在最初的震惊后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潜意识里仿佛有声音对她说：世界观早崩了，突然回到一个多月前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潜意识？
　　想不明白，算了，先不管这个，现在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回到一个月前？是怎么导致的，和她有关吗？是回溯前她做的什么事情触发了这个情况吗？
　　她只是踏进了剧组而已，都还没跟人说上话呢。
　　方鹿满脑袋十万个为什么，凭借肌肉本能完成拍摄，依旧拒绝了聚餐邀请，依旧是去取车，但是取完车后，她想了想，抱着最后一丝“会不会世界没出问题，只是我脑子出了问题”的希望转道去了医院，给自己挂了个精神科。
　　【鹿：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选一个吧】
　　【医生：很遗憾地告诉你，你脑子没毛病】
　　【哈哈哈哈我看她这么冷静还以为接受良好呢，结果居然是以为自己脑子病了。看完医生感觉更糟了】
　　【只有我在意初遇泡汤了吗？跑医院硬控方鹿三小时，秦络现在都已经不在桥上了，我看看他晃悠到哪儿去了，有没有机会碰上……这回是不是要换个初遇方式了？】
　　【等等，又来……？！】
　　方鹿拿着病历单心情复杂，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眼前猝不及防又是一黑。
　　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耳边第三次响起导演朋友的声音：“卡，你们两个哪里挖出来的僵尸？教了几次了，表情！傲慢，不是叫你撒娇！还有你，叫你演屈辱没叫你暗爽……”
　　她逐渐拧起眉。
　　第二次。
　　看来触发回溯的不是她走进那个剧组。但究竟是什么条件，她在这么短时间内触发了第二次？这两次她做了什么相同的事情？
　　任由她想破脑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所以这一次，方鹿更加谨慎了，想了想答应了朋友的邀请去吃杀青宴，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菜，一直关注着时间。是时间的问题吗？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旁边朋友注意到她走神，给她夹了点菜顺口询问。
　　“唔……”方鹿脑袋都快想冒烟了还是没头绪，想到干导演的脑洞应该比她大，不报什么希望把自己的情况包装一下跟朋友说了，“有一本小说……我正看到第二次回溯了，在想这两次回溯有什么相似点，主角能不能通过现有条件找到什么信息……”
　　朋友来了兴趣：“这个剧本有点意思，先不看第一次回溯，按照你所说的第一次回溯是一个月后，那这一个月内没有触发回溯，说明这一个月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吧，是在‘轨道’上的……那么把目光放到第一天，触发条件就在第一天的不同上。”
　　方鹿回想：“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
　　朋友摇头：“不不不，如果我要拍这么一个故事，设置一个触发就会重来的锚点，那这个锚点我不会设置在道路这些条件上，重要的人，或者重要的物，才有看点啊！物品被毁掉后重来，重要人物死掉后进入循环……对，就这么写……！”
　　朋友说着说着似乎沉浸在自己想出来的剧本中了，掏出手机兴奋记录灵感，方鹿则是怔然沉思。
　　这个思路，倒确实是符合逻辑的，按照这个逻辑去顺推的话，物暂时没有头绪，但是人的话，她取了车后只遇到过一个人……一双黑沉阴郁，却格外漂亮的眼眸从她脑海中掠过。
　　是秦络？难道跟他有关吗？这么回想起来第一次回溯前秦络也是她最后有过交流的人。
　　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不能太想当然。
　　方鹿也拿出手机，看着时间默默数着，当时间和上一次踏出医院时间相近时，熟悉的眼前一黑，熟悉的导演骂骂咧咧。
　　又可以排除一些条件了，看来确实要在固定的时间走那条路，经过那座桥才行，其他的还是得去了才知道。
　　“方鹿，等会儿杀青宴……”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方鹿即答，转身离开，“还有，多谢你了！”
　　导演朋友：“啊？”


第70章 男鬼上门
　　再次驶上跨江大桥, 她很快看到秦络的身影。为了控制变量，她还特意按照第一次的流程先开过去再倒回来，让秦络上车。
　　这次一直到秦络下车, 她回家, 都没有再
　　次回溯。
　　“还真是和他有关吗……”方鹿站在玄关喃喃沉思。
　　她在进行头脑风暴。
　　从这三次重来中得到的信息有限,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 她要先尽量按照第一次的行动轨迹来，第一次至少在她去剧组前都是正确的。如果把发生的这一切都当成一个游戏，那桥上初遇很像必须走的主线剧情，第二次和第三次重来就像是提醒‘你正在偏离主线’。
　　那第一次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去剧组=偏离主线，在去剧组之前她还有必须做的事情没有做？
　　如果, 她是说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必须做的事又是什么？
　　……
　　“啊……”好头疼, cpu都要冒烟了。
　　完全没有头绪啊。
　　方鹿发出一声哀嚎, 倒在沙发上邦邦打了抱枕两拳, 回了经纪人的消息后又撑着坐起来, 开始努力回忆这一个月里她做过的事情。
　　好像第二天是请秦络吃了早茶自助？
　　这个是必做的吗？
　　要不试试换一家, 看会不会有影响吧……
　　这一回，方鹿走的是保守路线，尽量还原了第一回目做的事情，在不重来的基础上一点点试探变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过得格外快，好像天一黑, 眼一闭，再一睁眼, 天就亮了，做自己的事情时也过得很快——没有参加恋综记忆的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在捕梦中。


第四回目的一个月呈现在观众眼中其实也就半天的直播内容, 不然总不能给观众看重复画面吧？
　　时间渐渐接近进组的那一天，方鹿的心绪也渐渐紧绷起来，甚至还请假迟一天进组，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甚至没等到进组那天的到来，在第二十五天的时候，方鹿一觉睡醒又听到了熟悉的话：“卡，你们两个……”
　　方鹿呼吸都要停止了，这段话她已经能背下来了。
　　“怎么回事？”方鹿深吸一口气，“循环时间提前了？为什么？”
　　【我也想问】
　　【……五回目】
　　【辛辛苦苦维持一个月，一朝回到开头，这要是我真的要被弄崩溃了，小蜘蛛你在干什么啊小蜘蛛？！倒是给点提示啊】
　　【刚从秦络的直播间转回来，生物信息素失控时间提前了，所以……】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也要破防了，这让嗑这对cp的人怎么嗑下去啊，隔壁锡兰都带着棱光私奔脱离创造者控制了，丧尸女王和小人鱼都玩起替身文学了，这对居然还在搞悬疑[流泪.jpg]不过该说不说，方鹿这也太敬业了，破防但还是在拍摄】
　　【那个……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们就没有发现不对吗？就像楼上说的，隔壁直播间都在谈恋爱了，而方鹿和秦络这里还在循环，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俩没谈上？作为一个前任，为了复合都追到恋综来了，可见这位前男友是有点子恋爱脑在身上的，现实中这对怎么在一起的大家也不知道，但是在循环的这一个月里，方鹿和他没有相爱在一起。方鹿进组的时间和他生物信息素失控的时间相近，也就是说，在进组前不确定恋爱关系，后面就不会有故事了】
　　【虽然听起来很扯淡，但是莫名说服了我，怪有道理的嘞】
　　【也说服了我……这是什么不恋爱就无法出去的时空吗】
　　【……】
　　弹幕就算有再多的猜测，也没法进去和方鹿说。她在一开始的破防过去后，心情诡异地平静下来，第四次看到导演对着男一演屈辱像暗爽的演技跳脚的时候甚至有点想笑。
　　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想笑的。
　　这神金的世界。
　　她想，也许根本就不是她做了什么的问题，而是另一个人做了什么的问题，每次她都是什么都没做就回溯了。
　　问题出在秦络身上。
　　想明白了这一点，方鹿这次来到桥上没有像之前一样出现在秦络面前让他上车，而是在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他，看他离开大桥后一路漫无目的走去了哪里。
　　时间继续，傍晚降临，过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回溯的时间点，没有触发回溯。
　　这样方鹿就明白了，只要她走这条路，并且看到秦络，也可以算，毕竟单方面的遇见也是遇见。
　　这样来看可操作性还是不少的，方鹿盯了秦络一个小时，始终没有上去与他接触，等到确定今天应该不会回溯了，她二话没说扭头回家。
　　她需要回家好好想一想这一回目该怎么走，上一回目的试错已经说明了完全按照第一回目的发展走也是行不通的，一定有什么她没注意到的要素。
　　这回她连经纪人的消息都没心思回了，在纸上把四次回溯都列出来一个个进行对比，划掉。
　　就在弹幕上纷纷刷着【姐你要不试着谈个恋爱吧】【这回好像从开始就跑歪了】时，深夜的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在寂静的晚上，这突然的敲门声把专注思考的方鹿吓了一跳，把她从思考中拉出来，弹幕也凝滞了一瞬，打破凝滞的是几个连在一起的问号。
　　【？？】
　　【不对，这发展……？】
　　方鹿直起身看向房门。
　　第一夜深夜敲门，这是前几回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不管是好是坏，变化，出现了。
　　从猫眼看出去，一张漂亮得不像人，也白得不像人的面孔撞入她眼帘，对方似乎也知道她正在猫眼往外看，眼睛直勾勾地对着猫眼与她对视，瞳孔极黑，就这样注视着，然后透明的水滴在眼睫下方的一小片阴影滴落。
　　好男鬼的出场方式，但是……等等，这是在哭吗？就这么跑我家门口流眼泪吗？？
　　方鹿大为震惊且不解，思考两秒谨慎打开了门。
　　当然如果是正常的世界，面对这种情况她是肯定不会开门的。但是在现在这种一言不合就重开的情况下，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开就开了。
　　她开口问：“秦络？你在我家门外想做什……？”
　　“我看到你了。”秦络一开口就是微微颤抖的声线，压抑着浓烈的情绪，“我知道你在我身后跟了很久，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见我？”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拟态再也维持不住了，彻底崩溃，节肢从背后破体而出，暴露出蜘蛛原形，方鹿眼睛霎时瞪大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门外的这一片走廊早就布满了蛛网，只有她门前是空着的，这一幕的冲击力有多大自然不必说，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给了秦络极大的打击，他本来上半身匍匐在地上向她爬来，她这一退让他僵在原地，扭头看到自己暴露的原形，如遭雷击，着急忙慌掰断自己向方鹿伸去的一根节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控制不住的，我……你别不要我，你别看，我马上就能变回去！”
　　他手忙脚乱的，一会儿拟态变成蜘蛛狗，一会儿又变成蜘蛛头人身的东西，就是无法变回人类的拟态，急得他眼泪掉得更多，又胆怯地看她，怕在她脸上看到厌恶的表情。
　　方鹿握着门把手站在原地，脑子里像是打开了一道阀门，画面纷涌出来。
　　是在飞船杂物间里，他也是这样失控露出原形的模样，泣音嘶哑黏腻，脸颊沾泪，一遍遍重复着：“你害怕这些节肢吗？那我把它们都折断，还是害怕眼睛？那我把它们都挖掉……你不喜欢我原来的样子，我可以一辈子保持拟态，不露出原来的样子，只要你别怕我。”
　　碎片记忆一片接着一片。
　　这一刻方鹿忽然明白了循环与回溯的底层逻辑，以及今夜这一幕出现的原因。
　　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无数次循环中一定会有一次，秦络要在她面前暴露原形的。
　　因为这是他心底深处的渴望与畏惧，既害怕被她发现真身，却又希望她发现他的真身后仍能
　　爱他。
　　秦络匍匐着爬向方鹿，祈求她的爱：“我把它们都藏好了，阿鹿。”
　　但分明节肢还在试图触碰她，蛛丝一股股冒出来，把空间收缩得更小。
　　方鹿沉默着又退一步，目光复杂，反手关上了门。
　　第五次回溯。
　　片场，导演骂声，摄像机，一切如新。


第71章 速通
　　弹幕这才开始流动起来。
　　【哦豁, 男鬼上门，好刺激】
　　【？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又重开了？这回又是怎么了？？】
　　【快去看回放！你错过了关键情节！小蜘蛛这轮开大了, 来了个自曝！】
　　【啊啊啊啊直播为什么没有高能预警, 太吓人了QAQ, 不敢看了, 为什么还有蜘蛛头人身这种拟态，他到底有多少奇怪的拟态啊！一个人在家，被窝里给我吓一激灵，就怕现在突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你好, 开门】
　　【虽然但是，哭泣的异形怪物, 由下往上投来胆怯的视线, 好涩……我不对劲】
　　【所以只有我在好奇这一对的记忆问题吗？从这反应来看, 这几次循环秦络也是有记忆的吗？感觉又有点不像, 只是有前面几次记忆的话也不会是这个反应啊, 倒像是之前被丢掉过，应激了似的……】
　　【所以他进捕梦没失忆？但是第一回目那水灵灵的初遇也不像是装的啊，看起来好像真的刚来地球跟方鹿不熟的样子】
　　【确实不像装的，所以才说很奇怪啊】
　　【……】
　　这个问题, 不只直播间观众好奇，副导演也很好奇。
　　梦境交互仪还是第一次被用在综艺直播上, 第一次被开发出捕梦这种玩法，秦络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出现。而且眼见着再次回溯, 刚才还在崩溃下露出原形的秦络看着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甚至——似乎连五次循环的记忆都没有, 全是第一次来地球的茫然陌生，遇上红绿灯时看其他人停下来，他也不明所以停下来，别人开始走他也跟着走，直到再次来到那座桥。
　　“他这到底算是什么情况？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副导演忍不住问。
　　导演却好像对目前的发展十分满意，说：“你要知道，梦境的形成与潜意识为基础，生物的潜意识是很强大的。当梦境发展和潜意识相悖的时候，做梦者当然会发现……你没注意到吗？第四次他的生物信息素完全失控时间提前，那时他应该也得到了现实记忆。”
　　也就是说，他的潜意识决定他的失控时间，而他的失控又成了记忆开关。总结来说，就是秦络完全失控的那一刻会想起现实中和方鹿的记忆，然后……更崩溃更失控，直接死掉重开，重开之后再失忆。这段分析目前还只有导演纵观全局分析出来一二，观众哪里知道一只小蜘蛛能拧巴成这样。
　　方鹿可能也猜到了点。
　　“接下来就看方鹿这次会怎么做了。”导演说。
　　方鹿怎么做？她这次来到桥上，连‘靓仔’都省了，直接就是两个字：“上车。”
　　秦络看她的眼神陌生又茫然，但是在命令语气下，下意识服从了，坐到后座，方鹿反手把头盔给他扣上，机车唰冲出去，路过之前放他下去的公交车站停也没停，直接把秦络带回家，把他按在沙发上指着房间说：“这是我家，以后你当自己家。”
　　然后指着自己：“我是你女朋友。”
　　这么一套连招让秦络都被惊呆了，原本阴郁低垂的眼睛都忍不住睁大。
　　“可是我不认识……”
　　“我是你女朋友，我们从现在开始恋爱。”方鹿加大声音重复。
　　“可是女朋友是什……”秦络张了张嘴。
　　“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嘴一个。”
　　根本说不完一句完整话的小蜘蛛张了张嘴，又闭上嘴，拘束地被方鹿按着坐在沙发上，茫然又无助，方鹿没给他再说什么的机会，直接亲上去，小蜘蛛瞳孔都在震颤，亲完方鹿抹了把嘴，问：“记住我是你谁了吗？”
　　“女、女朋友？”小蜘蛛下意识重复，实际上连女朋友是什么意思都还不知道。
　　“没错，真乖。”方鹿满意点头，“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方鹿。”
　　弹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不是，姐，有嘴你是真嘴啊！】
　　【……】
　　【眼睛都被惊掉了】
　　【我刚才还在想方鹿这回会怎么做，好像没什么办法了，结果在攻略和拉扯中她选了速通，这我是真没想到！】
　　【上一回目小蜘蛛是男鬼上门阴暗爬行，‘我会缠着你，永远……永远……’，和这一回目被按着亲的无助小可怜形象也太割裂了。被亲懵了吧】
　　【拟态很好看，但是他不久前才在你变成蜘蛛啊，看过原形也能亲的这么果断吗，姐你在亲蜘蛛啊！】
　　【那咋了，又不是不能嗑，不能接受还有其他直播间可以选】
　　【我懂了，既然这是不恋爱就无法出去的循环，方鹿这波叫‘那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入室抢劫般的爱情’】
　　【有过一段就是不一样哈】
　　【刚来地球的小蜘蛛也太好拐了，只要不变回原形还是很可爱的】
　　【……】
　　方鹿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看他欲言又止闭上嘴后抿了抿唇，像在索吻的样子，就顺从心意亲上去了，亲完后也没有如弹幕猜测的那样联想到他的原形，脑子里反而冒出一句话：和那些碎片记忆里的一样好亲。
　　皮肤干燥，体温偏低，但嘴唇很软，被亲的时候有往后瑟缩的动作，但她离开时他又下意识往前了一点点。
　　不过亲这么顺嘴还是因为记忆里亲过太多次了，方鹿上一回目被秦络刺激冒出来的记忆碎片，都是和他有关的片段式记忆，想起他在飞船杂物间露出原形但不记得自己参加了恋综，想起地球相遇还有恋爱时的片段但是不记得分手时的情况。
　　也就是说，对于秦络来说，现在的方鹿正是最爱他时的方鹿——至少有最爱他时的记忆。
　　既然已经把人带回家了，方鹿行动力超强当天就把留给朋友来住的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还自然地叫他来搭把手，又把家里的浴室、电器怎么使用一一教给他。到了饭点，方鹿记得他在早茶自助就吃了不少，应该挺饿的，就把自己喜欢的几家都点了一遍，外卖送到一份投喂一份，像看小动物进食似的。
　　秦络似乎也渐渐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中缓过来了，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方鹿叫他做什么也会安静地去做，没有事叫他做的时候会像断电的扫地机器人一样呆在原地。
　　被陌生人拐回家这种事，放在常人身上是要马上报警的事，但是对于刚来地球的小蜘蛛来说，方鹿把他带回家和之前送他去警局都一样。虫星毁灭了，虫巢也回不去了，他没有地方能去，所以待在哪里都一样。
　　“对了，还差换洗衣服，你穿什么码？”方鹿在购物页面挑挑选选。
　　秦络摇头表示不知道，见方鹿没有抬头看到他摇头，准备出声说，方鹿已经自己接下去了：“我猜你应该也不知道，那先买几套均码吧。”
　　秦络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他心想：她都没有看我，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好奇怪。


第72章 攻略难度为0
　　买完所有东西, 换洗衣物这类急需的下单后等送上门就行，方鹿总算把憋了一天的气松出去了，飞速运转的脑子也缓下来, 过了一遍自己买的东西, 看有没有漏的。
　　众所周知, 捡个小动物回家养, 要备齐的东西可就多了，就算是养个猫都要买猫砂盆猫砂猫粮猫窝猫玩具等零零散散的一堆，更别说养个小蜘蛛了。
　　而且要好好养一朵花
　　，不愁吃穿可不够，还要有阳光和爱。
　　这么一想, 方鹿还真想到自己漏什么了，吃的穿的是买了不少, 不过兴趣爱好类打发时间的却没有, 秦络看起来又不太爱动, 老这么待着不是很无聊。要买点什么吧, 方鹿又不知道秦络喜欢什么, 她的碎片式记忆也没有告诉她，最后逛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毛线的时候忍不住点进去下单了几个。
　　小蜘蛛，蛛丝，织网……爱玩线的话, 应该也会喜欢玩毛线球吧？
　　方鹿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只蜘蛛像猫一样把毛线球推来推去的样子，好怪。
　　这样想着, 她看了一眼秦络。
　　秦络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她刚刚把他按回沙发上时随手抓给他的毛绒玩偶, 似乎在自己抬头看向他的一瞬间就察觉了她的视线，抱着玩偶看她, 皮肤在柔白色的灯光下似乎也没有那么苍白了，细看睫毛很长，手指也很长，手指陷进毛绒里。
　　“其实是我会一见钟情的类型啊……”
　　方鹿暗叹。也是这人类的外表实在美丽，不然她也不会在见过秦络大变蜘蛛的情况下还敢把他带回家。
　　暗叹的同时痛心疾首，就算是在一回目，多相处几个月，要是每次秦络都用这种目光看着她，她可能也撑不了多久就要善心变质了，说出那句经典的“捡个猫家人们，他想跟我回家”“我家也蛮大的”。
　　怎么就重开了呢？
　　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方鹿再叹气，低头捣鼓手机上的消息，最重要的还是得给经纪人回个消息先，重生五次，她就不信邪了，那戏她还就非演不可了！大不了把秦络带上好控制变数，就跟人说是她的助理小秦或是自带化妆师araneid，只要住处自己安排剧组也不会管这个。
　　秦络的目光实在专注，方鹿回完消息第二次抬头的时候他还在看她，方鹿站起来说：“困了吗？是到该睡觉的时间了，淋浴器我刚教你用的还记得吗？”
　　他点头。
　　“好，那就去洗洗休息吧，衣服送到了给你放门口，其他的明天再说，我也要休息了。”方鹿声音有点困意了，“晚安哦。”
　　秦络看着她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往房间走，身影转入房间消失。低头看手里的毛绒玩偶，又看房间的各处，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包和钥匙，沙发上甩着件外套，是方鹿今天穿的，还有角落里的瑜伽垫和健身工具……这是一个充满个人气息的巢穴。
　　直到现在他才慢慢反应过来——一个人类，那么突然地出现，一句上车，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就这样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巢穴，然后……然后还用口器……那样。
　　小蜘蛛想到这一段，不由抿了抿唇，手指把毛绒玩具抓得更紧。
　　他好像知道人类说的[恋爱][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了。
　　虫族也有些种族会用触碰口器来表达繁衍的意思。当然种类的不同也会导致习性不同，有一些虫则会在抓到敌人后弄断敌人的口器，或者用唾液腐蚀敌人的口器让敌人无法进食，秦络觉得这个人类应该不是后面这种，毕竟对待被抓回巢穴的俘虏，不用给它提供丰富的食物，也不用告诉他开关门的方法。
　　还是，好奇怪。
　　这样疑惑着，他还是按照方鹿教的那样，洗了澡换了衣服，乖乖钻进被子里，想了想，弹出一根蛛丝啪一下关掉灯，还是黑暗的环境让他更有安全感一些，被子盖过脸，就从被子下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反着细微的光。
　　很安静，很安全。敏锐的听觉让墙壁几乎毫无作用，隔壁的呼吸声舒缓均匀，像起伏的安静的山脉，让他渐渐放松了身体，最后脑袋也全缩进被子里了。
　　【我记得我有一张图，[小地蛛从洞口探出眼睛.jpg]，简直一模一样】
　　【完了，我不断在‘好可爱’‘好可怕’之间来回横跳，怎么做到又可爱又可怕的，突然有点理解方鹿了，如果一直都这么漂亮可爱的话也不是不能克服一下对蜘蛛的恐惧带回家】
　　【看来鹿宝重来五回也是真的累了，直接秒睡，好让人羡慕的睡眠状态】
　　【咱们小蜘蛛也是和之前几回目不一样了，同样是遇到方鹿的第一个晚上，一回目在车站坐了一整晚，吹着冷风忍受着生物信息素的失控，碎了又碎，现在可以在被窝里钻来钻去，好像生物信息素失控的情况缓和了一些？】
　　【终于好起来了，鹿宝和小蜘蛛加油啊，争取这回目打出he结局！】
　　【看困了，我也要睡觉了，晚安哦】
　　【唔，我不用睡眠，那就去别的直播间看看其他嘉宾都在干啥吧】
　　【……】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方鹿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日历——第一晚是平安夜，没重来，很好。出房间一看，秦络已经好好地坐在沙发上，随着她开门的动作投来目光，没有变身大蜘蛛爬过来，也很好，稳稳的很安心。
　　她满意点点头，穿着家居服往厨房走去，抓了把头发半扎起来，打开冰箱扫了圈，对秦络招招手：“我打算煮点馄饨，你看看够不够吃，不够冰箱里还有几根玉米和蛋黄肉粽，都给你加上。”
　　秦络听话地随着她招手走到跟前，其实不用他回答，方鹿已经估摸着他的饭量把东西往锅里丢了，秦络盯着她的动作，看得很认真，忽然很难得地主动开口说了句话：“加入那个白色的结晶有什么作用？”
　　方鹿一看手里的盐：“增加咸味的，放心，没有毒的。”
　　她以为秦络以为她在下毒，遂解释。
　　谁知道秦络认真来了句：“有毒的我也可以吃。”
　　好吧，小蜘蛛还是只毒蜘蛛。
　　方鹿见他把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很认真，连她开个燃气灶都要问一声“这是加热的吗”，她就把自己用到的每一样东西的用处都解释了一下，这时她只以为秦络是刚来地球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起得有些晚了，醒来已经九点，出卧室一看，秦络依旧第一时间发现他并看过来，而餐桌上已经水灵灵地摆上了早餐，一比一复刻她昨天做的那些。
　　方鹿很惊讶：“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试了一下。”秦络抿了抿唇，“食物是你在提供，加工食物应该由我来负责，我现在只学会了这一种加工方法，你们人类……你们其他加工食物的方法我也可以学。”
　　【说漏了，你们人类哈哈哈】
　　【我嘞个豆，蜘蛛虫族爆改贤惠人夫】
　　【科普一下……我也不知道科普点啥，总之虫族是这样的，之前AI老师上课时我听过一段，说虫族是一种阶级性和分工性很明确的种族，尤其是在虫族军队中，食物会根据贡献和实力分配，没有贡献的会被淘汰然后很惨，所以它们会很注重展现自身价值】
　　【这么说来，他其实也是想留下的吧！要是无所谓就没必要急着展现价值了】
　　【前面我没羡慕，这回我是真羡慕了，他居然！会！悄悄早起做饭！】
　　方鹿坐下吃了几个馄饨，露出笑脸，先是夸一顿：“好吃，咸淡正正好，你看一次就都会了？是谁这么厉害呀？原来是我男朋友，我真是捡到宝啦……”balabala一顿夸，把秦络夸得一愣一愣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忍不住垂眸侧开眼，看着似乎是有些害羞。
　　他从来不知道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居然能被说这么多夸赞的话。
　　“不过，”方鹿弯着眼睛继续说，“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很好，我喜欢，所以想带你回家。不用算着我付出多少你就要付出多少，是我自己要带你回家的，不用你还。做饭这种事当成兴趣爱好就好了，我也是自己做过饭的，知道没有人会喜欢天天做饭，所以不要说是谁应该
　　做的事，我想做的时候我做，你想做的时候你做，都不想做的时候就出去吃或者叫人上门做，都可以……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总结下来，她想说的很简单，纯谈感情，不需要等价交换。
　　他太小心翼翼了，让方鹿想到那些被送到别人家寄住的小孩，怕被人嫌弃所以抢着干活，方鹿不想他这样。
　　秦络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方鹿看他在消化这些话，低头咬了一口馄饨，听到对面传来一句话：“加工食物的时候，是开心的。”
　　更准确地说，只是因为做了一点简单的事就被那样夸赞的时候，他心里是一种很新奇的愉悦。
　　还有加工食物时，眼前会浮现出之前方鹿点了许多吃的给他，然后坐在他对面托着脸笑眯眯看他吃东西的表情，她看他吃东西的时候似乎很开心，他不知道方鹿为什么会开心，但也会想自己反过来看她进食，吃自己加工的食物，是不是就知道方鹿为什么是那种表情了。
　　弹幕：
　　【懂了，先天人夫圣体】
　　【看这一幕谁敢信这才同居第三天？先前重回那么多次我还以为小蜘蛛的攻略难度很高，结果就这么水灵灵地沦陷了？小蜘蛛你表情收一收……】
　　【坏消息，攻略对象是蜘蛛，好消息，攻略难度为0】
　　【鹿的话也很好啊，我带你回来是为了爱你的，不是为了让你当家庭煮夫的。小蜘蛛：就当，爱当。总之人好，蜘蛛也好】


第73章 蜘蛛丝【修】
　　方鹿看他表情不像是假的, 笑着哄他：“好啊，那你想做的时候就做，想学什么我可以教你, 只要别把它当任务每天做就行了。”
　　小蜘蛛认真点头。
　　结果第二天, 方鹿就被打脸了。
　　昨天她还说这可以教他, 结果教的那点东西秦络半个小时就学会了, 剩下的时间方鹿和秦络大眼瞪小眼，最后她默默掏平板搜菜谱让他剩下的自学。
　　方鹿觉得这也不是自己的问题，她厨艺本来就有限，做饭都是用一套很基础的公式的，去腥葱姜料酒, 炒菜酱油盐味精耗油，卤肉桂皮八角干辣椒+料包, 这些公式直接套所有, 所以她做的菜味道其实都差不多。
　　而秦络, 他好像是真的有点做饭天赋在身上的, 就像方鹿刚教会他1+1=2, 他觉得不够难，想挑战一下更难的题就去看奥数竞赛题了，而且还真看懂学会了。
　　上午刚翻的菜谱，下午桌子上就出现了松鼠鳜鱼、避风塘炒虾和没有一点气孔的蒸蛋。
　　她都没蒸出过这么完美的蒸蛋呢！
　　而且从点开菜谱开始, 秦络从下午到晚上，短短六个小时把冰箱里的上下两层都嚯嚯了个干净, 还意犹未尽，最后是没盘子装了才停下, 坐在方鹿对面看着她无声催促她品尝。
　　“……真吃不下了，这都是好几天的饭量了。”方鹿无奈摸肚子, “你也吃吧，这些量应该刚好够你吃。”
　　这下她相信他是真的单纯爱做菜了。
　　秦络盯着她看了几秒，也摸了摸肚子：“我好像，饱了。”
　　“啊？你都还没开始吃呢，怎么饱了？”
　　秦络困惑摇头：“不知道，就是，饱了。”
　　说着试着夹了吃几口，但是很快就放下筷子说“很饱”，跟之前吃自助的饭量完全没法比。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一脸疑惑地按住自己的肚子，松开，又按。方鹿却模糊地猜到一点。
　　有情感的生物在心情压抑，情绪需求无法被满足的时候，这种迫切的需求会转化为另一种欲望释放出来，比如食欲。
　　就好像很多人在情绪低落压力大的时候容易暴食，肚子已经饱了还是感觉很饥饿，把食物往里填。
　　小蜘蛛应该也差不多。
　　然后学做菜可能给了他一些成就感和满足感，填补了这种迫切需求，也就没有那么强的食欲了。
　　“……”
　　“抽真空吧。”最后方鹿想了个办法，“就当是预制菜了。”
　　秦络眼巴巴看着空出来的盘子：“那明天……”
　　“不许做了，先把这些吃完再做新的！”
　　“哦。”尾音有点点低。
　　……结果起晚了，化冻需要时间，在小蜘蛛看起来平静实则暗含期待的眼神下，方鹿还是允许他开火做新的了。
　　【hhhh一秒妥协，妹对上小蜘蛛越来越纵容了】
　　【地球美食遇上虫族食物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有幸参观过虫族遗留下的一个食物军工厂，里面造的我觉得根本不能称作食物，再看秦络做饭时的神态，我觉得他脸上都写着‘这简直就是魔法！’】
　　【要不送孩子去新X方上个学吧】
　　【吃不完可以寄给我吃的QAQ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小情侣同居日常好有意思，我可以看一整天】
　　【同居第五天了，小蜘蛛的状态跟刚被带回家时比松弛了不少哎，不过活动范围还是基本在卧室厨房和客厅这几个地方，还是有点警觉的】
　　【同居的过程不就像小动物在洞口试探着一点点探出触须嘛，看这样一天天的变化也很有意思啊】
　　【……】
　　就像弹幕说的那样，所有人都能看到在方鹿的有意纵容下，秦络在这个家里的活动范围一点点增加。
　　几天过去，书房里多了他时常翻看的几本菜谱，电视也开通了几个收费频道，因为他爱看。再往后推，房子里多了许多他行动的痕迹，两个人的痕迹混在一起，他不会在方鹿没出来的时候干巴巴坐在沙发上发呆，而是学会了走进方鹿的卧室叫她起床吃饭。
　　刚开始方鹿带他出门逛街溜达，他起到的是一个挂件的作用，通常是方鹿看到一对好看的东西买了塞给他一个，渐渐往后，他看到喜欢的东西也学会了站住不动买回家，在这个家里添置他的东西，会买一些不是生活所需，但是他喜欢的东西。
　　干瘪的虫骸在人类精心的养护下一点点生出血肉，一点点活了过来。
　　楼下的小区自然也是熟悉的，方鹿有饭后出门溜达的习惯，秦络也会亦步亦趋跟着，顺着小区花园一路走，方鹿碰到认识人家的猫猫狗狗就逗一下，情景跟第一回目相似。
　　不过还是不大一样的。
　　方鹿一路逗猫逗狗跟认识的人打招呼，秦络没有听到她跟别人说了什么，只光盯着她前者自己的那只手，手指穿过指缝，温热的掌心与他的掌心贴合，好像有一颗心脏在那掌心里跳，方鹿的指尖偶尔会勾勾他的手指捏一捏。
　　同居这些天，除去第一天一上来就亲嘴外，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也并不少，秦络也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渐渐习惯。
　　但是这种十指相扣式的牵手今天还是第一次，他不怎么用力地动了动手腕浅挣了一下，方鹿投来疑惑的一瞥，牵得更紧，秦络也就不再动了。
　　他莫名喜欢这种被牢牢抓住，挣也挣不开的感觉，好像永远不会被丢弃一样。
　　“小方，这是你……”养泰迪的姨姨注意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是我恋人。”方鹿大方回应，顺带介绍，“他叫秦络，阿络，来，打个招呼，大大方方的。”
　　“你好？”秦络不知道怎样叫大大方方的，不大确定地吐出两个字。
　　“这小伙腼腆啊，不过长得怪叫人稀罕的，和你般配。”姨姨看了又看，连连点头，笑眯眯地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方鹿又跟姨姨聊了几句，牵着秦络走的时候发现他走路顺拐了。
　　“怎么了？”方鹿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笑吟吟地说，“又被夸害羞了？你怎么这么不经夸呀，看来我还是夸你夸得少了，要早点让你习惯才好。”
　　“他们说这叫i人。”秦络说。
　　方鹿意外：“你连i人都知道啦。”
　　“网上说的。”
　　方鹿扶额：“你这个冲浪强度……对了，我早该想到的，Internet也是网啊。你还学了什么，没学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秦
　　络偏头：“我还看到有人说，i人是e人的小狗，e人的描述听起来很像你，我是你的小狗吗？”
　　方鹿一时失语。
　　这可真是……
　　他这说的甚至不是情话，就是用平常又带点好奇的语气说出来的，是很纯粹的寻求答案的语气，但是偏偏听着……
　　说什么‘我是你的小狗吗’……
　　她只好含糊地说：“哎呀，你说是不是呢？”
　　真是小蜘蛛狗。
　　秦络想了想，又问了另一句话：“恋人和女朋友是一个意思吗？”
　　方鹿：“相近，不过也有区别。女朋友指的是我，恋人是你和我。”
　　“两个人的意思吗……”秦络怔怔地看着她，胸腔中有什么忽然紧缩了一下，他把手按在心口上，表情有些疼痛地蹙拢眉毛。
　　方鹿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怎么了？”
　　“丝……”秦络瞳孔没有焦点，喃喃说着，“有丝线缠在这里，缠得好紧……”
　　“什么丝线？等等……！你先别倒！”方鹿连忙抓住他的两臂，焦急的声音在他的胸腔中咚咚作响，然后模糊了，远去了。
　　他眼中，方鹿的身影成了一个虚影。
　　他的拟态停留在原地，真正的他仿佛在无限后退，无限下坠，掉落回了荒芜的虫星，没有一只虫的巢穴。
　　归巢的本能刻印在每一个虫族的身体里，在无数个日夜叫喊啊，喊着叫他回去，控制它们的躯体，又让他们在虫巢毁灭后走向自我灭亡。
　　他站在原地望着四周，一低头，看到自己锐利冰冷的节肢立在地面，脱去了拟态，以原始的虫族外表出现，恍然地想：对，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那些夸赞和喜爱是对它的拟态的，她要是看到真实的它会被吓跑吧，吃它做的食物会恶心吧，会把它从房子里赶出去吧……
　　这些念头顷刻间淹没了它，秦络低落下去，好些天没有失控的生物信息素又开始有反应了，在它身体各处鼓噪撕裂着，归巢的声音越发强烈，它往巢穴走了一步，心口忽然一紧。
　　它低头，看到一根蛛丝没入自己的身体，缠绕在心脏上，蛛丝泛着淡淡的光泽，向上方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虫巢上方的缺口外。
　　它好像看到了方鹿。
　　她的身影变得很大，面孔出现在虫巢上方俯身垂眸看它，它的身躯在这样的对比下变得很小，成了地球上常见蜘蛛的大小，她在另一头拈着蜘蛛丝，轻轻牵动了一下，它就不自觉顺着蜘蛛丝爬出虫巢，悬挂在她掌下。
　　“秦络？秦络？”
　　他的意识逐渐回归，瞳孔晃了晃神，重新聚焦，方鹿的面孔占据了他全部的眼睛。
　　“你刚刚说有什么线缠在你心脏这？怎么又突然停着不动了？”
　　秦络什么都没说，忽然一把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间，拟态下的附足也像是想要拥抱环绕她一样微微张开。
　　这拥抱像扑食一样，带着一种不留退路的决然。
　　方鹿愣了一秒，然后双手回抱环住他的后背，顺着他的脊背安抚性地抚摸，又轻轻地拍着。
　　“好了，好了。”
　　“是你先选择了我。”秦络把这句话说了好多遍，一直在重复，耳边的颤音很明显，“所以不能……不能丢弃我，永远。”
　　“嗯，别怕。”方鹿停顿了一下，继续轻拍他后背，也没问他发生了什么。
　　刚刚她是真怕秦络原地变成蜘蛛又要重开，没事就好。
　　【小蜘蛛怎么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方鹿那句‘恋人是你和我’杀伤力这么大吗】
　　【你能拒绝听喜欢的人跟你十指相扣说这句话吗】
　　【呆住那几秒是顿悟去了吧！主动拥抱！好！】
　　【果然恋爱还是要看别人谈才有意思，真甜，刚刚那姨姨都没有走远，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简直就是在演我】
　　【恭喜小蜘蛛在不爱上方鹿挑战中获得了0秒的好成绩，大家一起来挑战吧！】
　　【爱上方鹿简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太温柔了姐姐，大大方方的姐姐。】
　　【居然现在才彻底爱上吗？我以为第五天就爱上了呢，方鹿说要给他阳光和爱就真给啊！要不是那天我熬大夜了，都看不到她半夜拉着秦络去看日出。秦络说那是他第一次看日出，虫星所在的星系好像没有太阳吧……太阳喷薄而出的时候，他一瞬不瞬看着凝视了很久，眼泪都要被刺出来了，好像瞎了也无所谓，方鹿就遮住他眼睛，困倒在他肩上，咕哝着说不要把眼睛看伤了，以后还可以看很多次】
　　【？谢谢提醒，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有这一段，早睡受害者了属于是】
　　【就我以为第一天就爱上了吗……】
　　【不是开机车带她兜风的时候就爱上的吗？反正这里我是一秒心动的】
　　直播间观众不知道秦络呆住的那几秒见到了什么，所以都是说他突然开窍，而节目组有监测情绪波动和好感的仪器，发现刚才秦络的波动达到了一个奇怪的峰值。
　　数据分析组还在进行各种分析推测，导演稍一思考就已经明白了原因。
　　“原来如此，归巢本能是这样打破的，他找到了新的巢穴。”
　　之前很多人都好奇宇宙中最后一只虫族是怎么活下来的，没想到原因居然是……爱？
　　多么符合恋综的主题，导演想，同意让他进节目真是答应对了。


第74章 织毛衣
　　梦境中一个月的时间又很快过去, 同样的一个月经历了第三次，观众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直呼恋爱日常爱看多看, 不过第一回目回溯的节点还是这么水灵灵地到来了。
　　进组。
　　方鹿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踏进剧组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一秒, 两秒, 三秒……
　　“女四来了，快那边造型师给她弄一下，马上开机了！”场务匆匆招呼她。
　　方鹿霎时松了口气，去找化妆师化妆，秦络还是第一次来人这么多还拥杂的地方, 又恢复了亦步亦趋的状态，背着包紧紧跟在方鹿身边, 造型师也是直接把他当成了方鹿的助理, 使唤他：“你拿一下她的假发片, 固定住别动。”
　　秦络看看方鹿, 见她点头, 依言拿住假发片。
　　这部剧是现代剧，妆造简单，没多久她的妆造就好了，校服一穿就是个水灵灵的女高中生, 方鹿在造型师走后对秦络wink了一下
　　“怎么样？”
　　秦络：“好看。”
　　“我是说看起来够骄纵恶毒吗 ？”方鹿调整了一下神态，脸庞微抬, 以俯视的姿态看人，唇角略勾起不屑的弧度。
　　秦络：“……”
　　他说不出这样是不是骄纵恶毒, 只是胸腔里又咚咚回响了，让他想要俯首贴在她脚边, 只用蛛丝攀援她的衣角。
　　“好了，等会儿开机你先跟着我，有我戏份时你不知道哪里能待就跟其他工作人员走一块，乖乖等我拍完找你啊。”方鹿只看到他在愣神，那边已经在叫人了，她连忙叮嘱几句，秦络回神点头，目光像雏鸟一样追逐她。
　　方鹿过去站好，往主演团队看了几眼，感觉女一的演员有点不妙的眼熟，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顿时轻嘶了一声。
　　事情怎么会巧成这样，也没人跟她说这部剧的女一就是她得罪过的那个流量小花啊！
　　当时因为那个综艺，流量小花，也就是甘诗筠被全网嘲小学没毕业，还被做成了表情包流传，这事方鹿觉得里面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小花对家的手笔，那水军刷得飞起，但架不住她作为答对题目的对照组还是被水灵灵地记恨上了，她又是个十八线，整她一下也就是顺手的事。
　　经纪人和她说也有一个
　　原因是她和甘诗筠长相是同一个赛道的，发展路线有重合，发展起来需要的资源大概也有重合，所以趁她还没发展起来压一压竞争对手，都是顺手的事。
　　方鹿寻思着也过去挺久了，她又这么糊，甘诗筠总不会到现在还记得吧？
　　剧组开拍几天，都还算风平浪静。
　　前几天方鹿的戏份不多，就拍了出场的戏份，第一个死者是她的同班同学，和她起过冲突，男二刑警对她进行询问，她只要把不配合以及听到同学死掉消息时的冷漠不在乎演出来就行了，没什么难度，正常一遍过又补拍了两条就过了。
　　好歹之前是想过吃这碗饭的，她对每一份工作都是很认真的态度，有那个能力了才敢去赚这份钱，上公司的表演课时此次都能拿优，后面没有资源。为了不让公司觉得每个月给她的2w底薪打水漂，她还是会定时去上课，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感。
　　所以她的演技虽然没到影后影帝的那种程度，但是不让人出戏是足够了。
　　下了场，秦络目光也始终跟着她，从包里掏保温杯：“喝水。”
　　“等下还有一场。”方鹿接过水没喝，唇角翘了翘，又问：“怎么样？”
　　秦络想了想：“跟在家里不一样。”
　　演戏时，方鹿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最难得的是连眼神和气质都抹掉了个人色彩，变成戏里叛逆骄纵又自私的姜晴，他刚刚听到旁边的人说‘这种讨厌到想让人打一拳的感觉不像演的’，这样的话方鹿听了会当作是夸自己演技好，不过秦络就听到了想打一拳，面无表情盯着那人看了许久。
　　他并没有感受到那些人所说的讨厌，只觉得底色还是方鹿的底色，所以生不出讨厌，只觉得哪样都好。
　　“在家里让你给我对戏的时候我收着呢，就说演得好不好吧！”
　　“特别好。”
　　“是吧我也觉得！我跟你讲哦，之前公司想降我底薪，老师让我给领导演了几段，他们又觉得我行了没给我降，稳过了观察期，后面想降都不能降，嘿嘿~”
　　小情侣在角落里咬耳朵，那边开拍的下一场戏就是女一和男三需要很强爆发力的一场戏，灾难的是，女一常年在偶像剧打转，习惯了偶像剧的演法，男三爱豆转行演员，演得……也像个人吧。
　　NG了30多次，导演亲自下场指导七次，还是过不去，导演忍不住吼了：“你们俩都看看别人是怎么演的，男三你的脸是不受自己控制吗，做表情啊，表情大点是会眼斜口歪还是怎么的？嘴倒是张开啊！还有女一，是让你愤怒又自责红了眼眶！不是跟你的偶像剧男主吵架委屈！你委屈倔强个什么劲儿？！”
　　“……钟导，我想休息一下找找感觉。”甘诗筠喊了停。
　　被骂眼斜口歪的男三表情也不大好看：“我也酝酿一下。”
　　方鹿正想着导演真敢骂啊，看来这两家的公司都不是最大的投资商，就听到导演说：“算了，先拍下一场吧，男一和女四准备。”
　　方鹿心里“啊”了一声，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和男一的这场戏也是挺重要的一场戏，男一是个画家，被牵扯到连环杀人案中，从被动被袭击到主动找线索抓杀人犯，这一场是主角团丢失线索，女一记者回去翻往期报纸，男二还在排查另外几个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只有男一始终觉得姜晴有问题，没有说实话，去蹲她放学想套话。
　　也就是这一场，借姜晴的视角揭开男一被反派盯上的原因，他写生时无意画下的一幅画，破坏了凶手的不在场证明。男一还没有发现画的问题，姜晴已经认出那幅画中一辆车是妈妈很少开出去的一辆车，车身上有个闪电状的涂鸦是她小时候画的。
　　方鹿深呼吸几下，进入状态，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姜晴了。
　　“你是警察？一个人出警啊？证给我看一下。”姜晴被男一贺旭拦住，看他拿不出证，撇了撇嘴，双手环胸，“不是警察还想来审问我，你谁啊，我凭什么回答你？真搞笑。”
　　贺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第一个死者是你的同学，你们朝夕相处，就算有过摩擦也没过让她去死吧？她还这么年轻，凶手也很有可能是你们身边的人，你就不想找出凶手吗？”
　　“少来道德绑架。”姜晴不吃这套，“都说了不知道了，再说你又不是警察，这关你什么事。”
　　贺旭想，这个女孩子对生命毫无敬畏，生活在象牙塔里不知道她同学身上发生过怎样惨绝人寰的事，就将自己的写生本拿出来，他之前将几个死者的死亡现场画在了上面，他用这个来试图说服姜晴，却在翻页时被姜晴看到了那幅画。
　　镜头停留在姜晴眼珠随着翻页向左转动，又掀起眼帘往左上看向毫无所觉翻过这页的贺旭，镜头语言意味深长。
　　“卡——”
　　“好，这一条过，补拍几条姜晴和同学说着话从学校出来，何旭焦急等待。”导演的语气都缓和了，夸了两人几句。
　　往场外走的时候方鹿看到甘诗筠在看她，一看那眼神就知道她想起自己来了，自己可能大概也许又要遭小心眼的惦记了，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往脑后一抛欢快奔向场外，小蜘蛛还在等着她呢！
　　吃饭啦！
　　第一天秦络是和她一起吃的剧组盒饭，吃下去的第一口，在家做惯了也吃惯了好吃饭菜的秦络就皱起了眉头，咽下去又吃了第二口，全程皱着眉吃完没有浪费，第二天开始就不让她吃盒饭了，借用酒店的厨房给她带爱心便当，又做低卡小饮料和小点心，这小助理当得勤勤恳恳，隔壁狂吃盒饭的小演员都羡慕哭了。
　　吃完饭方鹿抓紧时间背后面的剧本，她的戏份不多，目前拍的就是前半部分所有的出场情节了，剩下的就是后面化工厂、反派死后这两部分了，看排戏是集中在接下来三四天拍完就可以走了。
　　秦络看她专心背剧本就没打扰她，默默把保温杯放在她旁边，背着包走了几步来到剧组管盒饭的阿姨这，阿姨一边听书一边手里织着毛衣，长针动得飞快，看到秦络过来笑了一下：“小伙子，教你的几种针法都学会了？”
　　秦络点点头，从包里摸出毛线和棒针，阿姨接过一看他织的那段，忍不住赞叹：“学得真快啊，你很有织毛衣的天赋。”
　　“谢谢。”
　　“来，拿好，我再教你一个花样，仔细看啊。这样起针，第一行三上一下，空加一针，右上二并一左上二，这是这个小花型的织法，它们要对称，再加十七针的大花型……”阿姨边说边织，动作快得像结印，看得人眼睛都跟不上了，更别说学了，偏偏秦络在她每说完一句都点点头，织出来的花样和阿姨演示的一模一样。
　　阿姨织了半辈子毛衣，学了上百种织法，终于体会到小说里宗门长老碰到百年难得一遇天才弟子的感觉了，恨不得倾囊相授。
　　她教多少种，秦络就学会了多少种。
　　织毛衣对于蜘蛛来说，属实是专业对口了。熟练了后他都不用看，手上织毛衣不停，目光追随着起身进场开始演戏的方鹿。
　　在他眼中，其他人都是灰蒙蒙的，只有方鹿身上好似跟着一束光，无论她在哪里他都能一眼看见，她只要笑着站在那里，他就想要向她奔去，只剩残骸也要爬过去。
　　正好在这时，钟导的老师林导路过剧组，来看看学生拍得是否顺利，顺便来撑撑腰看看有没有资方作妖。
　　她刚来到拍摄场地附近，看了会儿正在拍的演员，很眼生，不过还挺有灵气，心里微微点头，想这个角色学生找得不错，目光再往旁边一瞥，再一定，专注盯着方鹿，手里还织着毛衣的秦络就这么出现在林导视线中。
　　外表带着点阴郁的气质，眼睛黑沉沉的，很适合演恐怖片，看向场内的时候眼里却有汹涌的、鼓胀的爱意与依恋像黑水一样溢出来，满得能将人淹死，
　　而搭在腿上的浅绿色毛线则很好地中和了这一点，让他看上去平和了许多，有几分贤惠的模样。
　　简直就是喻舒本人！
　　林导不敢相信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臂，再一看，没错，就是喻舒！
　　喻舒是她正在拉赞助一个剧本里的男二号，不过从重要程度来说比男一号更重要。这个角色是女主的丈夫，温柔贤惠，把女主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为她打造了一个乐园，但是女主受不了这种温柔下的控制欲和窒息感，决定逃离，逃离过程中遇到男一号，中间与喻舒有很多惊险刺激的周旋和交锋。
　　最后是女主逃出他的乐园后，发现外面早已经是末世许多年了。
　　这个本林导自己投了大头，就为了能完全把控剧组不受资方左右，从女主到配角都是从素人中海选，但是唯独喻舒这个角色海选了几轮还是找不到适合的人演，不是太温柔了少了几分男鬼般的阴郁和压迫力，就是阴郁有了演不出那种窒息的爱意。
　　没想到喻舒本人就在她学生剧组里，早知道她早点来探班了！
　　林导赶紧趁着学生结束一场戏的时候拉住学生问：“那个演员叫什么名字，在你们剧组演什么，还有多少戏份演完？”
　　钟导迷惑：“谁啊？”
　　“就那个。”林导指了指。
　　“不是演员啊。”钟导看方鹿朝老师指的人走过去，想起来，“他好像是女四演员的助理。”
　　“素人啊？”林导想了想，拍板，“我要让他来演喻舒。”


第75章 没死呢姐
　　“啊？找秦络演戏？”
　　方鹿被林导这位大导演找上的时候是很懵的, 听完来意她挠了挠头：“你问他呀。”
　　林导无奈：“他说问你。”
　　“我没有意见啊，我支持他的意见，他自己想去就行。”
　　林导：“……”
　　“……他是怎么说的？”眼见着林导表情微妙, 方鹿感觉有点奇怪, “等等, 我去听一下他亲口说的吧。”
　　说着来到秦络身边, 林导跟上来，表情有些纠结，就听方鹿问完“你想去吗”，秦络对着方鹿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不会和你分开。”
　　说着牵着方鹿的手往他身边拉了拉，语气还有点小警惕, 是对着林导去的。
　　刚刚他对林导说的就是‘我不认识你, 我要跟方鹿一起’, 语气可冷多了。
　　方鹿知道林导为什么是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尴尬地看了看林导, 客套道：“不好意思啊，您也听到了，他可能不大想去，他也不是圈内人, 要不您还是另寻吧？”
　　林导纠结片刻，有了决定：“这样, 我给你也安排一个角色，不是女一, 这个已经定好了，不过可以保证戏份, 你们两个都来，行不？”
　　实在是秦络太符合喻舒了，甚至他自己说出的那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会和你分开’也和剧本中的一句台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演技，全是本色出演，喻舒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角色。
　　“那个，林导，您的电影想安稳上映的话，我不建议找我参演。”方鹿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钟导听不到这的声音，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低声说。
　　人家好心找小蜘蛛演戏，无冤无仇的，她还是不去客串了。
　　“为什么？你演技也可以，给你留个角色没问题。”林导不解。
　　方鹿避过这个话题，转头问秦络：“如果我和你一起的话，你想去试试看吗？”
　　秦络盯了她片刻，轻轻点头：“可以。”
　　“真的？”
　　“嗯，我想攒钱给你，我们去买你那天看的大房子。”
　　方鹿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感动得不行，想现在就狠狠亲他一口，忍住了，收拾好表情看向林导：“这样吧，您看您的剧组还缺摄影师吗？我在《XXX》《XXXXX》剧组担任过总摄和指导，还有一部《XX》还没播出，可查。”
　　林导当即说：“缺！正愁着呢！”
　　“那拍摄时间是……？这边剧组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这不急，年后才开机。”
　　各项事情初步谈定，交换了联系方式，方鹿把经纪人的电话给林导，又找人帮忙看秦络的合同，戳着手机一通忙活，秦络就坐在旁边看她发消息，眼睛里泛起点点水纹似的笑意，拿起织了一半的毛衣比了比，拆了袖子处重新织。
　　“那是林导吧？”远处的甘诗筠看到面带喜色从方鹿处离开的林导，眯眼仔细看了看。
　　助理点点头：“应该是，林导是钟导的老师，来剧组看看也正常。”
　　“林导有什么在筹备的项目吗？”
　　“我查查……是部电影，《遗失乐园》。”
　　“女主定了吗？”
　　“定了，是海选出来的一个素人，男主也定了，除了一番女主，其他女配戏份差不多，大多是需要中年演员。”
　　“知道了。”甘诗筠漫不经心道，“左边给我补点腮红。”
　　第二天。
　　方鹿大早就要拍彩蛋的戏，妆造师给她化到一半，突然说有点事要离开一下，方鹿坐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等着，秦络抱着背包坐过来，看她手机昨晚忘了充电，在背包里掏啊掏，掏充电宝给她充电，方鹿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看到场内摄影机和道具都摆起来了，这边人还没回来。
　　“妆造师呢？”
　　秦络感受了一下，指着一个方向：“去那边了，有个人说要重新化妆，把妆造师都叫过去了。”
　　方鹿一看那边是甘诗筠，顿时就明白是怎么个事了，有点莫名其妙，有点无语，无语中又有点好笑。你说针对吧，也就把化妆师都叫走，等会儿导演问起来骂的又不是她，顶多临时上妆仓促点，上镜没那么好看……但是前几天都相安无事，今天怎么突然就想起她来了？
　　当红流量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问题不大，我自己化吧。”方鹿从手机里翻了张前几天的照片出来，让秦络拿着手机，她照着化妆容。
　　“那个人对你有恶意，认识她吗？”秦络偏头问。
　　“之前一起参加过一个综艺……”方鹿化着妆简单把综艺答题得罪人事件跟他说了下，语调轻松，就跟说别人的事似的，画完最后一笔收笔，秦络还在沉思着什么。
　　“想什么呢？”方鹿在他脸前摆了摆手。
　　秦络回过神：“你很讨厌她吗？我可以让她……消失。”
　　很轻的声音，蛛丝从掌心下悄然探出，颇有种方鹿说讨厌他就立刻去把人解决了的果断。
　　方鹿吓了一跳，连忙“不至于不至于！”，抓住秦络的手诚恳道：“宝你不懂，我在娱乐圈混成这样已经是玄学的问题了，跟人关系不大，什么都不用你做，乖啊。”
　　秦络乖乖缩回蛛丝。
　　方鹿还有些不放心，让他就在这里等自己不要走动。
　　乖乖点头。
　　方鹿穿着校服进场，准备拍这场彩蛋的戏，单手拿着面具在手里转了一圈，扣到脸上。
　　【他是真的想去噶人嘞？这是一点都不装了】
　　【宝宝你是一只听话的蜘蛛杀手哈哈哈】
　　【姜晴的人设我好喜欢，方鹿单手转面具好帅，这部剧叫什么名字？我去看看】
　　【说起来，这部剧我怎么没看到过？倒是名字有点耳熟……搜不到】
　　【之前甘诗筠挺火，有宣传过吧，但是男二塌了放不出来】
　　【这这这……方鹿和娱乐圈确实有点玄学问题在身上的】
　　【小学的题目答不出来被嘲很正常啊……这圈子这
　　么多九漏鱼，因为这个破大防针对鹿宝简直有病，害我迟了这么多年才发现鹿宝】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破大防了】
　　【服了哈哈哈因为给女朋友织毛衣被林导看到被找去演男二，这下圈内男演员不会要卷起织毛衣热潮了吧，这下我要说了，当人夫就是有福啦~】
　　地球上，甘诗筠打压方鹿的事被爆出来，她的团队连夜控评忙得不可开交，她盯着直播里的画面陷入沉思。
　　她的助理小心喊她：“姐，你要不先别看了？Sa姐那边又下了一波水军，明天再下点别家的料就没几个人说这事了，姐你还在想啥？”
　　甘诗筠沉默老半天：“所以，我差点就亖了？”
　　“没死呢姐。”
　　“他们怎么不骂那蜘蛛差点弄亖我？我就搞个事业防一下可能的竞争对象，它想弄亖我啊！”
　　助理：“这不是没死吗……”
　　“那我还得谢谢她俩喽？”
　　助理：“那倒也不用，以后别招惹人家就行了吧。”
　　甘诗筠狠狠吐出几口气：“服了，死人外控！”
　　而另一拨突然得到流量的就完全是乐开了花。
　　“男二换脸换完了吗？还剩一点？快快快，赶紧去换，先把已经换完的送去备案系统，这泼天的流量要是接不住你们都去喝西北风吧！”好不容易拍部剧还几年过不了审的钟导，此刻差点哭出来。
　　本来几年前拍的剧，就算换完脸过审热度也很难再起来，当时大火的甘诗筠也掉到二三线了，宣传就更难了。万万没想到方鹿火了，梦里出现他的剧，这么一来就把剧给盘活了。
　　“几个视频网站也来问《尘嚣》的版权，想要独播代理权。”
　　钟导手一挥：“我找人去谈，大家都加下班，争取今天一定要改完！”
　　梦境在现实卷起的风浪就像蝴蝶振翅。
　　梦境中，方鹿拍完姜晴这个角色又回到了没有工作的状态，年后又要去《遗失乐园》当摄影师，她就没找新的兼职，回到观众喜闻乐见的同居环节，弹幕都跟甜品批发似的，天天都是甜甜甜。
　　【小蜘蛛也是被这恋爱谈得心理越来越健康了】
　　【确定了在被爱，都没那么患得患失了，就是会吃醋闹脾气，被方鹿惯出小性子了hhhh】
　　【果然爱人如养花是真的，神医啊方鹿】
　　【不过这个生物信息素失控是没法治的吗？昨天晚上突然爆发一波失控差点把我吓死，看他身上又出现裂痕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半夜跑到方鹿床上缩她怀里，方鹿迷迷糊糊拍着他后背哄了好久才给压下去】
　　【归巢本能是心理上的问题，信息素失控是生理上的问题，很难彻底拔除啦，不过这次失控持续的时间变短了很多，也没有之前严重，是有好转了，同居以来这么好几个月就失控了一次，可以看出恋情稳定情绪稳定的话基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偶尔的失控贴贴怎么不算一种ABO的发情期呢（bushi】
　　【ps：只要不失控到变回原形，轻微失控确实还好啦，不会变回去，只会自己默默地碎了】
　　【是哎，裂痕也小了，就一点点小裂纹，第一回目简直要碎成大快快了】
　　【QAQ哇真就是那句话，小蜘蛛破破烂烂，方鹿缝缝补补QAQ】
　　方鹿自己看现在的秦络也觉得满意，健健康康的，会哭会笑的，还养成了自己的小爱好，喜欢做饭、织毛衣、看电影，还喜欢往家里囤各种东西。
　　尝过一次觉得好吃的东西，她就会往家里买很多，生活用品好像也怕用完似的一次买很多，穿的她自己的衣服买的都是款式很相似的，但是看到好看的女装会忍不住所有颜色都all了。方鹿深觉这个房子装不了许多，买大房子的需求越发迫切。
　　谁让她养了一只有一只囤物癖的小蜘蛛呢。
　　看着这样的秦络，再看看记忆碎片里闪过的绝望哭泣的他，方鹿会想本就不该是记忆里那样的，我明明把他养得那样好，现实中这样就很好。
　　过完年，进组《遗失乐园》。
　　林导雷厉风行，开机第一天让秦络和女一拍了几张家里的戏，拍喻舒无微不至又让人受不了的温柔控制欲，让大家找到感觉，就马上把重头戏抬了上来。
　　第一天，直接拍结局女主逃离乐园，喻舒在家中看着女主逃离的一段。
　　他坐在木质座椅上，窗户中投进来的光止步于他脚前，他膝上还放着给爱人织了一半的毛衣，看着爱人和另一个男人奋力逃离，喃喃问：“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日光渐渐远去，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女主和男一每闯过乐园的一层关卡，他就在毛衣上多加一针，密密麻麻的是爱人离开他的决心。
　　“卡——”
　　“停一下，秦络，你这一段演的有问题，镜头是对着你的脸的，所以你要把你对女主的爱意外放表现出来，你不是真的想放她离开，而是她用自己的命逼你放她离开的，在她逃出乐园的前一刻你都有反悔留下她的机会，所以你要有很强烈的爱，挣扎的爱，爱到极致的痛恨。”林导拿着剧本卷成的喇叭讲解，balabala讲解一通，讲得口干舌燥，问，“懂了吗？懂了大家继续。”
　　action，第二场。
　　秦络努力用眼睛看，试图表达出导演说的那些，东西，但不妙的是非但没演出爱意，还多了点茫然。
　　显然他没懂。
　　“喻舒，那是你最爱的人啊，不是陌生人啊，不要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
　　秦络平静且理直气壮：“可是她不是啊。”
　　林导：“……”
　　“……你就想象一下，那个是方鹿，她要离开你了。”
　　秦络还是平静的样子，丝毫没有破防：“她不会不要我，我有脚，自己会跟上。”还是八只脚呢。
　　林导：“……”不对啊，之前在学生剧组看到他的时候他不像这么有安全感的样子啊，那时候说这句话铁定会破防的，这短短几个月里就这么有安全感了？
　　方鹿捂嘴，撇头。
　　林导头疼地按住脑袋，看到方鹿好似在偷笑，想到个办法，对方鹿招手：“你到他前面来，拍他正面。”
　　“收到。”方鹿扛着摄像机过去，固定好位置对他笑了笑说，“看镜头。”
　　秦络看向方鹿、看向镜头时，目光定住，那缠绕的、汹涌的爱意一下子满了出来，手里的毛线好似要编织成爱意的网，让她永远不能离开。
　　林导咂咂嘴：“现在对味了，继续拍！”


第76章 服从性
　　结束一天的拍摄, 林导查看今天拍的内容。
　　开始答应方鹿来做摄影师的时候林导心里还是有点悬的，回去看了看她说可查的那几部片子后心里稍微稳了点，就稳了一点点, 毕竟不是合作过很多次的摄像, 顺不顺手还要看看再说。
　　但看到片子的时候, 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是拍得不好, 而是太好了。
　　秦络看向镜头后的人充满爱意，她拍秦络的镜头也不遑多让，镜头语言自然而然流露而出，欣赏的，满意的, 爱怜的，安抚的, 以至于拍下来的镜头好像自带滤镜一样, 这种感觉可不好拍, 得摄影师和镜头达到人镜合一的境界。
　　要是放在纯爱类电影上, 观众会随着拍摄视角爱上镜头中人。
　　但是不适合作为《遗失乐园》结尾处的画面, 因为电影镜头是跟着女主角走的，情感表达要和主角一致，这时的女主是在挣扎下逃离喻舒，所以看喻舒的目光肯定不会是充满爱意的, 对他的爱也不可能是欣然接受的态度……但是这样好的镜头，舍弃又有点可惜
　　。
　　“穿插在女主的回忆里吧……”林导若有所思, “明天补个镜头。”
　　这边林导在拍明天的戏，另一边酒店套房里, 方鹿正在抓紧给秦络补课，补演技课。
　　抓住他今天容易NG的点一一拆解, 分析林导想要的效果，再往那个效果上靠，这对于擅长拆题的方鹿来说并不难，就像套着公式解算术题一样。从今天的拍摄来看，对于秦络的戏份，绝大部分镜头林导要的就是他本色出演的那个劲儿，不过有小部分人设和秦络不重合，本色演不出来，就要演技来弥补了。
　　“像这里，面对楚佳秀（女主角）想要出去散步，不许他跟着的要求时，以喻舒的性格他不会听从，而是想办法打消她的这个念头，打消无果，楚佳秀开始生气了，他才会退一步让她去，然后悄悄跟着他。你觉得这体现了喻舒怎样的性格底色，你演的话会怎么演？试试看？”方鹿指着剧本上的一段。
　　秦络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她，乖巧：“我不会。”
　　“代入一下，他就是你，她就是我，换我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心里知道这只是借口，其实我是在打探路线想离开。”
　　秦络闻言低头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他，不……我的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还愿意想借口哄我，一定是还爱我，我不会让你生气。”
　　“不是，等等，你听清楚啊，‘我’是想离开哦？不要你了哦？这也没关系吗？”
　　秦络霎时睁大了眼睛，抿着唇凝视了她好久，疑似又要掉小珍珠了：“你不许说。”导演可以说，你不许说。
　　过了一小会儿，又接：“我说了，我会跟上的。”
　　“好好好……”方鹿熟练哄道，“不是你和我，是说喻舒和楚佳秀啦，是楚佳秀不要喻舒，乖……”
　　“咳，咱们说回来，演这一段的时候，你把平时对我言听计从的态度收一收，你优先考虑的是我不想，在这一点上喻舒主要从自己出发，考虑的是他不想让楚佳秀离开他的视野、他不想让楚佳秀假借散步之名去探路。在这段感情中，楚佳秀是感情上的主导者，喻舒是行为上的主导者，他是有强烈控制欲的，当意识到楚佳秀生气了，对他有怨意的时候，他的爱才重新占据上风让他妥协……听懂了吗？”
　　“好像听懂了……”
　　“演一段试试？我和你对戏。”
　　秦络照做，前面一段本色出演的部分还好，但是演到方鹿说的那一段，当方鹿用不用拒绝的语气说出“我想出去散步，就一个人走走，你不要跟着我”时，他还是下意识说“好”，反应过来后才磕磕绊绊背台词：“今天天气不大好，你想去哪里走走？等明天天气好了我陪你一起散步吧，好不好？”
　　方鹿右手食指抵住左手掌心，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可以再来一次，我没有反应过来。”秦络闭了闭眼努力调整。
　　第二次，台词是记住了，但是没有那种刺探女主是怎么想的，看透她打什么主意的压迫感。
　　“……再来。”
　　“不用急，慢慢来。”方鹿看他有些急了，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感觉手感不错，又把他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你已经很棒了，演一个角色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只是第一天呢，可能是还没有太入戏，多演几天就找到感觉了。”
　　【也哄哄我！也哄哄我！】
　　【工作人员出来说一句，之前在这个剧组干过，这一段是真的磨了很久，林导给他揉碎了手把手教的，说的和方鹿这段对角色的分析又八成像，大家也没想到有激烈冲突的戏他演得很好，却在这么一个小剧情上NG了这么多次】
　　【哈哈哈哈真是成也本色出演，难也难在本色出演】
　　【这段真的这么难演吗？】
　　【你看他怎么演都有那股服从感就对了，这段真的，我不建议让方鹿来和他对戏，不然我怀疑对一百遍还是改不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其实我觉得方鹿和秦络相处，秦络太听话了，听话得有点过头了，以至于很多时候都有种主仆play的感觉，应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吧？也就是方鹿对他很好冲淡了一点这种感觉，她要是冷淡点就更像了】
　　【不是你的错觉，就是服从性很强，虫族特性】
　　【冷知识，虫族是母系种族，母虫就是王虫，虫族社会由上到下是一个金字塔形的阶级社会，他又是军队出来的，虫族的阶级性决定了他会把自己放在较低的地位上】
　　【补充，得是在巢穴中，注意不是随便碰到谁都会把自己放在低位的。一个巢穴中必然有上下构成，既然小蜘蛛把自己放在下的位置上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是把方鹿当成新的王虫去供奉，献上忠诚？】
　　【woc，好牛的猜测！有了新的巢穴，新的王虫，所以打败归巢本能活了下来，献上忠诚与爱，又是王虫又是爱人，所以他自己的定位是……】
　　【王夫！[即答.jpg]】
　　【5】
　　【好神奇的角度，但是莫名有点戳我哎，宇宙中最后一只虫族和他选定的新王，小蜘蛛和小女王，又有画cp小动画的灵感了】
　　【我嗑的cp真是越挖越有，又幸福了！！！】
　　【……】
　　好在，除了这一部分秦络没有代入感的剧情多花了些时间，其他本色出演的都还算顺利，从开春拍到夏天就拍得差不多了，杀青宴那天，林导问过秦络有没有进圈的打算，说可以给他介绍个朋友的经纪公司，得到秦络否定的回答，后来又问方鹿有没有排期，她可以在一个导演那推荐一下方鹿，也被方鹿拒绝。
　　接连被这对小情侣两连拒的林导有些郁闷，这还是她第一次想给别人资源却被拒绝，放在外面谁不是哭着求着想跟她搭上关系？这俩倒好……方鹿克剧组这事她也偶然了解到了一点，但林导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不信真有这么玄学的事，认为之前被她碰上塌了的明星，本身就立身不正，塌了也怪不了她。
　　方鹿给秦络开小灶讲演技和人物内核时她偶然也听到过，是真觉得这姑娘不错，当演员认真，当摄影也认真，挖角色内心也挖得准，在娱乐圈新生一代算是很难得的了，更难得的是长着这样的相貌，在娱乐圈说不准哪天就火了，却一点也不怕叫人知道她的恋情，显然不是奔着当流量偶像的路子去的，而是正儿八经的演员。
　　方鹿哪知道林导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结束四个来月的拍摄，她寻思着秦络这几个月也辛苦极了，都该好好放松放松，和秦络商量后当即定了去海南的机票，家都没回拎着机票当天落地海南，当天先在酒店里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穿着大裤衩去海滩上散步、晒太阳，摘椰子，不急着赶景点，就慢悠悠的。
　　当然，方鹿还带了她拍照的家伙，景好看她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是看秦络的时候，她就会很想拍他，不知不觉就拍了很多照片。
　　这样小小地放松游玩一下，回到S市的家，稍微打扫一下，就无缝回归了之前同居生活的节奏。
　　这一回目这么久了也没有触发过回溯，方鹿都快忘了这个世界不大正常，还有重开这档子事了。
　　在毫无所觉中，她通关了中间所有会触发回溯的节点，直到最后一个节点到来。
　　那是七夕的前几天，方鹿刷到网上很多人都已经在筹备七夕要怎么过了，她也自然而然会想要不要在七夕来点有意思的约会。好像有什么新上映的电影适合情侣一起看，不过当天人肯定会很多，以她对秦络的了解，比起在人堆里约会，肯定是更像和她独处贴贴的。
　　那在家里看电影？那也不能算约会啊，有什么在家里可以完成的有趣约会吗？好像都挺日常的。
　　方鹿苦恼挠头想了好一会儿
　　，忽然看到之前关注过的一个品牌出了一款情侣戒指，设计挺好看，不过吸引住方鹿目光的是这款情侣戒指还有点蜘蛛元素，指环镂空是网的形状，还做了只小巧的银色小蜘蛛趴在上面，应该是用了织与七夕的关联来设计。
　　方鹿登时就有了想法。
　　给他个惊喜吧。


第77章 腰窝
　　为此方鹿还专门付了加急加工费, 在戒指上刻两人的名字。
　　有点期待秦络看到戒指的表情，他很热衷于各种情侣款的东西，应该会喜欢这个惊喜吧？
　　就在这样的期待中, 七夕如期而至。
　　早上去超市买菜的时候, 秦络看到路上各种节日活动标识和满大街约会的年轻男女才意识到：“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是七夕哦, 算是国内的情人节, 你有想去约会的地方吗？海洋馆？电影院？游乐园？兜风去？还是别的？”
　　秦络果然犹豫：“人是不是都很多？”
　　“毕竟大家都是出来约会的嘛。”
　　“那没有人的时候我们再去，今天就在家里约会可以吗？”秦络的反应和方鹿预料的差不多，她笑眯眯地同意，回家到楼下后她让秦络先上楼，说自己有个东西要取, 去取了戒指，回来的路上看到花店摆出来展示的花束, 没有免俗也买了一束。
　　仪式感足足的。
　　秦络正在家里内耗纠结“她是不是其实想出去约会, 我是不是扫兴了”“要不找个人没那么多的地方约会吧？还是等会儿她回来跟她说想出去兜风？”, 外面的楼道里响起他熟悉的脚步声。
　　是轻快的脚步, 她心情很好,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许多种花的香气。
　　秦络在心里默数了五秒，方鹿推门进来，他已经不自觉走到玄关了，方鹿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把花束往他怀里一塞，然后把他脖子揽下来吧唧亲了一口：“怎么站在门口等我？好乖呀你, 送你小花花~”
　　小蜘蛛顿时就不内耗了，看看花又看看方鹿, 脸上漫出看起来有些傻乎乎又有些羞涩的笑，坦诚道：“想快点看到你, 想你一开门就看到我，腿就自己走过去了。”
　　方鹿看得喜欢极了，又亲一口。
　　秦络红着脸把大门拉上。
　　花束被动作碰到掉下来了一朵，秦络又好好地把花捡起来放回花束上，先是摆放到客厅茶几上，看了几眼又觉得摆得不够好，挪动到能找到太阳的高脚桌上，左看右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摆弄间，花簇里的丝绒盒子露了出来，秦络手一顿，拿起那个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精心挑选的情侣戒指，呼吸一窒，站在原地看了好久。
　　进入捕梦的他意识被分成两份，一个一无所知，一个默默注视。
　　默默注视的那个在梦境深处发出无声的叹息，注视着一无所知的他手里的戒指，目光有些渴盼。
　　他想：原来那天，她说想给他的惊喜是戒指啊。
　　可惜被他搞砸了，他没能见到方鹿拿出戒指送给他。
　　好想要……
　　一无所知的那个看了好久，好像突然惊醒反应过来，拿起戒指看到内侧刻的方鹿名字，不自觉抿唇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把戒指在自己每根手指上都试了一遍，最后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犹豫，又把它摘下来放在手心。
　　方鹿换好了家居服出来，看秦络怔怔的样子，笑道：“大小合适吗？”
　　秦络轻轻点头。
　　“那就好。你看到刻的名字了吧？我这也有一只刻了你的名字，是情侣对戒哦，那天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我跟你说啊……”
　　秦络静静听她说了许多，忽然开口说：“阿鹿，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方鹿疑惑抬头。
　　秦络一眨不眨观察她的表情，似乎在寻求什么答案，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犹豫挣扎的情绪，他寻求道：“不管我是什么，你都会爱我的，对吗？”
　　方鹿心里突了一下，忽然预感到他想做什么了。
　　第四次回溯，那些都已经快忘掉的画面重新涌入脑海，方鹿深呼吸一口，在秦络渴盼又挣扎的目光下点头：“会的。”
　　秦络去拉上窗帘，回到方鹿面前，手拉住衣服下摆，脱下衣服，褪去人皮，以真实的模样走向她，蜘蛛的节肢占据了整个房间，避开她送的那束花，又努力不让尖锐锋利的节肢戳破地毯，因此显得有些拘束。
　　“我其实不是人类。”秦络声音很低，带着忐忑，上半身保留了一部分人身躯体，与下半部分蜘蛛腹足连接的腰部，在他俯身前倾时两个微微凹陷的腰窝像两个泉眼。方鹿原来是坐在沙发上的，他慢慢靠近，攀着她的膝盖用手去牵她的手，头蹭她膝盖，然后抬头看她，见她没有抗拒，双臂又攀着她的肩膀往上攀援，贴在她怀里，一声叠一声喊她名字。
　　方鹿看到腰窝，不合时宜地想，上次好像没这么明显，听说瘦了容易出腰窝，怎么他还被她养瘦了吗？也没啊，该有肉的地方也有了。
　　“阿鹿……”秦络又唤，见她许久不语，眼里染上慌乱，“你怕我了吗？”
　　“为什么忽然要给我看你的真身呢？”方鹿问。
　　“因为你说你爱我……”所以忍不住想要更多的爱，完全的爱，想要她知道自己真身后仍然爱他，这种贪欲像从心脏里溢出的汁水，当人类的拟态被爱的时候，蜘蛛的他，节肢也在窸窸窣窣躁动。
　　“把这句话再说一遍。”方鹿叹气，抬手环住他的后背，将他拉向自己更紧地抱住，又抚摸他颤动的肩胛。
　　“……因为你说你爱我。”
　　“对啊，所以原形是蜘蛛的你我也接受，你还是秦络，对吗？”
　　“……是我。”
　　“这个名字已经刻在戒指上了，别怕了，乖，没有不要你。”
　　秦络彻底安静下来，伏在她怀里。
　　身处的房间似乎旋转了一瞬，是熟悉的回溯前摇，复位后高脚桌上的花束不见了，今天去超市买来的东西不见了，房间里有了细微的变化，只有秦络没有变化。
　　又回溯？
　　方鹿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因为秦络仰头后脸上的神态与她这段时间一直相处的、被她养得很好的小蜘蛛不大一样，空茫，失落，患得患失，祈求，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被她养得健健康康之前，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这样我们就能走到最后吗？”
　　这也是秦络。
　　方鹿大脑停顿了片刻，那些现实中的记忆、参加恋综的记忆统统回归，她想起这个环节是捕梦，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梦中发生的。
　　梦里是过去的他，这是现在的他。
　　所谓回溯的节点，也是现实中相识相恋的重要节点，而那个七夕，就是最后一个节点，也是秦络的心结。
　　因为在现实中那天秦络也暴露了蜘蛛原形，但现实里没有像捕梦里一样在几次回溯中打下预防针，让她事先知道他是大蜘蛛。而是很突然地看到他的原形被吓一跳，然后安抚信息素让她忘了那一段记忆，直接潜意识补充了一段已分手的印象。
　　这些记忆现在都回来了。
　　“那天你是想给我戒指的，那枚戒指现在还在吗？”秦络眼中的祈求越发浓重。
　　“应该掉在家里哪个角落了，我找人打扫过几次屋子，不知道还在不在。”梦境和现实记忆混杂，让方鹿的心情也变得很复杂。
　　“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对不对？只要像梦里一样……你说没有不要我，还会爱我的，对不对？”
　　秦络急切注视着她等待答案，方鹿正想回答的那一刻，他的身影晃了晃，消失在屋子里。
　　他醒了，捕梦结束了。
　　方鹿感觉自己也感知到外界快要醒了，醒前再看了屋子一眼。
　　仔细看正是她第一次捕梦时进的那个屋子，房间内遍布的红线是毛线，也是蜘蛛丝的具象化。他每次都会梦到这间屋子、身处屋子里，那这满屋子的红线困住的其实不是别人，而是秦络自己。
　　怎么能不让她心情复杂呢？
　　方鹿都打算送他情侣戒指了，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他，也是真的希望他好的。
　　醒来时摩天轮树屋正转到最下方，方鹿走出去时节目组已经在外面等待了，导演笑眯眯地
　　说：“第二轮捕梦结束了，很精彩的一次捕梦，想必经过这一环节各位嘉宾心里也已经有所倾向了，来，请入座吧。”
　　摩天轮树屋前有一块不规则大石桌和15个石凳。
　　几个嘉宾处在同一处，直播间也合体了。
　　【刚刚还在看梦里谈恋爱呢，就这么结束了，感觉像自己失恋了一样】
　　【棱光和锡兰的梦看得我感动。好浪漫啊，私奔，然后奔向星海，希望现实中也和梦中一样】
　　【蜉蝣救了被污染的树人，蜉蝣好，好宝宝，一起为净化污染区努力，都好】
　　【有点怅然若失】
　　【我才琢磨懂了一点，所以捕梦中那么多次回溯，是小蜘蛛想用回溯来找到一个他和方鹿可以he的方式吗？】
　　【这一对不许be！如果我不曾知道小蜘蛛曾经被鹿鹿养得那么好，看到现在小蜘蛛的状态我也不会感觉难过，可是现在知道了……你们能懂吗？就是那种用爱治愈的疾病，在失去爱后更严重地反噬，哎】
　　【争cp的队伍又扩大了，小蜘蛛很好，但是小狼也很好，人马哥也很好，甚至祇我也觉得挺好，什么cp都吃的人天塌了，每一段都磕得很开心，来一个我磕一个，但是鹿宝只有一个啊！怎么办！】
　　【还是觉得人马哥的张力最强，纠结】
　　【但是小蜘蛛我真的感觉他离开方鹿会死，生物信息素的影响无法根除，第二个环节结束后他不是也爆发过一次吗】
　　【我有一个想法啊，不只是小蜘蛛一个虫的问题，还有一些种族也被这个困扰着，就是说如果用这种做梦的方法让它们沉浸在梦的世界里，是不是可以稍微控制信息素？】
　　【不失为一种方法，可以试试】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荧星和消融体依旧在相爱相杀，天敌组我是有点磕的，但大概成不了】
　　【等等，确定这就是最后一个环节了吗？就到互选环节了吗？我还没看够呢！】
　　【上一期恋综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长，看导演怎么说吧】
　　【……】


第78章 又争又抢
　　“四个环节下来, 各位应该都有了心仪的对象，那么很快我们将迎来最后一个环节，也是互相确定心意的环节, 你喜欢的那个ta, 是否也对你有同样的好感度呢？是否只对你一个有好感呢？这些都将在最后一个环节揭开。”导演卖了个关子。
　　方鹿：总感觉在点我。
　　“现在, 每位嘉宾都有一次查看其他嘉宾对自己好感度的机会, 能帮助各位在明天达成互相选择，可以在手环上进行查看，请谨慎使用这次机会。”
　　其他嘉宾（不包括黑泥）都低头在手环上查看起来，选择查看对象的时候或犹豫，或随意, 或慎重，只有方鹿摸着手环没有进行操作。
　　其实不用查她心里也清楚, 只是现在实在心情复杂。
　　【我还想看看鹿想查看谁呢, 这也相当于是一种选择倾向了, 居然没选, 更纠结了】
　　【我总不会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嗑所有cp的女人吧, 换我我比她还纠结，你看节目组这事整的，谁能想到每次失忆都能跟不同的人谈上呢，这要是再多封锁几次记忆, 我看所有嘉宾她都能谈一遍】
　　【我猜节目组想整的效果是‘不管有没有记忆我都会反复爱上你’】
　　【不，我倒是怀疑节目组就是想搞修罗场大乱炖】
　　【报——小狼和小蜘蛛都查看方鹿好感了, 好感度有点接近啊，人马哥嘛……方鹿对他的这个好感度有点微妙, 称不上爱也算不上讨厌，模糊的边界反而感觉暧昧】
　　【但是瑟珀对方鹿的好感应该不低, 还记得像素大冒险环节它认出方鹿的那一刻好感度直接蹿了70+，真实好感肯定只高不低吧，可惜方鹿一个都没查看，只给一次查看机会，查看谁都不公平，我觉得节目组应该给每个人三次以上的查看机会，这样就公平地查看每一个了】
　　【总感觉少了谁】
　　【特邀嘉宾星球意识是吧？你猜祂会不会正看着】
　　很快，其他嘉宾都已经完成查看，方鹿顺势把手离开手环，与众人一道看向导演，矿石人荧星看起来有些不相信查看到的内容，正要质疑，导演已经开口了：“好，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一切留到明天再揭晓吧。明天互选成功的嘉宾可以获得一份特殊大礼，今天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考虑和沟通，各位也可以在树屋中休息，等会儿我们会为大家送来食物。”
　　说完节目组离开这里，把空间留给嘉宾。
　　15个外表、种族各异的嘉宾在石桌边安静了片刻，丧尸女王率先开口：“喂，小人鱼，跟我走吗？”
　　这一对第一个离开，丧尸女王用能量凝了条触手出来，拉着鱼缸到海边，人鱼从鱼缸一跃到海里，又在岸边探出头，丧尸女王蹲在岸边，这样一个在海里一个在岸边聊着什么。
　　之后其他嘉宾也接二连三离开了，只剩下没选的和没谈的，后者如法斯和黑泥。
　　秦络脚步一动，向方鹿走来，一号用绿色的狼眼凝视了她一会儿，对她笑，也迈开脚步，弹幕顿时开始喜闻乐见修罗场，喊【打起来打起来】，但是这呼声很快戛然而止。
　　因为在小蜘蛛和狼人来到方鹿面前之前，一道影子在原地掠过，带着方鹿蹿入林中。方鹿只感觉眼前一花，人已经在疾驰颠簸的马背上了，风声，穿林声在耳边掠过，高速移动下只能抱住面前的腰避免被甩出去。
　　跑到足够远的地方，半人马停下来，等到方鹿从马背上下来，带着冷意的胸膛又一次贴上她的后背，把她往怀里扒拉，又熟练埋首在她颈间。
　　“选我。”
　　方鹿：“……”
　　“选我。”
　　“你不讨厌我，选我。”它执拗地盯着她，催促她回答。
　　【……速度真快啊，人马哥】
　　【看看人马哥把鹿带走后小蜘蛛的表情，包变脸的。看多了捕梦里面对方鹿时呆呆甜甜乖乖的小蜘蛛，我还以为虫族都是这样的乖乖小可怜，差点忘了节目一开始小蜘蛛就攻击过人马，中间还想攻击一号，清醒了】
　　【瑟珀你……】
　　【虽然方鹿对他的好感度不是最高的，但是他又争又抢啊！也不是没有希望的，我嗑的cp就靠你了人马哥！】
　　【又争又抢笑死我了，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不要突然唱起来啊喂！】
　　方鹿听它重复了许多次，看清它眼睛里原始蒙昧中萌芽的情感，没忍心在这时把它推开，摸了摸凑到她脸边的羊角：“你知道选你是什么意思吗？”
　　瑟珀停止复读，歪头疑惑看她。
　　“你离开你的森林和我到我的城市去生活，或者我离开我的城市和你到森林去生活，两个里选一个。”方鹿的语气堪称温和，“节目开始前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生存的地方叫黑暗森林，是吗？我去不了你的林中，我是没法在你的黑暗森林中生存的，那你呢？离开森林还能生存吗？”
　　瑟珀瞳孔微微收缩，陷入安静。
　　答案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在黑暗森林中生存下来的生物是无法在黑暗森林之外的地方生存的，哪怕它披上其他生物的皮。
　　方鹿拍拍他的手臂：“好啦，送我回去吧，瑟珀。”
　　长条状的羊瞳收缩变幻了许久，瑟珀才沉默着半跪马身让方鹿爬到它背上。
　　它知道方鹿说的是对的，可是，好痒啊……血和肉，皮和骨头，都有名为爱意的虫子在里面密密麻麻爬动。剥下她的皮包裹在身体上能让这股痒意消失吗？或者，剥下自己的皮包裹在她身上，就像永远拥抱她，让皮囊带着虫子和她一起离开。
　　把方鹿送回树屋后它又回到了林中，割破手臂抠挖下一块血肉，这点疼痛与它在与黑暗森林生物厮杀时受过的伤相比不值一提，可是抠下血肉的那处地方，痒意并没有消失。这痒意并不致命，
　　也不算难忍，只是长久存在着，永不止息。
　　方鹿回到树屋处的时候秦络并不在，目睹全程的法斯说瑟珀带她走的时候秦络就追着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倒是一号好像猜到她很快就能回来，在原地等待，瑟珀放下她时一号将她上下看了一遍。
　　“它没伤害你吧？”
　　方鹿摇头：“没事。”
　　“去树屋吗？”一号又问，看她的目光一直都是含笑的。
　　方鹿又点头。
　　聊这些话题确实是去私密点的地方聊放松一些，她先走进树屋，一号的身高比树屋门还高，进来时要屈背低头才能进来，然后顺手把门关上，急得慢了一步没跟上的直播镜头在门外团团转，又飘到窗户那边探头探脑。
　　他一进来，树屋的空间瞬间狭小起来，稍微转一转身狼尾就在方鹿小腿肚扫过。
　　方鹿做好了好好聊一聊的心理准备，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
　　“我就不问你会不会选我了。”一号先一步开口，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半蹲着几乎与她齐高，颈后可以看到一小截金属脊柱的银光。方鹿又将目光移到他的眼睛上，那双绿色的眼睛对她眨了眨，让人想到金属残骸下的那个雨夜，又想到他背着她在战场遗迹奔跑的那天。
　　方鹿反倒好奇了：“为什么不问？”
　　一号笑着说：“你这样好，有很多人喜欢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喜欢你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在其中也许并不特别，不过我知道，在那次捕梦中，你也是真的喜欢我的，光是想到这就足够让我开心了。”
　　“所以……”
　　“所以，我想说，节目结束后要来看看现在的黎明线是什么样子吗？不用有负担，就当是旅游吧，我的同伴们都在看这个节目，他们都很喜欢你，整天给我发消息叫我邀请你来黎明线玩呢，当然，最想你来的还是我。”他说着，狼耳耸动了一下，眼睛里透着温热的光。
　　就像他的爱一样，从始至终，一号的爱都让人很舒服。
　　方鹿忍不住笑起来：“好啊。”
　　一号的耳朵在她的笑声里又抖动了一下，看她好像忘了什么，提醒道：“我邀请完了，是不是该你邀请了？”
　　“嗯？”
　　“梦里说好的，我能活下来的话就请我吃蛋糕、奶茶、水果、冰激凌，忘了吗？”一号收起笑，故意露出有点哀怨的表情。
　　“没忘呢，说好的里面可没有冰激凌。”方鹿揉揉他的脸，“什么时候有空就来地球玩吧，随时欢迎。”
　　一号欣然答应并和她约好了时间。
　　他离开后，方鹿坐着摆弄了会儿手环，许久都没有见到秦络，想了想也没有等他来再聊上那么一顿，躺下休息了。
　　他和一号、瑟珀、甚至祇都不大一样，这一顿聊可有可无，因为不管聊不聊他都会做出一样的事。一号有同伴和发展很久的居住地，瑟珀只能在黑暗森林中生存，祇是这颗星球，但是秦络的种族和巢穴早就灭亡了，方鹿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回答他都会跟来的。
　　她和一号聊完睡觉去了，弹幕可还热闹呢。
　　【到底什么话！要关上门说？！对话都听不清了！】
　　【我好像只听到一号说了句什么……不喜欢方鹿的才是没品的东西】
　　【？真的假的？】
　　【笑死，通过声音振动频率解码对话了，他说的是‘你这样好，有很多人喜欢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喜欢你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那上面那句没品好像也没说错，楼上是委婉版，这个是直接版】
　　【解码了倒是把完整对话放出来啊！这对我很重要！急！所以是选一号了吗？】
　　【……不好说】
　　【主要是小蜘蛛没来找她聊，我们也不好判断】
　　【其实来了】
　　【小蜘蛛超绝偷感，来了为什么不敢进去，跟我们（直播镜头）一样趴在窗户外偷偷看啊[笑哭.jpg]？是怕刚有希望有要失望吗】
　　【从所有直播间逛了一圈回来，有点不好的预感，很难说这次恋综能成几对，天杀的，四对有吗？我的要求已经很低了】
　　【往好处想想，至少异质体分裂搞水仙也能算一对】
　　【这……】
　　【……】
　　弹幕滑动间，其他几位嘉宾沟通好了也陆陆续续回到树屋，这一夜星网上的各个cp粉不知道吵了几轮，节目组开了cp预测投票，刚开启投票没几分钟，各个cp投票纷纷破亿，并且上涨的速度没有丝毫变慢的趋势。
　　不知道是从哪开始的，星际人无师自通了做饭拉票，在最后这天里疯狂产出cp相关，光是剪的节目内的cp视频，每一对cp、每一个环节的故事剪出来，都是一部电影，更别说还有各种paro和AU同人创作。
　　不少人都是星网和恋综直播两头切，又怕错过了饭，又怕在自己切出去的这段时间里直播间里又有什么发展。
　　这是这种一点都不想错过的心态，让直播间观众第一时间发现了从林中来到树屋附近的两道身影。月光照在那两道身影身上，照出植物编成的衣服、两张相似的带着好奇的面孔。
　　【人类？】
　　【不是节目组的人，这星球上来了其他人？】
　　【……】
　　【你们看着这两张脸没有感觉眼熟吗？】
　　【有点像方鹿，这是可以说的吗】
　　【！！！】
　　【woc！差点忘了，星球母树，孩子，之前没有下文！来了吗，是祇来了吗？！】
　　正如那两个突然到来的人类身影所预示的那样，方鹿所在的树屋地面和墙面微微扭动，树木和藤蔓构建出人形，人形完成凝聚那一刻与祇的真实面貌无异，藤蔓长发变成了流光长发。
　　方鹿睡得早，中途醒来了也没睡着，人形出现的时候她正醒着喝水，看到祇也没有惊讶，赤脚踩在树屋的地板上，捧着水杯打了个招呼：
　　“你来了。”
　　祇的长发垂至地面，宽容地、温和地凝视她：“节目要结束了，你已经决定好了。”
　　“你要离开了吗？”
　　方鹿犹豫了一下，如实说：“是。”
　　祇没有色变，只是一声叹息在她耳边响起，然后是祇的声音：“星球母树孕育的两个孩子诞生了，它们在外面，离开前，你要看看它们吗。”
　　方鹿惊讶地眨眨眼睛：“两个？这么快？”
　　“它们也很想见你一面吧。”
　　方鹿跟着祇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两个看着十四五岁左右的孩子站在外面不远处踮着脚向这张望，一个孩子先发现了她的注视，回应了大大的笑脸，那两张与她相似的面孔上带着新生生物的纯然、懵懂和好奇，还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亲近向往，其中一个带着笑容好像想跑过来，被另一个沉稳些的拉住了，沉稳的那个孩子犹豫的目光投向祇，似乎在征求祂的同意。
　　祇询问她：“让它们过来吗？”
　　方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算了，我是要离开的。”
　　说要孩子，祇还真造出孩子来了……
　　她感觉有点微妙，又有点怪，主要是她自己也就二十多岁，祇造出的那两个孩子看起来也十几岁了，她没有那种‘孩子和我有关’的实感。
　　祇没有对她的决定说什么，只是说：“我曾经说过，当你离开时，我会给你送来神明的祝福。不用拒绝，这是偏爱你的证明，你想要哪一种祝福呢？可以让你听到万物之声，可以让你拥有近乎永恒的生命，可以让你有好运气心想事成，可以让你不畏严寒不畏酷热不畏死亡，可以让你无论在哪里呼唤我都能得到我的回应……”
　　“我看人类喜欢说全都要，那
　　这些祝福全都给你。”
　　“等等！这个不兴全都要啊！一样，一样就好了，真的！”方鹿赶紧说，生怕自己晚说一步就变成了不老不死可以飞出宇宙的究极生物，直接不做人了。
　　祇不赞同：“一个太少了。”
　　方鹿：“真的不少了，也别往后说了，就选那个吧……”
　　最后的声音轻下来，哪怕是努力盯着直播间试图破译对话的观众，还有一直监测直播间的节目组，也无法知道她到底要了哪个祝福。
　　直播间在祇携带两个孩子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炸开了锅了。
　　【那句话不用我说了吧？】
　　【是的，我们有两个孩子】
　　【是的，他们有两个孩子！】
　　【balabala，两个孩子！】
　　【……】
　　这句话在弹幕里刷了屏。
　　【我作证，我亲眼看到了！两个！辣么大的孩子！】
　　【热爱看带球跑文学的我万万没想到在这也能看到……星球意识带球跑[语塞.jpg][哽咽.jpg]，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带球跑文学】
　　【这对真的不能嗑吗？真的没可能吗？可是祂真的给她生了两个孩子哎】
　　【都能嗑都能嗑，我都预感到今晚过后这个粮得有多香斯哈】
　　【悄悄说一句，人鱼是人鱼海马混血，别忘了男妈妈这个赛道还有人鱼啊！】
　　【你说的对，但是丧尸和人鱼应该有生殖隔离，总不能生丧尸鱼鱼吧？但是我们伟大的星球意识，突破了生殖隔离！祂才是真正的男妈妈！】
　　【这个没得说，这是真的】
　　【没有人在意方鹿最后要的是哪个祝福吗？真的没人在意吗？？？一点都听不到啊】
　　【破解不出来，说实话哪条都很诱人，方鹿居然顶住诱惑只要了一个祝福，很想知道是哪个。】
　　【不知道就算了，我只注意到了‘可以让你无论在哪里呼唤我都能得到我的回应’这个祝福，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选择了这个，那是不是说明这对cp在节目结束后还是有可能的？我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想梦一下】


第79章 开放式大结局
　　随着第二天的到来, 这场开启了很久的恋综也终于要来到最后一个环节了。
　　所有恋综都会有的互相选择环节。
　　又是那张石桌，石桌上悬浮起了一块八面的光屏，导演表示等会儿只要有小情侣互选成功, 就在光屏上播放cp热量最高的甜蜜片段回忆恋爱点滴。
　　方鹿：……这是什么公开处刑吗？
　　她安静落座, 发现每个座位前也都装了个发射屏, 用来连线互选的。
　　人到齐后导演宣布：“最后一个环节：心动信号——在发射屏上写下你的心动对象, 开启连线，当对方的心动对象也是你时，两方达成互选，两位嘉宾会自动连线组成cp。”
　　比起前面几个环节的各种整花活，这个互选环节倒是有些返璞归真了, 回归了常规的恋综风格。
　　方鹿把早就想好的几个字写到发射屏上，刚写完最后一个字, 石桌旁就有两个位置滴一声亮了起来, 是蜉蝣和树人。小精灵似的生物被突然亮起的光笼罩住, 有些害羞地捂住脸, 树人晃了晃树枝, 分出一片树叶把她的身体挡住。
　　“好，最快组成的一对cp诞生了！小纳米和森，请大家祝福！”导演笑，“也是很稳健的一组cp呢, 从开始到现在，每一个环节你们都选择了对方, 观众都很好奇你们的感情历程还有恋爱后的安排呢，可以说一下吗？”
　　蜉蝣挥动透明翅膀从叶子后探出头来, 声音又清又脆：“森的家园被破坏了，土壤不适合树扎根, 我和它约定了要带它回家，我的星球所有植物都生长得很好。”
　　观众辣评【环保组】
　　【小可爱，呜呜两个小可爱，稳稳的很幸福】
　　【把失去家园的小可爱带回家，怎么不算一种方鹿和秦络呢】
　　【不是，你们巢穴cp够了】
　　【……】
　　第二组互选成功的cp是虚拟歌姬棱光和女omega锡兰，锡兰写下名字直接走向棱光，说出了在捕梦中就说过的话：“我本就是为你而来的。”
　　这一对cp第一第二环节的时候还不显现，第三环节苗头盛一点，直到第二次捕梦，爆发了一场盛大的梦境，所有人才知道锡兰是为了棱光来参加这档恋综的。在她小时候，是棱光的歌声拯救了被家庭和社会环境压垮的她，成了她的心灵支柱，那时候棱光这个虚拟歌姬才刚刚被创造出来，陪伴了她从幼年到成年。之后，某个星球的AI觉醒席卷了大半个宇宙，棱光也诞生了智能，只是仍无法脱离创造者的控制，所以锡兰来了。
　　【等等，后知后觉意识到，钕同？[狂喜.jpg]】
　　【理论上智能生命无性别，外表只是一个外观和设定，但是不讲理论的话——没错，是钕同】
　　【这个后知后觉属实有点后了，捕梦我狂嗑她俩智械觉醒私奔的绝美爱情】
　　【其实这一对节目开始时就有预兆了，锡兰她恐男，恐alpha，厌恶信息素，开局选路闻到一点虫族的信息素都直接转身就走，怎么也不可能是为了异性来的，那就只能是为了同性来的了】
　　【太感动了QAQ】
　　接连两对互选成功，显然给了节目组和观众很大的信心，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什么叫急转直下了。
　　蜉蝣和树人，锡兰和棱光互选成功后到了第三对，丧尸女王和人鱼，连线亮了一下，啪，灭掉了。丧尸女王平静关掉了连接，人鱼表情有些失落，沉到缸底去，尾巴都蔫耷耷了，但也没有选择连线。
　　导演：“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好感显示你们双方的好感是很高的。”
　　丧尸女王没有说话，人鱼在水底发出声音，翻译装置了那一连串的咕噜噜：“我喜欢她，但我们没有办法待在一起。她的星球海洋已经被污染了，我待不了，我也做不到离开我的族群。”
　　导演：“那她到你的星球去呢？”
　　人鱼：“……会带来丧尸和病毒。”只要丧尸女王哪天饿了忍不住，随便抓起什么生物咬一口。
　　“而且我的星球都是海洋，她更喜欢在陆地上活动。”
　　【好吧，好现实的问题，要谈只能异地恋，给人鱼配个水下光脑和信号网】
　　【be了QAQ，我的cp就这么猝不及防be了！泪目】
　　【我还以为……这一对……能成的！一开始，大馋丫头“鱼啊？我不爱吃腥的”，后来“就算是海鲜味的，难道不算饭吗？尝尝，真香”，但是也就收着牙啃啃舔舔没真吃他，你们知道这对一个大馋丫头来说有多难得吗，是真爱了好吗！】
　　“好吧，那就让我们看第四对。”导演遗憾道，然后看向第四……呃，没有连线成功的第四对了。
　　剩下的几个嘉宾，异质体搞起了水仙，但它只能算一个人，一个人只有一个座位所以没有连线，荧星和消融体在整个节目中互相占据了最多时间，被很多人嗑的天敌组，但真天敌只有相杀没有相爱，也没能和其他嘉宾发展出感情线，所以同样没有连线，法斯对驾驶员念念不忘，同样没有感情线，天使曾经有过一个和原住民巨鸟发展感情线的机会，但它想的居然只是悄悄同化巨鸟的蛋，惹得巨鸟想追杀它，黑泥……黑泥就不说了，节目组把人家小黑泥从黑洞边缘扒拉下来凑数的时候早该想到的。
　　最后，导演把目光转向了方鹿。
　　“真的没有了吗？”
　　方鹿把发射屏转向外面，用一句话回答了所有人。
　　她说：“我会回地球。”
　　瑟珀昨天已经说过了，有心理准备，只是把手按在手臂上，沉默。
　　一号也并不意外这个回答。
　　而秦络，他身上的沉郁和不安一下就消散了，拟态眼睛都亮起了欣喜的光，巴巴地看着方鹿。
　　“好吧，很遗憾。看来这一次成功互选的就只有两对cp，那么节目结束后这两对cp将会获得节目组送上的星际环游礼包和一个愿望。”
　　导演说着遗憾，仿生电子眼模仿的情绪看起来却并不怎么遗憾。
　　方鹿若有所觉。
　　她想，节目组可能
　　本来就没想成多少对，它们策划这个节目的目的也许只是呈现，呈现不同生物之间产生‘爱’这种物质的过程，至于结果成了几对，它们并不在意。本来这个节目就很难配对成功，嘉宾来自不同的星球，不同的种族，有各自的生存条件，总不能谈一场恋爱就有一位嘉宾离开自己的生存地吧。从她自己的角度来说，无论怎样她肯定是不会离开地球的，她的亲朋好友都在这里去，推己及人，其他嘉宾也有族群、朋友、同伴。
　　所以才有了节目组对记忆的各种操作，先是自由场封掉记忆，又有捕梦这种记忆很容易被影响的环节，还有像素大冒险这种站对面也认不出是谁的玩法，最后还积极建议嘉宾不要太快确定心动对象，多看看多试试，下一个更乖。
　　所以，每一个环节都是一场一期一会的幻梦。
　　方鹿能想明白，节目组也能接受只成了两对cp，所有嘉宾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都接受了这个选择，此刻真正不能接受的反而另有其人——
　　【补药！补药啊！怎么会这样？！天塌了……】
　　【啊？？？】
　　【一个既嗑狼鹿，又嗑巢穴，还嗑蛇马，最后还嗑‘我们有两个孩子’的小女孩轻轻碎了，星网上它们为了自家cp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我笑看它们撕，心想只要我全嗑怎么也能成一个吧？没想到……我真傻，真的……all鹿党大败】
　　【我也是这么想的，热度最高的五个cp你占四个，总能成一个吧】
　　【还好，其实也能理解，没成的原因和丧尸鱼鱼那组差不多，这也是这个节目最本质的一个问题】
　　【但是小蜘蛛没有这个问题啊！他总没有栖息地问题吧？都在地球找到新巢穴了。】
　　【我看到小蜘蛛眼睛亮了，是不是要回地球悄悄复合！[警觉.jpg]】
　　【不止呢，一号昨天还预定了两次约会，一次方鹿去他的星球，一次他去方鹿的星球，怪不得看起来稳稳的，这跟异地恋有什么区别，再加个星网，每天聊点什么，打个视频，哎，又是水灵灵的小情侣一对】
　　【谢谢你，安慰到我了。真是这样也好，四个cp组合，仔细想想要是真当着另外三个的面选一个，不知道要碎掉几个，不选也是一种公平，不选我们嗑cp的还能安慰一下子自己，我嗑的cp谈异地恋去了】
　　【人马哥，哎，如果时间停留在原始蒙昧中，如果方鹿真的是一条蛇蛇，在黑暗森林中与它相遇，那我的蛇马cp就可以……】
　　【天天涩涩啦！】
　　【……你还我惆怅惋惜的情绪啊！我想说he啊！】
　　【这怎么就不是he呢？都是嗑蛇马的人，你就说想不想看吧？】
　　【……】
　　【要不再拍一期吧，没看够】
　　【好舍不得结束啊，重温前面几个环节的直播录屏去了，等节目组把第二次捕梦剪出来再回来看精华版】
　　【……】
　　在弹幕的不舍中，《人外恋综》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来自各个种族的嘉宾纷纷告别，踏上回家的飞船。
　　节目组特意留了几个机位拍摄飞船飞离西塔U10行星的画面，打算关掉直播间后再去收回来。
　　在缓缓飞离飞船下，直播间关闭的前一秒，有人看到一个长发虚影在飞船停留过的地方静静凝望远去的飞船，植物所化的衣袍与地面植物融为一体，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跟在祂的身侧，澄澈的眼睛装着远去的飞船，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节目结束，带来热闹的人都离开了，这颗星球恢复了原始的安静。
　　直播间留下最后一条辣评：【离异寡夫带两娃】
　　随后画面黑去，直播间彻底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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